第四章血战宁远
祖大寿连续拼杀了一个上午,甚至连口水都喝不上,敌人的鲜血溅满了祖大寿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头上的盔甲早就不知那儿去了,火红头发,鲜红的脸,血色的衣服,只是这些却都不是他本来的样子,都是敌人的鲜血染成,使他仿佛是从地狱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而后金将领比祖大寿也好不到那儿去,自他杀上城墙已经连续杀了近十名大明军卒,在他周围仿佛血池地狱一般,他每一个脚印都是鲜红色,祖大寿知道那都是自己帐下将士的鲜血。想到这儿,祖大寿就忍不住心中怒火,握紧的手中大刀再次冲了上去。
那后金将领也不示弱,再次向着祖大寿冲了过来。两人的再次交锋还是势匀力敌,让想要速战速决的两人不得不刀来刀往缠斗起来。可局势却越来越不利于祖大寿,从那后金将领杀出的那个缺口中不断有后金士卒冲杀上来,转眼间城墙上已近三十名后金士卒,他们紧紧抱成一团,保护着那个缺口,以方便后面的后金士卒不断杀上城墙。在另一边的吴襄一见不好,想要支援,可城墙下的后金士卒却不给他机会,看到另一边打开了缺口,当然更是拼死攻击,以免这边明军前去支援。吴襄见后金攻势猛烈,不敢抽调守城明军,只能带着身边仅有的三名亲兵杀了过来。仅四人的援军却是杯水车薪,丝毫不能捍动后金已杀上城墙的后金防线,只能眼看着后金士卒越来越多。祖大寿及身边的明军顿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暗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大劫难逃,不过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这城墙之上,决不能后退半步。
就在城墙上明军与后金士卒都是舍生忘死,为了那怕一寸城墙也是舍命必争,随着后金士卒越来越多,局势越来越不利于大明。祖大寿此时正面对两名后金将领的夹攻,两人配合默契,加之后来的敌将体力充沛,手中长枪划出一朵朵枪花纷纷落向祖大寿。祖大寿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虽勉力相抗,可在两人的夹击下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命在旦夕。转眼间又与一人硬磕了一记,祖大寿只觉双手一麻,手中大刀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吴襄在一边也看到祖大寿身临险境,有心救援,却与几名后金士卒纠缠在一起,脱不开身,只能大叫一声:“小心!”
另一名后金将领却抓住机会,一刀向祖大寿砍来,祖大寿无奈只得身形一矮,勉强躲过大刀,却不料地下已满是鲜血,此时天寒地冻已结成坚冰,祖大寿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那后金将领一见祖大寿摔倒,哈哈一笑,收回大刀再次砍向祖大寿,祖大寿已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刀砍向自己。正在这危机时刻,突听一声枪响,祖大寿见自己眼前后金将领身体竟奇怪的扭曲着,本来砍向自己的大刀也“咣当”一声掉落在一边,那后金将领胸膛一片血迹越来越大,他却只能是满脸的疑惑,并带着些许不甘,死死的看着祖大寿身后的地方。祖大寿知道必是己方来了援军,正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却又听得四周火枪声四起,冲上城墙的几十名后金士卒转眼间竟倒了一片。祖大寿暗喜,躺在地上想要起来,看看来将是谁,可刚才与两名后金将领对战,此时的他已是混身乏力,竟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祖大寿不看也猜得出来,在这宁远城中此时还有战斗力,而且有如此火力的非吴三桂及其属下的旋风狼骑莫数。
果然,不到片刻,冲上城来的几十名后金士兵在一阵火铳声中纷纷摔下城墙,吴襄带着一名蒙面的年青将领走了过来,将祖大寿扶起,来人虽然蒙面,可祖大寿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三桂。没等祖大寿说话,三桂已先开口道:“舅父,没事吧?”三桂因面蒙布巾,声音与往日不同,不过祖大寿此时听来却仿佛天籁之音,不过却担心三桂伤势,忙道:“桂儿,你伤势如何?千万莫要强撑。”三桂心中感激祖大寿,自己浑身是伤,竟还惦念着自己,忙道:“舅父放心,小侄伤势已无大碍,况且若是城池被后金攻破,小侄在这城中又岂能幸免?”说是身无大碍,可因为说话过多,三桂还是感到脸上的肌肤绞痛,虽强装无恙,可面部还是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祖大寿也看了出来,不过此时城中也的确没有净土可言,连普通百姓都是轻不下火线,全力抢救伤员,或是运送给养、石块等物,三桂这员勇将又岂能在此时安心歇息。祖大寿在两人的搀扶下,缓缓移动,可祖大寿此时浑身是伤,只觉得每走一步都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如不容易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祖大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知道自己恐怕是连站起业都不可能,再无力指挥眼前这场战斗,看了看身边的吴襄和三桂,虽然三桂近年来所显示出来的能力有目共睹,可现在一方面他还年轻,另一方面却也是身负重伤,想了想,祖大寿还是不放心三桂,便将指挥大权全数交给吴襄,并让三桂全力协助。
吴襄及三桂听闻此言不但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是面色沉重,现在城中不论士卒还是百姓心中都明白,在十几万大军的包围下,想要力保城池不失,除非有奇迹出现,不过城中军民此时都有了必死的觉悟,只看后金对待觉华岛的军民,便可想像自己的后果,与其被其屠杀,还不如与敌战到最后,也决不让他们好过。所以接过指挥权的吴襄和三桂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不敢有丝毫大意。军中大夫将祖大寿接过后,吴襄看了看城上,却发现后金并没有因为刚才被杀下城墙有丝毫气馁,反而更加勇猛的冲上城墙,若不是有三桂带来的五十余名生力军,仗着手中火统威力无穷,此是城墙上不知又有多少后金士卒杀上来。吴襄不再犹豫,拔出腰间战刀,对城墙上所有大明士卒高喊了声:“奋勇杀敌,誓与城池共存亡!”城上大明士卒在刚才后金士卒杀上城墙时,以为此次恐怕不能幸免,没想到来了援兵,领头的正是前几日入万军众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吴三桂及帐下旋风狼骑,手中火铳更是犀利无比,转眼间便将后金赶下了城墙,顿时觉得勇气一壮,能与这等英雄浴血杀场,就算是为国尽忠也值了。因此一听吴襄喊声,更是士气大振,只觉得身上多了几分力气,刚才还沉重无比的大刀,此时也轻了许多,更加买力的身后金士卒头上砍去。
吴襄这边带着诸人与后金士卒相抗,吴三桂却没有走向城边,而是叫过一直跟在身边的吴地等人。三桂手下这些随从的名字具是按千字文所取,而吴地正是吴初之子。吴初作为吴襄手下得力捍将,以勇猛著称,想不到他的儿子吴地却与其父相反,是个心思极其细密之人。因此三桂在这几年的教导中也是因材施教,不仅传其武艺,更传其兵法和一些后代的基本知识。近几年西洋火炮名声倍震,就算其他人不知这火炮的威力,三桂却是知之甚详,因此在传授这些随从是,又将火炮的操作方法加入其中,而心思细密的吴地是众人中学得最好的一个。三桂一上城墙时就发现城墙上共有三门红衣大炮,虽每门火炮四周围了十几名大明士卒,火炮也正在不停的发射,可三桂向城下望了望,却发现这些火炮根本没有发挥其应有威力,时近时远,总是打不到该打的地方。
三桂心中明白,这也怪不得这些大明士卒,这火炮本就是西洋所造,虽然三桂不愿承认,可此时西方在数学、几何等知识上已经领先于大明是不争的事实,偏偏朝中那些奸党、东林党、后党正为手中权势争得不宜乐乎,那有功夫理会这些。就算知道了,这凭那些老古董、老学究们恐怕也会将这些当作奇淫技巧大加鞭挞。不过三桂却深知这一切的重要性,早将数学、几何、物理、化学等知识教给了众人,不过众人能学到什么程度却是因人而异,吴地正是其中学得最认真的一个。三桂带着吴地等几人来到一座火炮前,只见这红衣大炮,管长3米,口径约130毫米,炮管长度为口径24倍。炮身铸有六道箍,火门位于炮管后部,尾盖形如覆盂,尾部顶端有球珠,炮管中部两侧各铸炮耳一,以便安放用架之上,炮身铸有盾形框徽,框中微号下为三艘四桅风帆艇,上有两顶上冠及两只雄狮。三桂一看便知此炮本应是舰船所有,不然框徽中决不应有四桅风帆艇之类东西,只不知为何到了此处。不过三桂却也没有时间细究,只知此炮应为前装滑膛炮。再看了看城外火炮威力,的确不凡,射程远,杀伤力极大,可调整发射角,且性能安全。
叫过众炮手,又一挥手,吴地马上与另一随从吴岁走到炮边,仔细摆弄起来,众炮手只看得惊诧不已,不知三桂到底是何用意,只是碍于三桂身份,不敢出声质询,却在一起小声议论。三桂也不理他们,不到片刻,吴地抬头向三桂大声道:“大人,没问题。”
三桂听闻此言,微微一笑,道:“好,试射三发,校准射程。”吴地闻言叫过一边惊诧的众炮手,命他们填装炮弹,一切就绪,三桂向城下望了望道:“试射最大射程。”吴地没有言语,他细校正炮位及仰角后,大声道:“点火!”一边的吴岁举过火把,点燃引信,不到片刻,火炮轰的一声巨响,一个黑影向城外远山飞去,直飞出十几里远才轰然落地,只看得城上众人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同样的火炮,怎么在自己手里就只能打个三五里远,而在人家手里竟一下子打出去十几里地。三桂叫过身边亲兵,取过一只望远镜,向炮弹落点望去,只见炮弹落点炸出一个直径几米的大坑,附近树木也被炸断,一片狼籍。不过三桂还是暗暗摇头,这炮弹的威力还是太小,不知自己部下何时才能研发出威力更大的炮弹。随后吴地又试射两发,校准了准星,才向三桂道:“报告大人,准星已校准,请大人下令。”三桂向城外看了看,指着城外道:“瞄准了人多的地方给我打,一定要将后金的气势给我打下去。”
吴地闻令,不敢怠慢,待周围炮兵装好弹药,吴地亲自校对准星,专找后金人多处轰去。虽只一门火炮,可对后金骑兵的威胁却是不言自明,几炮过后,后金也发现了这门打的奇准的火炮,不管多远,只要人一聚堆,准有一枚炮弹射杀过来,吓得后金士卒只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再不敢成建制列队,全军士气也为之一窘,再不能有效支援城下的攻城部队。攻城部队本来正在苦战之中,却突然发现没了后援,更是肝胆俱裂,有胆小的已经停止了向前的脚步,左右打量。
这时三桂在城上也看到了城下犹豫的后金士卒,命吴地一炮打过去,顿时炸死后金士卒近百人。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后金士卒再顾不得其他,性命要紧,纷纷向后逃散。有人带了头,不用人命令,顿时北城之下的后金士卒全军溃退,有的竟因手中兵器沉重,便弃了兵器拼命逃向后方。可不管他们跑得多快,那炮声好像一直就在他们耳边响起,惊得他们只顾得低头逃命,也顾不得军法严惩。两万余名后金士卒一直冲到督阵的皇太极阵前,就算面对皇太极督战队手中寒光闪闪的战刀,竟也没有半点停顿,不到千人的督战队那里拦得住这万余名士卒,初一接触,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只气得皇太极坐在马上挥刀软杀了几名后金士卒也不能阻止败势。城墙上的三桂只可惜城上守卒早已力尽,手中再无可用军队,如若不然,此时只要派出一支几千人的军队随后冲杀一番,恐怕这股后金大军就算不全军覆没,也好不到那里去。后金大军逃出几里远,一直逃到努尔哈赤帐前,看到努尔哈赤的大旗,再加上努尔哈赤万余近卫已整齐列阵,迎在败兵阵前,这群败兵才不得不止住脚步。
看到这一切的努尔哈赤真是怒火中烧,何时自己帐下的后金勇士也学会了溃败?真是后金的耻辱。他命人将跑在最前面的几百名后金士卒全部砍杀,才稍解心中怒气,命人手执其随身战刀,传令下去,再有退后者革杀勿论,并罪及家人,全家发配漠北。同时又传令道,此次第一个攻上宁远城头的,不论将官、士卒,一律官升三级,赏金百两,攻破宁远,充许全军抢夺三日。随后又令身旁亲卫充任督军,将这些溃败的后金士卒押回战场。而努尔哈赤也顾不得自身安危,叫人取下龙旗,以免引起明军注意,亲自随军前行,充任督军,生怕这些如惊弓之鸟的士卒再次溃退。在努尔哈赤的赏罚下,后金士卒马上像换了个人似的,向宁远杀来。城墙上的三桂眼见溃退的后金士卒再次站着整齐的队列,喊着口号向城池杀来。他忙命吴地照准敌军密集处放炮,炮声过后这些后金士卒却不见惊慌,而是踏着自己兄弟的尸体继续前进。这大炮说来威力不小,可一炮下去顶多杀伤几十人就算不错了,刚才后金溃败更多的是因火炮突然奇准,惊慌所致,此时城下几万后金大军,就算火炮不停施放又能杀伤几人?三桂见后金不再惊慌,知道必是有敌军大将督军,否则刚才还不知所惜的后金士卒,为何突然士气如虹,竟连大炮也不怕了。后金大军渐近,几万士卒同时向宁远北城杀来,喊杀声震破云霄,城上明军几乎个个面无血色,胆小的早已吓得丢下手中兵器,蹲在城墙之下,混身不停颤抖。更多的明军却明知此次怕是难以幸免,却强自支撑,誓与城池共存亡。吴襄在一旁虽知情况不好,却只能不断为全军鼓劲,不过效果不佳。
三桂扫视一眼便知己军已士气被夺,决不是后金对手,此时再无奇招,这宁远今日恐怕就要易手了。三桂举起手中望远镜向敌军望去,只见距城五里左右,敌军后阵有一队骑兵,个个战马雄壮,盔甲明亮,手中大刀长枪映着日光、雪光,发出阵阵寒气,骑阵中央还有一人,披着猩红色的斗蓬,正搭手向城中远眺,看其身上盔甲竟比其他士卒更胜一筹,虽然并未打出大旗,可三桂却也猜到此人必时敌军大将,正是此人阻住了敌军退势。将手中望远镜交给吴地,指着远处那队骑兵中那员将领道:“有把握吗?”吴地取过望远镜,看了看,迟疑半天才道:“太远了,把握不大。”三桂一拍吴地的肩膀,不敢将此炮的得要告诉吴地,怕增加他的压力,只是淡淡的道:“尽力吧,看样子那队骑兵应该是支劲旅,你朝他们中央打,尽量增加杀伤力。”
吴地点点头,举着望远镜仔细校正了半天大炮的准星,此时的后金士卒已经冲到城下几百米的距离,城上明军都准备好了与敌做最后的拼杀。忽听大炮轰然巨响,三桂一把抢过吴地手中的望远镜,向那队骑兵望去,却见刚才一炮正打在那队骑兵中间,虽然距那名将领略有偏差,可也不过几米远,只见四周士卒被大炮的巨大威力震得仿佛稻草人一般飞向半空。三桂一直关注的那名敌军将领也在其中,被高高抛起后,才重重的摔在地上,生死不知。只见其周围骑兵马上乱做一团,顾不得其他士卒的死伤情况,匆匆用其身上红色斗蓬将那将领包裹好后向后退去,负责督军的万余骑兵也随后如潮水般退去。
此时的三桂还不知道吴地这一炮到底打中了谁,要是他知道这一炮击中的竟是后金大汗努尔哈赤不知该做何想法。很快后金的这种纷乱向四周扩散开去,一直影响到已冲锋到城下的后金士卒。这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后金士卒再次犹豫起来,前面的后金士卒虽然不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见后面负责督军的都撤走了,自己到底是是该继续冲锋,还是撤退。三桂见此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忙命吴地向后金中军放炮,后金士卒因站着队列向前冲锋,此时又停了下来,成了火炮的靶子,吴地当然是一炮一个准,只打得后金中军死伤无数。中军见已无督军,而且大汗也不见踪影,自己又是死伤惨重,被其他后金士卒夹在中间,可前军、后军皆驻足不动,想跑都没有地方。很快中军便分成两部,一部向前锋冲去,想要督促前锋冲锋,另一部分却是怕死之辈,向后军冲去,想要逃命。此时的后金已是乱上加乱,三桂又命吴地朝那些后退的士卒打去,这些怕死之辈马上丧失了理智,此时性命最要紧,竟有人挥刀向往日的兄弟砍去。
后军一见不好,再也顾不得军令,全力抵抗,死在明军手中还有情可原,可死在自己人手中才是最冤,加上此时战场上已经没有了大将,大将都护送努尔哈赤去了,没人震得住此时的场面,后军在中军的驱赶下,渐渐退却。前军一见,仅凭自己也攻不下眼前这座坚城,也马上随军撤退。正在此时,后面又传来将令,命全军马上回营,保护大汗。后金军因得到命令,才终于敢大踏步的撤退,只是不知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大踏步的前进。吴襄见后金撤退,马上飞报袁崇焕大人,袁崇焕听后虽觉不可思意,可后金撤退毕竟是好事,给了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忙命吴襄组织城上明军士卒去支援其他城门。大半个时辰后吴襄好不容易将拼死战了几天的士卒收拢,其余三个城门竟纷纷传信,攻城的后金士卒不知何故竟也纷纷撤去,而且撤得非常匆忙,竟连士卒的尸体都没来得及运走。袁崇焕不知何故,怕是后金又有诡计,命本在待命支援的吴襄带人出城追赶后金,看能不能抓几个俘虏,打探出些有用的消息。吴襄不敢怠慢,带着三桂及旋风狼骑还有祖大寿帐下部分士卒近三千人,骑着战马冲出城外,衔尾追去。后金因撤得匆忙,也没料到明军竟敢出城追击,所以只是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向几里外的临时大营撤去。
后金因攻城所以前军皆为步卒,此时变为后军那里跑得过明军骑兵,不过两里地,便被吴襄带人追上,吴襄也不敢贪功,生怕敌军有诈,如果在城外被后金精骑围困,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三桂可以救自己了。他只是命部下抓了几十名后金步卒,便马上率军撤退。三桂临走前竟还抓了个将官,才随军撤回。回到城中,袁崇焕亲自审问三桂抓回来的敌军将领,从这将领口中得出的消息不仅令众将大吃一惊,更是心中大喜。直到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竟是努尔哈赤被吴地一炮击伤,虽在众人护送下回了临时大营,努尔哈赤回营后却伤势过重,时昏时醒,眼见怕是要闯不过这一关了。努尔哈赤一生戎马驰骋44年,几乎没有打过败仗,可谓历史上的常胜统帅。但他占领广宁后,年事已高,体力衰弱,深居简出,怠于理政。他对宁远守将袁崇焕没有仔细研究,对宁远守城炮械也没有侦知实情。他只看到明朝经略易人等因素,而未全面分析彼己,便贸然进兵,图刻期攻取。但是,宁远不同于广宁,袁崇焕也不同于王化贞。努尔哈赤以矛制炮,以短击长,以劳攻逸,以动图静,终于吞下了骄帅必败的苦果。
因努尔哈赤在北城督军,所以受伤时,负责攻击北城的统帅皇太极是第一个冲到努尔哈赤身边的,将努尔哈赤带回大营后,见努尔哈赤伤势过重,皇太极马上便意识到这是个千古难寻的机会。努尔哈赤此次攻击宁远带的是代善,皇太极,莽古尔泰,侄子阿敏,褚英之子杜度等将领,代善是努尔哈赤长子,虽然女真像许多游牧民族一样,汗位继承没有实行嫡长制,可从努尔哈立汗之日起,汗位之争就非常惨烈。当时在诸贝勒中,以四大贝勒的权势最大,地位最高;此外,还有多尔衮、多铎。四大贝勒是: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皇太极在四大贝勒中,座次和年齿均列第四,并无优势可言。二贝勒阿敏是皇太极的堂兄,其父舒尔哈齐获罪被圈禁至死。阿敏自己也犯下大过,自然没有资格也没有条件争夺汗位继承权;三贝勒莽古尔泰是皇太极的五兄,有勇无谋,生性鲁莽,军力较弱。他的生母富察氏曾因过失获罪,莽古尔泰竟亲手杀死母亲。这种人,名声差,可做统兵大将,但不能做一国之君,更没有条件争夺汗位。
可大贝勒代善却身为长子,且性格宽柔、深得人心,且军功多、权势大,最有资格、有条件也有可能继承汗位。努尔哈赤曾预示日后由其袭受汗位,说过:百年之后,我的幼子和大福晋交给大阿哥收养。可努尔哈赤的突然而受伤,却给了皇太极一个机会,更要紧的是此时的努尔赤身边除了自己,其他人并不在身边。皇太极在努尔哈赤的教导下,从小便习读汉人的各种军法,对历代历史也有研究,特别是三国演义皇太极可以说是知之甚详,回到营中,在见到伤重的奴尔哈赤的一刹那,他脑海中便冒出一个典故“携天子以令诸候”。皇太极在冒出这个想法后,只觉一身冷汗,虽然帐中熊熊篝火也没能让他感到一丝热气。他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其他人此时都一心在努尔哈赤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这个念头却仿佛毒蛇一般,一直在皇太极心啃噬着他本就不多的良心。这时帐外有人进来,正是皇太极手下副将武理堪,武理堪在太祖初起时来归,并在万历二十一年努尔哈赤大败叶赫等九部联军的古勒山之战中因及时通报敌情,立下殊勋,现正是皇太极手下正白旗的固山额真。
武理堪进帐扫视一眼,却看到皇太极站在努尔哈赤塌边,忙拉着皇太极出了在帐才小声道:“启禀贝勒爷,我军因大汗受伤,督军突然撤退,已在阵前发生骚乱,是战是退请贝勒爷下令。”皇太极到此时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该如何应对眼前局势,听到此处更是心烦意乱,一挥手,道:“我后金勇士岂有不战而退之理?命各部决一死战!”
武理堪能凭军功升至今天的地位,决非普通人可比,在他进帐的刹那正看到皇太极盯着躺在塌上的努尔哈赤,面色却是时而苦脑,时而欣喜,而后却又紧张之极,他在皇太极手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以他对皇太极的了解,当然知道决不是为了努尔哈赤的伤势担忧,略一思量便知皇太极在想什么,自己身为皇太极部下副将,与皇太极当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才会将皇太极拉到帐外才禀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