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一个字:绝!(4400)
如此与张辽、高顺来到一旁。
张辽便代替高顺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吴将军,成德听我说起你懂得一个可能治愈他这隐疾的偏方,因此便立刻央我带他来求见于你,请求你将这偏方传授于他,我也已经提前与他说明了干系,你只需要将这偏方传授于他便是,成与不成他皆不会对你心生不满, 只怪他自己命该如此。”
“呃……对!”
高顺一开口便略微的结巴了一下,重重的点着头道,“只要吴将军肯将、将这……偏方传授于我,不、不论成与不成,高、高、高某皆领吴将、将军的情,日、日、日后若吴将、将军有、有用得上的地方,高、高某定、定当……”
现在高顺口吃的情况显然要比此前要好了不少,只是听起来依旧十分明显, 他自己不嫌累, 对于听者来说依旧是一种折磨。
如此看来,高顺平时可能还要比现在的情况再更好一些。
毕竟成年人的口吃大多数都有心理方面原因,越是紧张的时候便越严重,而在舒适放松的环境中又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而现在高顺肯定没有之前在阵前那般紧张,不过如今前来向吴良这个素昧蒙面的陌生人请求偏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不自在,受此影响说话还是略有那么点费劲。
“高将军言重了,若是举手之劳便能够帮到高将军,这也是我的荣幸。”
吴良已经明白高顺想说些什么,于是便主动开口打断了他,笑呵呵的说道。
“多、多谢!”
高顺连忙对吴良施了一礼,脸上露出了期待之色。
“好说,请二位将军稍候,我准备两样小东西,去去就来。”
吴良微微颔首笑道。
这根本就不是吴良的性格,换在平时他肯定得借这个机会敲一敲高顺的竹杠, 怎么都不可能免费传送“偏方”,不过想想张辽与高顺身上貌似也没什么他需要的东西,再加上他还想从这两个家伙身上打听更多关于吕布的消息,因此便打算暂时先卖了他们一个人情。
望着吴良的背影。
“成德兄,这位吴将军是个热心之人啊,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就未必愿意插手这种与自己无干的事情了。”
张辽拍了拍高顺的肩膀,颇为敬佩的与他说道。
“正……是!”
高顺亦是认同点头,此刻他只说两个字,虽然两字中间略有些间隔,但听起来口吃的情况就不怎么明显了。
这倒也是一个掩饰自己口吃的办法。
可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任何时候都只说几个字吧,何况日后一定还有遭遇一些突发情况心理紧张的时候。
“那不知名的厉害铜罐由他掌握,我此前还听说曹军传信使用的飞奴亦是出自他的手笔,还有我们兖州失败之后,随吕布暂退广陵,曹军前来攻打我们是使用的那些厉害的攻城器械亦是与他有关。”
张辽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吕布认了曹将军做义父之后,便一直暗中派人刺探那飞奴的豢养秘法,也一直在打听那些攻城器械的打制细节,可惜曹将军竟将这些东西藏得极深,吕布费尽苦心依旧一无所获……这些事情无一不在说明,吴将军很不简单呐,倘若天底下有谁能够治得了你这隐疾,恐怕便只有他了。”
这倒不是张辽太过夸张。
而是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将口吃当做一种需要特意治疗的疾病,或者说根本就是将其当做一种天生的缺陷,如同先天的“兔唇”一般,人们认为口吃便是舌头出现了先天的缺陷,如同“大舌头”是一样的,只能够默默承受。
因此在遇上吴良之前,除了高顺之外,张辽也不是没有见过口吃的人,却还从未听说过这种先天缺陷还能够治愈的说法,吴良乃是破天荒的头一人。
再加上张辽听说的吴良在曹营做出的每一件事都惊为天人,张辽认为吴良深不可测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何况又不只是他一人如此评价吴良。
吕布自加入曹营之后不久便已经注意到了吴良,并且屡次在张辽面前提到了他,声称曹老板能有今天吴良定是功不可没,甚至屡次暗中派人调查于他,由此可见一斑。
“……对!”
高顺再次深以为是的点头。
……
不久之后,吴良再回来时手上一共多了三样东西:
一样是四块用麻绳串在一起的竹板,那木头板子大概也就手掌长短,宽则大约四指,造型看起来很是稀奇,但所用之物却十分寻常,这是吴良刚刚做出来的,为此还专门劈了一条竹扁担;
第二样是一根竹筷,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第三样则是一个高脚铜杯,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吴将军,这是……”
张辽见吴良将这三样东西一一摆好,脸上不由的露出了疑惑之色。
说好的“偏方”,张辽一直以为应该是某种药物或是符水之类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显然都不是能够能够吞下或是服下治疗隐疾的东西。
“?”
高顺亦是一脸疑惑,表示不明白吴良究竟想要做什么。
“高将军,我先为你演示一遍,你从这两种声响中挑选一种自己更加顺耳、也更容易学会的声响。”
吴良却是淡然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声响?”
张辽与高顺心中自是更加疑惑,不过他们如今有求于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施礼道,“吴将军请。”
“走着。”
吴良微微颔首,已然将那三块用麻绳捆在一起的竹板那在了右手之中,接着手腕与手指富有节奏的动作了起来。
“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
如果是后世的人看到吴良此刻的操作,立刻便能够明白过来吴良究竟在做些什么,这他娘的不就是快板么?
而且这快板的手法还很不专业,那块板做的也非常不专业,甚至连业余水平都还差得远。
唯一还算说得过去的便是吴良的节奏。
“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
非常均匀流畅,这不过是最基础的小板打法,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不停的重复“哆哆唻、哆哆唻、哆哆唻”的节奏。
但这节奏却又很洗脑,如同后世的许多抖腿神曲一般,令人下意识的想要点头抖腿。
“?”
张辽与高顺虽然不至于听得入了迷,但这种节奏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极为新奇,并且才过了三秒钟下巴便已经不自觉的跟着节奏微动起来。
这根本就不是汉朝应该出现的东西!
汉朝也极少有如此明快的节奏,因此令张辽与高顺耳目一新,不过却也绝对达不到震撼的程度,就只是听起来很新奇,很入耳。
“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
吴良也并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玩弄着快板,就这么单调的连续打了大约半分钟的样子才停了下来,而后看向高顺开口文道,“高将军,这声音听起来如何,你是否觉得顺耳?”
“顺、顺耳!”
高顺连忙点头应道。
“不急,你再来听听这个声响。”
吴良笑了笑,接着又蹲坐在了地上,拿起了那根竹筷,对着摆放在面前的高脚铜杯轻轻敲击了起来。
“叮!叮!叮!叮!……”
节奏比快板更加简单,就是如同敲木鱼一般始终保持着相同的间隔,一下一下的敲击下去,不紧也不慢。
“……”
张辽与高顺默默的听着,相比较而言,这个节奏便要比快板更加简单,同时操作起来也更加容易。
不过几秒钟过后,他们的下巴依旧跟着节奏微动起来,甚至心中跟着吴良的节奏一起“叮!叮!叮!……”个不停。
其实汉朝并非完全没有明快的节奏。
对于张辽与高顺这样的领兵之人而言,最常听到的明快节奏便是战鼓,但其实战鼓的节奏确切点说应该得算做疾快,再配合上战鼓本身那沉重的声音,非但不能令人放松下来,还会使人变得更加紧张。
而吴良展示出来的这两样东西却能够令他们放松,使他们不由的跟着节奏点头抖腿。
“高将军,声音又如何,可也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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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敲了大约半分钟的样子,吴良停下来看向高顺问道。
“顺、顺、顺耳。”
高顺回过神来,再次点头应道。
“哪个更加顺耳,你心中更加喜欢?”
吴良接着又问。
“这……个!”
高顺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伸手指向了吴良最开始打的那副快板。
“试试?”
吴良果断将那副快板塞到了高顺手中。
其实相对而言,那块板的节奏虽然也没有难度,但是使用起来却需要一点小技巧,或者说需要一些手法。
吴良只是在很小的时候玩过父母给他买回来的快板,照着电视上略微学了一下,甚至连入门水平都达不到,不过忽悠一下见都没见过此物的高顺应是不在话下。
“……好!”
高顺顺势将快板接了过去。
而后学着吴良此前的模样将快板拿在手中,不得不说,高顺的学习能力很强,方才定是极为认真的观察过了吴良的动作,此刻做起来竟是一模一样,完全用不着吴良这个入门水平都没有的老实矫正。
“……”
如此拿好了快板,高顺又有些不自信的抬起头来看向吴良。
“嗯……请!”
吴良则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下一刻。
随着高顺的手腕、手肘、与手指动作起来,快板立刻响了起来。
“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
节奏完全找对了,除了最开始手指的动作略有些生疏之外,仅过了几秒钟,他便已经完全掌握了技巧,把玩起来全然不在话下。
“漂亮!”
吴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
如此等待高顺又打了一分来钟,已经开始左顾右盼与张辽用眼神交流,算是可以不再将心思完全放在快板上就能够熟练操作的时候。
吴良才终于又对高顺说道:“高将军,接下来我唱一句你便学着唱一句,不必有所顾虑,唱错了也没所谓,只管开口唱便是,知道了么?”
“……嗯。”
高顺闻言应了一声,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刻他竟又略微有些紧张,可见开口对于他来说已是一种心理阴影。
“?”
张辽则是面露疑惑之色,不解的望向了吴良。
怎么就要学唱了?
汉朝的歌曲并不多,也不脍炙人口,并且还都是达官贵人才有资格与能力欣赏的东西,似他们这样的武将偶尔参加宴会时,能够听到一些丝竹之声便已经不错了。
但那高雅的丝竹之声他们还真心是有些欣赏不了,若不能与其他的将领一边饮酒一边吹牛,只听那丝竹之声他们很快便能够昏昏欲睡。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高顺连话都说不利索,你居然教他跟你学唱?
是吴将军你脑子出了问题,还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与还不会走便要学跑又有什么区别,却是不是开玩笑么?还是说吴将军这是在故意戏弄高顺……
想到这茬,张辽看向吴良的目光已经复杂了起来。
他与高顺虽不算是荣辱与共的至交,但若吴良竟用这样的方式来戏弄高顺的话,张辽却也没有办法看过眼。
虽然碍于自己的处境与吴良的地位,张辽可能不会当场发作。
但此前吴良留给他的那些好印象必将荡然无存,今后断然不会再与吴良有任何瓜葛。
正当张辽如此想着的时候。
“来,跟我唱!”
吴良已经随着快板的节奏唱出了声,甚至带出了些不太标准的天津口音,“竹板这么一打呀,是别的咱不夸,唱!”
“……”
高顺闻言张了张嘴,却并未立刻发出声来。
“竹板这么一打呀,是别的咱不夸,唱!”
吴良倒是很有耐心,立刻又重复了一遍。
“竹……”
高顺总算发出了第一个声音,但立刻又卡了壳。
“注意跟上竹板节奏,竹板这么一打呀,是别的咱不夸,唱!”
吴良干脆举起手来指挥道。
“竹……”
高顺再次艰难的开口,却依旧无法似吴良一般唱出来。
“挨千刀的无赖!”
看着高顺那为难的样子,张辽心中莫名的悲愤起来,竟生出一种干脆将高顺拉走、不在这里继续受吴良这口窝囊气的冲动。
然而下一刻。
“竹……竹板这么一打呀,是别的咱不夸。”
高顺不知为何,竟果真破天荒的将整词句完整的唱了出来!
“?!”
张辽顿时愣在原地,一脸惊疑的看向了高顺。
什么情况?!
居然真的唱出来了!
这竹板与那歌曲难道有什么魔力不成?!
“好!再跟我唱:夸一夸陷阵冲逢不骑马,咱们凭的是重甲。”
见这快板已经有了显著的成效,吴良当即趁热打铁唱出了胡编乱造出来的第二句。
唉?
听到这词,高顺立即颇为意外的看向吴良,这……唱的莫不是咱的陷阵营?
哦?
张辽听到亦是一脸震惊。
一个字:绝!
吴将军究竟是何等妖孽,为了治高顺的口吃,竟现场为陷阵营编出了一首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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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张 温候!(4000)
最重要的是。
“夸一夸陷阵冲锋不骑马,咱们凭的是重甲!”
这一次高顺甚至没有一丁点卡绊,便颇为顺畅的将吴良所教的话给唱了出来,完全看不出来一个患有严重口吃的人。
“?!”
张辽又惊疑的看向了高顺。
兄弟,你此前一直在演我对不对?
若是真口吃到连了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以至于方才差点与曹军不死不休,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可以顺畅的唱歌?
就凭那么一个小小的……竹板?
张辽并不知道那东西其实叫做快板, 可不管知不知道,那东西看起来稀疏平常,怎么可能具有如此大的魔力,竟能在几句话的功夫之内将一个人的口吃治好,确定不是在演我?
“漂亮!”
吴良却是大为惊喜。
在这之前,他只知道快板、歌曲一类富有节奏感的旋律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口吃症状,时常练习也的确有彻底治愈口吃的案例,却也完全没有想到高顺在拿到快板之后居然立刻便有了如此大的改善,这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有些人本身口舌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口吃的确只是心理上的问题,并且只要说话就会出现社交恐惧症,就会越发的紧张,越发没办法好好说话,从此进入一种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之中。
而若是换一种方式,只要能够缓解心理上的紧张情绪,情况便会立刻出现好转。
偏偏快板这种简单的节奏便能够起到这样的作用。
或许也正是因此,高顺的口吃才能够如此迅速的得到改善……
“文、文、文远,你为、为、为、为……”
回头看到张辽那一脸夸张的表情,高顺脸上立刻出现了些许的不自在,接着再开口便又磕磕绊绊的说不出话来了。
“高将军,打起快板来,唱着说!”
吴良连忙指了指高顺手中的快板提醒道。
“!”
高顺愣了一下,而后马上将那块板打了起来。
“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啼啼嗒!……”
伴随着快板那富有节奏的伴奏,高顺再次尝试对张辽将心中的话说出口:“竹板这么一打呀, 你瞅着我干啥?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我脸上有朵花?”
握草!握草!握草!
高顺牛批了!
居然这么快举一反三掌握了自己的“FREE STYLE”?!
而且每一句话的收尾都很押韵, 念起来朗朗上口, 丝毫不亚于吴良方才的胡编乱造,甚至还顺便调侃了张辽?
吴良惊了!
这绝对是天赋,从一个口吃患者到说唱歌手之间,差的只是这么一副快板,而吴良则只是那个在最恰当的时候递上快板的媒介。
“???”
张辽此刻则更加震惊,眼睛瞪得比之前更大。
我刚刚这是……被一个方才差点因为口吃而丧命的人出言调侃了么?
这就好比刚刚被一个盲人一箭射中了膝盖,张辽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这又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由不得他不相信。
如此一脸惊异的盯着高顺,张辽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口吃患者,因为现在是他不会说话了。
半晌之后。
张辽忽然扭头看向吴良,拱手对他一拜道:“吴将军,我这辈子从未真心敬佩过什么人,而你却是我见过的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奇人,请受辽诚心一拜!”
“张将军过奖了,不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奇技淫巧罢了。”
吴良连连摆手笑道。
“吴将军所言差矣,我麾下那三百余名亲兵,便是葬身于吴将军的奇技淫巧之下,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更加上不得台面?”
张辽正色说道,那黑火药爆炸之后留下的人间炼狱,是他此生永远都无法忘却的心理阴影。
“张将军,你这……”
提起这茬,吴良顿时有些尴尬。
“吴将军不必多言,自古胜王败寇,此前我们是敌,你为自保杀尽我们亦是情理之中的事,辽并非败不起,更不会因此记恨于你,怪只怪我们立场不同,不过如今已不可同日而语,如今我们已是同一立场,我心中倒松了一口气,起码今后我的人不必再承受那炼狱般的摧残了。”
张辽大大方方的说道。
与此同时。
“啼啼嗒!啼啼嗒!……”
高顺居然又适时打起了快板,插嘴唱道:“竹板这么一打呀,吴将军莫尴尬,文远能说出这番话,心里早就没事啦。”
“?”
“哈哈哈哈……”
三人不由相视,而后放声大笑起来。
不得不说,这快板不但能够舒缓高顺的紧张情绪,亦是能够令听者心情舒畅,因为这东西自带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感,即使从未听过的人亦是能够受到演唱者感染。
只不过……
吴良再看向高顺那健硕魁梧的身板,孔武有力的脸庞,以及那本该越发稳重的人到中年,这快板便又略微有那么点违和了。
吴良实在无法想象一场极为严肃的战前会议上,一个人打着快板唱出自己的意见,会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也实在无法想象战场上两军对垒。
本来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双方将领习惯性的骂娘叫阵,而高顺则拿出快板来,不紧不慢的说唱着就把对方给骂了,对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该哭还是该笑,亦或是该怒?
不过这都不重要。
反正现在对于高顺来说,吴良便是治好了他这口吃毛病的大恩人,之后那便都是高顺的事情了,没准儿他还能因此闯出个名堂来呢,毕竟这年头还没有快板,而一边打着快板一般打仗的将军更是绝无仅有。
若放在眼球经济盛行的后世。
这样的高顺一旦被曝光出来,恐怕立刻便会霸占各大视频网站,登上热搜已是轻而易举的事,想不火都难。
而在这个时代,就算没有网红,只要是见过高顺打快板的人,恐怕对他的印象也会极为深刻。
如此笑过之后。
吴良明白他与张辽、高顺的关系已经拉近了不少,已经可以询问一些自己关心的问题,于是便主动开口道:“对了,张将军,高将军,我这里倒也有些事想与你们打听。”
“吴将军但问无妨!”
张辽正色应道。
“啼啼嗒!啼啼嗒!……竹板这么一打呀,吴将军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哒,定是知无不言呐。”
高顺亦是一脸殷切的道。
他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正是兴起的时候,总想多走那么两步。
“……”
不行了不行了!
真是不行了!
根本用不着在战事会议看到高顺打快板,现在吴良就已经忍不住想笑。
可惜出于礼貌他还是得苦苦忍耐,只得掐了掐手掌心,又轻了轻嗓子才忍住笑意说道:“自吕布还是丁原义子的时候,二位将军便已与他为伍,想必对他的了解定是要比旁人更多一些吧?”
“不瞒吴将军,辽头一回见到吕布,吕布还是丁原将军座下的一名主簿,那时我并未将他看在眼中,而他也并不怎么起眼……却没想到后来随丁原将军驻扎河内时,吕布忽然在一次围猎之中展现出了过人的武艺与骑术,自此丁原将军便对他关爱有加,甚至到了后来干脆将他招做了义子。”
张辽一边作回忆状一边开口说道。
不过提到丁原的时候,尤其是提到丁原将吕布收为义子时,张辽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又似乎有什么话不吐不快。
“啼啼嗒!啼啼嗒!……竹板这么一打呀,我本是丁原麾下,吕布突然得了提拔,我才归了他,文远将军所言不差,吕布委实怪怪哒,从前羸弱的小主簿,眨眼就勇冠天下。”
高顺亦是打着快板正面回答了吴良的问题。
两人的确都是在吕布起势之前便已经认识了吕布,而从他们的话中吴良亦是得出了一个共同点:吕布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
主簿是什么?
那是各级主官属下掌管文书的佐吏,妥妥的办公室文职。
如果吕布一开始便拥有过人的武艺与骑术,除非丁原眼睛瞎了,否则断然不可能命他去做这个主簿,再不济也应该命他做个裨将或是亲卫才是……就好像哪怕对历史一无所知,光是看体格与外貌,吴良也绝对不会教典韦跟着于吉一同去释义古籍一般。
另外。
吴良还从二人的话中明确了一个地点——河内郡。
丁原率军入境之前,曾在河内郡驻扎了一段时间,而吕布忽然拥有过人的武艺与骑术便是在河内郡。
这不得不令吴良怀疑,是不是河内郡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才促使吕布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再加上吕布时至今日也还时常派人前去盗墓,吴良一世有理由怀疑吕布的变化与此有关。
那么河内郡境内拥有哪些值得一提的地方呢?
吴良暗自搜罗自己所知的历史知识……
他首先想到是时间较近的殷王“司马卬(ang二声)”,他是当年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所封的十八诸侯王之一,领地便是河内郡。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司马卬”其实便是司马懿的十二世祖。
楚汉争霸时期,殷王“司马卬”被刘邦俘获,后来便投降了刘邦。
结果同年四月,“彭城之战”中项羽以少胜多大破刘邦汉军,于是果断将“司马卬”这个叛徒给杀了,之后“司马卬”的后裔便都居住在了河内郡的“温县”至今。
而在汉灭楚之后,司马一族的后裔又时常在官场露出头角,先后有人做过征西将军、豫章太守、颍川太守、京兆尹等封疆大吏,因此如今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不过据吴良所知。
司马懿出生于公元179年,也就比诸葛亮略大了一些,在吴良眼中依旧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因此吴良并没有太将司马懿放在心上。
他的注意力不自觉被司马一族定居下来的“温县”所吸引。
纵观上下五千年历史,只有一个人被封做了“温候”,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吴良等人此刻正在谈论的吕布。
这是在吕布杀了董卓之后,与王允一同把持朝政时被封的侯爵。
而《三国志》也对“温候”这个爵位的意义进行了注解:其实就是食邑封地为“温县”的侯爵,与吴良的那个“雍丘候”没有任何区别。
想到这里。
吴良仿佛瞬间将所有的线索都连接了起来,心中脑补出了一些历史中没有记载的事情!
吕布与王允共同把持朝政的时候,献帝比现在还要小上几岁,自是更加没有话语权,因此与其说那“温候”是献帝下诏册封,倒不如说是吕布自己给自己封的。
那么司隶部处处皆是中原沃土。
吕布又为什么非要将自己封作“温候”,将“温县”封做自己的封地呢?
这其实是有些说不通的。
毕竟当时献帝已经西迁到了长安,而河内郡的“温县”却还在洛阳以东,加之当时各路豪杰早已拥兵自重。
河内郡紧邻的冀州,便是关东联军盟主袁绍的领地。
而兖州亦是与河内郡直接接壤,那时曹老板虽还不成气候,却也已在陈留招兵买马。
因此河内郡“温县”对于那时的傀儡朝廷还勉强算是在掌控之中的司隶部来说,已经属于随时可能易主的边缘地带。
因此从任何角度来说。
吕布都不应该将自己封作“温候”,更不应该将“温县”封做自己的封地,这等于自己拥有优先挑选梨子的权利,却选了个最小的……难道吕布还想混个孔融的虚名不成?
除非。
“温县”对于吕布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如此想着。
吴良又看向了张辽与高顺二人,接着问道:“二位将军可还记得,当年丁原驻扎河内时,具体驻扎在什么地方?”
“温县。”
“温、温、温……”
张辽与高顺本应是要异口同声,但这次高顺忘了打起快板,一开口便结巴了起来,实在没有办法与张辽同声。
于是。
“啼啼嗒!啼啼嗒!……”
高顺又连忙打起了快板。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吴良已经得到了答案,并且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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