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傅岳庭开的,是哪个世界
说话。
见助理欲言又止,秦砚又已经进了病房,傅岳庭耐心告罄。
助理这次的回答异常迅速:好笑!特别好笑!
傅岳庭看他一眼:好笑在哪里?
助理:
他只想拍个马屁而已。
有必要被这么为难吗?
算了。
所幸傅岳庭等不及他说话,已经随着秦砚一起走到病床前。
傅博宏正躺在病床上。
见三人前后走近,他笑了笑,先打招呼:你就是岳庭说的秦砚吧?你好,不要怪我这个老头子见客的样子不体面,实在是力不从心啦。
说完,作势起身。
周围没人,秦砚上前两步,扶他靠坐在床头:是我该请您不要怪我冒昧打扰才对。
傅博宏在动作间打量着他。
坐好后,又笑说:有人能来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砚再把滑落的毛毯帮他盖好。
因为久病,傅博宏体型瘦削,嘴唇也泛着青紫,倒没有太多老态。
毕竟曾是亲手建立起傅氏集团的人。
他的五官和傅岳庭有五六分相似,但不同于傅岳庭的冷厉强势,他的眼神里带着时光沉淀后的浑浊,笑容看似和善,面上仍然掩盖不住年轻时的雷厉风行。
看着秦砚退后半步站定,他攥着搭在腰腹的毛毯,转而说:我听说过你。你之前让岳庭输得屁滚尿流,是不是?
话落爽朗大笑两声。
秦砚心念微转。
老爷子同意见他,又提起这件事,难道是为了兴师问罪?
老先生说笑了,如果早知道傅总有心涉猎,我一定不会下手。就是希望傅总不要怪我横插一脚。
傅岳庭往前一步:我
傅博宏的声音却同时响起:这是哪儿的话,你应该多下手,让岳庭多摔几个跟头,他才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
秦砚不动声色将两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警告?
然而紧接着,傅博宏又慨叹一声: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岳庭从小就喜欢独来独往,有时候连我都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看到他有你这个朋友,我也算放心了。
秦砚怔了怔。
朋友?
老爷子是不是搞错了。
他看向傅岳庭。
后者却还是抿唇看着傅博宏,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句话的用词有什么不对。
巧在这时门外涌进一批人来,打断了这次简短的对话。
当先的医生看到门内的秦砚和傅岳庭,愣了愣才说:抱歉,傅总,打扰了,我们要先送傅先生去检查。
傅岳庭微一颔首,和秦砚一起走到门边。
对了。
被推走前,傅博宏突然想起什么,示意医生稍等,对秦砚说,下个月,家里人想给我办一场生日宴,不知道秦先生到时候有没有空闲?
傅氏举办的寿宴。
这无疑是许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挤不进去的场合。
尽管还不清楚老爷子到底是想做什么,但以傅岳庭的个性,想必也不会在寿宴当场给他难堪。
秦砚暂且按下心底的疑虑,笑道:您叫我秦砚就好,下个月我一定准时到场。
傅博宏才笑着摆了摆手。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傅岳庭转脸看了看秦砚: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秦砚说:我的病房就在楼下,没必要劳烦你。
你不走?
傅岳庭又看向他身上的西装,我以为你换了衣服,是打算出院。
我明天出院,今晚还要再住一天。
秦砚解释一句,来见傅先生,总不能穿着病服。
傅岳庭蹙眉:还要再住院观察?你有哪里不舒服?
也不算有哪里不舒服。秦砚说,最近有时候睡得很沉,很难叫醒,不过检查过两次,都说没问题。
傅岳庭蹙眉愈深:很难叫醒?你这次住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秦砚说:对。不过除了睡眠问题,我的身体机能都很健康。
傅岳庭缓缓收紧五指:我去联系院长,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查清你的病因。
秦砚没想到他这么热心。
抬手扣住他手腕拦下他的动作,才笑道:不必了,我每次到医院后都没有睡着,今晚如果出现了症状,医生不能解决,再去找院长也不迟。
傅岳庭却僵在原地,迟迟没有回应。
说完一句话,秦砚已经感觉到掌下的手臂肌肉绷紧,再看傅岳庭的脸,发现对方本就棱角分明的轮廓更冷硬了几分,看起来
又生气了?
秦砚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
正看到自己握住他的手背。
傅岳庭这时才开口:好。
语气不像平常那么冷冽。
可也不像毫无芥蒂。
秦砚顺势松手:抱歉,一时情急。
傅岳庭的手下意识追着他挪了一寸,才反应过来,收手负在身后:没关系,我不介意。
不介意就怪了。
秦砚没有把情绪表露在脸上,只笑说:还要多谢傅总关心。
什么?
话落,傅岳庭意识到他是指刚才的对话,事情还没做,一句空谈罢了。
这就够麻烦了。
秦砚说完抬腕看表,见时间不早,他对傅岳庭说,傅总应该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傅岳庭说:不打扰。我没事要忙。
旁听到这的助理:?
傅总您失忆了吗?
公司还等您回去开会呢?
秦砚也说:你刚才说顺路送我回去,不是要走?
傅岳庭:
他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的助理。
助理眼皮狂跳:傅总?
下一刻,就听到傅总说:我的意思是,我的助理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秦砚说:原来是这样。
助理:
不是这样。
绝对不是这样。
然而傅岳庭又看向他。
助理立刻赌咒发誓:没错!如果秦总需要,我随时可以送您回家!
秦砚有些意外:你知道我住在哪儿?
助理一滞。
他赶紧看向傅岳庭。
傅岳庭转移话题的语气仿佛随口一提:说起来很巧,祖父也需要留院观察,我今晚会留下来陪他。
助理嘴角抽搐。
您真的是陪老爷子吗?
您来的时候还把老爷子忘得干干净净啊!
但这种话,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当着傅岳庭的面说出口。
就只好在边缘试探:傅总,公司那边?
傅岳庭道:就按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方案去做。
助理:
之前说过的方案。
您之前没说过方案啊??
然而傅岳庭对他的耐心已经到此为止:去吧,你不是刚才就打算走吗。
助理:
刚才明明是您打算走啊???
可他不敢造次,只好体验着哑巴吃黄连的滋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秦砚没看出两人是在打什么哑谜,既然傅岳庭今晚要陪床,他也没再多问:傅总是留下等消息,还是去我那里坐一坐?
傅岳庭手指稍紧:去坐坐也好。
走之前又说,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秦砚于是和他在傅博宏的病房门前分手。
回到病房后,没过太久,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请进。
傅岳庭开门进来。
他怀里抱着一束鲜花。
如果走进的不是病房,他看上去更像要去赴约。
缓步走到秦砚身旁,傅岳庭在床头挑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才把他带来的花放下。
秦砚道:谢谢。让你破费了。
不用谢。
傅岳庭在床边坐下,又把一起买来的果切拆了包装。
再从包装里拿起附赠的金属叉时,他忽然不知道想起什么,抬眸看了秦砚一眼。
秦砚看着他端着水果递过来,心中也是一动。
上午才结束的游戏内容。
两人都还没忘。
秦砚低咳一声:我自己来就好。
傅岳庭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