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零七天(1 / 1)

寡妇峰前是非多 快乐土狗 284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07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零七天

  纪若昙做出凝神倾听的姿态, 却没有放开许娇河。

  反倒紧了紧怀抱,靠在她耳畔轻声道:“起先你不说,我并不觉得……如今你一提, 我方才发觉这洞府之内, 多你一人的体温,竟是这般暖和。”

  这番言语换作任何一个人来说, 许娇河都要唾弃他们拥有调戏自己的嫌疑。

  可纪若昙如此一本正经、月朗风清, 仿佛只是坦然地叙述了内心的实话。

  许娇河咬着饱满的下唇, 面颊上被吻过的地方又发起热来。

  她暗自指责自己没出息, 不敢再接纪若昙的话, 从灵宝戒内掏出明澹赠与的宝珠, 递到他眼前:“我来找你,是为了这件事,我自己做不了主,只好问问你这个收礼者的意思。”

  “这是什么?”

  疑惑的下一瞬, 纪若昙陡然感觉到来自明澹身上的灵力气息。

  许娇河顺势把明澹在濯尘殿的所作所为尽数告知于他, 临了又赞其两句:“虽然闻羽之前曾提醒过我宗主的心有谋算、城府很深,但我想着,深归深, 毕竟他坐在宗门之首的位置上, 这般行事也无可厚非。况且我入宗这七年以来, 他到底没做过伤害我的事, 还常念着与夫君你的情谊看顾于我。”

  听了许娇河的话, 纪若昙微微皱眉:“你认为, 他看顾于你, 是看在我的情面上吗?”

  “当然了,若非将你看作半个弟子, 宗门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宗主理我一个普通人作甚?”

  许娇河不曾领悟他的言外之意,理所当然地回应道。

  纪若昙一低眸,带着审视的目光便凝固在许娇河的掌心。

  他望着那颗精纯无瑕的宝珠,仿佛一池清可见底的清水,稍一定神便能瞧见灵力汇聚的核心。

  少顷,纪若昙道:“我执掌剑阁,地位高出两位长老不少,名声在外,亦不过低于宗主的头衔半分,一个立于山巅之上的宗门,内部却是二者分庭抗礼,你认为名义上的掌权者会甘心让步吗?”

  他说得曲折而晦涩,以许娇河的脑子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想提出自己的不解,纪若昙却兀自转移话题:“在你心中,宗主是不是很好?”

  许娇河下意识想回答“好”。

  可她分辨着纪若昙的态度和语气,发觉似乎这个答案并不符合对方的预期。

  只是要说“不好”,也实在有些昧良心。

  许娇河左右为难,索性仅仅陈述客观事实,将结论交由纪若昙自己判断。

  她陷在温暖的怀抱中,稍稍调整了下姿势,用尽量委婉的口吻说:“我不是很懂人与人之间的利益谋算,只是夫君你也清楚,我的出身和天分摆在那里,早些年宗中除了秉礼长老待我还算宽和慈爱以外,其他的弟子阁主,哪一个不是见了我面上客气,实则背后极尽嘲笑贬低。”

  “也只有宗主,这些年从不会看不起我。”

  “他看向我的目光,跟看向那些有天分、有背景的弟子都是一样的。”

  “……对我而言,一视同仁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许娇河也不知纪若昙到底有没有在听。

  她打开了话匣子,见纪若昙没有冷声阻断,便径自絮絮下去:“当时夫君你随同柳夭一起被封印在楼阁之中,面对来势汹汹的叶流裳,宗主一直试图将我保全,尽管后续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是人生在世,就算是父母亲族,有时也未必会全心对我,他能这样,已经称得上是个好人了。”

  好人。

  两个字碾在纪若昙的齿间,被他来回咀嚼。

  他忽觉在这等时刻,自己似乎也看不透许娇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浅得就像是手中一眼望到内里的宝珠。

  醉心富贵、爱好张扬。

  对华服美饰、金屋银设有着永无止境的追求。

  然而对上人心,她又仿佛十分容易满足。

  哪怕对方靠近她、照亮她,携带着叵测的念头,她依然能够笑意盈盈地称其一句“好人”。

  酸涩的滋味再度占据纪若昙的心脏。

  与见到游闻羽同许娇河亲近时,酸涩到快要腐蚀理智的感觉不同。

  他当下的情绪是沉甸甸的。

  沉到化作雨落时,坠在屋檐下将坠未坠的雨滴。

  他很想告诉许娇河,她应该是骄傲而自爱的,不要被一些别有居心的好所感动,应该骄傲地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配得上她的爱,亦或者值得她去无怨无悔的爱。

  但话语涌向嘴边,他说给许娇河听得却是:“也许宗主待人接物,真的很能够面面俱到,可我学不会这种一视同仁的好……因为有些东西,我只想,也只能给你一个人。”

  许娇河怔忡。

  几秒后,她眼下的热意弥漫到了整片肌肤——她感觉到自己的脸烫得快要燃烧。

  她只好在心里胡乱腹诽“让他模仿,又没让他超越”来试图转移注意力。

  没什么效果,心脏依旧快得如鹿乱撞。

  许娇河下意识蜷起手指,掌心被体温熨上几分温然的宝珠于此刻显出了自己的存在感。

  她连忙将其当成救命稻草,费力地在纪若昙的臂弯中转过身子,举高宝珠,略带结巴地询问道:“你、你别扯远话题,这珠子你到底要是不要?”

  纪若昙舒然于自己能够流畅地表达心意,连许娇河回避了他的告白也不甚在意。

  他平展着眉峰,视线从许娇河的面孔来到她的掌心,目光里闪过一种无人读得懂的情绪。

  末了,他伸手接过,宝珠如弥散的雾气般消失于他的指尖。

  许娇河微微松气。

  她到来后山最重要的一件事总算是做完了。

  唯恐纪若昙再说些令自己招架不住的甜言蜜语,她又没话找话道:“我知道你让露华对外宣称我抱病染恙,是为了免除我待客应酬的烦恼,但我决定这次还是见一见那前来拜访的紫台少主。”

  “为何?”

  纪若昙一瞬不瞬地望着许娇河,似乎眼里除却她再也看不见任何。

  许娇河同他对视,自是清楚不能够把为游闻羽出气的真实打算宣之于口。

  于是软下肩膀,刻意软软地依偎着他,如同过去那般撒着娇道:“曾经宗内为你举办丧仪时,宋昶来过一趟,姿态很是傲慢……你知晓的,我最讨厌别人给我脸色看,便想着作弄他一番出出气。”

  纪若昙颔首,也没细问许娇河打算如何作弄宋昶。

  只是溺爱地说道:“别太过火就行。”

  凡事有他兜底,许娇河心慈手软,也不会闹出人命。

  许娇河喜欢极了他这一副对待自己千依百顺的模样,便伸手捧着他的脸,对准两瓣形状优美的薄唇重重亲了一下,一双眼睛笑成两弯月亮:“夫君,你真好!”

  “好啦,事情说完了,我也要走啦!”

  亲吻过后,她假装没有瞧见纪若昙的留恋和不舍,软绵绵地从他臂弯间挣了出来。

  “你要走了吗?”

  纪若昙带着些怅然若失问道。

  “是呀,这洞府待久了终归还是很冷,我的脚底都要被冻僵了。”

  许娇河跪坐在他面前,揉了揉自己穿着厚厚亵袜的双脚。

  纪若昙毫不嫌弃地将她的脚放在膝头,用灵力催热冰凉发麻的足心。

  许娇河本有些不好意思,奈何实在太过舒服,便也由得他去。

  纪若昙一面捂暖膝盖上小巧玲珑的双脚,一面犹豫一瞬,终是头也不抬地低声道:“你难得来后山洞府一趟,接下去的几日,我要潜心炼化灵剑碎片的力量,亦不能分神同你相见……你有没有想到些什么,我做了能让你感觉到快乐的事情?”

  “……?”

  许娇河忍不住怀疑自己听错了话,又或者冥冥中产生了幻觉。

  纪若昙说出这句话……和勾引有何区别?

  他可是最规行矩步、端直清正的无衍道君,他、他怎么能够引诱自己?!

  咕咚。

  许娇河默默谴责着他,转而听见自己喉咙处传出响亮的吞咽唾沫声。

  “夫、不,月来、月来,你是闭关闭傻了吗?”

  许娇河羞得脚趾也蜷缩了起来。

  她想要后撤远离纪若昙,却被对方的手掌抓着细伶伶的脚踝不肯松开。

  “我没有犯傻,这是我答应你的,自然不可敷衍着来。”

  许娇河瞧不见对方的目光,只听到他分外清白坦荡的话音。

  是了。

  他不过是想着报答自己。

  ……怎么会,往不该想的方面想去?

  许娇河的心跳微微安定,她悄悄抬起一点面孔,用余光去观察纪若昙。

  这才发现纪若昙似雪清冷的面颊上,也泛着烟霞般的淡淡红晕。

  他的面孔本就秀美冷艳。

  如今冰雪消融,温然生春,直把许娇河迷得看直了眼。

  一股不该产生的妄念自她的脑海破土生根,徐徐冒出一点嫩芽似的苗头。

  许娇河收回已不再感觉到寒冷的双脚,转为跪坐的姿势,膝行到纪若昙的身畔。

  她用红嫩的唇珠抵住纪若昙耳廓的下缘,鬼迷心窍道:“……这是你问我的,对吗?”

  纪若昙点了一下头。

  他的耳朵也红了。

  红得那样绮丽且好看。

  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跌落莲台,令人无端生出据为己有的欲求。

  许娇河想了想,覆在他耳边用气声提出了一个要求。

  纪若昙倏忽整个人用力绷紧,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白袍下隐约可见。

  许娇河等候片刻,见他狼狈地颤动着半垂的睫羽,仍是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又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缓慢地抚了抚。

  “可以吗?”

  她再一次提问。

  纪若昙眼睑下方浅淡的赧色骤然红透。

  ……

  良久,他才如梦初醒,从鼻尖溢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