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终焉之始
浓郁的黑暗将大厅里的光全都吞噬殆尽, 万籁俱寂,失去了烛火的献祭,往日美轮美奂的建筑以及雕塑此时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高跟鞋的鞋跟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光滑的大理石板, 吱呀一声, 门被丝毫没有存在感的守卫推开了。门里门外都是一片漆黑, 原来现在整个沃尔图里的光都被掐灭。
这些光的寂灭就像把沃尔图里的最后一丝生气都带走了, 整座城堡真正成为了一座巨大的坟墓。
亚西诺多拉穿着一套和往日风格截然不同的修身女士西装,剪裁干净利落,露出脚踝的裤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细高跟,失去温柔笑容的脸部线条显得有些冷硬。
”科林在哪?”
冰冷的质问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厅中, 一直到回声都消失在穹顶之上看似没人的室内才给予了答复。
“她的去处, 需要用, 凯厄斯来交换。”
从凝固静置在座位上的雕塑里传出的声音就像一节枯涩到掉渣的木头, 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你在威胁我。”
平整的石板随着亚西诺多拉前进一步鞋底与地面接触的时候裂开蛛网一样的缝隙。
“亚西诺多拉——首领。”黑暗中又响起一个女声笑意吟吟,并在首领这个单词上停顿了下带着玩味, “不要这么激动,不然好不容易保持的平衡就会啪地一下断掉哦~”
“身处劣方的那端可不是我们。”她的声音轻快得如阳光下的百灵鸟一般动听,但是其中的意味却让亚西诺多拉的脚下又多裂开一个坑。
临走之前,无功而返的亚西诺多拉与那个苏尔的好友对上视线,这个名叫安米尔的女人灿烂的金发在失去光线后, 浸在黑暗中散发出冷冰冰的银芒。
看着气势汹汹的现任沃尔图里挂名首领离开的背影,安米尔不由感叹了一下苏尔的新朋友真好哄, 虽然看着一副很唬人的样子, 总感觉沃尔图里在未来很有可能会倒闭。
在门被关掉之后可能是被刚才的动作震动了, 圆滚滚的带着棕色毛发的圆型物体从马库斯座椅后滚落出来, 滴溜溜地滚到安米尔的面前。
淡定地从带着惊恐不解迷茫表情的头颅边经过, 座椅后一个硬邦邦的物体也随之轰然倒地。
踏上台阶走到马库斯的身边,安米尔坐在他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将胳膊肘搭在刻着精美漆金雕花扶手上,撑起下巴,打量着这个疯得格外安静的男人。
“你为什么非要杀科林?”
声音在空气中消散了好半天,安米尔无聊地趴在扶手上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感觉一道冷漠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迅速收起自己能让人产生快乐这种情绪的能力,安米尔只是想让他解答一下自己的迷惑,又不是想找打。
马库斯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简直就像下一秒就会断气:“她是沃尔图里至关重要的,一把钥匙,只有这把钥匙,能,打开沃尔图里防线的锁。”
听了等于白听的安米尔觉得有点亏,趁着木头还愿意说几句话又带着甜甜的笑容问了一个问题打发时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掉凯厄斯?”
”你的意思是,要我现在,杀了他们?”
”那可不行,苏尔知道她的新朋友死掉会伤心的,她的朋友太少了。”安米尔松松垮垮没有一点形象瘫在椅子里,脑袋磕在椅背上。
这个问题其实是两个人的明知故问,在一切开始之前安米尔就与马库斯定下了不能杀亚西诺多拉的条约。
她的计划中将凯厄斯也杀死才是最稳定的方案。只可惜啊,安米尔哼着童谣,苏尔的新朋友似乎眼光不太好,看男朋友的眼光太差了,居然是真心喜欢凯厄斯,为了凯厄斯连命都不要了。
没办法只能将那个没头脑设计关起来,并且隐瞒下凯厄斯是阿罗杀死马库斯伴侣知情者这件事。
又将马库斯伴侣的事告诉亚西诺多拉,亚西诺多拉出乎意料的干脆表示不会干涉他们针对阿罗的谋划,只除了不能杀凯厄斯。
提到这里安米尔真的觉得有点不能理解,明明保护凯厄斯的也是亚西诺多拉,关凯厄斯最起劲的也是她,想起亚西诺多拉那个.....不能语言形容的表情,安米尔心里都打了个激灵。
爱情中的女人啊,真是个矛盾体,为被关的凯厄斯点个蜡吧。
回到问题,她之所以要问其实主要是安米尔想要满足自己的一点点好奇心,她还设想过马库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杀掉一切可能阻止自己复仇的任何吸血鬼,科林就是一个小小的例子。
可现在看来他尚且算是一个理智的疯子,那就不担心之后会有什么变故了。
执拗而疯狂的复仇之火压抑在他干枯的身体里,最后无论结果成功与否,这把火都会将他这副苟延残喘了千年的身躯焚烧的干干净净。
唉,她真的是操碎了心。默默板着手指算,最大头的那个死掉了,马库斯在杀死自己的仇人后也会自杀,孤军一个的凯厄斯那个脑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也这样沃尔图里就完全没有人能困住苏尔,这是她一切计划的起点。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个转化她又一次次随意摆布她的——垃//圾的教导,阴郁的笑意爬上她方才还勾着明媚弧度的嘴角。
从前不与苏尔见面一个是因为受格温的挟制,更多的是不想把危险带给苏尔,当她变成吸血鬼怪物杀死那个孩子的时候就彻底和苏尔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越靠近越危险。
但是没想到的是当她终于确认苏尔过上安稳生活没有危险而离开后,苏尔被迫走上了和她一样的道路。一直无力反抗格温催眠的她首次提出自己的想法,她想要从沃尔图里将苏尔带走,固执到一反常态格温的催眠都没有打消她的念头。
将安米尔视为一个珍贵引爆器的格温并不想让自己的工具自爆,于是在他的的试探沃尔图里实力的计划中带上了安米尔。
而也正是这个意外让格温找到了他那个无法实施的计划的突破口,自此利用她们之间的羁绊形成一个环环相扣的阴谋。
即越过阿罗将安米尔送到马库斯的面前告诉他当初伴侣死亡的真相。
并且第二重保险潜意识催眠被定时唤醒后,猜测过安米尔身份的苏尔一定会替她掩饰,继续成为安米尔的第三重保险来防止安米尔还没有将真相说出就被阿罗发现处理掉。
只要马库斯听到了这个事,无论他相不相信都会留下深刻的怀疑,必然无法释怀,如果没有相信那最起码也会在他们之间留下一道裂缝,如果相信了那当然是欢天喜地的大好事。
当格温告诉她这个计划的时脸上满是沾沾自喜,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复仇成功的画面。
吸血鬼啊,真是一种报复心极强的怪物。
学不会宽恕使他们漫长而贫瘠的生命沾染上这种剧烈毒药就注定无法平静。
安米尔也是如此。
顺水推舟答应格温的计划,伪装成为了最后报答一次恩情的小可怜,安米尔的心中在那个时候就有了方案的雏形。
杀了格温藏在沃尔图里的“眼睛”,以“眼睛”的身份给他传达半真半假的消息。将苏尔引到爱丁堡,阿罗看到了安米尔这个粗略的计划和她的真实想法,为了苏尔的安全自然会赶到爱丁堡。
安米尔最初的方案仅仅如此。
只是后来当潜意识的那个秘密出现在她的脑中,她更改了最终目的,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能将苏尔从沃尔图里这张蛛网里摘出来的时机。
设下圈套的格温恐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只是罗网下的一个猎物,还是一个诱饵。你看,惯性傲慢真的又是吸血鬼的一个通病。
黑暗中响起人类手机电话的铃声,屏幕惨白的微光用口袋边缘漏出,但安米尔的头始终没有低下有接电话的想法,定格在铃声响起之前那刻的笑容僵在脸上。
直到光线逐渐熄灭,像黑夜中逐渐湮灭的星辰,铃声也没有再次响起,安米尔脸上的肌肉才缓缓的放松,展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部面具。
一切都重新沦陷进黑暗。
英国伦敦在雨歇之后夜色也随之降临。
苏尔:“先进来再说吧,被人类看到就麻烦了。”
苏尔的房间窗外就是一条街道,好在这时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简的速度够快也就没有人看到墙上曾经出现过一个人影。
其实简不仅仅只是外表因为狼狈发生了变化,她的身上还有一种像是被解放出来的天性,这种改变让她的高贵冷艳中添加了一份野性。
“沃尔图里出事了。”苏尔极其肯定地说。
简血色的瞳孔没有任何掩饰直勾勾的看着苏尔,她在思索什么。半晌简才眨了一下眼,垂下眼皮避开苏尔的视线,睫毛的阴影倒映在眼睑下方浓重如烟熏妆的黑眼圈上。
“沃尔图里发生了内乱,马库斯联合亚西诺多拉夫人一起控制了所有吸血鬼守卫,凯厄斯首领不见踪影。”
“他们还挟持了切尔西的伴侣阿夫顿,利用切尔西能切断彼此之间的情感纽带的能力,使沃尔图里的守卫们丧失对阿罗首领的忠诚。”
“然后针对阿罗首领进行围剿,这些行动都非常的迅速。”
听完这一连串有些离奇的事情发展,苏尔却发现漏了一个重要的点。
“那原因呢?”
看似全盘托出的简这一次没有有问必答,而是选择了沉默相对。
她知道,但是有人不让她说,简这样的吸血鬼不愿意说的话是没有人能逼她说出来,苏尔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看见科林了吗?”
在得到一直都没见过科林的回答后苏尔差不多明白了,科林多半已经被杀。
在早些时候苏尔就向阿罗问了沃尔图里所有吸血鬼的能力,并闲得慌研究了一番,然后苏尔就从这些能力中发现了沃尔图里实行统治的一个致命弱点。
如果把切尔西的能力比作一把锁,这把锁牢牢地将沃尔图里吸血鬼守卫们的忠心固守住,那么科林的能力就是一把钥匙,科林使人满足自身处境的能力则保证了切尔西这把锁的稳定。
两相制衡,是阿罗能干出来的事。
但弱点也非常明显,如果要动摇沃尔图里的统治只需要先抽出科林这把钥匙,再使用一些手段挟持住切尔西,沃尔图里这座城堡就相当于被抽动了根基。不过一般情况下,切尔西和科林一直都处于严密的保护下,阿罗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不过现在事实就如她猜想的一样发展,那看来简说的这些肯定都是是真的,只有对沃尔图里足够了解的吸血鬼才能一针见血掐到要害。
可是先不提没有什么大志向的亚西诺多拉,就除了自己的亡妻其他什么都不在乎的马库斯怎么可能会......等等,该不会真的就是跟马库斯死去的妻子狄黛米有关?
以及就在前两天还若无其事和自己打电话完全没有提到沃尔图里出事的安米尔,她和这些事有关联吗?苏尔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直接拿出口袋的手机直接拨通了那个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嘟嘟的连接通信声没有尽头般响个不停。
没人接。
挂断。
如果是这样的话,苏尔大概明白了安米尔做的事了。有点头疼,不管怎么样似乎这些都和自己挂上钩了。
“你刚才说,所有守卫。”苏尔收起手机丢进风衣口袋里,重音落在所有这个单词上。
“是,所有,包括我和亚历克。”简当然知道苏尔为什么要提到这个:“我和亚历克与其他吸血鬼不一样,我们的命是被阿罗救回来然后转化的,绝不会背叛他将沃尔图里的吸血鬼带过来给您这里带来危险。”
苏尔的目光落在简无法掩藏疲倦的脸上:“那你现在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你应该知道没有了你的保护他只会死得更快,虽然不过是早晚而已。”苏尔不带情绪地说完这句事实。
一向杀伐果决的简第一次露出纠结犹豫的表情:“我来的目的是为了给主人送一件东西。”
她拿出一枚戒指放在手心呈给苏尔。
张扬着尖刺的荆棘优雅盘旋着形成指环,又用刺交叉叠起一个小小的王座,托起中间精致到能看清每一片花瓣的玫瑰,并且花瓣上则镶嵌着一颗颗小巧而又璀璨的纯紫色钻石,和当初苏尔尚是人类时候的瞳孔颜色极其相似。
拿起可能是阿罗遗物的戒指,轻松就能判断出这个尺寸对应的哪个手指,随手像刚才丢手机一样丢进口袋里:“好,那我现在收到了,还是说,他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苏尔接过了戒指就转过身倚在窗边的桌子边,眼神示意简可以从窗户离开了。
她这种散漫的态度让简有一些不满,涌动的情绪让她说出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话:“我希望您能想办法救出阿罗,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请求,首领他并不想让您身处危险。”
骄傲昂起的下巴被收起,简心甘情愿地低下头颅,这是她第一次违反阿罗的命令,自作主张,但是这位苏尔庇西亚夫人强大的实力或许能成为唯一一条生路,再不然也能为阿罗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低头看不见苏尔表情的简许久都没听到回应,失落的她以为这是无声的拒绝,但就在她走向窗户和苏尔擦肩而过苏尔的声音再次响起,极轻。
“三天前,你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看到一丝希望的简眼中闪过喜悦:“是的,只是首领担心会将追杀的人也引过来所以我们很快就离开了。”
当阿罗好不容易从沃尔图里逃脱后,就陷入了一轮又一轮的追杀。
在不知道是第几次的追杀中这次险些失去自己的头,差点永眠的他看着往日忠诚的手下现在都处心积虑的想要他的命,愤怒和恐惧让他差点失去理智。
阿罗从未如此狼狈过,不管是转变成吸血鬼前还是吸血鬼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站在幕后玩弄权谋的他这一次直接被掀翻棋盘,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失去了全部筹码。
深红的眼睛里尽是暴戾和阴郁,马库斯这次行动简直是利落而又快速的直击要害,让他不由得都觉得佩服。
忍不住发出冰冷尖锐的笑声让一旁还能喘气的噤若寒蝉。
只是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件事是如何暴露的,更重要的是必须先要活下去,咬着牙咽下恨意,他的身边只有简和亚历克,即使他们实力再强面对碾压的人数也会有所不敌。
以及一只狼崽子,在很早之前捡到的那只变异的奎鲁特狼人居然也偷偷跟了上来,甚至还在逃命过程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还不够,阿罗厌恶地看了一眼遍地残肢,他需要更多实力强的助力夺回自己的一切。
或许可以去找——她。
但是当来到那个满是苏尔气息的楼下时,透过旁边的玻璃反光,他看见了里面的自己。
那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伫立许久,灰暗苍穹静静飘洒下的雨水浇灭了满腔的算计,将那朵匆忙摘来的红玫瑰放在窗台上,转身离开。
高傲的脊骨未曾垮落,只是那挺直矜贵的身影带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凉意,明明行走一如之前的优雅随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衣角还是沾染上了肮脏的污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又不想见她了。
除了她,其他人都可以。
实在是是明明白白的愚蠢行为。
只是临走之前,阿罗还是留下了一个选择题,这一次他终于将选择的权利交到了苏尔的手上。
也正是这个原因,简才会带着那枚戒指出现在这里。
想明白的苏尔拿出口袋里的戒指,表情意味不明,轻轻抛起,一上一下,紫色的钻石流光溢彩格外的绚烂。
背对着简的苏尔突然感叹一句:“阿罗知道你这样曲解他的意思吗?”
一向深受阿罗信赖的简听到苏尔的话冷艳的表情都凝固了,露出孩子一般的困惑:“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什么,你可以走了。”一把握住落在掌心的戒指,动作果决,譬如那刻做下了什么决定。
当简消失在房间的时候苏尔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然后将手机一抛,她可不想又体验一下接不完的电话。
再一次来到沃尔图里,为了省事,苏尔直接在大门口就打开了感知,这个时候她的能力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城堡,扫描过的空间一览无遗。
整个城堡空荡荡的一个鬼影都没有,看来是已经倾巢出动了,难道她来晚了?
好在这时她的感知捕捉到她要找的那个搞事精。
“还跑?”
金色发梢还没溜走就被抓了个尾巴,没办法只能乖乖站在原地。
苏尔直接揪住安米尔的耳朵:“你这些年难道是去进修影视学院了吗?演技真不错啊。”
“我这不是顺便吗?真的只是顺带着帮你把麻烦处理了哎,本来只是针对格温的。”安米尔谄媚地勾起甜蜜的笑容,试图像以前一样让自己看起来很可爱来让苏尔心软放下可怜的耳朵。
耳朵倒是放开,只是马上脑袋就挨了一板栗,收回自己像敲了个空心西瓜的手指,苏尔淡定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地点在哪?”
“也才走了没多久吧,地点在一个偏远的山坳坳里,那里现在应该是冬季吧?我讨厌寒冷所以没跟着一起去看热闹,等等——”回答后的安米尔呆了一下:“你该不会想去......?”
轻抬一下安米尔下巴的苏尔微笑:“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然后头也不会回地离开。
不是,为什么啊?这超出了她的计划之外,那她搞的这些岂不是毫无意义,而且!这一刻安米尔和当初的夏洛克估计可以有共同语言。
安米尔的内心发出一声惨叫,难道苏尔真的爱上那个臭男人吗?不要啊。
这块偏僻的山区正处于严寒的冬季,寒流正在肆意妄为地制造大片的雪花,在狂风的协作下将巍峨的山脉和辽阔的土地全都披上一层厚厚的银装。
一望无垠的雪白天地间却出现了几个小黑点在快速移动,他们的目的地是前面那片深绿色的茂密松林,平原上的目标过于明显。
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动物能饱餐一顿,亚历克眼睛已经接近了黑色,十分的饥饿,这个时候不管什么血都无所谓了。追杀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尤其是这一次,亚历克嘴里坚硬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满是愤恨,就像是彻底玩够了猫抓老鼠的游戏差不多感觉是倾巢而出。
所以他们已经许久没有找到机会进食,这种情况对他们更是不利。
“他们已经追到我们了。”被阿罗捡到的小狼人鲁伯在奔跑中发出惊恐的叫声,他身体力量最弱,但是他的嗅觉却十分的发达,远超在场的所有生物,此前就是依靠他的嗅觉每次在敌袭之前就提前逃走。
“前面,后面......四周都有,他们已经将这里包围了!”鲁伯害怕地停住了脚步,变成狼形的他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哀哀地叫唤,倚靠在哥哥赛文的脚边。
阿罗他们也随之停下来,神色凝重,包围圈这么大,看来这次人数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从格温那里逃出来的赛文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弟弟,却发现自己的弟弟居然跟在一群吸血鬼身边,以至于陷入现在的这场麻烦中。
赛文捞起瘦的像只小狗的弟弟,抱在怀里,即使情况危急他也没什么惧怕:“所以说我现在带着你走还来得及,那些人的主要目标是这个吸血鬼。”
亚历克和简阴冷的目光威胁着看向赛文,阿罗微抬手制止他们动手,现在这种情况内讧没有意义,没有感情的血瞳只是淡漠地撇了一眼瑟缩的鲁伯。
“不要.....我想留下来,哥哥你——”
一只大手揉了揉鲁伯的落满雪花的头:“你在哪,哥哥就在哪。”说着赛文挥手挡住从天而降想要摸小狼头的另一只手掌,是亚历克。
赛文冰蓝的瞳孔瞬间变得凶狠异常,对这个大狼人实力在一路上有所了解的亚历克悻悻然地收回手,摸摸了鼻子:“这么小气干嘛,摸摸而已。”
收起獠牙的赛文十分认真地说:“这是我弟弟,要摸你去摸自己的。”
暗暗地看了一眼姐姐并收到警告视线的亚历克觉得不太行,不过想了想,还是走到简旁边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姐弟相视一眼,默契地站在阿罗的身后。
身处于天罗地网中,阿罗这一刻却依旧优雅和从容,在奔逃中被豁了口子参差不齐凌乱的头发落满了霜雪,像是吸血鬼不可能得到的白头。
不过是顷刻间,四面八方黑压压的乌云朝这边涌了过来,风雪更烈。但被包围的他们都很清楚,那些气势磅礴的并不是云,而是沃尔图里的吸血鬼,将近千数。
根本没有逃掉的可能性。
气氛剑拔弩张,只等站在所有守卫中间的马库斯一声令下,被包围的阿罗他们就会被在数量上完全碾压的吸血鬼们撕成碎片。
呜咽的风声中忽然响起一阵柔和丝绒般的笑声,阿罗像从前一样呼唤着马库斯的名字,仿佛他们还是好兄弟。
“马库斯,你看,如果这些年你能拿出现在这种魄力,我们沃尔图里的势力范围恐怕能翻上一番。”言语中阿罗尽是惋惜。
不过实际上,如果马库斯真的表现出这种能力,反而会让阿罗忌惮。可惜的是阿罗也被马库斯这千年的颓废所迷惑了,更没想到狄黛米的事居然被发现了。
“不过,为什么,你执意认为杀了狄黛米的人是我呢?”
马库斯其实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为了复仇做出这一切的他现在越发的虚弱,就像耗费了全部心神,只凭着一个念头吊着。沙哑的嗓音响起:“阿罗,我了解你。”
抬起眼看向阿罗:“你在拖延时间。”
说着马库斯从黑袍低下伸出自己的干枯的手,下令,他不想生变。
天昏地暗,破空声爆裂着裹着破碎的雪花席卷而来。
亚历克站在原地尽力释放了自己的能力,一大片黑雾推到以自己为中心的周围几百米,当那些攻击的吸血鬼进入黑雾范围内就会失去感官功能,没有知觉,然后由周围的人进行补刀。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行动,只是对面在进攻无果后就找到针对亚历克的方法。
由费利克斯和圣地亚哥这些身体力量极其强大的吸血鬼投掷武器攻击。他们投掷过来的几百支锋利的兵刃速度奇快,巨大的冲击足以洞穿吸血鬼坚硬的身体。
吸血鬼很少情况会用上除自己身体外的武器,这种情况让压力克不太适应,为了躲避这些攻击亚历克不得不走位分散自己释放能力的心神。
简的能力只适合针对个体,她除了帮亚历克挡下密密麻麻的攻击,还要针对那些负责投掷的吸血鬼使用自己的能力。
在碾压的数量下他们都有些力不从心,变得逐渐疲倦。
突然对面的攻势开始停止,阿罗却并没有放松,冷静地观察对面的局势,这样不行再找不到突破口早晚会被困死在这里。
可是他还没有想出对策,对面就换了方式,大批的吸血鬼守卫借着刚才投掷武器的方式被借力丢了过来。
就在亚历克一如刚才想要一脚踢开其中某一个从天而降的吸血鬼时,看到那个吸血鬼故意遮挡的脸时已经晚了,是迷惑攻击者并且使攻击者忘记自己目的的勒娜特。
黑雾就像是被狂风吹散了一样,即使亚历克很快在姐姐简的提醒下清醒过来,也为时已晚,他们被冲散成几块区域,只能各自抵抗。
阿罗的读心在战斗中根本没有用处,他在之前就观察了前来的沃尔图里所有吸血鬼,少了切尔西,只有找到切尔西才能最可能改变现状。可是光是面对众多的攻势他就已经感到力不从心。
亚历克还没来得及赶到阿罗的身边就看到一只手即将摸到阿罗的脖子,下一刻阿罗就会人头落地。
小狼人鲁伯同样也看到了想要冲过去却被一只吸血鬼狠狠踢飞,赛文只是一心救刚没看住的弟弟,简同样也被重重人群包围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罗即将死去。
可就在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被固定在当下的空间中,近千人被凝固成雕像,神色姿态各异,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思想还能转动,只是被禁锢在躯//壳中无法动弹任人宰割。
皑皑雪地上形成一座人林。
骤然失去所有的打斗声,这片天地陷入诡异的死寂,雪花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依旧自高空上坠落,空气中充斥着恐惧的氛围。
直到所有人听到了除了自然白噪音外沙沙的脚步声。
天地茫茫,风刮雪过,走地成云,一个身影迎着风雪从远处走来。
长发和裙摆被吹得猎猎作响,苏尔神色自若地从人林中穿过,最后站定在某个即将被摘脑袋的人面前。
苏尔将耳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视线极其认真,好像是在研究什么高深的问题。
但是一身狼狈的阿罗却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无辜的笑容,语气轻柔地说:“你再来晚点,就见不到我了。”
苏尔对上阿罗坦然地眼神觉得有些无趣,歪着脑袋想了想,上前做了一件事。
弯下腰,左臂托住肩胛骨,右手勾起腿弯,用力。苏尔轻松地将阿罗抱起来,只是因为身高的差距过大显得格外得不协调,就比如阿罗修长的腿几乎要垂落到地面。
见阿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苏尔就觉得又开心了,眼角都弯了起来:“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面有点熟悉。”
“似乎是的,不过你不觉得这样有点累吗?”被抱着的阿罗敏锐的感觉到苏尔似乎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轻松,这对于有吸血鬼体魄的她不应该,或许这个能力对她的负担太大。
快要装不下去的苏尔并没有选择将阿罗放下来让他自由行动,她看向眼中没有光的马库斯,叹了口气。
她不想让阿罗死,更不想帮阿罗反杀马库斯。
那就只能这样了。
当她再次走动起来时,亚历克等人都能动了,苏尔面不改色顶着简古怪的目光抱着阿罗经过赛文:“格温那群人就藏在那座松林里。”
看在安米尔的份上她决定还是提醒一下这位和格温有着深仇大恨的狼人,当然,还因为她也和那位格温有仇,就是现在没时间去杀了他。
感觉体力在疯狂的流逝,即使是吸血鬼这种体魄也快要承受不住了。
“简,亚历克,走。”苏尔喝止住他们两想要反击的想法,然后率先带着阿罗离开。
与此同时从松林的方向钻出又一批吸血鬼军队。
格温咬着牙愤恨地看着将阿罗带走的那个女人的背影,只差一点......旁边罗马尼亚的两个吸血鬼同样也是一脸愤慨,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提出去阻拦阿罗离开的这件事。
就单最后出现的那个女人,那种诡异强大到极致的能力他们就完全没有胜算,更别提还有简和亚历克这两个实力同样也很强大的吸血鬼的存在。
阴测测的眼神转到貌似还被控制的沃尔图里吸血鬼上面,比起一个阿罗,杀掉这些吸血鬼就相当于直接摧毁了沃尔图里家族,到时候他就能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任的吸血鬼皇族。
一声令下,格温争分夺秒想要利用这个绝无仅有的好时机,可就是他手下冲进人林中,沃尔图里的吸血鬼就像活过来的雕塑,迅速对突然出现的敌人展开反击。
这个时候出现来势汹汹出现的吸血鬼军队一定是敌非友,马库斯幽深空灵的目光投向阿罗离开的方向,直到身边的吸血鬼守卫提醒,他才重新组织队伍,这一次他看起来显得更加的疲倦。
依旧藏身在松林中观察战局的格温气得将周围的手下全部派了出去,只留下几个保护自己。
他当然看出来了是被人摆了一道,那个女人是故意的。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但是她却是将时机把握的刚好,还笃定了自己的心思,利用自己来挡住沃尔图里的吸血鬼追杀。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上,再怎么样此时也是最靠近他的目标的一次时机。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的格温忽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像是被某种大型狩猎动物死死盯着脖子。
注意力从前面战场收回的他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熟悉,猛然想起那个背叛他的狼人赛文,可他以为赛文跟着阿罗他们一起逃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几个手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从上空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猝然抬头,格温眼前一黑,脖子就被咬断,催眠能力根本没有机会使用。
赛文的嘴里流淌出黑色的唾液,腐蚀嘴里的人头,狂暴的他嘶吼着想要将口中的东西咬碎直接吞下。
“小狼。”
是她.....但是每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赛文都觉地耳朵上的毛要炸了,她什么都好,就是老是叫这个讨厌的名字。
稍微清醒点的赛文感觉一阵恶心,甩甩头将口中的垃//圾直接吐出来,满是厌恶。然后把头埋进雪里就当洗洗脸,便准备头也不回地带着弟弟离开。
“唉,是我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吗?明明出来了也不来找我,现在看都不看我一眼。”安米尔一脚将死得像个笑话的格温大头直接踢飞,对着赛文说的话却是显得委屈而又可怜。
被安米尔骗了一次又一次的赛文依旧每一次都会上当,转身很认真地对她解释自己这样的原因:“我是个怪物狼人.....”
“你找到你弟弟了?”安米尔凑上去打断他,可爱的小狼人在没有攻击性时候看起来软绵绵的:“他看起来好瘦,你饿了吗?”最后一句话对着鲁伯说的。
懵懵懂懂的小狼人直接了当地说自己早就饿了。
笑得像阳光灿烂的安米尔拍了拍赛文的肩膀:“你看,你弟弟都饿了,走吧,先吃饭。”
赛文清透的碧蓝色瞳孔对上弟弟的眼神,明白安米尔说得没错,看着瘦弱的弟弟:“那我们先去找东西吃然后再分开。”弟弟鲁伯实在太瘦了,一定要多吃饭。
忽悠成功的安米尔眼底的狡黠都要藏不住了:“好的好的,吃完饭再说。”
至于这个“再说”是什么时候?那就再说吧。
苏尔选择了穿过一座巍峨的雪山,山中的白色无边无际,黑色岩石沉默着裸露出脊骨,经受着自然数年如一日的锤炼。
抱着阿罗从高处跳跃下去好像化成一阵风,融在漫天大雪里,又撞进迎面而来的风怀抱中,划破看似蓬松而又坚实的雪地,雪花飞溅在身后,散成烟雾轨迹随风飘散。
这一刻苏尔感到十分地轻松,嘴角都忍不住流露出笑意。可惜她快要支撑不住了,自从成了吸血鬼就再也没有出现的睡意让她在落下后松开了抱着阿罗的手。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的能力依旧有着某种限制,这次使用的能力远远超出所能她的身体所能承受的,至于后果,或许只是睡一觉就好了,或许这一觉就是永眠。
在阿罗被松开的一瞬间他就恢复了自己身体的支配能力,迅速反应过来的他接住苏尔跌落失去意识的身体,肢体接触的时候他看到了苏尔心中的假设。
原本因为自己赌赢苏尔真的来了的喜悦一扫而空,惊惧犹如一只巨手攥紧了不存在的心脏,收缩的瞳孔满是慌乱,呼吸紊乱的他看着苏尔就这样闭上了双眼,像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自己怀里。
简和亚历克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如此强大的苏尔庇西亚夫人突然就倒下,阿罗首领这样慌乱情绪外泄的模样他们也没有见过。简看了看他们离开的身后,眼神有点焦虑:“首领,苏尔庇西亚夫人这么强大应该不会有事,当务之急是要马上离开这里。”
置若罔闻。
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阿罗心中的猜测落定,第一次他出现了后悔的这种情绪。
他是个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事物都可以不折手段的吸血鬼,心知肚明自己的恶,但是道德的谴责从来都无法使他对自己的做下的错事感到一丝忏悔。
可唯独这一刻,他真的产生了一种后怕,想到那百分五十的可能性阿罗的手居然颤抖了一下,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置信。
万籁俱寂,风声不入耳,心声喧嚣。
阿罗低下自己的头,额头相抵,作为一个黑暗中的吸血鬼,这是他第一次祈祷,他诚恳地祈求她的醒来。
一个月后。
正是黄昏。
尚未归家的太阳遗失的脂粉盒散在了云里,好似被天边的水色晕开,织染了嫣红,橘红,粉红,照在水镜里,波光粼粼,熠熠生辉,是阿波罗驾驶黄金太阳战车路过天际洒落的碎金。
只是这些美好的景色都无法照进湖泊边的那座小屋里,紧闭的门窗隔绝了一切试图窥探的视线。
亚历克和简已经在外面守着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阿罗一步都没有踏出小屋,两人都觉得情况不妙。他们见过很多失去伴侣的吸血鬼,无一例外都会陷入深深的绝望,如果苏尔庇西亚夫人也就这么沉睡不醒,恐怕阿罗也好不到哪里去。
木制的小屋里没有生物的呼吸声,只有两座冰冷僵硬的雕塑,一个平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握着另一个雕塑的手。
在这里就连时间都好像停滞了。
午夜时分,一切变得更加得安静了,草木葳蕤,晚风簌簌。连屋外的月见草花开的声音都清晰可听,一片一片地伸展张开柔软的花瓣。
除了那些,有一瞬间,阿罗感觉手心的指尖动了一下,凝固在眼眶的珠子死死盯着苏尔的脸,他不自信得以为那是幻觉。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无数次都感觉她会在下一秒就睁开眼睛,可是没有,都是他的幻想,都是假象。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因为她睁开眼睛在看他。
在那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早已失去的灵魂又回来了,沉甸的喜悦犹如一块巨大的蜜糖砸进空荡荡的灵魂,回声简直震耳欲聋轰鸣声让他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当苏尔睁开眼睛视野还有些模糊的时候她几乎吓了一跳。因为此时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的阿罗和马库斯太像了,如果不是看清他的脸苏尔以为坐在这里的是马库斯。
只是等阿罗倾身过来拥抱住她的时候那种和马库斯一模一样的氛围才全然散去。像两只天鹅一样交颈相拥,阿罗伸出自己的手臂将苏尔完全藏进怀里,面部朝向苏尔看不见的后面。
吸血鬼不需要呼吸,可苏尔感觉这个怀抱让她几乎窒息,她全身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但她并不想挣扎出来,迟疑片刻她还是伸出自己的手回拥。
因为她听见了某种来自内心不可言说的悲声。
苏尔很喜欢这里,小屋的周围除了湖泊还有一片森林。
浓烈的翠色晕染铺天盖地,缥缈的乳白云雾晃荡在林间,茂密的松枝上露珠凝结欲滴,被蛛网连成一串剔透晶莹的项链,潮湿清冷的雨后空气带着土腥味混着松香沁人心脾。
捧着摘来的野花,苏尔在想等会问下阿罗今天吃什么。不过在马上快到达小屋的时候无聊打开的感知看到了亚历克,轻快的步伐踩上泥土上的青苔,驻足不前。
她的眼睛刹那间染上了林间一样的忧郁白雾,萦绕片刻后才被清明和理智消散,微不可闻的叹息也许只有此时身旁的林木才能听见。
再次前进时,苏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悠然,她的身后腐朽的枯木长出了一丛娇艳的野花。
而她的手则是空落无一物。
在逐步接近时苏尔听见亚历克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重新响起。
“那天我们逃离之后有吸血鬼军队袭击了沃尔图里,所以马库斯他们没有追了上来。后来凯厄斯首领忽然带着切尔西出现,将那批吸血鬼军队处理掉了。”
“我查到的是说凯厄斯首领并没有杀马库斯,但是马库斯完全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亚历克说完时苏尔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阿罗看起来很高兴,他的脸上已经满是当初在沃尔图里时那种完美的笑容。
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用他丝滑宛如天鹅绒一样的嗓音,柔和地向苏尔发出邀请。
阿罗眼睛里的期盼炽热如来自地狱的烈火,他满心自得地以为自己终于能将开在高处扎在心口的玫瑰摘下捧进手心。
“或许,我们现在可以一起回到我们的沃尔图里了。”
可惜,不是我们。
“对不起,我拒绝。”
许多年后,伦敦221b。
苏尔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永生的她送走了一个个挚爱的家人和好友。
有过加入到夏洛克和约翰的探案,但是时常被夏洛克嫌弃太显眼,然后约翰就会拿过夏洛克的帽子给她戴上,站在她这边数落夏洛克过于苛责。也会经常跟哈德森太太带着罗莎蒙德一起出去逛街购物,等买了食材又会一起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她用尽所有的时间陪伴在他们身边,再没有离开过他们一步,没有留下遗憾。他们走的时候都是寿终正寝,无比平静,就像自然界中的花到了应该落下的季节。
但是夏洛克在最后留下一封信,不过苏尔并不打算打开,她懂夏洛克的意思。
直到最后看见玛丽的女儿成为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晚年的她其实跟哈德森太太很像。这个活泼可爱的老太太躺在病床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要去和爸爸他们见面了,苏尔你以后自己要开开心心地每天哦。”
知道苏尔身份的最后一个亲人也不在了。
苏尔将221b买了下来,一个人住在里面深居简出。即使吸血鬼不需要进食她也经常学着哈德森太太做菜,以至于周围的邻居传播出这栋房子闹鬼的留言。
艾文是这条街道上的送报人,随着科技网络信息的发达,订报的人越来越少,只是有一栋房在他的记忆里起码连续订了五年。
奇怪的是他从没有见过这栋房子有什么人出入拿过报纸,但是每次他去送下一次报纸的时候信箱里总是空的,说明是有人取,所以对于流传的鬼故事他是不信的。
不止如此,他还看见每个星期一都会有一个不管晴天还是雨天都撑着黑伞的男人出现在221b门口,怀里抱着艳红的玫瑰,不紧不慢地按着门铃。
但是那扇门从来没有人回应前来开门,男人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不耐,只是将玫瑰花放在门口就转身离去,下一次来的时候将门口无人问津的花换成新的。
艾文都快不记得这件事持续了多少年,直到他都不送报了,无意间路过的一天发现221b门口的花没有被换,明明与他无关的事,但是他却感到格外的失望。
清晨时分这条街道只有艾文一个人的身影,感到伤感的他忽然鬼使神差地抬了一下头,瞪大眼睛。
今天是星期一,苏尔不喜欢记录时间,但是因为某人的行为她总是会记的清清楚楚。
只有她一个人的房子今天显得格外的空洞,坐在沙发上的她想不起来今天应该做点什么。走到夏洛克的小提琴边,刚伸出手又放下,没什么心情。
最后还是躺回了沙发。
好奇怪。
闭上眼睛的苏尔试图构造思维宫殿自娱自乐,然而好不容易刚进入状态就听见像是一只小鸟在啄着玻璃的声音。
不是门铃?
声音是从苏尔房间的外面传过来的,恍神之后她就立刻明白了,肯定不是什么小鸟。
一步步迈着阶梯走向房间,白色柔软的纱帘罩住了整块窗户。敲击还在继续,只是旋律现在就像一首诗歌,不仅敲在玻璃上,也好像落在心里。
苏尔站定在门口,迟迟不愿走出那一步。忽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半扇窗的那边吹来一阵风,桌面上昨天拿出来的夏洛克的那封信被吹动着将要掉落。
不假思索地将信接住,再抬头时窗帘也被风吹开露出了半边。
果然是他。
阿罗微笑着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清晨的阳光里,抱着玫瑰。
光线让他整个人都无比璀璨,熠熠生辉,脸上的皮肤散发出细密耀眼的钻石一样的光芒。
让人仅仅只是看着就头晕目眩。
楼下应当是有人看见了,起哄一般响起一声口哨,而阿罗似乎并不担心被人发现他的异常,甚至还极其反常地抬起自己手中的玫瑰朝楼下挥了挥,足以可见他的心情有多好。
苏尔拿起手中的信封,对准阿罗的脸,挡住,但是阳光随之落在信封上,透过清亮的光线里面飞舞的字迹清晰可见。
没想到用这种方式看到信的内容的苏尔有些错愕。
半晌后,窗外的身影不见踪迹,而楼下响起了门铃声。
这一次,有门被打开的声音,拉开门的那只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荆棘玫瑰戒指。
苏尔最喜欢的那个花瓶终于插上了一束红玫瑰。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们,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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