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几人看着叶慕离, 昨夜贼人出现,叶慕离便吩咐清查所有弟子。经过半夜调查,除去失踪的弟子,在贼人出现时不知所踪的尚有八十四人,该如何处理这些人, 尚需掌门定夺。
叶慕离垂眸, 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方道:“先勿动。陈伯可调查清楚?”
柳风点头:“四十年前他重伤晕倒在山下,被弟子救回来, 无家可归, 便留在了门派。门人曾根据他的陈述去他的家乡确定过, 身份无疑。”
冥昼不解:“掌门,您为何会怀疑陈伯?”虽然脾气古怪了些, 但恶人会甘愿寄人篱下扫地一扫就是四十年吗?
飒星向来只负责打手活儿,需要思考的时候一般都是发呆。
青云细细思量:“我倒觉得掌门怀疑得有理。这些年, 门中弟子没少出事, 就如这次我们四人一般, 共同的特点就是对方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但是,我们下山的事情是临时定下,悄悄走的, 为何对方会知道?如果对方本来就是负责守门呢, 那发现我们何时去何时归便说得通了。”
其他人惊讶, 细思恐极。
飒星:“那去把陈伯抓来便是。”
叶慕离摇头:“不急, 查清楚所有人, 事关重大,只能一击即中,不得有失。”摄魂术重现江湖,只是这个消息,就能搅起腥风血雨。
陈锦靠在山门边的大石后,看着正扫地的陈伯,如果完美漏掉所有树叶也算扫地的话。
她勾唇,走过去,停在他身后,在她停住的同时,陈伯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陈锦挑了挑眉,讽笑:“老头儿,这个世上能听见我刻意收敛的脚步声的不超过十个人。你这么多明显的漏洞,竟然骗了苍穹派上下几十年,这个山上的人都该买块豆腐撑死得了。”
陈伯没料到她竟然竟直接挑明,愣了片刻后也不再装:“堂堂逍遥宫陈妖女竟然易容跑到苍穹派来当个先生,这个消息传出去,宫主大概也不会再想出门了。”
“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谁还敢惹我,看来你们所图不小啊。”
陈伯阴鸷地笑了笑:“老夫只图该图的,与逍遥宫无半点干系。如果宫主想要拆穿,那只好鱼死网破了。”
至于什么鱼什么网,两人心里都明白。
陈锦眼睛微眯,哼笑:“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昨晚你受了重伤,打不过我,毒对我也没用,竟然还想威胁,怕是脑袋也伤了。”说完,转身就走,“不要来惹我,不然你会知道什么叫半生算计一场空。”
陈伯怒极,又见她停住脚步,回头:“对了,老头,你真姓陈?”
陈伯一愣,就听她似自言自语:“一样的姓,真是很不开心啊。”
陈伯看着她潇洒远去的背影,沉下了脸,待他得了天下,一定第一个灭了这个嚣张的丫头。
陈锦抱着手,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着什么,不经意转头,恰好看到一座山石后有意思的一幕。
四个姑娘,一对三,此时的沈梨,不似方才只会慌忙闪避,此时的她武功虽然算不得好,但到底也有一战之力。不过比起两大掌门还差得远,没过多久,沈梨身上便被刺中了几剑,都不深,只是衣服被可以划破好几道口子,渐渐露出粉红的肚兜。沈梨一脸羞愤,却无可奈何,眼底看不见的地方闪过一丝厉色。
陈锦歪头,看来,三人也知轻重,没下重手,只是想教训羞辱沈梨而已。
此处有些偏僻,又是午后,鲜有人来,加上有山石遮蔽,下面是十多丈深的悬崖,若非恰好路过,极难发现,确实是动手好地方。
见洛瑛一剑划过沈梨背上,雪白的肌肤露了大片,陈锦扬眉:“几位姑娘真有雅兴,良辰美景,出来活动筋骨的确好得很。”
三人回头,见今天三次遇到的那个先生正斜靠在山石边,笑看着她们。
涂胜男也不遮掩:“我看不惯她,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教训。”
陈锦耸肩:“我就看看,你们继续。”
三人以为她胆小怕事,有些鄙夷。沈梨眸光一闪,忽然往陈锦跑过来:“谢先生,救命。”
陈锦躲开她想抓住自己袖子的手:“沈姑娘,我可不是叶掌门,怜不了香也惜不了玉。”
涂胜男三人轻哼一声,再次朝沈梨攻过来,这次的目标是她的上衣。沈梨眼中闪过急色,慌忙躲向陈锦身后,几人来回几次都没能碰到她。
余弦月指着陈锦尖声道:“你个废物赶紧让开。”
“废物”陈锦翻了给白眼,果然是躺着也能中箭,无辜道:“在下可一直没动。沈姑娘,你听见了,你再躲我后边,她们可就得拿剑刺我了。”
沈梨低着头,像吓坏一般,自顾自不停请求:“谢先生,救救我……”
对面三人已失了耐心,涂余二人攻向沈梨,洛瑛直接朝陈锦而来,看力度,若真刺中,少不得一个窟窿。
陈锦一个“文弱书生”,只得慌忙躲开,只见她跑得似全无章法,忽左忽右,洛瑛刺了几次都没刺中她。那边沈梨可没这么幸运了,整个上衣都快成了布片,肚兜上仿似活物的鸳鸯清晰可见,她慌忙双手抱在身前。
这一幕更加刺激了对面三人,洛瑛丢下陈锦,三人同时伸手扯向沈梨的肚兜,沈梨惊慌后退,慌不择路间撞上了陈锦。陈锦本就站在悬崖边,看戏正在兴头上,一时不察,竟被她撞了出去。同时三人到了沈梨身前,沈梨突然看到山石后过来的人,目光一闪,慌忙后退,脚下一空,一声惊呼,也掉了下去。
说来长,其实也就一瞬间的事儿,这一幕恰好落入出来找陈锦的叶慕离眼中,他脸色一沉,闪电般越过三人跳了下去。
下坠的陈锦正欲运起内力,就见叶慕离跳了下来,她眼睛一亮眉微扬,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展开,就看到,叶慕离面瘫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着急,他快速落到另一边,接住沈梨,脱下身上的衣衫裹在她身上,一脚踩上崖壁,又飞了上去,从头到尾目光没落在她身上。
陈锦往山崖下坠了下去,同时坠下的,还有她脸上的笑。
崖上三人有些惊慌,正想探头,就见叶慕离已经抱着沈梨飞了上来。
那个谢先生呢?死了?
叶慕离放下沈梨想收回手,却被她反手握住,察觉到她不停地颤抖,他抿起唇终究未挣开。沈梨显然吓得不轻,柔弱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紧紧握住他披在她身上的衣服。
洛瑛三人虽然脾气不好,却不是完全无理取闹之辈,当下也有些理亏:“叶掌门,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
叶慕离低头看了沈梨一眼,这一幕与五年前何其相似,他沉着眼看向三人:“你们该道歉的不是我。”
三人看向沈梨,皆有些不愿,正欲开口,沈梨摇头:“不用几位掌门道歉,沈梨也有错。”
三人刚松了口气,就听叶慕离道:“三位对叶某之意,叶某感激不尽,还请恕叶某无福。若无门派之事,请三位姑娘尽快下山吧。”
洛瑛姣美的脸上有些受伤,有些不相信:“叶掌门,你竟然为了她赶我们下山?我们真的并非故意……”
“我也想知道,谦和有礼的叶掌门为了沈姑娘会不会赶贵客下山?”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人惊讶地回头,见方才掉下去的陈锦安然无恙地站在不远处,她们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怎么上来的?
涂胜男惊讶道:“你会武功?”此时,没人理她。
陈锦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慕离,没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神色。
叶慕离也回看着她,脸上似有一阵错愕,随即又反应过来。手微微颤抖,想放开沈梨,却被她抓得更紧,他抿唇,微一用力,挣了开来。沈梨低着头,咬着唇,站到一边,心中有些不舍,这样的靠近,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叶慕离看向洛瑛三人:“叶某何德何能,若是为了我,便下山去吧。”
见他一脸严肃,三人正想说什么,却见他眼中竟闪过惊慌。她们顺着他的目光回头,那位谢先生正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尚未反应过来,叶慕离已快速绕过她们,追了上去。
三人面面相觑,又看向披着叶慕离外衣,一副我见犹怜的沈梨,叶掌门竟然抛下她们四个娇滴滴的美人去追一个男人?!难怪他从不近女色,竟然是好!男!风!于是,三个原本做好长期战斗准备的姑娘到苍穹派不过半日便匆匆下山了。
陈锦一脸冷若冰霜快步往前走,叶慕离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些不知所措。
冥昼好不容易想好了报酬,拄着拐杖正准备去找叶慕离,就见前面快速过去两人,咧嘴一笑,追得这么紧,掌门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想了想,决定找机会单独与掌门说,又一拐一拐地回去了。
陈锦走进离心殿,径直往自己屋中走。叶慕离遣走了门口好奇的两个弟子,追了进去,在房门口拦住她。
“我跟她真的没关系。”
陈锦站着不动,半晌,才回头看着他:“叶慕离,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见他不说话算是默认,陈锦心中难得泛起了一丝苦涩:“所以,你觉得我肯定不会有事,所以选择救她,对不对?”
叶慕离看着她,心底有一丝惊慌,却不可否认她明白他的想法。
“叶慕离,那里就十几丈高,她也会武功,也不会有事。我不信你察觉不出她的不对,可你还是选择了救她,你觉得她武功不够高,不一定能安然无恙,对不对?”
叶慕离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急迫:“五年前她帮过我,因此险些…我只是想给她披上衣服。”
陈锦认真地看着他:“叶慕离,我这人眼中一向揉不得沙子,我只问你一次,在你心里,到底怎么想她的?”
叶慕离凝眉垂眸,许久,缓缓地说:“以前,曾想过,如果这辈子非要娶一个人,那便她吧。”
他看向陈锦,可是,现在,她出现了,像一柄最锋利最耀眼的剑直直插到他心底,再难拔出了。
陈锦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掌拍开他的手,进了屋中,啪地关上门。
“既然这样,那便去娶吧,希望她看在你们夫妻一场,别真吃了你。”
叶慕离蹙眉,正欲开口,门口处传来声音:“掌门,冥昼长老说有天大的急事找您,请您马上过去。”
他嗯了一声,沉吟片刻,轻声说道:“我叶慕离从不妄言,与她无半丝关系,她并不重要。我…我回来再与你说。”
叶慕离前脚离开离心殿,后脚陈锦便开了门,望着门口方向,眼中似有邪火。她手上拿着一个大口袋,在院中鼓捣一阵,吹响哨声,抱住飞奔而来的两小只,消失在了离心殿。
叶慕离来到冥昼的院子,还未进门就听见婴儿高亢的哭声,他心中莫名一动,走进门,见冥昼和青云正围着一张小床不知所措,小床中,一个白胖胖的小娃娃哭得撕心裂肺。
冥昼刚听说三尊大佛下山的事情开心不已,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大魔王。
青云苦恼:“是不是饿了?”
冥昼摇头:“掌勺大娘走的时候刚喂过,才不到半个时辰,猪饿得也没这么快吧。”
叶慕离皱眉:“怎么回事?”
两人看到他,连忙解释了经过,掌勺大娘家儿子带着孩子来山上便匆匆回去了,大娘担心出事也赶了回去,把孩子托付给了一个妇人。偏偏那位妇人要为冥昼大长老熬补血汤,长老便主动表示可以照看半个时辰。
没想到刚过半柱香的时间,乖乖睡着的孩子就醒了,哇哇地哭,怎么哄都没用,不得已只得请了稳重的青云来帮忙。
青云想了想:“是不是拉屎了?”
冥昼悄悄摸了摸下面,瞪眼,果然。
两人脸色变了,如临大敌,见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冥昼咬牙把他提起来。
换就换,剑能都拿,不信搞不定一片尿布。
冥昼颤抖着捧起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一动不敢动,生怕一用力就给捏没了,青云也是满脸凝重。两人比划了半天,也只把孩子的裤子扒了一半,孩子哭得更欢。
好不容易扒了裤子,青云一把扔了老远,拿起新的裤子就准备穿上,却被一只手拦住。
两人抬头,对上叶慕离蹙眉不赞同的目光,正疑惑,就见他们的掌门走了出去很快端了盆水进来,蹲在冥昼身前,拧了柔软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孩子擦起了屁屁!待擦洗干净了,用干净的布巾拭干,取了新的尿布给孩子包上,再穿上了裤子,还仔细地理了理褶皱的衣角。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熟练,丝毫没有嫌弃和不耐。
冥昼捧着已经停止哭泣的孩子手一抖,孩子便从手上掉了下去。青云吓得呆住,叶慕离伸手接住,抱在怀中轻轻拍着,皱眉看了冥昼一眼,那一眼道尽了对他的鄙视。
冥昼看着叶慕离抱着孩子自然无比的动作,那姿势与掌勺大娘如出一辙,都是极有经验的样子,转头与旁边同样呆住的青云对上。
这真是他们清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的掌门?!
冥昼吞了吞口水:“掌门……”
叶慕离手中动作一顿似也反应过来,再次蹙起了眉,似想了许久:“我好像…有个孩子。”
青云傻住了,冥昼一个腿软摔在了地上。谁能告诉他,他家掌门失忆的时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叶慕离想了一阵,眉头皱得更深,将已经睡着的孩子放在小床上,盖好小被子,回头看着冥昼:“有什么要事?”
“什么要事?”半晌冥昼才回过神来,好不容易捋出一点清明,“没有,我只是想说谢先生吃醋了。”
叶慕离皱眉:“吃醋?”
“我告诉他掌门和沈姑娘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他便吃醋了,可见他其实也心悦掌门”
刚说完,便见叶慕离漆黑的双眸盯着他,冥昼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不待他再说什么,掌门已快步走了出去,甚至直接运起了轻功往离心殿而去。
“掌门,你还没有说……”孩子的事情,已不见叶慕离的身影。
他看向青云:“之前掌门说,他好像成亲了,今天又说,他好像有个孩子,莫非…是真的?!”不然如何解释这一手熟悉的带孩子动作。
青云:“如果那样,我只想知道,我们的掌门夫人和少掌门在哪里。”
叶慕离回到离心殿已是日暮之时,看着满地狼藉的院子,院中的花,一朵不剩。
他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走近陈锦的屋子,果然人去楼空。
她走了。
她没带什么东西来,屋中又回到她来之前,就像过去半个月似在梦中一般,心中蓦然一空,眼里沉凝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快速转身往山下追去。
没走多远,迎面几个弟子搀扶着一人狼狈地跑过来,几人脸上皆是惊慌失措,中间那人是库房的主事,平日严肃古板,今日却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看到他险些哭出来:“掌门,出大事了!”
库房主事老泪纵横:“掌门,方才我去检查库房,竟发现,许多珍贵的药材不翼而飞,其中甚至包括那棵极品千年灵芝和万年血参,那些可都是不可多得的灵药啊,就这么没了。
叶慕离蹙眉:“可有异常?”
主事摇头:“怪就怪在,没有任何人进入的痕迹,地上有药材的碎屑,角落发现几根细小的白毛,可总不能是畜生偷吃了吧。”哪有畜生能躲过守卫,还能躲过满地机关进去。
叶慕离脑中突然闪过陈锦喂给他的药,浓郁的参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腥味,前几日离心殿中偶尔闪进闪出的两个轻微动静,微微抿唇:“知道了。”
主事和几个弟子面面相觑,那可是苍穹派数十年的收藏啊,就这样?!
叶慕离越过几人,快步往前走,对面又焦急跑来几人:“掌门,有很多弟子中毒了。”
他停住脚步,看着山下的方向,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好笑,不愧是恣意任性的小妖女,受不得一丝委屈。
弟子房舍前,冥昼看着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不停往茅房跑的弟子们,无比庆幸自己走路不利索没去饭堂,躲过一劫。
山上所有的大夫忙着在各个院中奔走,许久,才有人抹着汗出来,对叶慕离道:“启禀掌门,弟子们所中的只是剧烈的泻药,没有危险,仔细看了看似逍遥宫的一种毒。”
冥昼一愣:“莫非他们想对苍穹派动手?”
大夫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如果想害别人会只用泻药?”
冥昼也发现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呵呵一笑,“妖女宫主脾气虽然差了些,只要不惹她还是很坦荡的。反正过几天又是小比了,到时候问问。”
叶慕离微微勾唇,脸上浮起一丝无奈。
冥昼看了看他身后:“掌门,谢先生呢?”往常两人都是一起出现的,何况今日他还那样撮合,掌门都追上去了,莫非没有抓住机会搞定?
他抬头却对上叶慕离极少出现的冷脸,摸了摸脖子,觉得最近心里常常有不祥的预感:“怎…怎么了?”
“她回家了。”
难怪不高兴,原来是人走了。“谢先生家在哪里?”追回来就是了。
“逍遥宫。”
“……”冥昼吞了吞口水,不祥的预感更甚了。
叶慕离看着山门的方向,没有再追出去。待她冷静,他也处理好事情,过几日小比,他不会再让她离开。
此时的他没有想到,便是等了这几日,事情,却发生了无法想象的变故。
茂密的山林中,陈锦飞了整整一夜,站在至高的山顶,吹着清凉的晨风,一袭红衣随风翻飞,她看着太阳从云海上慢慢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如眼底,心中的郁气终于顺了不少。
两小只蹲在她脚边,四颗黑宝石在晨光中忽闪忽闪,看着太阳升起,兴奋地直蹦。
待日上山头,一人两只开始往山下走,两小只绕着她前后乱窜,红灵似很喜欢山林,如归家一般兴奋。
耳边隐隐传来水声,刚翻过一个山头,眼前豁然开朗,下面的山谷中绿树环绕,瀑布飞流直下,水雾弥漫,瀑布不远处有个破败不堪的草庐。陈锦目光一闪,她莫名很喜欢这样的景色。
红灵眼前一亮,闪电般冲了过去,泥蛋儿自然是跟在它身边,眨眼睛两小只已经蹲在了草庐上兴奋地望着瀑布。陈锦眉一挑,飞身过去,潋滟红裳停在了草庐前。
她抬头看着凑在红灵身边的泥蛋儿,笑道:“白养你了,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说完,她愣住了,这话竟如此熟悉,似在哪里听过。她望着旁边的瀑布,脑中一阵凌乱,一幕与眼前相似的景色出现在脑海。
山谷中,瀑布边,破旧的小屋前,白衣女子轻轻戳着小床上婴儿可爱的小脸,柔软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又接连戳了好几次,戳得熟睡的小人儿都皱起了眉还乐此不彼。
旁边伸出一只大手轻轻握住她的制止了她,白衣女子没有挣开,另一只撑着头看着没了打扰又甜甜睡着的小人儿,叹了口气,烦忧道:“阿木,以后把他养大了,会不会有了媳妇忘了娘?”
旁边的人轻笑出声,摸摸她的头,一脸宠溺:“他敢,我替你揍他。”
看着脑中瞬间被哄好笑嘻嘻的白衣女子再熟悉不过的脸,看着女子身旁温和男子和某个刚惹了她的人如出一辙的脸,陈锦脸上何止是被雷劈了。
有什么像被打开一般,瀑布边,小屋里,一幕幕场景出现在脑中,慢慢将空白的一年填满。
陈锦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惊得傻住了,难怪回来后对那人的感觉不一样了,难怪觉得与他的相处自然熟悉。
不知过了多久,她转身飞身而起,朝着记忆中的那个地方掠去。两小只回头便见她即将消失的身影,从未被她忘记的泥蛋儿吓了一跳,闪电般追了过去,红灵连忙跟在它身后。
记忆里一幕幕慢慢浮现,陈锦觉得,自己大概也可以买块豆腐撑死了。
她家儿子,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