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冯媛之美,美若江南。
张勤在陶居只待了三天。他不愿在江南多待几日,他怕他会舍不得离去;就像是他不敢多看冯媛几眼,他怕他会痴迷。在陶居,他只留下了一副药方。
离开陶居前一夜,他与陶玄德在亭子里饮酒。那时是赏荷花最好的季节,亭下池水的荷花只开了一半,另一半在含苞待放。
烟雨朦胧的时节,饮茶都能醉人。没几杯,两人看似都喝醉了。
陶玄德突然趴在桌上,痛哭流涕。
张勤被吓到了,关切问道:“陶兄,你没事吧?”
陶玄德低着头,道:“张兄,我失态了。借酒浇愁愁更愁,没想到今日没喝几杯便愁了!”
张勤问道:“陶兄,你这是为何事所愁?”
陶玄德抬起头,犹豫了会,道:“我与张兄亲如兄弟,也不怕让你听了耻笑。我与拙荆成亲四年了,一直都没怀上孩子。我乃家中长子,父母双亲这边可催得紧,若再怀不上孩子就得逼我纳妾。”
张勤问道:“陶兄是不是怕因纳妾之事伤了嫂夫人的心?”
陶玄德点头,道:“确实如此,当年娶她之前,我曾当着她立下誓言,此生只取她一人为妻,决不纳妾。”
张勤敬道:“陶兄对嫂夫人一往情深,实在佩服!”
谁知此言一出,惹得陶玄德又是痛哭。
陶玄德泪流满面,道:“拙荆怀不上孩子,都得怨我。一年前为了能在名门赏花比武大会上有所作为,我急于修练家传剑法,致走火入魔而伤了身子。后来找个几位郎中,都说是难以医治,只能长时间静养。”
张勤乃当世神医,不需把脉便大概得知病情的神医。陶玄德头发稀薄,皮肤粗糙暗灰,面色萎黄,舌淡苔白,平日说话似咽中有异物梗阻。他第一眼见到陶玄德时,便知其肾虚、相火亢盛、肝气郁滞。
张勤道:“陶兄,我来给你把把脉。”
望闻问切后。
张勤道:“陶兄,我这里有副前朝王室的药方,专治这些病的。你抓来服几副试试。”
陶玄德惊喜道:“前朝皇帝用的药,想必会是极有效!”
张勤道:“此病关键在于修养,切勿提气伤肾,酒尽量也少喝些。”
第二日,张勤离开了陶居,离开了江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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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金玉其外
一年后,江宁府外天远镇。
这一年来,张勤曾登过泰山顶,越过长白山,见识了不少罕见的名贵药材。两月前,听闻到江宁府外天远镇闹鼠疫,便前去支援。在天远镇上,张勤开了一家病坊,无偿给当地百姓医治。
一日,张勤的病坊门前,停了一辆马车。张勤往门外望去,见一年未见的好友陶玄德下马,张勤急忙出门迎接。
见张勤上前迎接,陶玄德呵呵笑道:“张兄,多日不见,可别来无恙?”
张勤也笑道:“别来无恙!没想到真是陶兄。”
陶玄德道:“一年未见,张兄你“救世仁医”的名气可是越来越大,陶某佩服!”
张勤躬身抱拳道:“不敢当,小弟只是区区一介江湖郎中罢了。陶兄你远道而来,快进门坐坐。”
陶玄德摇头道:“拙荆还在车上。张兄,此次我登门拜访,是有要事相求。”
张勤一听冯媛也在车内,心里登时激动万分。他又想起了苏州河的水,那岸边细细的杨柳。
张勤问道:“不知嫂夫人有没有给陶兄生了个大胖儿子?”
陶玄德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显然他这心病没治好。
张勤话锋一转,道:“陶兄无论是何事相求,若是在下力所能及,定不会推辞!”
陶玄德热泪盈眶,拍着张勤的肩膀道:“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陶玄德接着说道:“张兄,我先带你去一处喝酒的好地方,到了那里我们再聊。”
张勤欣然答应,把病坊门合上,便上了马车。
一入车厢,便见冯媛一人坐在车内。她原是低着头,见有人进来了才抬起头。
这是张勤第三次见到她,虽然没有华丽的衣裳,珍贵的首饰,可一身素朴的她仍是高贵端丽。
两人四目一触。
冯媛微微低头,避开张勤的眼神,道:“张勤兄弟,别来无恙?”
她的眼神不仅忧郁,还多了些哀怨。想到一个女人没有孩子,是件多么痛苦和耻辱的事情,张勤完全能体会她的心情,只是他爱莫能助,连皇帝用的配方都治不好的病,他又怎能治好。
张勤只敢看一眼冯媛,他怕他会痴迷。他把头转向他处,道:“嫂夫人,您也别来无恙。”
两人只打了声招呼,便再无交谈。
马车缓缓行驶。
这期间张勤忍不住用余光瞟冯媛一眼,少了胭脂水粉的她,好像更美了。闻着车厢内弥漫着冯媛身上的香气,张勤心中如小鹿乱撞,他想到了他的梦境,梦里面的冯媛身上散发的似乎就是这般味道。
张勤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马车停下来。
张勤下了马车,只见一片红枫林。三人望着天,此时夕阳西下,天色也被染红。红枫林,斜阳更美,天地若无边。
张勤叹道:“好一片红枫林!”
他偷偷看向冯媛,冯媛欣喜地望着天空,原来她是有酒窝的。天地再美,也美不过冯媛一笑。
陶玄德问道:“张兄,此处怎样?”
张勤道:“能在此饮酒,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陶玄德指着不远处的草屋道:“酒就在那屋子里,我这就取去!”
张勤看过去,脸上的笑容褪去。他直愣愣地看着草屋,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孤独。
冯媛叹道:“这草屋……不该属于此处!”
张勤笑了笑,不知冯媛为何会出此言。
此时,陶玄德已背着两坛酒走出草屋。冯媛见他出来,低着头缓缓地朝着草屋走去。
陶玄德远远朝张勤抛去一坛酒,道:“张兄,今夜一醉方休。”
张勤稳稳地接住那坛酒,打开盖子,闭眼闻了一下酒香道:“好酒!”
陶玄德道:“这是秀洲五十年陈酿。”
张勤道:“如此陈酿若不醉死岂不是白费了。”
两人靠在马车侧边上痛快饮酒。
人只有醉了,才会说出疯狂的话。
陶玄德略醉道:“张兄,今日找你,是有要事相求,是极其难以启示的要事相求!”
张勤道也有些不清醒,笑道:“咱俩是兄弟,陶兄你直说无妨。别说是我能做到的,即使是我做不到的,变着法也要帮你做到!”
陶玄德头倾在张勤肩上,举起酒坛道:“好兄弟,再来一口!”
两人酒坛相撞,又喝了一大口。
陶玄德道:“张兄,你还记得那副药方么,去年你给我开的。我喝了一年,没用!”
张勤道:“记得,当然记得。那可是前朝皇帝服的药方,如此看来,前朝皇帝没几个儿子是亲生的。”
张勤说完,两人一阵大笑。
陶玄德道:“看来都是皇帝的妃子跟别人生的。”
张勤点头,道:“定是如此,否则皇帝哪来这么多的孩子!”
陶玄德愣了愣,道:“张兄,实不相瞒,此次我来找你就是想要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