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夏听得出来弦外之?音, 垂着眼睫:“也不是所?有的女孩都会因为您伤心。”
她站在一颗玉兰树下,说这话时眼尾却沾染了几分春色,听上去有些吃味。
温聿秋也不生气, 唇角晕着淡淡的笑。
两人沿着校园内的小道往前走, 初春的风拂过,将南夏的发丝吹到他肩膀边, 带着清新的香味。
到了学院门口,南夏看见上面的显示屏写?着温聿秋的名字以及各种成就。她想起从前见他时, 也没想过今天能站在他身边。
温聿秋想起什么, 问她现在还弹琵琶吗?
南夏知道当时他在场, 却没想过他当时有关?注自?己:“只是爱好而已, 好久没弹了。”
他想起她穿旗袍的模样, 眼底晦暗几分:“下次弹给我听,有机会吗?”
南夏“嗯”了一声?。
身后不知道谁叫她的名字,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 她回头看时, 发现是曾经很?要好的学姐。
对方看到她原本想叙旧,但看到她身旁的温聿秋,反倒不知道话从哪儿说起了。
温聿秋看出南夏想和学姐说话, 刚好他又接到领导的电话:“想跟老同?学叙旧就去吧,记得给我发消息。”
她“嗯”了一声?。
温聿秋说完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 出于礼貌绅士地朝那人点了点头,但眼底的温柔淡了几分。
南夏请学姐去吃午饭,也没去高档餐厅,去的是以前他们经常去的一家大排档, 她们都很?怀念校园里?的味道。
她坐在餐桌前的时候突然在想,如果温聿秋, 他会愿意在这个地方吃饭吗?或许不会吧。
他这人喜静,不喜欢嘈杂的地方,上次和他去烧烤店,他基本没吃面前的东西。
出神间学姐问她:“刚刚那个温先生是你男朋友吗?”
南夏突然想起以前学姐提醒过她要提要离这群人远一点,她微微别开眼:“不是,他是我上司。”
学姐笑了笑,没戳破。
刚刚两人说话的姿态明显就不是普通关?系,肢体语言是骗不了人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吧。”
南夏沉默了几秒:“嗯。”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去衡量得失。学姐没继续说那件事,免得扫了兴。南夏也没提以前的事,她知道学姐曾经跟过一个公子?哥,想着跟人结婚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那个圈子?的残忍,自?然没人比学姐清楚。
“好怀念以前。”
南夏说对啊:“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半夜偷偷在外面玩不回宿舍,ktv唱完歌去烧烤摊吃龙虾,现在还记得那家的蒜蓉龙虾很?好吃。”
“说得我都馋了。”
有时候也不知道回忆作祟还是其他的原因,明明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总会因为过去美?好的时光加上一层滤镜。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南夏看见两个女孩穿着格裙搂在一起,看上去很?开心,好像不会因为任何的事情烦恼。
她低头给温聿秋发了条消息,听到学姐走的时候叫了她的名字。
“南夏,你好好保重。”
“你也是。”
温聿秋的车停在路边,南夏过去的时候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看见温聿秋手里?抱着束花,粉色的色调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柔和了一些。
她猜测这花是不是送给她的,又或者又是哪个人送他的花,这回倒是不花粉过敏了?
“这花是?”
温聿秋把花递给她:“刚刚路过花店,店长同?我说这花女生都喜欢,我听着不太相信,想着买来送给你验证一下。”
那束曼塔玫瑰包得极美?,低饱和度的粉色玫瑰花围上一圈珍珠,优雅又富有少女心,确实看起来像是绝大多数爱美?的人都会喜欢的花束。
她低头拨了拨饱满的玫瑰花,故意说:“如果我说不喜欢呢。”
“不喜欢的话,送到你满意为止。”
南夏承认,她无法摆脱他的温柔,即便那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
她还是收了那束花,原本准备回去,只是难得回母校,她提议再去逛一会儿。
南夏把花放在车里?,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她突然问他:“刚刚那束花的花语是什么?”
温聿秋回想了一会儿,似乎老板娘同?他介绍的时候说了一句:“梦开始的地方。”
梦?
她疑心这是某种征兆,心里?自?嘲道他送的这束花偏偏这样契合着他们的关?系。
他们呆了很?久,一直到暮色降临,远处的天空染上夕阳的颜色,像一幅油画。
操场上有人在布置着什么,认真看了会儿才发现是在布置表白现场。
好像这样的事情在大学里也不足为奇,学生时代?任性并?不是什么错事。
温聿秋原本想走,他并?不是个多怀念校园时代?的人,只是看南夏看得津津有味,又觉得陪她多站一会儿也并?不影响什么。
南夏在原地听了一会儿:“感觉这场表白会失败。”
他不知道她平时那样冷清,其实还挺爱凑热闹:“何以见得。”
“他们表白没有通知女生。”
“谁准备惊喜还会通知女方?”
南夏仍旧分析得认真:“一般这种场合如果女生不喜欢的话只会觉得丢脸,而且他还准备了那样一束花。”
温聿秋抬眼望去,看见一束俗气的红玫瑰,外面还围着一圈白百合,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他觉得好笑:“你听起来很?有经验。”
“……”南夏咳嗽了一声?,“我哪里?有经验?”
温聿秋看向她:“听起来你没少被?当众表白过。”
“……”
他知道自?己说中?了,仍旧追问她,南夏只能说:“确实被?表白过,还因此上了我们学校的论?坛当了一回名人。”
“嗯,听起来很?不错。”
“哪儿不错了,走到哪里?都被?人议论?。”
温聿秋有些吃味,但那丝情绪很?快散开了些,他只是半开玩笑地看着她:“要是喜欢那个人,你就不觉得丢脸了?”
南夏看出他眼底的兴味,有些不满地说:“你怎么总想揭我黑历史。”
两人都没再说话,南夏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温聿秋制止了她,他脱下外套放在别人踩过的楼梯上,语气很?平淡:“坐吧。”
她怔了一下,记得温聿秋这外套是就高级定?制,这样的料子?就拿来给她垫在地上坐了。
南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坐下的时候低声?说了句什么。
温聿秋没听清,让她再说一次,这回才听到南夏说:“败家。”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还好败的不是我的家。”
他轻笑了一声?,还记得同?她解释:“这些外在之?物原本就是服务于人,如果消耗不起买他来做什么。”
南夏觉得他道理很?多,她也辩解不过,索性放弃了。
虽然觉得奢侈,南夏还是同?他坐了下来,毕竟也不是她的衣服。
看了一会儿,一旁的温聿秋突然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女生会答应。”
“为什么?”她有些不解地问。
“直觉。”
这个理由让南夏有些莫名,她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答应。”
“南夏,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她听见他低哑的嗓音顺着微凉的风传过来,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说:“赌什么?”
很?久以后她仍旧记得那天他身上的香气,记得那个夜晚吹起的风,记得一切一切细节,更记得过了几秒后温聿秋同?她说的话——
“赌这场表白会不会成功。”
他的眉眼深邃:“如果我赢了的话,你跟我,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南夏问:“如果你输了呢?”
“那就任你处置。”
她忍不住想,他那样的人做其他的事大概总是抱着必胜的决心,那做这件事呢。
南夏脑海里?想起很?多很?多,她未尝不知道自?己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未尝不知道不该应那个赌约,可她这么多年循规蹈矩,从来没有任性一回。
假设这次顺应他的赌约一回呢。
其实很?多事都告诉了她答案,她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可那时她也鬼使神差地觉得,也许这件事可以交给天意。
就当它是一场赌,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不计后果的赌约。
她这样一无所?有的赌徒,再如何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南夏忍不住看向温聿秋,那他呢,他是不是还有很?多赌资。
“好。”
他们在原地等了会儿,终于等到女主角。被?请到地方的女生明显很?惊讶,她的表情不是带着少女的欣喜,而是有些不满。
南夏轻声?道:“感觉这个赌约是我赢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结果够不够让她满意。
南夏站起身,正准备走的时候那个女生接过了那束花,因为不好意思不让别人拍她的脸,低声?同?男生说了些什么。
她听不见,但只有那个男生知道,女生警告他下次不准搞这种东西,更不准送这么丑的花。
现场的气氛十分欢快,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南夏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她站在草坪上回头望向温聿秋,看见他背后刚好升起粉色气球。
他笑着走过来,单手扶住她的腰,落在耳边的嗓音低哑:“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