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眼就看到易晋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抽着烟,似乎还在和人打电话。
好在他并没有发现我,我便立马把轮椅往后移,趁护士没有发现我之时,快速检查室的走廊门口离开,绕开了易晋,直接出了医院。
我一出医院,才发现印象中的城市,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马路边上的建筑,隐约带着以前的影子。
我就像一只怪兽,闯入了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里,我推着轮椅在大街上胡乱走着,茫然的看着这充满陌生的一切,瞬间有些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在哪里。
可还好,有几个小店还是和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多的,依稀可辨别出来当年的影子,我就抓着这丝影子不断找着回去的路。
可是走到一半后,我有有些迷路了,外面天气不算太热,可却满头大汗,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正好有辆车从我面前经过,我拦住后,那司机看我是残疾人本来不想停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行驶了一段路后,他又缓慢退了过来,退到我身边,从窗户口伸出一个脑袋问:“姑娘,你要去哪里啊?”
我说:“回家,我想回家,叔叔,您能不能载我一程。”
那司机看了我一眼,见我行动有些不方便,考虑了好久才说了一句:“好吧,我送你。”
他走了下来,立马扶着我上了车,上车后,他又把我轮椅收了起来,才回到车上带着我从这里离开,开了一会儿后,司机才问:“姑娘,你要去哪里啊?”
我说:“易氏大宅。”
那司机一定我说易氏大宅,他便问:“你去哪里干啥啊,哪里有啥好去的。”
我说:“那是我家,我回家。”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司机会惊愕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看了我一眼后,我见他表情怪异,便歪着头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那司机尴尬的笑了两声连声和我说了几句没有。
我不清楚他这笑是什么意思,我也没有多想,直到我们的车停在易家大宅门前后,我突然明白了他刚才笑声里的尴尬。
记忆中的易家大宅外面一直都是排满保安的,基本上可以说是门禁森严,而现在眼前的易家,却是满目苍夷,跟颓败。
门口一个保安也没有,里面的树木和人工养殖精心照料的花朵。在院子内死了一大遍。
雕花大铁门上的漆,被时光腐化得,一块一块脱落。
这根本就不是我记忆中的易家。
那司机见我坐在那,望着车窗外的一切一直回不过神来,便开口说:“现在的易家早就不是以前的易家了,现在的易家早在五年前败落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认的认祖归宗了,就连现在的易氏虽然还挂着易氏的名头,可实际上不是易家人在掌权了,姑娘,你说你要回易家,易家是你的家,请问,你是易家的谁啊?”
我坐在那有些回不过神来,心里不断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我的家怎么变成了这样。
那司机见我一直都不说话,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疯子,他问:“那您现在是走还是留在这里。”
我没有回答他。
那司机以为我是骗钱,当即把车停下后,他从车上下来,连带着把我的轮椅从车后面拿了下来,然后下一秒他拉开车门,动作粗鲁的把我从他车内拽了出来,直接把我拽到轮椅上后,他说:“姑娘,像你这样装疯卖傻坐霸王车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废话也不多说了,想来你今天也没什么钱付给我了,见你是个残疾人,那我也不跟你多计较,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拉开车门上了车,便发动车把车开离了这里。
望着那辆车离去后,我才意识过来自己身上穿着病服,身上一分钱都没带,难怪那个司机后面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推着轮椅,朝着易家大门缓慢的靠近,我进去后,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家具都搬空了,大厅内落了一层的灰。
我望着这空荡荡的一切,满脸无助的大喊了一句:“妈!你在哪里啊!你出来啊!”
可回答我的,只有无限循环的回音,还有从大门外吹进来寒风,外面那颗长得杂乱无章的大树,正在这阴测测的风当中,刮地沙沙作响。
就在这时,寂静的屋外传来了一阵车声,我一回头,有辆车正好停在门口,易晋匆忙从车上走了下来,看到他那一刻,我整个人彻底从椅子上垮了下来。
他走了过来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抱了起来,那一刻的自己就像只一株失去根的树,窝在他怀里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从一旁的随从手上接过一件外套将我紧裹在怀里,然后捂着我冰凉的脸。说:“我们回家。”
可是我们哪里还有家啊,这个家早就没有了,空荡荡的一切。
我哭着说:“这一切不是真的,易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短短时间我们什么都没了,易氏没了,爸妈没了,易家没了,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他把头摁在了他怀中,目光平视着前方,脸上是一片肃穆,他说:“你还有我。”
我抓着他,发泄似的抓打着他说:“我不要你,我要我妈。你走,我讨厌你,都是你,才会成了这样。”
我发疯似的扯着他头发,猩红着眼睛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你告诉我都是假的,假的啊!”
易晋不说话,任由我在他身上颈脖的皮肤上抓出一道一道血痕,他只是抱住我,稳稳的抱住我,防止我情绪太过激动从他怀里摔下去,他身边跟着的人想要从他手上接过我,他面无表情说了两个字:“走开。”
便弯腰抱着我入了车内,我还在和他发疯,还在和他吵闹。他也任由,我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太激动了,哭到最大声的时候,我一口气没有喘匀,便直接在易晋怀里哭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后,我人已经到了医院,易晋就坐在我床边,他手一直落在我吊着水的手腕上,我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翻了个身默默流着眼泪。
易晋也没有动,他保持那个看向我的动作,用平静的声音和我说:“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一切,可小樊,无论多么困难。你都要接受,所有的事情全部成了事实,谁都无法更改,现在的你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想任性就任性,想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了,我们都是成年人,这也是每个人成年人都要经历的事情。”
我不说话,易晋从后面缓缓扣住我的手说:“无论怎么样,这一切都有我在承担,我一直都在陪着你。”
他的话,永远都是那么残忍而清醒,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