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嗣修和张懋修撰殿试策。对于这些诬陷,申时行向神宗解释道:“考官在考察时,只是根据考生的文学技艺水平的高低,并不知道姓名,不宜以此为罪。”最终,那些考官被免了罪,但是何雒文还是被解职了。
“失算”的身后悲凉关于如何对死去的张居正盖棺论定的政治斗争,逐渐导向了不利于张居正的形势。进而,张居正的家人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张家被抄。虽然有一些正义之士为张家人求情,然而明神宗却铁石心肠地下令抄家。一场悲剧发生了,这是张居正身前未曾料及的。
这一系列的风波到了万历十二年(公元1584年)时达到了顶峰。
这一年,先是御史羊可立旧事重提,他向明神宗上疏追究张居正在十七年前曾经陷害辽王朱宪。这本来是一件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了,然而现在却被重新提起。可以想见,当时的『政府』官员正在抓紧明神宗对张居正失去宠信的机会,大肆展开报复行动。
就在羊可立上疏后不久,辽王朱宪的次妃王氏也上疏了,在疏中她一面为辽王伸冤,一面还诬陷说:“庶人金宝万计,尽入居正府矣。”这里的庶人就是当年的辽王。
看到这句话,贪财的神宗终于等不急了,于万历十二年四月下诏令查抄张居正的家产,前去查抄的人有司礼太监张诚、刑部右侍郎邱橓,另外还有锦衣卫、给事中等人。
情势危急之下,一些比较正直,而且跟张居正关系很好的官员,不忍看见张居正家遭此横祸,纷纷上疏请求从轻发落。左都御史赵锦上疏说:“世宗籍严嵩家,祸延江西诸府,居正私藏未必逮严氏,若加搜索,恐遗害三楚,十倍江西民。且居正诚擅权,非有异志,其翼戴冲圣,夙夜勤劳,四外迭谧,功亦有不容泯者。今其官、荫、赠谥、及诸子官职,并从领革,已足示惩,乞特哀矜,稍宽其罚。”(转引自朱东润《张居正大传》)这个上疏的意思是说,就算张居正再怎么腐败,也赶不上严嵩,况且他的专权已经得到了很严重的惩戒,没有必要再抄家了,因此请求从宽发落。
吏部尚书杨巍上疏说:“居正为顾命辅臣,侍皇上十年,任劳任怨,一念狗马微忠,或亦有之。今……上干阴阳之气,下伤臣庶之心,职等身为大臣,受恩深重,惟愿皇上存天地之心,为尧舜之主,使四海臣民,仰颂圣德,则雷霆之威,雨『露』之仁,并行而不停矣。此非独职等之心,乃在朝诸臣之心,天下臣民之心也。”(转引自朱东润《张居正大传》)这个上疏则搬出了张居正以往的功劳,认为他以前还是比较任劳任怨的,因此劝神宗要学习尧舜的仁爱,恩威并施,实质是要神宗从轻发落。
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已经动了杀机和贪心的神宗,全然不顾大臣们的劝解,仍旧我行我素,执意要查抄张家。看到向皇上求情已经无效时,申时行等人只好向前去查抄的刑部侍郎邱橓这些人请求手下留情:“圣德好生,门下必能曲体,不使覆盆有不照之冤,比屋有不辜之累也。冀始终留神,以仰承圣德,俯慰人心。”(转引自朱东润《张居正大传》)意思是说,请求这些人手下留情,不要让张家人全部遭难,放掉那些无辜的人。
在这些请求信中,写得最感人的应该是左谕德于慎行的了,他如此写道:“江陵殚精毕智,勤劳于国家,阴祸机深,结怨于上下。当其柄政,举朝争颂其功而不敢言其过,今日既败,举朝争索其罪而不敢言其功,皆非情实也。且江陵平生,以法绳天下,而间结以恩,此其所入有限矣。彼以盖世之功自豪,固不甘为污鄙,而以传世之业期其子,又不使滥有交游,其所入又有限矣。若欲根究株连,称塞上命,恐全楚公私,重受其困。又江陵太夫人在堂,八十老母,累然诸子皆书生,不涉世事,籍没之后,必至落魄流离,可为酸楚。望于事宁罪定,疏请于上,乞以聚庐之居,恤以立锥之地,使生者不致为栾、郤之族,死者不致为若敖之鬼,亦上帷盖之仁也。”(转引自朱东润《张居正大传》)于慎行的意思明显是在褒扬张居正过去的功劳。他认为,张居正在当政时期,的确因为执法严明而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当时没有一人不对他歌功颂德。现在他倒了,大家又群起而攻之。这些行为,实质上都有所偏离事实。张居正身虽死,但还有八十老母和涉世不深的几个儿子,如果抄家就肯定处境凄惨。因此,希望神宗能够“帷盖之仁”。
可是,不管这些求情的言辞有多么感人,邱橓和神宗仍然是不置可否,实际上也就是理都不理。此时的他们,抱持的就是一颗把张居正整得家破人亡的歹毒之心。哪里还会理这些正义之言!
不仅邱橓一干人,就是荆州府和江陵县的官员也闻风而动,在邱橓等还没有到江陵前,就亲自带人把张家给封了。张家被封,吓得张家人都不敢外出。等到五月初五邱橓到了,打开张家大门,就已经饿死十多个人了。
一阵拆屋揭瓦之后,就连张居正兄弟和儿子家的私藏都找了出来,一共才得到黄金万余两,白银十余万两。
但是,贪心的查抄官们还不满意。他们重刑拷打张家人,要其招出寄存在外的二百万两白银。可是,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张家到哪里去找这些银两?无可奈何之下,查抄官就顺势将罪名栽在了曾省吾、王篆和傅作舟三家人身上。
要想知道当时的惨烈情形,看一下张敬修在临死前写的血书就明白了:“……忆自四月二十一日闻报,二十二日即移居旧宅,男女惊骇之状,惨不忍言。至五月初五日,邱侍郎到府;初七日提敬修面审,其当事噂沓之形,与吏卒咆哮之景,皆生平所未经受者,而况体关三木,首戴幪巾乎!在敬修固不足惜,独是屈坐先公以二百万银数,不知先公自历官以来,清介之声,传播海内,不惟变产竭资不能完,即粉身碎骨亦难充者!且又要诬扳曾确庵(省吾)寄银十五万,王少方(篆)寄银十万,傅大川(作舟)寄银五万,云‘从则已,不从则奉天命行事!’恐吓之言,令人胆落。嗟此三家,素皆怨府,患由张门及之,而又以数十万为寄,何其愚也!吾意三家纵贪,不能有此积,亦不能完结此事,吾后日何面目见之,且以敬修为何如人品也。今又以母、子、叔、侄,恐团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