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两个青衣美婢,在桌上排了杯筷,端来菜肴。
王孙举杯微微地笑道:“请问陆兄今年贵庚多少?”
陆文飞道:“过了十月便是十九岁了。”
王孙笑道:“兄弟三月生日,长你半岁。”
陆文飞轻喟一声道:“兄台虽只是长半岁,才智阅历却强了我十倍。”
王孙就着酒杯呷了一口道:“陆兄不必自谦,小弟只不过在江湖多闯了些时,怎及得你天生浑金璞玉。”
陆文飞擎着酒杯,只觉一股异香沁入鼻也,心神为之一畅,低头一着,酒色碧绿如玉,衬着玉盏,尤觉澄澈可爱,不觉一饮而尽。
王孙又为他斟上了一杯道:“陆兄昆仲几人?”
陆文飞叹了一口气道:“上无兄长,下无弟妹,就只我一脉单传。”
王孙澄澈的大眼眨了眨,突然开言道:“陆见如若不以小弟直言为忤,我倒有一件事想与你商量。”
陆文飞因他一语触动,顿觉身世孤零,由孤零一身,联想到近日惨死的父母,不觉心里一酸,止不住滴下两点热泪。
王孙正自满怀热望,等待他回答,突见他流下泪来,不由大为惶恐,急道:“你怎么哭了?”
陆文飞如梦初醒,忙举袖把泪拭去,暗忖:“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我今天怎的如此失态?”当下勉强一笑道:“兄弟因偶然想起过世的父母,以致触动悲怀,兄台万勿见笑。”
王孙正色道:“陆兄至情至性,一片纯孝之心,兄弟感佩万分,岂敢见实。”紧接着又道:“倘蒙陆见不弃,咱们以后兄弟相称如何?”
陆文飞略一沉吟,蓦地出座,深打一躬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王孙格格笑道:“贤弟少礼,你我道义之交,何用那些俗礼,快请坐下。”
他似十分快慰,招手把两个青衣美婢叫到面前,指着身材稍高的一个道:“他叫梅香。”
又把着梳有两条辫子的女婢笑道:“她叫小莲,以后有什么事,可吩咐她们做。”
见两个女婢笑嘻嘻,直拿眼望着陆文飞,遂笑喝道:“发什么呆,还不快拜见二爷。”
梅香与小莲抿嘴一笑,双双对陆文飞福了福道:“参见二爷。”
陆文飞起身笑道:“免啦,我可当受不起。”
梅香与小莲退下后,陆文飞的心情似乎开朗了许多,二人渐渐谈到各派武功,王孙雅兴勃发含笑问道:“贤弟对当今武林各派武功,以何派为出色?”
陆文飞想了想道:“小弟孤陋寡闻,虽曾聆听家师略略论到,俱都是耳闻,不曾目见,是以不敢妄自论列。”
王孙点头:“这也难怪,不过以剑术一道而论是令师称得上个中翘楚。”
陆文飞大吃一惊道:“小弟并未说出家师名讳,大哥从何得知?”
王孙笑道:“你和人动手多次,哪能瞒得过我的耳目?”
陆文飞此刻已然隐隐觉出,这位新结识的大哥,不仅见闻广博,武学也深邃如海,难于猜测。
王孙复又道:“剑乃百兵之祖,能以气御剑,伤人于无形,始臻上乘。故擅于剑道之人,必先练气……”
陆文飞忍不住插言道:“这点家师也曾谈过,只是练气行功,必须循序渐进,积数十年之苦修效果,始可望成,就小弟这点功行,连家师十之一二都没有得到。”
王孙点头:“不惜,无论禅门或是道者,其行功之道,首在调呼吸,练百骸,气转回天,神游体外。功成之日,收则存于方寸之间,放则于六合之内。若有形,若无形。
有形者,会于人身,犹风雨行于宇宙。无形者,施于体外,若电雷发于太空……”轻吁一口气接道:“只是人生数十寒暑,纵能得其诀要,已是垂垂老矣,至时不仅雄心尽失,且将大好青春,消磨于斗室之内,于人生又有何裨益。”
陆文飞耳听大哥滔滔不绝,纵谈练气功之道,不禁悠然神往,及至后来这番议论,又没闻所未闻,禁不住又插言道:“大哥之言固是有理,但若不循序渐进,如何能望其成?莫非另有捷径不成?”
王孙哈哈一笑道:“扯得太远了,此刻不谈也罢。”
陆文飞着看天色将暮,立起身来道:“小弟酒已不胜,咱们散了吧。”
王孙立起身来道:“时间尚早,愚兄有点小小礼物相赠,你且随我来。”
轻轻一拉陆文飞的衣袖,转入内室。
陆文飞随他进入一卧房,不禁眼睛一亮,只见室内所有摆设,均是极其豪奢之物,有若女子闺房,同时隐隐有一胜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幽香,直沁入鼻孔。
第六回 真假剑祖
张玉凤随着行入,竟不回原座,就在陆文飞身侧坐下。张南看在眼里,重重哼了一声。此时群雄目光俱都集中于黑龙翔的脸上。
黑龙翔目光全座一扫,干咳了两声,徐徐道:“兄弟今晚请诸位同道前来,并非是商量晋王遗宝之事,而是一件惊人的消息传报。”语言一顿又道:“有关晋王道宝出现太行消息,江湖之上传得沸沸扬扬。但我得请向诸位一声,你们这消息究竟从何处得来?
愚兄推想若是果真有此事,那位最先得知此消息之人,就是再笨也不会将消息传播,目招烦恼。”
在座之人,俱都是老江湖了。黑龙翔一言提醒,均暗点头,果觉此事大有蹊跷。
黑龙翔见全座寂然无声,继续说道:“因此,兄弟认定此事必是一项绝大的阴谋。”
姚寒笙虽亦觉事有蹊跷,却不顾黑龙帮主一人颜面,当下冷冷一笑道:“黑兄认定此是一项阴谋,兄弟倒也同意。但不知散布谣言之人,用意何在?就算是有意与同道们打哈哈,让大家白跑一趟,于他何益?”
黑龙翔点头道:“兄弟对这事也曾细细推敲,总觉这事有点不对劲。”
姚寒笙仰着脸冷冷道:“黑见所虑极是,我看贵帮最好即时撤出太行,免得落人圈套。”
黑龙翔色变道:“兄弟乃是一番好意,姚兄何故冷言冷语?”
姚寒笙狞声一笑道:“雪山盲叟无意中得着秘图,自觉人单势孤,是以到处约人。
不料事机不密以致泄露,招致各方齐聚太行。此乃极其明显之事,黑兄适才所言,不知用意何在?”
黑龙翔原是一番好意,经姚寒笙一番歪曲之言,倒变成别有用心。心中不觉恼怒,重重哼了一声,正待抢白他几句。
迫命阎王张南将目前情势略作判断,他既不愿得罪黑龙帮,也不愿开罪白骨教。当下以和事佬姿态,起身徐徐开言道:“兄弟认为黑帮主之言大是有理。诸位如不健忘的话,该记得咱们受困墓陵之时,竟有人对咱们出言恫吓。此人是谁,至今不知。由此可见黑帮主认定有人暗中不利于武林同道,不为无因。”语音一顿,见大伙未开言,继续又道:“姚教主指控说雪山盲叟,欲以假图挑起同道互相残杀之意,亦颇有见地。咱们不防分别行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