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清理门户
看着琉璃欢乐地换装, 和两个姐姐一起说话,石学文的内心非常充实:他的梦想, 就是让琉璃永远快乐!现在她有了小姐妹, 可以一起逛街, 不是很好吗?因此石学文一路相随, 大包小包地提着,尽职地充当着拎包侠。
就连一向讨厌石学文的许千金,都大为改观, 道了一句:“小石头今天表现得还可以。”
宋玉兰问:“琉璃, 你男友还有没有哥哥?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
琉璃摇摇头:“石头是独生子。”
宋玉兰大叹可惜, 她看着琉璃身上的衣服,建议道:“琉璃,你换条裙子吧?已经是春天了, 是穿裙子的时候了。”
琉璃有点跃跃欲试。她平日里看电视,里面的女孩子长裙曳地,总觉得特别好看, 只是自己嫌麻烦,在武馆基本都是家居服,外出又得做好打架的准备, 武袍与运动服换着穿。想想今天应该不会有架打了吧?就是来逛街吃饭而已。她点点头,道;“好呀!我想穿那种很长很长的裙子。”
为了满足琉璃的小心愿, 宋玉兰和许千金把琉璃拖到了一家名为“绮罗轩”的高级女装店。这家店平日里接待的都是有钱人,也有几分眼色,看到宋玉兰从头到脚的打扮, 就心中有数了,马上谄媚地迎了上来。
宋玉兰平时很少来天朔商城逛街,这里的东西不太看得上眼。不过为了迁就两个小姐妹,她愿意放下手段来瞅两眼。在两个时尚女郎的挑三拣四之下,琉璃终于换上了一套大家都认可的衣服。
这是一套复古风的衣裙。
斜襟月白色上衫,窄窄的八分袖,细细的腰身,底下是一条红色长裙,裙摆正到脚踝,长裙的料子很神奇,仔细看隐隐还藏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走动间方才显现出来。琉璃本就是长腿细腰的好身材,这一身衣服一穿,那盈盈一握的细腰轻轻一转,走动间裙摆飘飘,把石学文看得呆了。
宋玉兰在一旁打趣:“喂,小帅哥,你口水流出来了!”
琉璃哈哈一笑,一扬手,腕间的帝王绿玉镯子露了出来,宋玉兰一眼看到,“哗!”地一声叫了出来,冲上前去,便要抓琉璃的手。琉璃往后一撤,她又扑了个空。宋玉兰跺脚骂道:“你身手那么灵活做什么?我看一看你那玉镯子,你躲什么!”
琉璃晃了晃手镯,道:“就是个镯子,你激动什么?”
宋玉兰“呸!”了她一声,道:“小姐,你手上这个镯子,可以把这栋商城买下来好不好?你到底明不明白?”
众人皆惊。
琉璃“哦”了一声,道:“好啦好啦,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老物件,如果这么值钱,那我以后不戴了。”
宋玉兰激动地叫道:“不!不!不!你就戴着,谁再敢说你土,你就晃给她看,呸她一脸。”
琉璃一乐,收回手,看着石学文呆呆地,觉得有些好笑,道:“怎么了?”
石学文叹道:“太好看了!原来琉璃你穿长裙如此美丽。”
琉璃悄悄地伸出裙下的帆布鞋,道:“就是穿着裙子走路好像有点别扭。”
许千金指着琉璃的鞋子,叫道:“我的妈呀,这个必须换掉这个!”
琉璃似乎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热闹的欢乐。未来世界的她,一向独来独往,因为身体接触恐惧症的缘故,她不愿意与人有过多的交往。后来习武之后,被军方调去,各种严酷的训练下来,她的心逐渐冷硬。可是,谁也不知道,琉璃最为渴望的,就是做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左手牵着妈妈右手牵着爸爸,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可是……这些只在梦中出现过。
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忙着四处打架、帮沙包撑场子、为武馆发展筹划安排,因为这是她的责任,是原主召唤她而来、以献祭灵魂为代价的愿望。今天这样,穿上裙子,和闺蜜逛街,放下武者的架子、放下穿越者的责任,忘记身体接触恐惧症的存在,她觉得很开心。
石学文发现,今天的琉璃不太一样。她在店里的时候,其实与店员靠得比较近,但是她没有明显的抗拒。她在换衣服的时候,对着镜子转圈圈,许千金甚至还扯了一下她的裙角,可是她没有躲开。
“这真是一个好的变化啊!”石学文微笑不语,眼神里满是宠溺。
看看时间,差不多快一点了。在石学文的建议下,四个人一起去往顶楼的宝琳会所。这家会所是京城非武者世界的富豪经常光顾的场所,两架电梯直达顶层。
刚一出电梯门,绚烂的地毯、进口木纹石材、暖色的橡木,这一切构成了一个温暖、灵动、温馨的过厅。过厅是暖色调的,有点欧式的风味,但转过一个玄关,正对着一副只有在博物馆才能看到的《姑苏繁华图》,再一错眼——哗!好一处曲径通幽的园林风光。
《琉璃的小武馆》TXT全集下载_30
这个会所的设计仿照江南园林的特点,将小桥、流水、假山、曲廊都巧妙地融入在一起。走过一座小拱桥,桥下流水潺潺,曲廊围绕着一个假山,翠竹掩映之下,便是十个独立的庭院,这就是宝琳会所以花为名的宴会厅了。
四个人在服务生的引导下,绕过曲廊,向丹桂厅走去。琉璃的这一身,和周边环境特别契合,宛若从江南水乡走出来的灵秀女子。她连走边赞叹:“真好看!和宋爷爷的别院有点像。”
宋玉兰一听,驻足问道:“怎么?你连我爷爷的住所,都去过了?”
琉璃点点头:“对啊,你爷爷不是病了吗?我去给他治病啊。”
宋玉兰跳了起来:“你!你!你就是那个唐爷爷的孙女儿……”她昨天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已经和爷爷一起去了唐门,唐爷爷的孙女儿在给爷爷治病,让她安心在学校呆着,不要乱跑。她当时听父亲说得含糊,因为正在学校实验室做病毒毒株的分离,就没有细问。只是想,唐爷爷哪里冒出个孙女儿?这可是京城秘闻啊。
琉璃看了一眼石学文,忽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场面。石学文伸手搂过琉璃,看着宋玉兰,道:“这个,且等进去再说吧,别在这里嚷嚷。”
宋玉兰反应过来,马上安静了,她四处看了看,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长吁了一口气,道:“好的、好的,我不嚷嚷。”
许千金凑近宋玉兰,一把搂过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说!唐爷爷是谁?”
宋玉兰的表情象个偷油吃的小老鼠:“唐门长老,唐墨染。”
许千金倒抽了一口凉气,回身死死地瞪着琉璃,啐了她一口:“呸!你敢说这样的身世不光彩?”
进到丹桂厅,豪华的包间且不论,单讲讲那木制的小轩窗设计,就是一绝。推窗望去,正对着那假山流水,山石嶙峋、花草繁茂、竹影摇曳,再加回廊之上挂着鸟笼,鸟鸣清脆悦耳,这哪里有半点室内的感觉?完全就是身处世外桃源的意味。
四人坐定,服务生告诉他们宋天福先生已经订好了菜单,宋玉兰笑了笑,道:“挺周到。行吧,就按菜单上。”原来,这家会所的菜单一般都需提前一天预定,厨师会根据人数、要求、目的来安排。有些汤水、点心也需要早早准备。
宋玉兰还没开口,许千金先跳了起来:“琉璃,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次来京城,怎么把整个大陆的六大一流门派,抓出两个?”
琉璃苦笑道:“我也不想啊。我的爷爷是唐墨染,就是这样。”
许千金追问:“可是,唐门身份如此尊贵,怎么会让你流落在外?”
石学文喝道:“许千金!你不要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就这样咄咄逼人!”在他看来,这个许千金简直可恶。明明在咖啡厅的时候,琉璃已经说过,她的身世并不光彩,但此刻许千金却不管不顾继续追问。
许千金被石学文这么一说,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她面上有点讪讪地,解释道:“唐老,是唐门的绝世高手,也是江城武学厅的三大坐镇长老之一,平日里很是仰望,这不是突然听说,竟然是琉璃的爷爷,有点小激动吗?如果给你们造成了困扰,那真的很抱歉!”
琉璃看了看许千金,又看了看宋玉兰,笑了笑:“其余的,他们都不要问了。反正……唐墨染是我的爷爷、唐宛儿是我的奶奶,你们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都很珍惜相互之间的信任与友谊,说到这里,大家都不再讨论私事,安心聊起京城的奇闻轶事来。
菜一道一道地上,琉璃的注意力迅速转向美食。这里的菜,偏清淡本味,一碗国宴佛跳墙,精选鲍鱼、辽参、鱼肚、干贝等八种顶级原料,浓汤熬制。每人面前一小盅,揭开盖子都能闻到异香扑鼻。宋玉兰介绍道:“这里的佛跳墙,非常有名,要足足熬三天方可,琉璃你尝尝?”
蟹酿橙端上来之时,琉璃看这黄熟带枝的大橙子,感觉十分新鲜,尝了一口,看着石学文,道:“这个,有菊花和橙子的清香味,好多蟹黄、蟹肉,嘿嘿!”
鸡汁松茸、青柠明虾、蒜籽烧裙边……琉璃大快朵颐,吃得十分痛快!四个人本来就饿了,兼之食物美味可口,埋头苦吃。半天宋玉兰才想起:“咦?我们要不要喝点酒?”
许千金摇摇头:“中午不喝酒,晚上我请你们去酒吧,好好喝。”
宋玉兰犹豫了一下,道:“不行,母上大人有召,今晚我得回家。”话音刚落,忽然“咣铛!”一声,门被猛地推开了,三个歪歪扭扭地男子,酒气熏天地冲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一手拿着啤酒瓶,一手指着宋玉兰,歪嘴斜眼,嘴里嚷嚷:“哟,还真是宋玉兰?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饭!”
琉璃见是宋玉兰的熟人,没有吭声。
宋玉兰瞟了来人一眼,放下筷子,冷哼一声:“宋云河,你好大的脸!敢来踹我的门。”
宋云河是谁?他是宋门嫡系,宋泽权的小儿子,虽说没有习武,但也是宋门的太子爷,身份金贵。宋门的势力主要在西山,但在京城亦有产业,只要提起宋门,哪个敢惹?因此,宋云河在京城大学读书,却聚集了一群狐朋狗友,四下里胡天海地,嗨得不行。
宋云河和宋玉兰是堂兄妹,都没有武者资质,又都在京城大学,按理应该关系好。可惜这两个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花钱进来混日子的,吆三喝四只晓得玩乐;另一个却是优秀生认真求学,在跟着导师读研做项目的,两个人不是一般的不对付。
宋云河一群人就在隔壁桌,有好事者把今天的咖啡厅纷争视频发来,他喝得有些多了,正想找宋玉兰的茬。打了一圈电话,迅速就锁定了宋玉兰的包间,这就带了两个狗腿兄弟过来了。
宋云河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旁边的狗腿兄弟甲想要扶,却被他一把甩开。待得走近了些,宋云河将啤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咣!”地一声响,把众人惊了一下。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宋云河有点飘飘然,他四下里扫了一圈,忽然看到石学文,眼睛一亮,叫道:“哟!这个小子长得漂亮,比妞还漂亮!来来来,陪爷喝瓶酒!若是陪得开心了,赏你点……”
石学文从小到大,最恨别人说他长得漂亮,最恨别人用这种淫.荡的眼神上下打量,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他正欲拍桌而起,却不料琉璃比他反应更快。琉璃右手一扬,一颗虾仁便飞了出去。众人只见到白光一闪,宋云河张着嘴正说话呢,忽然感觉嘴巴被什么飞了进来,门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蓦地砸中,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宋云河捂着嘴,跳着脚,直呼“痛痛痛!”
狗腿乙赶紧上前献殷勤,问道:“宋哥,你怎么了?”
宋云河叫了半天,松开手,一口血水吐了出来,那滩血水里,还躺着两颗大门牙、一颗虾仁。
宋云河知道中了暗算,可是不知道是哪个出手。他到底是武者家族长大的,知道今天在坐的有武者,不敢再造次,他看着宋玉兰,叫道:“你!你!你赔我牙齿!”
宋玉兰见堂弟这个德性,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道:“看你喝酒多了,给颗虾仁你吃,这是心疼你。哪个让你吃颗虾仁都能够磕掉两颗门牙!”
宋云河指着宋玉兰,半天没有说话,突然,他眼泪汪汪坐了下来,道:“宋玉兰,你欺负我!我要找叔叔告状。”
宋玉兰手一摊:“宋云河,你有没有一点出息啊?动不动就告状,又不是小孩子!”
宋云河本就是个惫懒的个性,没一点正形,他门牙被打掉,心痛得要死,心想少爷我威风八面,结果缺了牙齿,说出去当真是个笑话。他知道肯定是堂姐的人干的,他一把扯住宋玉兰,耍赖道:“我不管、我不管,是你的人伤了我,我就找你赔。”
宋玉兰甩都甩不脱这个狗皮膏药,真是被他气死了,骂道:“宋云河!看你这个德性。大中午的就开始喝酒,你还是个学生呐,不在学校读书,到处鬼混!”
宋云河已经有点坐都坐不稳了,他将头搁在椅背上,嘴里嚷嚷着:“姐!姐!我难受啊……我心里难受。”宋玉兰平时百般看不惯这个没出息的堂弟,但今天听他叫自己姐姐,又喝醉了说心里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了一点点心疼,便伸出手,拍了拍他后背,道:“让你喝那么多!”
琉璃指着宋云河,问:“啊?宋玉兰,这是你弟弟?”
宋玉兰点点头:“他是我堂伯的小儿子。”
琉璃问:“哪个堂伯?”
宋玉兰看了她一眼,道:“宋门的掌门人呐。”
宋云河还在哼哼叽叽:“你们都不喜欢我……父亲病得那么严重都不让我知道,还说什么封锁消息。你们都嫌弃我,嫌弃我没有武学资质。”
琉璃缓缓地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对宋玉兰道:“问他,问清楚!什么时候病的,病情如何?”
宋玉兰被她的样子吓住,赶紧凑近了哄宋云河:“没人嫌弃你,我一样没有武学资质啊。伯父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啊。”
宋云河醉了,哪里还记得曾经被嘱咐过: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听得宋玉兰竟然没有象往常一样怼他,如此温和地安慰自己,心情愉悦,道:“今天上午,忽然就病倒了,还把西山都封了。我打电话回去,都不理我,如果不是管家大叔悄悄说给我听,我根本都不知道!凭什么?我不是武者,就不能回西山吗?连父亲病了都不能探望吗?什么太子爷!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今天上午!正是冰魄母虫被抓出来、一把捏死之时。恰在此时,宋泽权病危?这个时间未免也太巧了些。暗算宋友梅之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趁他病,要他命”。琉璃在军方受到的训练,让她在这方面有极高的反应速度,她冲石学文使了个眼色,石学文秒懂,跟着站了起来,道:“许千金、宋小姐,我们有急事,先走一步,以后我们再解释。”
说罢,琉璃拉着他的手飞身而起,两个人瞬间消失在这个房间。
抢的,就是时间!若不是害怕惊世骇俗,琉璃真想从顶楼跳下去。琉璃和石学文迅速来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间,已经联系上了司机唐诚,用风一般的速度来到了商城门口,上了车。
坐定了,两个人对视一眼,石学文道:“用最快的时间,回唐门!”唐诚一听:“有大事儿啊!”他赶紧一脚油门下去,风驰电掣一般在京城的大道上飞奔。而琉璃,则开始给唐墨染打电话。
琉璃此刻完全进入了军队备战状态,她直接发的是指令:“宋泽权病危,已经确认他就是冰魄子虫的宿主。宋友梅病重是阴谋,其背后的敌人就是宋泽权!迅速联系宋友梅,别搞什么分支了,趁这个机会夺权、报仇吧!”
唐墨染了解琉璃,知道她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非常笃定。正好宋友梅还在唐门别院,正和儿子宋泽楷商议如何把那个武医抓来审问一二呢。听到这个消息,宋泽楷当场便跳了起来,大骂道:“竖子!白眼狼!枉我父亲对他这么好,他竟然包藏祸心!”
宋友梅心头一阵凉一阵热。
凉的是,自己对侄儿如此关照,亲自扶他上位,甚至献出财产助他一臂之力,他竟然从十年前就开始暗算了自己,将冰魄入在自己体内,何等凉薄之人!
热的是,西门竟然出了这样一个败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居于掌门之位?本来自己只是想着脱离宋门,另立山头,现在自己身体恢复,宋泽权病危,老天送来这样名正言顺的机会,岂能不抓住?
他咬着牙,挤出一句:“宋-泽-权!你这条豺狼!天要收你,谁能阻挡!”
唐门中人,历来团结。听唐墨染和宋友梅一说,便知道,这是宋门换帅、唐门振兴的好机会。宋泽权在位之时,与唐门关系并不算好,西山与京城成了武者世界中泾渭分明的两个地盘。宋门背后,似乎与郑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若是扶宋友梅上位,凭着这份扶持之恩,少不了唐门未来的好处啊。
唐门的掌门人是唐墨染看着长大的小辈唐德烈,是小一辈中的天才人物,才三十多岁便已经是天级一阶武师,现在已经是唐门的第一高手了。唐德烈昨天方才听长老们汇报了宋友梅一事,非常支持。今日再听到宋友梅的请求,他迅速做了决策:“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全力以赴支持宋友梅上位。梅山黑耀石开采权让利一成,唐门只取两成,以示精诚合作之诚意。”
就这样,琉璃到达唐门别院之时,宋友梅与唐墨染已经集结了一批唐门中人、安排了一批宋泽楷武馆的武师,准备前往西山了。
这是要战斗的节奏啊,琉璃顿时热血沸腾,撸起袖子道:“我也去!”
唐墨染一看,唉呀,哪来的漂亮小妞啊,月白衫子、大红裙子,脚底下还穿着一双半跟白色羊皮小皮鞋,俏生生而立,实在是太可爱了。当时便一瞪眼:“凑什么热闹!这是宋门清理门户,我们唐门这些人就是去撑个场子。你这个小姑娘,在家等消息就行。”
琉璃跑得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参战看热闹吗?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唐墨染,道:“让我去吧?”
石学文走了过来,拉着琉璃的手,道:“宋门、唐门我们不熟悉,连敌我都分不清楚,去了恐怕会添乱,我和琉璃就在别院等着吧。有了消息,一定要赶紧给琉璃打电话啊。”
唐墨染听石学文这么一说,非常欣慰,道:“好孩子,你懂事些。琉璃,你听他的话,就在家里呆着啊。”
琉璃一想,对呀。对于宋门和唐门,她统共也只认得那么几个人,贸然跟着去了,若是坏事了,反而不美。
就这样,踌躇满志的琉璃,兴致勃勃跑回唐门,满以为可以见证历史,结果……
幸好,有石学文陪着。两个人索性把唐门永山十六峰转了个遍,采了一大堆花回来。琉璃拖着石学文,教他和外界万物沟通,感受气流的存在。为了让他体验,琉璃甚至带着石学文跃出峰顶,四处滑翔。当风从身边划过,当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之时,石学文闭目凝神,进入了一种玄幻的状态。
他忽然悟出了“阴阳者,天地之道”的道理。宇宙间一切事物的生长、发展和消亡,都是阴与阳不断运动和相互作用的结果,是谓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这与琉璃所言之金、木、水、火、土五行,相辅相成。五行必合阴阳,阴阳说必兼五行。大气之间,存在五行之气,而“元气生阴阳、阴阳成万物”。
想通了这个道理,石学文睁开了眼睛,世界在他眼里,已经变了模样。
元气,充盈于世间。一气流行,无极而太极,太极的动静产生阴阳,而阴阳又推动着万物的发展与变化。只要看得到、体会得到这阴阳的存在,就能让世间一切顺心而为。
石学文哈哈一笑,伸出手掌,左手心朝上、外向、伸展、生发,是谓“阳”,右手心朝下、收敛、隐蔽、安静,是谓“阴”,阴阳环抱,万物生!一股似有若无的劲力,自手心而出,弥散在他的周围,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他竟然一朝顿悟,直接晋升至地级了!
琉璃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抿着嘴一笑:“石头,果然是个武学天才。这两个月不到,就掌握了阴阳混沌诀的精髓。”
二人玩够了,抱着一堆花枝回来别院,指挥着管家将梅花、桃花、玉兰的花枝插在花瓶之中,琉璃左右看看,正要说话,电话响了。
因为琉璃的消息通报及时,宋友梅抢占先机,这场夺权之战,顺利得不像话。
宋泽权内力一空,整个人象个被掏了瓜瓤的葫芦,萎靡在床,看上去轻飘飘的,似乎风一吹就会飞走。不过,毕竟不是丹田受损,内力这个东西,养养总会慢慢恢复的。东方青被反噬的后果却极为严重,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极大的伤害,不停地吐血,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武医说,即使救活,也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宋泽权躺在床上,心如死灰:害人终害已啊!
因为掌门突如其来的受伤,西山宋门陷入了一种慌乱的状态。宋泽权最亲近的人自然是父亲宋友松,但宋友松一向是个没主意的人,他只知道坐在床头垂泪。倒是宋泽棂发布了一系列的命令下去,诸如封锁病危消息、对外宣称闭关、暂停门派事务等。但是,依然阻挡不了众人的猜测:到底是什么,让掌门突然闭关?莫非走火入魔?还是另有别情?
宋友梅离开别院一事,宋泽权根本就没有对外发布。在他看来,宋门的大长老离开西山,是件正常的事情,若是此时发布消息,岂不是说明长老竟然被软禁?至于矿脉,反正目前开采的所有事务都是自己的人在负责,你想拿回去?门都没有!内部事情,内部处理,武学部也不会干预。就等着宋友梅主动来找他喽,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自己被拎在那个丫头手里,象个破布袋子一样扔出去的事情,此仇不报非君子!唐墨染、唐德宏、唐门所有的人……这个帐,宋泽权都记着呢,总有一天,要唐门的好看!
可惜,他才刚刚开始布局,自己就被蛊虫反噬,时也、命也……
宋友梅依然是宋门的大长老,他在宋门极有威信,虽然闭关十年,但他在西山一现面,见他依然神仙之姿、武力值更甚一筹,立即引来宋门中人一阵欢呼。
还有不少曾经受过宋友梅恩惠的人,当场都流下了眼泪,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连称:“大长老,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现在的宋门,已经越来越不像话了啊。”
宋友梅召集了余部,朗声将自己十年前中了蛊虫一事当众说出,众人皆惊:竟然同门相残?竟然是谋害长老?竟然是掌门下手?
细思极恐啊……
掌门从哪里弄来的蛊虫?他手中还有没有?
到底是何时下的蛊?会不会继续残害同门?
掌门这不是什么闭关,根本就是反噬!
这样的人,不配做掌门、不配做宋门中人、不配做武者!
宋友梅对宋门贡献良多,培养了无数优秀的弟子,他的威信,是深植于宋门中人之心的。不然当初为何宋泽权能够轻松上位?还不是因为宋友梅力挺?可以说,没有宋友梅,就没有宋泽权的今天。
可是,宋泽权竟然对自己的亲人、恩人下手,这样的人,还算是人吗?这样的质疑、这样的责问,迅速点起了宋门中人心中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宋友梅振臂一呼,应喝者众,聚集了数百人,浩浩荡荡杀向了掌门所在的西山居。
宋泽权的铁粉不多,也就只有宋泽棂等人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宋友梅丹凤眼一瞪,身后跟随者一现身,宋泽棂一看:好家伙,宋门基本都反了!得,我还是顺大流吧……
宋泽权大势已去,他只剩下一个老父亲,还忠诚地守在床边。
宋友梅站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宋泽权,声音很冷:“内力全无、精血一空,这种感觉如何?”
宋友松看到弟弟,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哀求道:“阿弟,你既然已经治好了病,何必还要苦苦相逼?泽权他生病了,他病得很严重,他是你侄儿,你难道不应该心疼和帮助他吗?”
宋友梅哈哈一笑:“我心疼他?当初我在别院病得要死的时候,他有没有心疼过我?我帮助他?我推他当掌门、贡献自己的私产出来为他增加砝码,帮助得还不够吗!”他的声音越要越高亢,最后简直就是厉声喝斥了。
宋友松吓了一大跳,站了起来,道:“阿弟,我们都很感激你曾经的帮助,也心疼你受伤。我们都是一家人啊,你今天带这么多人过来,是要做什么呢?”
宋门后辈中的杰出弟子宋泽极从宋友梅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定了,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要——清理门户!”
宋友松看到宋泽极,怒气冲天,一拍床沿:“这里长辈说话,哪有你小辈插嘴的道理!”
宋泽极身后又站出几个宋门子弟,都是曾经在宋友梅那里有过学武经历的泽字辈,他们眼中闪动着愤怒的火苗,道:“对,清理门户!”
宋泽权躺在床上虽然不能动弹,但他并非五感失灵。他听得见、看得到,脑袋也可以转动,丹田还在缓慢修复。他眼见得事已至此,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他冷笑道:“大长老好威风、好煞气!你这是身体一恢复,就要来掌权的架式?怎么……你生病了,就捧我上位,你病好了,就拉我下马?”
宋友梅斜眼看去,走上前来,弯腰道:“侄儿倒真是好口才!可惜了……”他右手轻扬,但听得“啪!啪”两声清脆声响,已经左右开弓扇了他两巴掌。宋友松冲上前来,狂怒,欲要将宋友梅推开,却不料宋友梅的内力已经恢复一半,一股炽热的劲力袭来,将宋友松逼退了三步。
宋友松叫道:“阿弟,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泽权还在病中,你竟然还打他?”
宋友梅冷笑道:“你不妨问问你儿子,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再来责问我不迟!”
宋友松心头一跳,莫非……儿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当初宋友梅一倒下,儿子就崛起了,在感激宋友梅全力支持儿子之余,他也庆幸家族传承有续。
夜半时分,他心里也有过嘀咕犹疑。为什么,儿子要同意废除宋泽根、宋泽楼的武功、逐出门派呢?为什么儿子要不断打击宋友梅的力量呢?为什么儿子要霸占宋友梅的私产呢?为什么儿子后来如此冷落、甚至软禁宋友梅呢?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亲弟弟,他也左右为难啊。最终,还是儿子更亲!
想到这里,宋友松道:“泽权即使做法粗暴无情了些,但他是掌门,他是为了整个门派的利益着想啊。”
宋友梅看了他一眼,道:“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也有参与其中。否则,不要怪我辣手无情!”
宋友松一听,整个人都蒙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泽权想到了什么,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上。蛊虫已死,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如何证明是自己捣的鬼?自己只要咬死走火入魔,谁也无法定自己的罪!
想到这里,宋泽权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宋友梅:“伯父,你这是看着我走火入魔伤了身体,便要抢班夺权啊。掌门之位,你若想要,拿走就是了,何必伤了和气?”
门下有人怒斥道:“你用蛊虫残害同门,还有脸继续当掌门吗?”
宋泽权眼风一扫,见正是平日里和自己就不太对付的宋泽极,他嘿嘿一笑,道:“怎么?宋泽极,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用蛊虫残害同门?可别被人利用了,当出头鸟!”
宋友梅哈哈一笑,道:“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你在十年前给我下了冰魄寒冰,令我受了十年生不如死之苦,此刻你身受反噬之苦,还有脸说什么走火入魔!”
他手一挥,一个清瘦的男子走了上来,却是宋门武医东方集团的带头人东方蓝。东方集团本就是宋门的武医机构,此刻东方蓝被唐门的人抓了过来,哪里还敢反抗?他走上前,查探了一番宋泽权的身体状况,低声道:“掌门的身体,的确与走火入魔很像,但这个魔并非来自体内,还是来自体外。他目前内力全空、精血流失了一部分,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噬。”
宋泽权大怒,从床上坐了起来:“胡说!东方蓝你平日对我俯首帖耳,今日竟然反了!”他这一动,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劲力,耗费一空。说罢,整个人往后一仰,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面如金纸,眼见是不好了。
宋友松大急,忙抢上前扶住儿子,哀求地看着宋友梅:“求求你,别逼他了,先帮他治病吧!”
宋友梅看向东方蓝,问道:“以前每个月来为我检查的东方青呢?”
东方蓝不敢看宋友梅,回答道:“今天上午在实验室发现他和掌门时,东方青反噬最为严重,目前还在挽救。掌门是蛊虫的饲主,也有一定程度的反噬,只要养养,保全性命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要想回复武功,恐怕很难。实验室的桌上,的确有蛊虫的尸体,只是已经被碾成了肉末。”
宋友梅看着宋友松,道:“听见了吗?你的儿子,十年前就暗藏祸心,残害于我。当上掌门之后,依旧与武医勾结,研究蛊虫之术,妄想偷取他人内力,这样的人,还要留着吗?”
宋泽权听东方蓝一说,便知大势已去,颓然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听宋友梅将儿子的罪行一一道出,宋友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老泪纵横,拍着床沿,道:“儿啊,你这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宋泽权喃喃道:“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宋友松看着儿子,满面是泪:“可是,你还有父亲、还有妻子儿女啊!”
宋泽权冷笑道:“都像你一样吗?窝囊一世,在自己的弟弟面前都谨小慎微!至少,我努力过、风光过,我不后悔。”
宋泽权的罪行既然已经认定,剩下的,就是如何清理门户了。
宋门集体推选宋友梅上位,担任新一任掌门人。而宋泽权,身为掌门却动用蛊虫残害同门,本该处死。但因宋友松苦苦哀求,以自废武功为代价,保住了宋泽权的性命。即使如此,宋泽权还是被废除武功,剥夺武者身份,并逐出门派。
至于宋泽权的家人,包括他的妻子、玄级武师宋慧心;大儿子、玄级武师宋云源;小儿子、普通大学生宋云河,亦从宋门一族中除名,永不再享受门派的任何供奉。
一切尘埃落定,宋友梅王者归来,宋门迎来了新的荣光,也开启了唐、宋两大门派的携手合作,共谋发展的繁盛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