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夏花的亲事还在观望中, 张希瑶之后就没放在心上,她现在把东西做成,就差去汴京摆摊了。
不过在摆摊之前, 张希瑶去了趟镇上,直接将冰块大甩卖。
现在已经到了七月底, 再有半个月就到中秋节。天气渐渐转凉, 冰块就不值钱了。
她只留了日常需要的冰块,多余的冰块全部便宜处理掉。
好在张婆子平时卖冰棍也会吆喝卖冰。所以平时卖得也很多。
转眼, 天气转凉,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没法做生意,只有张二伯冒着雨去镇上送凉粉。
雨后, 温度骤降,张家的小吃摊开始正式结束。
当天晚上,孩子们全都睡着了,大人们在盘账。
张老头计算这两个月以来, 他们摆摊做生意到底赚了多少钱。
张婆子每次回来, 都会跟张希瑶报账。用了多少块冰, 卖了多少钱。张二伯也是如此。
张希瑶手头是有账本的。她直接能算出总数。
公中这边, 除了要付给张希瑶一成的方子费, 剩下的钱都给张老头。
他这边买豌豆花出去的钱还要减下去。总共赚了6贯365文。
两个月就赚这么多,所有人都激动地捂住嘴。
他们辛辛苦苦种一季的稻子,交完税连两贯钱都不到。这两个月,他们居然赚了六贯还多。这简直让人惊奇。
这些只是卖东西赚的钱。还有张希瑶给张婆子和大郎开的工钱,每人是20文, 加起来是40文, 六十天差不多也有两贯多。
一个夏天进账将近九贯钱。张婆子的嘴是咧着的。
许氏见张希瑶算完账,就打算回屋了, 忙问,“你赚了多少钱?”
她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其实大家都很好奇。只是许氏嘴快,先问出口罢了。
张希瑶淡淡道,“为了怕有人半夜嫉妒得睡不着,我就大发慈悲不往外显摆了。”
许氏噎得不轻,明知道她故意在寒碜自己,可她还不能发火。因为发火就意味着她承认自己在嫉妒。怎么会有这种面无尊长的晚辈。
张婆子哼了哼,“不管阿瑶赚多少,都是她的,这凉粉和冰棍也是阿瑶想出来的法子。咱们已经沾了她的光。你不感激也就罢了,你还想挑拨离间?”
许氏脸一白,讷讷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婆子却不听她解释,扭头看向张老头,“老头子,我看还是让大郎和老大去东京吧。他们两个也锻炼出来了。尤其大郎做事很稳重,跟我一块去摆摊。特别机灵。他年纪又轻,长得也喜庆,招揽客人也讨人喜欢。”
张老头抽了抽嘴角,大郎长相喜庆?她从哪看出来的?这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张老头的话可把张二伯吓得不轻,他掐了下媳妇的胳膊,疾言厉色叱责她不懂事,“阿瑶赚多少钱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多舌。”他冲张老头笑,“爹娘,我和阿瑶一起摆摊最好。我说话比较利索。而且我有力气,之前也去过东京,路比较熟。”
张老头摸摸下巴,有点迟疑,“可你对镇上的情况比较了解。你卖多年鸡蛋也认识不少主顾。咱们去东京,也不能丢了镇上的赚钱路子。”
镇上卖鸡蛋赚的是少了点,但也比种庄稼赚得多。张老头还是不想放弃这个生财法子。
张二伯急得额头冒汗,一个劲儿冲张希瑶使眼色。
张希瑶却故意装作看不到。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自私可以,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别人碗里,这毛病得治!既然之前温和一点不管用,那她就来剂狠的!
张老头想了想,“这样吧。让大郎跟着一块去东京见见世面。将来也好独当一面。”
张二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爹的意思是让大郎补齐他的短板?!
等回了房间,张二伯气得火冒三丈,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是不是不挑事,你心里就不舒服?”
农村汉子不会对媳妇甜言蜜语,媳妇做得不好,他们会直接动手。
许氏这会儿也后悔,“我也不是故意的。”
张二伯恨不得再给她一巴掌,“你一而再再而三盯着阿瑶的钱,你是不是以为娘好欺负?”
“我就说嘛,她是后娘,眼里只有她生的孩子。”许氏像是抓到了把柄,抓住男人的手,“我说错了吗?要是换成夏花和秋花,你觉得她会给她们攒这么多私房钱吗?”
张二伯觉得她媳妇就会胡搅蛮缠,老说这些假设性的问题有什么意义!“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的情况是因为你乱说话,我很有可能没法去东京。我不去东京,我怎么攒私房钱,将来怎么给秋花找个好人家?!动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你干嘛非要惹阿瑶!”
张二伯上回去东京,回来后就告诉一家人,东京有多繁华。达官贵人有多阔绰。她其实也很向往,也知道自家男人要是去东京,一定可以偷偷攒点私房钱。可她以为板上钉钉的事,不会再改。谁能想到后娘一句话,公爹就改变立场。
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张二伯气得没法没法,直接躺床上睡着,背对着她,不想再搭理这个蠢货。
许氏躺在床上,心里委屈。明明她就是问一句,真就一句。阿瑶不告诉她就罢了,还对她阴阳怪气。还有后娘也是,直接就断了她男人的来钱路子。
果然后娘都不是好东西。
许氏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起床去割猪草。
当张希瑶看到猪圈旁边堆放的猪草时,心下了然。
许氏腆着脸凑过来,“阿瑶,我已经帮你打过猪草了。”
作为长辈,许氏也有自己的骄傲。她不可能跟晚辈道歉。主动帮忙打猪草就算赔罪了。她刚要开口,让阿瑶跟公爹收回昨晚的话。
张希瑶却淡淡道,“二伯娘这话就错了。这猪又不是我的。是咱们全家的。你怎么能算是为我打猪草?”
许氏噎得不轻,脸上依旧挂着笑,“是,这猪不是你的。可这活是你的呀。”
“是我的。可我没让你打猪草。你把活干了,我干什么?”张希瑶耍起无赖也是毫不脸红,“如果我打秋花一顿说是为她好。你会高兴吗?”
许氏张大嘴,都不可置信了,这说得什么话!她几乎是怒目而视,“你!”
张婆子从灶房出来,“蠢货一只!你还真以为阿瑶是软柿子!”
许氏看看老的,又看看小的,同样的不可一世,她眼圈通红,一抹眼泪,回了屋。
张二伯睡得正香,听到抽泣声,一翻身坐起来,“一早大,你哭什么!晦不晦气!”
“我也不想哭的。”许氏把刚刚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她们分明是欺负我。你不帮我出头,你还骂我。你有没有良心!”
没良心的张二伯下了床,“是!我没良心,就你有良心。你以为过家家呢。你道个歉,别人就能原谅你?!”
许氏被他的话气得连眼泪都忘了擦,看他的眼神不敢置信,自己被人欺负了,身为丈夫居然不帮她出头,还骂她!
张二伯在院子里逡巡一圈,没找到阿瑶,一问才知,阿瑶去山上打猪草。他想了想,也拿着镰刀和背篓去了地里。
张希瑶一般都是在山脚下打猪草。尤其是山的斜坡处,这边背阴,猪草最为鲜嫩多汁。
张二伯几乎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人。
到了跟前,他唰唰唰割草,张希瑶看到他,也没说什么。
等两人的筐子装满,张二伯这才跟张希瑶开口,“你二伯娘嘴快,心眼也不坏。她就是……”
张希瑶抬手打断他的话,“是!她心眼不坏。没想害我,只是想抢走我的钱罢了!”
张二伯被她的阴阳怪气弄得有点懵,反应过来后,又有点讪讪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张希瑶诧异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看来只有让二伯吃点苦头,你才能管她啊。我还以为她的所作所为是你授意呢。”
这就相当于打脸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夫妻一体,可她明晃晃说出来,是不是太不给长辈脸面了。
张二伯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张希瑶打完脸,还不忘给颗甜枣,“二伯,我其实挺欣赏你的。全家咱俩最有话说。你做生意也是一等好手。可你……”她失望摇头。
张二伯忙道,“是我的错。我没管好你二伯娘。让她不知分寸。阿瑶,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张希瑶点点头,“二伯,我其实是想跟你好好合作的。这样吧,我看你表现。”
张二伯眼睛一亮,这是有转圜余地?他点头如捣蒜,“你只管说,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张希瑶不置可否。张二伯问她要怎么表现,她却不说了。
张二伯心里着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不过他没焦虑多久,很快就该他亮明态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