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
叶非花敏锐地察觉到,那一道目光还在,缥缈不可捉摸。
夜色降临,大花园里坐满了人,熙熙攘攘,嘈杂不堪。
叶非花的视线飘过了一张又一张桌位,掠过了一个又一个面孔。
最后,当叶非花的视线扫到远处的一个幽暗的角落里,叶非花愣了一下,继而坐直了身子。
那个幽暗的角落里有一张小桌,一个衣着朴素、眉目清朗的中年男子正在自斟自饮,一举一动,飘逸出尘。
“乘风……”叶非花低声自语,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个中年男子,正是三年前红花谷那次烧烤聚会中不请自来,完了后还要将禾香农的葡萄酒打包带走的乘风。
乘风知道叶非花发现了自己,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朝着叶非花示意了一下。
叶非花跟禾香农交代了几句,随后起身走了过去。
待得叶非花走到近前,乘风头也不抬,就像邻家大哥一样,很是随意地指了一下对面的座位。
“坐吧。”乘风说道。
乘风的这一张小桌只有两个座位,叶非花在乘风的对面坐下后,微微欠了欠身子。
“还能再次见到您,不胜开心!同时,深感荣幸!”叶非花恭声说道。
“你,还有禾香农、云淡淡、无恙,你们四人的修炼进境之快,让我感到吃惊无比!多少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此等英才!真是大慰生平啊!”乘风说道。
乘风脸带微笑,说着便提起酒壶,要给叶非花斟酒。
“您过奖了!谢谢!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叶非花诚惶诚恐,连忙抢过酒壶,先给乘风满上了,然后才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你们只用了五年时间,便走过了绝大多数人五十年的修炼路程。拥有你们,是青山公国之大幸!”乘风说道。
“您过奖了!只可惜,公国已经覆灭,一切不复存在!”叶非花叹道。
“明月呢?”乘风饮尽杯中酒,手指摩挲着酒杯,突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师母她……不在了。”叶非花黯然说道。
乘风闻言之后,不由脸色一变。
“啪!”乘风指间的琉璃杯忽地化作齑粉,从指间簌簌洒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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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章:雄心1
“来到此地,我寻访了一些当日参与庆典幸存下来的同门,师母巾帼英雄,铁骨铮铮,与敌人力战而死!”叶非花说道。
叶非花语音黯哑,不无悲伤。
明月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那种慈母般的恩义与挚友般的情谊萦绕在心间,叶非花的眼眶不由红了。
“明月……”乘风喃喃自语。
乘风拿起酒壶,取过一个酒杯,斟了一杯酒,饮了,然后,又斟了一杯酒,饮了。
如此这般,乘风连着斟了三杯酒,饮了三杯酒。
在此之前,乘风超凡脱俗,洒脱不羁,一转眼,满面沧桑,神色黯然。
叶非花看着乘风,默不作声。
乘风饮了三杯酒,眼神涣散,陷入了发呆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乘风突然深沉地叹息了一声。
偌大的一个花园,似乎每一个人的心底都因乘风的这一声叹息而滋生了一丝哀伤。
“其实……我的名字,不叫乘风。”许久后,乘风低声说道。
“我知道,您是风累……风累元老。从黑水矿区回到宗门后,我和师尊、师母说起您,师母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您。也许,师母对您很熟悉。”叶非花微微一笑。
听叶非花这么一说,乘风满是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乘风盯着杯中残留的酒水看了几秒钟,随后轻叹了一声,说道:“我原以为我可以放下一切,乘风而去,超然物外。结果,时隔多年,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
“重情重义之人,不轻言放下,也没那么容易放下。”叶非花说道。
“有一些话,有一些事,在心里埋藏了许多年,沉重啊!”乘风慨然而叹。
“说出来就好了。不管有多烦闷,有多苦闷,说了出来,云开见日,浑身轻松。”叶非花说道。
在这之后,叶非花给乘风满上了酒水。
叶非花知道,是人就有烦恼,所以,叶非花很乐意做一个倾听者。
“那我就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吧。”乘风长舒了一口气。
叶非花往前挪了挪身子,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乘风饮了一杯酒,沉思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很多年以前,宗门有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修士,名叫随风。随风非常喜欢一个女子,但是怯于表达。随风百般纠结之后,决定外出闯荡,意欲搏出一番成就,然后荣归宗门,跟喜欢的女子表白。随风天赋还不错,而且非常勤奋。随风在外面闯荡了多年,终于有所成就。可是,当随风志得意满回到宗门,却发现喜欢的女子已嫁做人妇,被人捷足先登,并且,人家两口子夫唱妇随,恩爱无比。随风大受打击之后,奋发图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修炼一事上,最后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与贡献,坐上了元老院排名第一顺位的元老之位。可是,同处宗门之内,低头不见抬头见,看着喜欢的女子与他人夫唱妇随,随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失落到了极点。随风不是怨恨他们的恩爱,而是极其自责,恨自己当年太怯懦。也许,随风当年只要大胆一点,今时今日与那个女子恩爱有加的,很可能就是随风自己。时不再来,事不可追,所以,随风郁闷无比。加之坐上元老之位,充斥在元老院的勾心斗角让随风很是不悦。终于有一天,随风彻底地烦了,厌了,于是挂印而去。随风虽然远走他方,但是,一直心系公国。随风在一个偏远的矿区隐姓埋名,潜居了下来,为公国默默地做着贡献。由于随风心有羁绊,多年来不曾释怀,修炼一事也是止步不前。”
待得乘风讲完了,叶非花给乘风斟了一杯酒。
“您这个故事太老套了。”叶非花调侃了一句。
乘风端起酒杯,正要一口饮了,听叶非花这么一说,不由愣住了。
“我跟您说,您当年喜欢那个女子,就要接近她,或言语,或行动,大胆地表示出来。您既不接近,也不表示,她又如何能知道您喜欢她呢?难道您还等着她跟您表白?您这是一个悲剧,可悲的不是您喜欢她她不喜欢您,而是她从来都不知道您喜欢她。所以,您喜欢她,一定要让她知道!”叶非花认真地说道。
叶非花自然猜到故事中的那个随风和女子是谁了。
“没机会了,她不在了。直到她不在了,我才皤然醒悟。”乘风沮丧地说道。
“我知道,我也替您感到痛惜。世事就是这样,错过了,不再有。”叶非花说道。
叶非花端起酒杯,朝着乘风做了个碰杯的动作,随后一饮而尽。
“错过了,不再有……”乘风喃喃自语,黯然神伤。
“以后,我要怎么称呼您呢?乘风?还是随风?”叶非花微笑道。
“既与世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