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卷宗学者
意识渐渐模糊，瞳光所见的海平面仿佛与天幕融为一体，睫毛慢慢盖合，紧闭上与这方世界最后的联系。
王负剑索伦侧的躯体行将就木，身体机能都越发告急，他所能依赖的也只有地球侧依旧清醒的躯体观察这一切——
生命值：0HP（当前）/7HP（上限）
这状态之下的他完全瘫痪，动弹不得。
下一秒！
人物卡面板是满是鲜红，充满危机感的0HP骤然再度下滑
-1HP！
昏迷状态！
仿佛求生游戏的全屏警告，视线边缘处已经被鲜血般的灼目红色所渲染，最终窥视索伦的视线也戛然切断。
一轮过后，伤势稳定失败！
-2HP！
还没来？
酒店里的王负剑甚至都顾不得信息传递的工作，死死关注着另一个世界躯体的详细数据。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卷宗学者必须亲眼见证这恐怖，才能觉醒那职业体系里关键的“黑暗学识”！
可最麻烦的一点，也在于这“大恐怖”必须挂钩真正的“生死”。
提前安排好看管人员，用“观命术”查看状态，一个不对劲就灌进去“治疗轻伤药水”，这叫“生死演习”，不叫“生死之间”。
甚至如果家族底蕴丰厚，拥有九环“完全复生术”神术卷轴，这种能够把那种死了几百年，骨灰都被扬了的人复活的资源手段。
那目标到死都见证不到这种恐怖所在，因为他始终会有一分活着的希望。
所以王负剑才把随身携带的最后食物与饮水，都给小女孩希恩消耗掉。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与这位过度聪明成熟的小女孩交流过，商量好对方到时怎么救自己。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还有活的希望，便不会真正的恐怖。
只有断绝了真正活下去的生机，陷入最终的破釜沉舟，方能窥见彩虹！
这便是索伦大陆上，人们只知道恐惧死灵师而不知卷宗学者的缘故所在。
有资源的没勇气，有勇气的没资源。
虚假尝试见不到恐怖，真正尝试又九死一生。
-7HP！
-8HP！
虽然中途几番伤势停下，但因为躯体状况并未缓解依旧缺水，王负剑的生命值继续朝着深渊落去。
而“生死之间”的恐怖依旧未至。
最终。
-9HP！
这一步距离正式死亡的-10HP也不过一步之遥。
地球上的他哪怕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痛，也依旧开始出现不适症状，脸色发白，血压骤降，心跳速率上升。
身后另一台支架手机正如实地摄影着他当前的“状态”。
这都还不来？
王负剑不禁无奈。
总不至于真的是要彻底跌落到-10HP彻底死去的那一瞬间，才能见证真正的恐怖？
也就是说，每一位卷宗学者，都得刚好必死无疑地死去，临死前知晓自己没有后台门路。
顺带附近有一位五环牧师路过，了解后觉得此子必成大器，自掏5000金币钻石粉末法术材料，施展五环“死者复活”法术顺利救活？
如果真的这样，他建议这个职业不应该叫“卷宗学者”，应该改名“天命之子”。
然而。
人物卡面板上数据——生命值：-9HP（当前）/7HP（上限）【极限濒死】
“-9”这个数值再度摇摇欲坠晃动起来，仿佛计数器即将跳动数值。
王负剑也很快地坦然下来。
索伦大陆终究是是非之地，没想到自己三年时间谨慎苟活，没有死在对“地球异客”的极限追捕中，反而是因为被“塞尔”与“莱瑟曼”间的国度战争所波及导致命丧黄泉。
他确实努力过，只是运气还是差了那么一丝丝。
王负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双手平顺放在键盘之上，准备在归零瞬间意志压制松懈瞬间，准备敲下最后遗言。
刹那间！
酒店房门仿佛渗入黑色熔浆，漆黑触手状的阴影如怪物攀爬的手印，直接拓扑满所有的墙壁角落，天花板也直接被膨胀黑洞所吞噬！
他的双眸陷入混沌而模糊的状态，明明是极致纯黑，却如万花筒般扭转幻象。
虚空中无数黑色太阳如融化般自我旋转，深渊之处无数混沌形态极限扭曲，无尽之雾气蔓延吞噬，组合出诡异符文与秘密私语。
虚空之主，门之匙、虚空之门、一生万物、万物归一者……
不知为何，他脑海深处不住萌生着这般念头。
同时无数的黑暗学识喷入脑海内的最深处，仿佛最古老的的填鸭教育般一铲一铲地填平。
异怪、元素、魔法兽、异界生物、不死生物，这些散落在不同知识体系里，天生就具有非凡力量的生物的信息，编制成洪流般注入脑海里。
紧接着他仿佛聆听到了神秘而古老的低语，来自于亘古深邃的史前时代——
“彼方世界的每一位新生卷宗学者，吾于此见证诞生与毁灭。
吾将于通往终极深渊之银匙大门之后，于那巨石基座上，等待并指引你通往终极之门。”
旋即，虚空雾气散去。
空调呼呼风声再度入耳，暖黄灯光重新洒在桌面之上。
人物卡面板之上数据也随之更新——
【职业：1级恐惧死灵师/1级卷宗学者
专长：等级1级（法术升阶）、人类奖励（神圣超魔：法术升阶）、卷宗奖励（抄录卷轴）
职业能力：
恐惧死灵师：施法（自发奥术）、骸骨之触、呵斥不死生物
卷宗学者：施法（准备神术）、黑暗学识（战术）、抄录卷轴】
只是索伦世界的他，依旧处于极限濒死状态。
或者说，等死。
对此他并没有懊恼。
人生努力过，便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哪怕日后在朦胧之域看到其他的地球异客，他也能够坦然笑对。
而眼下索伦侧躯体昏迷之后，他便已经全然失去了那边的信息，唯一能依靠的，仅有“人物卡面板”上的生命信息变化。
至今依旧死死锁定在-9HP状态。
忽然，触感意识传来，他察觉到躯体上嘴唇的湿润感，忍不住抿了抿。
下一秒，人物卡状态“昏迷”轻轻跳跃成“清醒”。
王负剑戛然醒来。
快艇之上，小女孩希恩依旧意识昏迷躺在他身旁，一手握着已经倒空的水袋，一手握着又不知何处摸来的小刀。
小刀在船板上，用最轻微的力气刻画着几个字——如果可以，请复活她。
王负剑默默闭上眼睛。
他知道，死局之下，唯一的生机还是出现了。
小女孩希恩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活下去，所以这几天分配的水和干粮，她看似喝下，但实际还是偷偷藏了下来，以待王负剑在她死去后能够利用最后的水。
而这些所作所为，就为了赌这个必死局面下，王负剑能够狠心以她为资源活下去！
至于她留下给王负剑的交易或者说请求，便是日后有所成就时复活薇恩夫人。
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王负剑看着脑海深处伴随觉醒而得到的三环已知一环法术，默默盘腿坐下，开始冥想。
一小时后。
一环神术光辉绽放！
造水术！
第18环 全体一环神术
神术能量凝聚于虚空，随即开始物质转化后，便剧烈地从掌心出冒出一掬又一掬的清甜饮用水，王负剑急忙将其全部灌入快艇的容器内部。
造水术能够让水填满适中区域，又能够像倾盆雨一样落下，很快甘甜的滋味落在小女孩希恩干涸的嘴唇上，一点点地开始唤醒意识。
王负剑不禁怅然，有种造物主的感动。
一直以来他施展的都是受限的死灵系法术，这是第一次施展造物的“咒法系”法术。
这才是真的施法者，真正的卷宗学者！
像寻常的游戏那般，只会丢丢火球术、火墙术、冰冻术、变羊术之流的战斗法术，严格说来应该是战法师，类似索伦的术士，而非真正的全知全能施法者。
王负剑望着容器内的水面刻度线，正好8升出头，相当于半桶桶装水的分量，足以支撑他们完成这一次的旅途。
可惜了，他内心不禁暗叹。
索伦世界法术的威力大多与施法者等级挂钩，如造水术这种零环法术，每级施法者等级便可造出8升甘甜的清泉水。
王负剑作为一名2级人物（1级恐惧死灵师/1级卷宗学者），因为两者路线不一致无法叠加，所以奥术与神术两边施法者等级都是1级而已。
所以他未来必须专注卷宗路线，主力提升神术施法等级。
“这便是你的计划？”这时小女孩希恩醒来说道，声音沙哑却分外欣然。
人性求生本能使然，纵然是她这种看破死亡并且甘愿牺牲的，在这重获生命的时刻，看到桶里的清泉后都忍不住露出雀跃姿态。
“呵。”
王负剑笑道，“你总算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像是一个小女孩。”
说着他便皱了皱眉道，“我已经是一环，嗯，你理解为特殊的牧师吧。不过刚刚的造水术恐怕也就这一次了，所以还是不能浪费。”
王负剑忍不住叹了口气。
死灵师这边的“自发施法”，本身那些法术的模型都是固化在脑海里，模具现成施法时一键注入能量即可。
法师和卷宗的“准备施法”，面对的是天下千千万法术，根本不可能提前固化脑海堆砌无数法术能量模型。
第一步他得先去学习法术，将法术卷轴或者他人现成法术书的法术模型，“抄录”到自己的法术书上，这也是王负剑卷宗的那项“抄录卷轴”专长的用处。
第二步他得每日冥想准备法术，根据法术书内容在脑海里搭建法术模型，然后需要时便施法连接魔网注入能量，直接一体成型输出法术。
王负剑此时人物卡状态便已经更新——
【奥术施法能力：1级
一环奥术法术位：当前4/总共4（职业3+魅力调整1）
神术施法能力：1级
零环神术法术位：当前2/总共3（职业3）
一环神术法术位：当前3/总共3（职业2+感知调整1）】
所以他现在每日可以施展四发奥术与五发神术。
施法容易，学法难！
牧师有神灵的大腿可以抱，无须法术书直接在祈祷的过程看可选法术就行了。
而王负剑这些卷宗就得准备一本祈祷书来抄录法术，甚至成为卷宗那一刹那，他脑海里便被注入了所有零环牧师神术与六道一环牧师神术。
这些类似一次性模具，他得急忙调配相应药水与使用专用法术抄录鹅毛笔，及时将脑海里的这些法术模型抄录到祈祷书去。
不过眼下事急从权，王负剑也只能把脑海里的法术记忆模具直接哪来使用，所以施展完造水术后，他脑海里便没有了这道法术的构造内容。
“你是在头疼没有法术书么？”忽然间小女孩希恩问道。
王负剑点头，“以前还没有感觉，现在我总算知道法师们是怎么破产的。抄录一道法术需要24小时，同时几环法术就要几页的内容，哪怕是零环法术也是保底一页。”
“我听母亲提起过，每页的抄录费用是100金币。”
“嗯。”王负剑摇摇头。
眼下光是抄录脑海里暂时存档的这11道零环法术和6道一环法术，便需要耗费他足足1700枚金币。
没有一定家底，金山银山都得被搬空！
要知道一枚金币差不多10克黄金的分量，放在地球上回收都得4000rb。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现在认可你了，给你吧。”
小女孩说着便递过来半透明状水晶石头，外表看着珍贵，内里有深红色的漩涡纹，拳头大小。
“这是那位老牧师先生留下来给的，叮嘱妈妈说让她聘请你为保镖，并且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观察你的心性，如果觉得你确实可靠就把这可以充当法术书的奥林法晶交给你。”
说着小女孩神色也流露出一丝黯淡，“如果她觉得你可以托付就嫁给你，并且那本家族笔记给你，充当嫁妆。而当日妈妈拿着它作为我活命的筹码先行给你了。至于这块水晶，她就叮嘱我安全抵达后再交给你。”
王负剑默默低头，心内已经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果然“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给了他“家族笔记”而非放在小女孩身上，答案不言而喻，母亲掌握二环变八环的手段，女儿不过几岁，被人知道不死也得扒了层皮。
因此不如直接了当给了王负剑，把因果转嫁给他。
而老牧师答应在他成为卷宗时给的“奥林法晶”，反而被对方扣下来等到护送平安后才给。
一方面也是王负剑对此不知情，另一方面则是留有老牧师的后手。
翌日王负剑遇到老牧师时，一番相询得知他并没有拿到奥林法晶，而又掌握了诺兰家族笔记里的内容，那便代表着他必然有鬼！
果然，这一次的“家族笔记”和“奥林法晶”，都不是这么好拿的。
尤其是那家族笔记，他匆匆一番根本没什么紧要内容，就最后剩下的两页纸张质地奇特，只能事后用鉴定术再细细检查。
想到这里，王负剑也不禁为那位夫人提起一分敬意。
当决定为女儿牺牲时，母亲的每一步可以说都算到骨子里。
好在，他也确实完成了承诺。
王负剑接过水晶。
法术辨识与抄录卷轴能力，瞬间让他感受到了水晶内的奇特构造。
细细一看，他瞬间呼吸都变得紊乱而紧促。
全？
全部一环法术？
法师、术士、巫觋的全部一环奥术。
牧师、德鲁伊、巡林客、圣武士的全部一环神术。
心灵术士的全部一环心灵异能。
……
足足上百道法术异能，全部以一环神术的样式记录在这块“奥林法晶”之中。
王负剑忍不住微微喘气。
这一刻，哪怕是二、三环施法者，他也有底气一战！
尤其是，他已经找到了法术升阶超环后的最直接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