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七十七天(1 / 1)

寡妇峰前是非多 快乐土狗 292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7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七十七天

  游闻羽释放的灵力作用之下, 许娇河一觉睡得极沉。

  无知无梦,黑甜酣然。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却并非自然醒转, 而是被许多双手揉按醒的。

  这许多双手, 不请自来地交错在她的身体之上。

  有的为她擦干水珠,有的为她包起长发, 有的则为她披上华光流转的珍贵鲛纱。

  被水汽洇染的纤长睫毛, 湿漉漉地垂坠在许娇河的眼眶。

  她迟钝而缓慢地眨了眨眼, 只因眼睛是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

  处于忙碌状态的女婢们, 却没有发现侍奉的主人已经醒来, 在完成出浴后的各项侍奉事宜后, 又由一名看起来领头模样的高挑女婢为首,将许娇河整个人扶进怀里,半抱着她走向另一处房间。

  行了百十步路,离开水雾四散的浴室, 回到扶雪卿的寝殿。

  许娇河被放了下来, 一位婢女扶着她的肩膀,令她靠坐在描金铸彩的铜镜前方。

  女婢们又忙了起来,用魔气凝结的术法烘干黑发, 再将不知名的香粉扑洒在裸/露的肢体上。

  这时, 领头女婢终于从铜镜中瞧见了许娇河睁开的眼。

  她烘发的动作一停, 双手交叠, 弯曲膝盖, 冲许娇河行了一礼。

  身旁七八名围拥的女婢也在她之后, 纷纷俯身行礼。

  “娘娘醒了, 奴婢们见过娘娘。”

  领头女婢尽完应尽的礼节,复而起身, 维持着微微垂首的姿态,恭敬地对许娇河说道:“奴婢是尊主亲自派来服侍您的一等女官,名唤听鸢。”

  不等许娇河领悟自己言语中的内容,听鸢又道,“因尊主还未来得及给您定个名分,奴婢们也不好称您为尊后,所以只以娘娘作为代称,还望娘娘能够见谅。”

  许娇河:“?”

  什么尊后,什么娘娘,魔族的宫殿也流行人间皇宫的那一套吗?

  还有,这些称呼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许娇河问不出口,拼命眨了几下眼睫,却无人回答她的疑惑。

  听鸢说完两句话,不再开口,只一心一意做起刚才的活计。

  女婢的双手灵巧,待许娇河的长发彻底干透后,执着象牙梳为她编起精致华丽的发髻。

  沉甸甸的珠宝首饰,分别挂在耳垂和脖颈的位置。

  听鸢左右打量了一遍,仍觉得不满意,又增添了两串手链、三四个宝石戒指。

  最后鲛纱被褪去,层层叠叠的繁复衣裙上身,淋漓而下,在许娇河身后逶迤出夜幕星河似的拖尾。

  犹如乖顺的人偶,着以华服,坠以美饰。

  在女婢的手下,严妆丽衣的许娇河绽放出高贵庄重的万般风情。

  许娇河盯着铜镜,瞧着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发呆,忽闻宫殿外有小跑声哒哒而来。

  依然是女子的清脆之声,对方问:“听鸢姐姐,可好了吗?宴会即将开始,尊主派人来催了!”

  听鸢答:“好了好了,只是娘娘不便行动,还得我们扶她出去才是。”

  说着,许娇河再次被抱起,沉甸甸的发髻压在听鸢馨香的胸口。

  光/裸脚掌被人各握一边,分别穿上亵袜缎鞋。

  听鸢又检查了最后一遍,确保一切完美无缺后,她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女婢,抱起许娇河出行。

  女婢们各自排成两队,穿梭结界而过,与室内的温暖相反的冰冷气息立即渗入了许娇河的肌肤。

  人群尚未走出几步,女子口中的尊主——扶雪卿便穿着与许娇河同款的深色冠服踏雪而来。

  众人敬呼“尊主”,乌泱泱跪了一地。

  唯独抱着人不便行礼的听鸢,和她怀中没有自理能力的许娇河站在原地。

  扶雪卿看了许娇河很久,目色复杂,不似往昔一般倨傲深严。

  许娇河读不懂他眼神的意味,只在半晌后听见一句喜恶不明的“尚可”。

  “把她交给我。”

  扶雪卿伸出手,许娇河便如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般,被听鸢小心翼翼挪进了他的怀中。

  男人的臂弯远不似女子温软,扶雪卿大约生来也没抱过几个人。

  他的手臂把许娇河的腰肢勒得很紧,后又嫌麻烦直接将其打横抱起。

  许娇河的面孔朝里,目光被衣襟上刺绣的霜雪纹路尽数占据。

  扶雪卿抱着她出了庭院,欲走的脚步稍停,又命令道:“把我的大氅拿来给她披上。”

  ……

  许娇河感受着脑袋上传来的重量。

  除却几十支钗环以外,还有一件绒面内里的大氅盖在头顶。

  她不知扶雪卿究竟是怎么想的。

  ……哪有人穿大氅是连着头一起盖上!!

  许娇河心中大声吐槽着扶雪卿的粗手粗脚,而鼻尖沁入的热气则盘桓在眼前的一小片领域中,直把她整张妆点明艳的面孔熏染出一丝靡丽不可方物的绯红。

  扶雪卿抱着她走了很久,隔着一层布料,许娇河亦听到了很多来自男男女女的不同声调。

  他们的音色各异,相同点是对待扶雪卿皆充满了毕恭毕敬。

  而扶雪卿并没有理会所有人的问候和讨好。

  他的话很少,甚至全部加在一起,还不及把许娇河捉来压在床上时说得多。

  又行了一段路,大氅缝隙处投射进来的夜色一变,明晰晃眼的灯火映入许娇河的眼帘。

  “拜见魔尊!”

  “拜见魔尊!!”

  排山倒海的群呼声把许娇河吓了一跳,扶雪卿却平淡自若地抱着她泰然入座。

  他的手离开了许娇河的腿弯,使得许娇河脸庞依靠着胸口,整个人斜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扶雪卿抬手:“诸位,本座尚未继位,魔尊一词还名不副实。”

  随着他的话音出口,殿下众人的呼告声渐渐止息。

  有受邀而来的城主大着胆子道:“欲海之内,谁人不敬服于您,这一声魔尊,您当然实至名归!”

  扶雪卿半敛着翠色的双瞳,从纯金酒壶中亲自倒出一杯酒。

  却是并不接话,让那位越众而出、有心奉承的城主陷入略显窘迫的境地。

  对上主座这位喜怒不定的疯子魔尊,有时候安静比高声呵责更加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

  魔族风情浓郁的奏乐声仍然萦绕在许娇河耳畔。

  乐姬们慵懒妩媚的歌喉,舞伎们婉转婀娜的身姿,并没有让殿内的气氛缓和几分。

  扶雪卿端着酒杯,仿佛在欣赏杯壁上雕刻的螭龙纹路。

  目光又偶尔漏出杯畔,似寒凉的剑光般投向大殿。

  城主紧张到极致,即将跪下求饶之时,扶雪卿的身畔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摩迦城主的话不错,只有一个词用得稍显欠缺——敬服,是伪善者奴役下位的借口,匹配魔尊,应该使用‘顺服’才对。”

  “不需要尊敬,也不需要崇拜,只需要记得,何为‘顺’,何为‘服’。”

  这道男声悦耳,说话习惯更是透着欲海中人不具备的文绉绉。

  扶雪卿亦在此时转过脸去,于是覆盖在许娇河头上的大氅滑落一点,透澈意志的寒气无声涌入。

  许娇河一个激灵,重新聚焦的视线,便直直撞见坐在扶雪卿左首径自饮酒的游闻羽。

  进入云衔宗的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宴会,许娇河也参加了不少,她自然清楚这个位置的意义。

  能够坐在举办者的左右侧,便代表着地位超然,且受到了主人家的信赖和倚重。

  果然,果然他们狼狈为奸,勾结在了一起……

  游闻羽仰首饮尽美酒,余光顺势望到了扶雪卿怀中偷看自己的许娇河。

  他握着酒杯的手掌一紧,又若无其事地再次斟满,朝扶雪卿举杯:“臣,真心顺服于尊主。”

  一左一右,两双怀揣各异欲望的目光狭路相逢,碰撞交织在一起。

  扶雪卿忽而大笑起来:“观渺君最知本座心意!”

  他刻意唤出游闻羽身为修士时的道号,看似表达尊重之意,实则透出几分道不明的讥讽。

  游闻羽同样回以一笑,仿佛听不出扶雪卿话语背后的含义。

  不论万人之上的二位心思到底如何,扶雪卿的笑声既出,殿下的客人席位又瞬间恢复热闹。

  城主、长老、部族首领各自落座,不约而同举起酒杯响应道:“臣,真心顺服于尊主——”

  “愿为尊主千秋大业,为欲海万载昌荣,鞠躬尽瘁,至死方休!!”

  “本座知晓各位的心意,只是礼仪不可废除。”

  “这个‘摄’字,同时也代表着本座对于故去父尊的敬意。”

  扶雪卿和游闻羽的一唱一和,将参加宴会的妖魔贵族镇压得服服帖帖,在达成自己的目的后,他又不冷不热地将老魔尊扶赫之搬出来作为借口,着重强调了“魔尊”之前增添“摄”的因由。

  闻弦歌而知雅意,贵族们也忙不迭地夸奖起扶雪卿的孝心。

  表面应尽的客套奉承完毕,扶雪卿话锋一转,道:“其实今日的宴会,除了君臣共聚同享欢愉之外,本座就推迟继位一事,也有几句话要向各位长老亲贵们交代。”

  几位处于权力边缘的小贵族又要诚惶诚恐地起身:“怎敢,怎敢让尊主向我们交代——”

  然而他们的双腿才站直了一半,便被扶雪卿掌心浮空旋转的光芒震慑。

  浑身闪烁着金光的画卷自他手间逐渐上浮,升至众人可见的高度,陡然启封一端,向下滑落。

  俯瞰众生的女娲大神盘坐其中,人面慈悲,蛇身肃穆。

  她温暖仁爱的光辉,与宫殿内阴郁黑暗的气息格格不入——但某个瞬间,哪怕是在座各位双手沾满血腥、杀人如麻的妖魔贵族,也忍不住受到感化,在朦胧中生出皈依和忏悔的渴望。

  九州之内,见过这稀世异宝的人少之又少,而听说过它威名者却不计其数。

  “这是——”

  扶雪卿勾起唇角,雌雄莫辩的昳丽面孔被娲皇像的光芒照亮,映出万千辉月般的风仪。

  他翠绿的瞳孔毫不避忌地投向众人,视线中是蓄势待发的野心:“这是把统一九州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