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1)

听说师父灭过世 江枫愁眠 335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4章

  天蒙蒙亮, 县衙门口已有了人影。

  半晌,一顶青色轿子落在了县衙门口。

  捕快掀了轿帘,县令从轿中走出, 还未站直身子, 在门口等待了一个时辰的男人便快步走了过?来。

  “老爷、县老爷!”他跑到轿前, 县令一见?他便啧了一声,“怎么又是你。”

  “老?爷,”胡老?爷弯着腰求道,“我?女儿的案子可有眉目了?”

  县令越过?他便走, 胡老?爷连忙拦他, 从袖子里颤巍巍地取出一包银子来,“老?爷,行行好,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啊。”

  县令瞅了他一眼,把银子接过?, 脸色稍霁,语气却依旧不软。

  “这洛城每天来来往往多少人?失踪的也?不只你女儿一个, 你急别?人就不急了?”他睨着胡老?爷, “这才?几天呐, 你再耐心等等罢。”

  说罢, 便迈步进了县衙。

  “老?爷!等不得啊老?爷!”胡老?爷追过?去, 被门口的捕快拦下,呵斥道, “衙门重地,不得擅闯!”

  胡老?爷急得在门外哭。

  他沮丧焦心地转过?身来, 踉跄地走下台阶,几日的工夫, 瘦得神形憔悴。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呐……”

  正灰心丧气、欲哭无泪之时,胡老?爷面前跑过?一群快马。

  就见?一匹匹高头大马上坐着带刀的官兵,前头的是一身朝服、戴着乌纱的官员。

  胡老?爷一愣,快步走下台阶踮脚望去。

  他没看?见?朝服上的花纹,只见?一片紫影,乃是五品以上官员的朝服。

  这一早晨,洛城西?的街道上响起了一片凌厉的马蹄。

  这不寻常的声音惊动了四周百姓,众人推开窗户探出头来,就见?那官马朝着西?边跑去,大队人马去了洪府,小队去了洪员外养病的别?苑。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管家一开门就见?数十官兵涌了进来,他急忙阻拦,却见?马上下来一位身着紫袍的官员,手捧圣旨,对他喝道,“让开,奉旨查抄!关闭四门,任何人不得离开!”

  官兵入府,如狼入羊群,将洪府上下都?惊动了起来。

  来人持着圣旨走入洪府之内,将洪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控制住,不过?多时,在别?苑养病的洪老?爷与其?夫人也?被押了过?来。

  他被丢在阶下,嘴唇乌紫。

  一抬头,在望见?四周无数的带刀官兵和上方的紫衣后,肥胖的身躯一抖,噗通跪下。

  不等圣旨宣读,洪员外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洪府一案铁证如山,结得极快。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下来一看?,被恒子箫带去见?了胡清瞳。

  除此之外,两人亦在城西?乱葬岗发现了一处地牢,里面关着六.七个和胡清瞳一样被洪府抓来的平民。

  有了这诸多的证人,二人又去了洪家的酒楼,和小二对上暗号后,确有人肉菜肴。

  两人将见?闻上报皇帝,皇帝立即命其?查抄洪府,革了洛城知州和两名知县,将其?与洪员一并逮捕,入大理寺审理。

  洪府被封的当?天下午,司樾和恒子箫便带着胡清瞳出来,找到了胡老?爷和胡夫人。

  “爹!”胡清瞳被关了将近十日,如今终于得见?天日。

  她哭着扑进爹娘怀里,“娘!我?好怕……他们要刮我?的肉、剥我?的皮…我?还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

  二老?抱着女儿已是痛哭流涕,“清瞳,我?苦命的孩子,这下终于是回来了……”

  胡老?爷半是哭半是笑地连连颔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听说,那洪府已被查抄,洪员外也?被逮捕了,你安心,不会有人再害你了。”

  三人哭作一团,好一会儿,胡老?爷才?想起去和送女儿回来的人道谢。

  一抬眸,门口早已无人。

  他们追出门外,四处寻找,都?不见?踪影。

  洪府被抄了,那遛狗的任务自然也?就做不下去了。

  恒子箫和纱羊收拾行李,随着司樾出城,离开了洛城。

  路上,恒子箫问司樾,“师父,洪家一案,朝廷雷厉风行,看?来皇帝果真不想把事情?闹大。”

  “想来也?真是心寒,”纱羊亦有些失落,“他明知道这里的百姓被人买卖、杀害,却不往下深究,虽然处理了一个洪员外,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洪员外呢。”

  司樾道,“君王之道在于制衡,不在于肃清。肃清,那是官员的活儿,他何必和自己的部下抢事儿干。”

  纱羊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睨着她,“你很懂嘛。”

  碍于恒子箫在场,她没有继续挖苦司樾,转而道,“不过?洪府这事儿处理得也?足够敲山震虎了。知州、知县被抓,虽然知府还在,但想来也?不敢再这么放肆下去,即便不能肃清,总归能收敛许多。”

  纱羊说着,又是叹息一声,“菜人买卖也?不知持续了多少年,这偌大的洛城竟无一人举报——出个好官怎么就那么难。”

  “那是自然。”司樾伸了个懒腰,“屠城者?多如草芥,不足挂齿;能爱护一方者?,那才?叫做英雄豪杰。”

  司樾只是随口一句感叹,可恒子箫却莫名有种直觉,似乎这话是在专说给?他听的。

  一行人出了城,走了不过?几里,便被人拦下。

  “司仙子。”

  赵尘瑄立于郊外的槐树之下,冷笑着望着司樾,“真是恭候多时了。”

  昨晚满月,他刚收拾了那些骷髅,今早正要启程,官兵就涌入了洪府。

  时间如此凑巧,除司樾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动手的时间,也?再没有第?三个人会把这事捅出去。

  “噢?”司樾眉梢一挑,讶然道,“我?何德何能,让赵峰主恭候呀。”

  “少来这套。”赵尘瑄的语气冷了下来,“是你报的官不是!”

  司樾摇头:“不是。”

  “那还能是谁!”

  “是他!”司樾指向恒子箫,“皆是此人通风报信!”

  纱羊瞪大了眼睛,就连赵尘瑄脸上都?露出两分惊愕,没想到司樾会如此荒诞地把责任推到一个小孩身上。

  恒子箫却是一点头,“是我?。”

  “笑话!”赵尘瑄的脸色愈沉,“司樾,你想仔细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司樾看?向恒子箫,“听见?了吗,想仔细了!”

  她这态度令赵尘瑄忍无可忍,司樾既已报官,下一步就是要向仙盟举报。

  他绝不能允许事态朝这个方向而去。

  男人广袖下的手指微动,忽而间右手一甩,三道寒光射出,正对着司樾面门!

  “小心!”纱羊惊叫起来。

  元婴出手速度极快,恒子箫根本来不及看?清。

  司樾侧身后退半步,待回正身时,她左手上已夹了三枚细针。

  “下流啊下流,”她似笑非笑地睨着赵尘瑄,晃了晃指间的针,“赵峰主,暗器非君子所?为。”

  “师父!”恒子箫这才?看?清来者?是何,那针尖上泛着幽幽的绿芒,竟是淬满了毒!

  这赵尘瑄果然小人!

  “少废话!”赵尘瑄提气运功,朝着司樾掠去,待到她身前时,一掌打出十成十的功力。

  司樾抬手与他对掌,两股真气碰在一块,赵尘瑄四周飞沙走石,掀了一阵狂风。

  纱羊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赵尘瑄是疯了不成?竟然和司樾硬碰硬。

  不过?此处也?只有她知道司樾是谁,赵尘瑄不知司樾身份,想杀她也?在情?理之中。

  赵尘瑄这一掌来得快,收得也?快。

  不过?半瞬,赵尘瑄骤然抽身,他连退数丈,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恨恨地看?了司樾一眼,甩出法器,消失在了原地。

  “师父!”恒子箫立即扶住司樾,“您如何?”

  司樾头发都?没扬起一根,她望着赵尘瑄消失的地方,笑着叹了口气。

  “我?没事,倒是你,麻烦了。”

  负伤的赵尘瑄回到了禛武宗,他没有去自己的停云峰,直奔主峰而去,要求见?宗主。

  房门打开,甫一见?到禛武宗宗主,赵尘瑄便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尘瑄!”宗主大惊,连忙扶他进屋,“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

  赵尘瑄踉跄地进了门,正要说话,猛地看?见?一旁座上正坐着那第?一剑修岳景天!

  岳景天一身白袍,腿长肩阔,面色冷然,见?他浑身是血也?不改神态,只作冷眼旁观。

  他一言不发,赵尘瑄却不禁垂下了目光,心中发虚,不敢与他对视。

  “尘瑄,来,小心。”宗主扶着他坐下,取出一丸弹药送入他的口中,帮他疗伤调息。

  待血止住,赵尘瑄才?面色苍白地拱手,“多谢宗主。”

  “别?说这些了,”宗主扣住他的肩膀,肃然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是谁敢伤我?禛武宗的峰主?”

  赵尘瑄脸上露出两分难色,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不说话,宗族催促道,“有什么就说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赵尘瑄犹豫片刻,倏地对着宗主跪下,“宗主!弟子辜负您所?望,罪不可赦,请革去我?峰主之职!”

  “这是怎么说的,”宗主一惊,“你先起来,把话讲明白。”

  赵尘瑄跪地不起,满面痛色,“几日前,洛城洪府闹鬼,一连打伤了数位弟子,弟子觉得事有蹊跷,便下山察看?。”

  “我?到洪府之后,在那里结识了一对裴玉门的师徒。听他们说,他们是应洪员外之邀,替他遛狗的犬师。

  “两人修为不俗,那弟子不过?十六七岁,已有筑基的境界,师父更是高深莫测,连弟子都?看?不出她的道行。”

  宗主微微皱眉,“连你都?看?不出,岂非到了化神的境界?”

  “弟子不知。只是心里奇怪,如此境界,为何会甘做凡人的犬师?”

  宗主点头,看?向一旁的岳景天,“这确实?奇怪。”

  “弟子当?天便布下阵法,预备除鬼,不想那鬼好生厉害,将我?带去的两个徒儿也?一并打伤,连我?也?差点……”

  赵尘瑄话音一转,“更奇怪的是,能鬼如此厉害,却独独不伤那对师徒的性命。”

  “今日,朝廷派人来抄洪府,弟子这才?知道,原来那洪员外圈养恶犬,以恶犬捕抓百姓,做的是买卖人肉的生意?!日久天长,自然生出厉鬼。”

  “弟子立即责问两名徒儿,随后才?知,他们平日里收受洪府好处,派了手下弟子月月都?去洪府消灾镇邪!”

  宗主一拍扶手,“竟有这种事!”

  赵尘瑄立即磕头,“此事皆是弟子用人不察之过?!我?已将两个孽徒绑送镇安司,听后发落。”

  “只是…只是……非弟子袒护,他二人也?不过?是筑基的修为,哪里能镇下如此多的冤魂?”赵尘瑄惨白着脸色,又咳嗽了两声,“弟子对其?再三逼问,才?得知,背后是有高人指点,授予符箓。”

  “什么高人!”

  “他二人也?不知其?姓名,”赵尘瑄咬牙,“可此前种种痕迹,弟子实?在不能不怀疑裴玉门的那对为洪员外驯养恶犬的师徒。于是便找到他们,想问个清楚。不料……”

  他话音未完,便剧烈咳嗽起来。

  宗主拧眉,“不料他们要杀你灭口?”

  赵尘瑄没有回答,只是叩首,“弟子自知罪无可赦,还请宗主赐罪于我?!”

  “若对方真是化神期的高手,那这事你也?是有心无力,怪不得你。”宗族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你可知那对师徒的姓名?”

  赵尘瑄暗中勾了勾唇角,“回宗主,那师父叫作司樾。”

  “我?记下了。”宗主颔首,“你且回去养病,有什么事,等你病好再说。”

  赵尘瑄躬身,“多谢宗主。”

  他退了出去,关上门,宗主望向一旁喝茶的岳景天,“您看?这事……”

  “司樾。”岳景天搁下茶盏,剑眉之下是一对锐利黑眸,“久闻大名。”

  经他提醒,宗主也?想了起来,“十几年前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多少元婴高手前去讨教,都?被她一挥袖打下了山。十年前她又接了一个金令,那令不好做,若她不去,本该是你的。”

  他目光远去,“这么多年了,这人怎么下山就弄了个犬师的活儿。”

  岳景天起身,不作评论,只道,“她若回了修真界,立即派人通知我?。”

  不待宗主问话,屋内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