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成国公府正?堂, 骆广之正在对下首的浑身酒气坐没?坐相的儿子?发脾气。
“看看你这个?鬼样子?,又去鬼混了?是不是?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骆武打了?个?酒嗝, 呵呵笑:“父亲, 您这话说得……咱们府上还有什么脸面呐……”
“你……”骆广之铁青着脸,恨道:“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骆武还是呵呵笑, 指着自己:“您养我这么个?混账东西……您养我之前也没?问过?我的意?见呐……”
骆广之难以置信:“这是你为人子?该说的话?你这是在怪我跟你母亲不成?混账, 你竟能不孝成这样!”
“那您说……我变成如今这样……我该怪谁?呵呵……怪我那个?不孝子?吗?”骆武拍着大腿狂笑:“报应啊, 这都是报应!”
“闭嘴!”骆广之怒吼。
骆广之在家中积威甚久,骆武被他这么一吼也不敢再造次,缩了?缩脖子?, 但又不甘心, 索性往凭几上一趴,像团烂泥一样, 故意?起他爹。
他爹果然被气到了?,吼着叫他坐好。
“这又没?外人。”骆武偏不坐好。
“你这个?鬼样子?, 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骆广之气得想动手了?。
“那您就只有我这么一个?丢人玩意?儿在跟前了?。”骆武摊开手,“老三老四?倒是不给您丢人, 老四?还给您长脸, 可惜, 他们都不乐意?在您跟前敬孝哩。”
“你胡说些?什么?!”骆广之大为紧张:“你难道在外面也是这样说的?”
家丑不可外扬,甭管内里?烂成什么样儿了?,在外总要维持家和万事兴的表象。
“您放心, 我又不傻, 要不我怎么会从榻上爬起来?在这儿等着一个?晚辈。”骆武呵呵笑。
说到这个?,骆广之又有一件生气的事了?:“你还好意?思说, 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你还有个?人样儿不?!”
骆武打了?个?呵欠,懒懒说:“我又不用每日点卯,也无事可做,我除了?喝酒睡觉也不知道做什么。”
骆广之语塞,怒火散去,委顿在坐席上。
骆武虽然名“武”,可真就是文不成武不就,被撸了?职后骆广之想让他走武将路子?,到处请托人情想把他送到军中去,可京城和上州的他进不去,下州和前线他又不想去,最后就是骆广之人情耗了?礼也送了?事却不了?了?之了?,直接就把骆广之气病。
走不了?武将路子?,骆广之就想让骆武把家里?的庶务管起来?,总不能真无所事事一辈子?吧,谁知他管了?没?几个?月就学着别人放子?钱,这便罢了?,他还误信了?骗子?,被人骗走了?近万贯钱,又生生把骆广之气病了?。
“爹,您放过?我,也就放过?您自己了?。”骆武也不想折腾。
“你就打算这么浑浑噩噩过?一辈子??”骆广之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也是半点儿法?子?都没?有了?。
“不然我还能做什么呢,”骆武笑笑:“怎么过?日子?不是过?,我现在也不去赌了?,就喝点儿酒而已,等您百年后,这不是还有两个?弟弟呢,骆爽骆衡总不能眼看着我这个?兄长饿死吧,有饭吃有酒喝就行?了?。”
这种没?出?息的话骆广之听多了?,现在再听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最后无可奈何地说:“你就指望你孙子?有出?息,让你安享晚年吧。”
他把儿子?养废了?,儿子?把他孙子?养废了?,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他儿子?的孙子?能有出?息。
骆武无所谓地笑笑。
骆崇绚站在门外将里?头祖父与父亲的话完完整整听完,神情几番变化,在随从轻声问他怎么还不进去时才收好愤恨地表情,在门外朗声唤:“祖父,父亲,我来?了?。”
进去后,就听骆广之问了?句:“怎么现在才来??”
骆崇绚控制不住情绪地回了?句:“这不是四?叔家的两个?弟妹也还没?到么。”
骆广之立刻皱起了?眉,骆武自己被训得跟孙子?似的,不想看儿子?也被训,赶紧出?来?打圆场:“来?了?就行?,你弟弟呢?”
骆武一般问骆崇绚“弟弟”就是只幼子?骆崇礼,那是个?与名字完全不符的霸王,在家中各种横行?霸道。
骆崇礼小的时候,骆崇绚还觉得这个?弟弟可爱,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很是喜爱弟弟。
可随着年纪增长,骆崇礼愈发得人憎狗嫌,骆崇绚也受不了?这个?霸王,对这个?弟弟嫌弃得不行?。
“崇礼不愿意?来?,他说他讨厌死骆乔了?。”骆崇绚嫌恶弟弟,竟是半点儿也没?想过?要帮他遮掩。
骆广之果然生气了?,就在他要唤人去把骆崇礼带过?来?时,管家进来?说四?郎君到了?。
骆广之再顾不上骆崇礼,叫骆武坐好了?有个?长辈样儿,让管家把骆意?领进来?。
他们没?注意?管家奇怪的面色,骆武也正?襟危坐了?起来?,都看向?门外。
不一会儿,门外有了?动静,但最先映入他们眼帘的不是骆意?,而是头顶一个?“王”字的斑斓猛虎。
“嗬——”
骆武倒吸一口?冷气,要不是想起之前老四?家的两个?孩子?回京也带了?头老虎,他就要跑了?。
就算知道这是四?房俩孩子?养着的老虎,他还是吓得腿软。
老虎倒是很客气,见人先打招呼:“嗷呜……”
骆武:“……”
骆武屁滚尿流地躲到里?间去了?。
儿子?怂成这个?熊样儿,骆广之简直没?眼看,但对骆意?纵虎吓人亦相当不满。
“找找,别闹。”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从门外传来?。
老虎扭头回去,随后一惨绿少年进门来?,朝骆广之端正?拜下。
“孙儿意?,请祖父安。”
少年鹄峙鸾停天质自然,青丝如墨肤如玉,貌若好女艳独绝。
骆鸣雁成婚那年骆意?跟着母亲和姐姐一块儿来?过?建康京,那时他还只是总角孩童,身体不好,面上总带着病气。
骆广之不喜欢看病病歪歪的孩子?,又因当时分家之事厌上林氏,认定就是林氏撺掇着孩子?闹。因此,无论?是对蛮横的骆乔还是乖巧的骆意?,都一视同仁的不喜。
但多年过?去,当初的情绪骆广之淡忘了?许多,加之日日对着骆武、骆崇绚这些?不肖子?孙,这时候回来?一个?清新俊逸的孙子?,骆广之怎能升起喜爱之情。
“不必多礼,坐罢。”骆广之朝骆意?指了?指骆崇绚下首的坐席。
骆意?跟骆崇绚见了?礼才过?去端坐好。
有礼有节,骆广之对这个?孙子?更?满意?了?。
这是我孙子?。骆广之满意?地看着骆意?。
这也是我孙子?。骆广之目光扫到旁边的骆崇绚,顿生糟心之感。
真真是蒹葭倚玉树!
紧接着,他就只剩糟心了?。
骆找找等骆意?一坐好,就懒懒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坐便罢了?,它还非要坐到骆意?与骆崇绚中间,毛乎乎的把骆崇绚挤得屁滚尿流跑开。
骆广之想叫骆意?把老虎赶出?去,不小心对上澄黄的虎目,顿时:“……”
骆崇绚躲远了?,在角落里?愤恨地瞪骆意?。
这竖子?定是故意?的!
和他姐姐一样讨嫌!
骆广之与骆意?闲话家常,问起邯郸事物还有豫州的情况,看起来?像是想打探些?什么,就不知是为自己打探还是为旁的什么人打探了?。
骆意?则看似有问必答,细究起来?却滴水不漏,什么也没?有回答。
骆广之再问深了?,他就摇头。
再三追问,干脆装傻。
骆广之对这个?孙子?是全然不了?解,在骆乔的光环下,少有人提及骆意?,他也就不知道这个?孙子?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如今也已舞象之年,你父亲为何不为打点选官?”骆广之实在没?打听出?什么来?,都问累了?,干脆换了?个?话题。
说到这个?,骆广之就对骆衡十分不满,哪有做老子?的这么不关心儿子?前程的。
“小七不过?七品校尉,你在她帐下做军师,连个?品级都没?有。你父亲若看中你的前程,合该送你来?建康才对。咱们成国公府再不济,也能把你打点一番大中正?,你若是不差,评个?上上也不成问题的。”
骆意?轻声道:“之前姚家载表哥说要给我定品,我拒绝了?。我去姐姐军中正?正?好,父亲母亲也是同意?的。”
骆广之差点儿没?想起,平国公的姚载了?去豫州任中正?官。
豫州现在是风生水起,他给骆意?评个?上上送到建康来?,建康的大中正?不看姚载的面子?也要看豫州都督骆衡的面子?,骆意?的上上没?得跑。
骆广之又尴尬又生气,只要挽回面子?般地强调:“你姐姐不过?七品。”
骆意?没?有说话,抬手摸了?一把骆找找的大脑袋,然后轻捏了?一下它的耳朵。
立刻,骆找找:“嗷嗷嗷……”
虎啸声几乎响彻成国公府,超吓人。
骆乔从宫里?出?来?,一路快马加鞭往成国公府来?,叫上弟弟一块儿去彭城王府吊唁,刚到门口?还没?下马就听里?头在虎啸。
“嘶律律……”玄青不甘示弱,也跟着嘶叫起来?,还踏着蹄子?躁动,一副要跟老虎打一架的模样,要不是骆乔拉着它,它就直冲大门了?。
而里?头的骆找找听到外头的马鸣,也不乐意?了?。
一匹马敢在它百兽之王面前嚣张,岂有此理!
站起来?就冲着外头吼。
顿时,门里?门外虎啸马鸣互骂起来?,骆乔骆意?姐弟俩没?怎么,成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人却受不了?了?。
救救我救救我,能不能别让老虎再咆哮了?,好可怕。
骆广之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
四?房的小鬼一回来?建康,他的日子?就没?有安生过?!
第一次,骆武被撸了?官职。
第二次,被迫分了?家。
这一次这两个?倒霉孩子?还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