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靖,朝堂又掀起了惊涛骇浪。禁军统领高巍快马急报,称朝中有人通敌。
皇帝看完奏报后,将奏章扬手掷于阶下,“高将军称在此次西北战事中,有人通敌泄密。”
此言一出,廷上众人皆是一惊。一些文官义愤填膺,纷纷上言称是武将恐战事拖延而受责,故而说些莫须有之事以推卸责任。朝中武将自然不服,朝堂上又上演了一场文武相争。
最后皇帝一锤定音,“高将军为人正派,朕相信其所奏属实。兵部协同刑部,派遣得力人手详查此事。”
皇帝发话后,兵部并刑部陷入一片紧张忙碌中。刑部几番查询皆无果,直到高巍抓住敌军一高级将领,搜到了一枚玉佩上交兵部。
“这是蓝田玉。”刑部尚书蒋嘉闵眯着眼研究手中的玉佩,“色泽一般,花纹倒还算独特。这种蓝田玉在长安很常见,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兵部尚书皱眉道:“那能从中找到线索吗?”
刑部尚书摇头,“估计难。这样吧,先传阅众人,看看有没有人见过此物。”
于是聚集兵部大小官员前来认玉佩,可大家都纷纷摇头说未曾见过。但当玉佩传到邵安手中之时,顿时呆立当场。这玉佩,是他的。
玉佩触手冰冷刺骨,本应温润的玉,如今在邵安手上却怎么捂都捂不热。他把玩着手中的玉,内心如这玉般冰冷。他想,他猜到通敌之人是谁了。
“邵大人?”旁边同僚看他打量玉佩甚久,出声提醒道,“可是见过此物?”
“未曾。”邵安摇头,不动声色的将玉佩交给下一位。
几日后,敌军俘虏押送入京,刑部连夜审问。而邵安这边也在暗中查访着,然而查来查去,种种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晋王苏瑾琪。
苏瑾琪乃先帝第八子,生母是淑妃。当年他母亲圣宠正隆,深得先皇喜爱。爱屋及乌,先帝也对这个小儿子宠爱有加。曾一度有传言说八皇子可能取代太子,搞得朝堂内宫人心惶惶。
当然,这太子也并不是说废就能废的。太子苏瑾瑜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当年他在朝中有丞相廖鸿煊支持,故而最终先皇也没能废太子。
这太子与八皇子二人,一个是身份尊贵,一个圣宠正隆,皆是竞争皇位的强劲人选。两党明争暗斗多时,未曾想到了最后关头,太子狗急跳墙发动宫变,最终导致两败俱伤。
后来太子兵败身死,晋王远走封地杭州。
思量一夜,邵安终究还是决定进宫,将玉佩的事告知皇帝。
“那玉佩是你赠与老八的?”
“正是。”
皇帝眉心一动,神色变了几变,“会是他吗?”
“晋王从来没有想要当皇帝,他只不过是被他母妃逼的。”邵安急忙为其开脱道,“如今淑妃娘娘已经殉葬,淑妃娘家在朝中的势力也已扫平,晋王又怎会生此念头?”
“像他母亲那样的人,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放过敌人。朕不相信她不留后手。”
邵安闻言冷汗直流,小心翼翼问道:“皇上的意思的?”
“朝中绝对还有老八暗中隐藏的势力。”皇帝笃定的说,“即使此事不是他主谋,也定是他手下主谋。”
邵安生怕皇帝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决定,急切动容道:“或许是有人陷害。微臣相信以晋王为人,不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早不是当年得宠的皇子了,他现在只是个清闲王爷。谁会陷害?”皇上似笑非笑道,“安儿,你真的相信他吗?若你信他,何必来告诉朕玉佩之事?”
“微臣……”邵安哑口无言。皇上一语中的,他的确无法全信。毕竟这事关边境及他哥哥的安危,任何疑点都不敢放过。
“安儿,劳你去一趟杭州,暗查此事。”皇帝将此难题直接抛给了他,该如何做,都交由邵安全权处置了。
邵安接旨,再不敢多语。
次日早朝,没想到多日未查出的案子居然有突破了。刑部右侍郎冯彻出列奏事,“臣等连审多日,那战俘终于开口。此乃供词,请皇上过目。”
皇帝一目十行,发现供言正如昨日猜想一样,和晋王有关。他将供词递给内侍,传阅朝臣,“众卿看看,各抒己见。”
冯彻先说道:“微臣觉得,晋王是主谋。供词中所提的桩桩件件都涉及晋王,臣恳请皇上下旨,让晋王爷入刑部说明此事。”
邵安听后抬头狠狠的瞪着冯彻的背影,心绪难平。谁不知道刑部是怎么问话的,一进刑部,哪能不脱层皮?那敌国堂堂将领都被迫招供,可见刑部刑法之严厉。
可朝堂之上人人只求自保,怎会有人站出来替失势的王爷说话。
邵安出列谏言:“皇上,晋王毕竟是王爷,不如派钦差前去问话更为妥当。”
这事皇上昨日和邵安已经讨论过了,自然同意。他环顾群臣,“谁愿前往?”
朝臣们都摸不清皇帝的态度,不敢贸然接这差事。唯有冯彻义正言辞道:“微臣愿往。”
“臣也愿往。”邵安紧跟着说道。
“甚好。”皇帝点头,“中书省拟旨,任冯彻为钦差大臣,邵安从旁协助,彻查通敌案。即日起赴杭州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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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邵安和冯彻日夜兼程地赶到杭州时,刚刚才得知消息的地方众官员纷纷前来迎接,而真正的主角晋王却迟迟未见身影。冯彻见状冷笑一声,“这晋王爷的架子果然大。不知来日问话之时是否可以得见。”
邵安听见他这话自然闹心,反驳道:“难不成要堂堂王爷亲自相迎?”
“律法面前没有什么王爷臣属,殊不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冯彻一句话,就将晋王定入罪犯行列了。
话说这冯彻,表字致远。本一直是在地方上任职,直到半年前调任刑部右侍郎。他办案向来雷厉风行,破解过很多案件,算是个栋梁之才。只是为人处事不懂转圜,故人称“阎王爷”。
邵安从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这会子更甚。尤其讨厌冯彻疾言厉色,一板一眼的样子。故两人一路同行多日,多半时日是话不投机。
地方官员们笑吟吟地做和事老,说已备好接风宴。可冯彻刚正清廉,坚决不去。邵安也笑着婉拒了。
两人在驿站歇息的这些天,晋王果然还是没露面,甚至都不曾派人请安。冯彻这下倒不说什么架子大的话了,只等问话到那日了结此事。可邵安心中焦急,他深知晋王的性子,向来不知天高地厚的,真怕问案那日他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天微微亮,薄雾未散,人们才刚刚从沉睡清醒。而本该紧闭的驿馆大门忽然开了,一身穿便服的年轻男子步下台阶,翻身上马,绝尘而去。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奔晋王府。
“你家主子不在?”邵安诧异,而门房称晋王最近都不曾回府。
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