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同仇敌忾(1 / 1)

丰臣遗梦 凹凸熊 2 万汉字|17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九十九章 同仇敌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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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舰绕过海岬不久,李亿祺率领的四艘龟甲船和数艘板屋船作为先头部队,亦是出现在了影岛以东海域,不过航速较之前却是明显降低了不少。

而在此时,海岬西北方向的山坳内,岛津义弘正站在一块岩石上,高举南蛮镜,仔细观察着刚刚驶过海岬的先头部队。

“父亲大人,棒军前锋已进入射程,是否马上命令炮手开火?”岛津忠恒宿卫在义弘身旁,焦急地等待他的回话。

就目前的情势来看,如果任由先锋船队通过,而着力攻击后方主力,固然可以取得最大的战果,但这对负责殿后的日本水军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要知道,在文禄之役时,鲜军就是凭借这四艘龟甲船,将日本水军消灭殆尽。如果鲜军知道后方遇袭,决定背水一战,难保不会冲破前方水军夺路而逃,以龟甲船的杀伤力,定会给己方造成不小的伤害,歼敌一千自伤八百,也就不能保证胜利的最大化了。

正因如此,义弘才迟迟没有下令开炮,他现在只能等,等待元均率主力突入,或者是如水哨船的到来。

与此同时,东南海岬外,元均正端坐在旗舰甲板上,优哉游哉地等着李亿祺的回复,现在的心情和刚才比起来,可谓是放松了许多,有了李亿祺这员猛将打前锋,自己也就没必要担心日军的偷袭了。

“将军可要当心啊。”见元均如此懈怠,宠臣李明轩忍不住在旁提醒道。

然而元均却丝毫不在意,没好气地说道:“当心什么,难道还怕倭军偷袭不成?有李将军在,你大可放心啦。”

“正是因为这样,将军才更需要当心呀。”李明轩故作急迫地解释道:“将军您想,倭船见我军追击扭头就跑,根本不敢交战,这时李亿祺率龟甲船趁势追击,定能杀敌无数,再创闲山岛海战时的风采啊。”

“嗯,这样不是很好么,不用本将出马便能取得胜利,何乐而不为呢?”元均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李明轩打的什么算盘。

可李明轩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恍然大悟:“如果仅凭李亿祺便能打赢这场仗,到时候论功行赏,还有将军您什么事么?况且李亿祺是李舜臣的老部将,他若以此功奏请朝廷释放李舜臣,那今后将要置您于何处?”

“岂有此理,差点中了那厮的奸计!”元均霍然起身,愤愤地斥骂道:“先前念他对本将侍奉有加,特将其任命为三军副节制,今日经你这么一提醒,这才发现他之前那么做全都是卧薪尝胆啊,难怪出海前请求指挥龟甲船,看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将军所言极是,”李明轩在旁继续煽风点火,“就算是有倭军在海岬埋伏,过去这么久了,也是该交上火了,可现在除了海浪和风声,完全没有别的声响,可见前方定未设伏,既然没有埋伏,他李亿祺为何不传信给您,示意大军跟进?”

“他定是想独揽战功!”元均按捺不住,继续扯着嗓子咒骂道:“好你个李亿祺,枉我如此器重你,到头来还跟我来这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文龙,替本将传令下去,不等前锋回报了,我们这就出动,定要追上李亿祺,决不能如他所愿!”

“末将遵命!”李明轩乐呵呵地领命而去,不一会工夫,二百余艘战船便重新列队,在元均旗舰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向海岬东侧驶去。

也许有人会感到奇怪,李亿祺和李明轩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会遭到如此重伤?原因很简单,正如前文所讲,李舜臣之所以被陷下狱,皆是因为北人党对南人党的打压。但是李舜臣走后,水军中的南人党并未因此瓦解,而是在李亿祺的带领下继续苦苦抗争。

元均也知道,自己作为陆军将领,海战方面还需要李舜臣时代老将的辅佐,因而未对南人党赶尽杀绝,不仅如此,还任命李亿祺为三道水军节制副使,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个三军副节制的职位原本是允诺给李明轩的,怎奈元均有求于他人,不得不将水军的第二把交椅交予李亿祺。即将到嘴的肥肉就这么对了,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事情要只是发展到这一步也就算了,李明轩此后被任命为庆尚道左水使,坐上了第三把交椅,掌控军中内政大权,也算是与李亿祺平分秋色了。不过李亿祺却并没有就此罢休,作为新的南人党领袖,眼看着元均大肆排除异己,唯北人党是用,心中难免不是滋味,再加上失势将领的撺掇,李亿祺终于不仅一次地向元均请命,希望他能停止对南人党的打压。

就像三百多年后延安派和苏联派抗议金日成迫害那样,李亿祺的申诉也是被元均一次次无情地驳回了,不仅如此,由于推荐裴楔主掌内政,他也因此和李明轩结下了梁子,成为这位三把手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

在这种思想的主导下,李明轩根本不会认为李亿祺是在为大局着想,直觉告诉他,李亿祺就是一个贪功冒进的卑鄙小人,当然,此刻他也将这种观念一字不落地输入到元均的脑袋中,以达到统一战线的目的。同仇敌忾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不过这里的“仇”已不是宿敌日军,而是“卑鄙小人”李亿祺;“忾”也不是亡国之恨,而是李亿祺的抢功之怒。在这种思想的束缚下,一场悲剧即将上演。

(今天就写到这,跟大家讲讲这次受伤的经过吧。

其实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家后面住着一户做副食品的,就是很脏的猪下水,我家房子的墙壁正好当做他家的围墙,结果他们每次做菜剩下的脏水都习惯性地泼在我家墙上,都是滚烫腐臭的脏水啊!

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一久,我家墙面就开裂了,而且到了夏天还会很潮。老妈气不过,多次找他们理论,他们仗着人多,根本不把我妈的话当回事,老妈也只好忍气吞声。

这次过年回家,无意间听老妈提及此事,熊仔怒火中烧,刚过完年便喊上两个死党找他理论,谁知,双方言辞太过激烈,最后便打了起来,我方没有防备,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战略撤退。

之后我们便在群上发布召集令,决定以暴制暴。第二天九点左右,召集了十二个人(同学找了几个城管朋友),直捣黄龙,先是一顿乱砸,见人多他们也只认了,之后便是由城管出动,将他们的机器和材料一并查抄,此役我方大获全胜,估计他们今后再也不敢嚣张了。

PS:你只看到我的儒雅,却不知道我的手辣;

你有你的菜刀,我有我的砍刀;

你蔑视我的家人,我抹去你的未来;

你嘲笑我一介书生无力缚鸡,我可怜你长着猪的脑袋;

你可以轻视我们的年轻,我们会证明这是谁的时代。

年龄,是无法否认的事实,由不得自己决定,

但,那又怎样?哪怕相差十岁,也要干得漂亮。

我是熊仔,我为自己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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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〇章 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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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身后突然出现火光,李亿祺急忙差遣参将乘哨船前去侦查,并让裴楔率板屋船留守在原地待命,自己则率领龟甲船继续沿西北方向前行,试图在日军抵达西北海岬前进行一次试探性进攻。

李亿祺知道,绕过西北海岬,便会再次进入釜山外海,因此,如果日军想要伏击,那此处将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况且,海岬与陆地间的水道十分狭窄,对倭船的航行十分有利,但对于体积庞大的朝鲜船只来说,却是一条死亡航线,遍布两岸的山丘绝对是炮兵布阵的绝佳场所,如果水军行经此处,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因此,李亿祺才决定先率前锋进抵此处,若是日军没有动静,再通知主力船队跟进,到时候两军合并,集中火力,定能将倭船全歼于釜山港外。

然而,这个稳扎稳打的计划,却由于元均的贪功冒进而付诸东流。李亿祺紧紧追赶着倭船,不久便抵达西北海岬外围,随即便命令各船做好准备,打算在倭船进入水道前便将其殿后船队一举消灭。可就在这时,负责侦查的哨船却赶了回来,参将一脸疲惫,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李亿祺禀报:“将军无须担心,火光所在之处,乃是元将军率领的水军主力。”

“你说什么?”李亿祺大惊失色,“未得到先锋奏报,他元均怎敢擅自入岬?要是中了倭寇的埋伏,岂不是置全军于死地?!”

看到李亿祺如此恼怒,身旁副将自觉不妙,当即向前劝慰道:“将军休要生气,元将军想必是在外海停泊得太久了,又迟迟不得将军传信,这才认为岬内一切正常,率军跟进的啊。”

“你也别替他解释了,那厮定是与我争夺首功来了。”李亿祺仍是满脸的不甘心,语气却平和了许多:“也罢,谁叫他是正我是副呢,要是李将军在,水军那还容得下他兴风作浪?他想要首功,我李某人让给他便是,省得回去还要受他的刁难。传令各军,暂停发炮,左转舵驶入西北水道!”

虽说是心中万般不甘,但考虑到与元均的关系,李亿祺放弃了这个歼灭日军殿后船队的大好良机,减速跟进,准备在与主力会师后再行开火。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李亿祺有准备,可他选择了放弃;岛津义弘也有准备,但是他选择了坚持,胜败在此刻便已经决定了。

义弘不愧是“鬼石曼子”,战争嗅觉之明锐超乎常人,在这场战斗中,他的目光并没有局限于先锋的四艘龟甲船,而是放眼于整支朝鲜水军,在他眼里,龟甲船纵然是朝鲜水军的精髓所在,但若是失去了主力船队的支持,任由这四艘船怎么闹腾,也终究掀不起什么大浪,况且,西北海岬还有加藤嘉明的五百弓足轻,以及大友义镇的六门“国崩”压轴呢,再加上胁坂安治的海上封锁,这四艘龟甲船,即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不出义弘所料,朝鲜水军主力刚刚驶入岸炮的火力范围,西北方向便爆发出数声巨响,紧接着,冲天的火光直冲云霄,刹那便将海岬上方的天空照亮,影岛中央山脉上的数座烽火台此时燃起了熊熊烈火,迎着北方的红霞,将整座海岛映照得如同红莲幻境,无不让人为之咋舌。

就在这幻境的最南端,义弘终于放下了一夜未曾离手的南蛮镜,转过身去,面对着山坳中的近千将士郑重宣告:“兄弟们,终于到了一雪前耻的时候了,这次,就由我们萨摩武士,将文禄的耻辱一并返还给这群朝鲜人,让他们知道,在大和民族面前,他们就是猪狗般的存在!”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在身后近千士卒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声中,义弘向众将下达了作战计划:

其一,通过岸炮攻击停留在中途的数艘板屋船,以此震慑鲜军,阻止主力北进与前锋汇合;其二,命令在外海待命的胁板安治,率所部一百二十艘战船从侧翼杀入,出其不意突入船队中央,务必趁乱将总大将讨取;最后,利用从大友家借来的三门国崩,加之本家的数十门石火矢,组成密集火力网,狂轰船队尾部,阻止鲜军难逃。

南北遭堵,东面遭袭,船队只能向西败退,可西面乃是影岛东岸,暗礁密布,加之弓箭铁炮的不间断射击,相信不用等到清晨,便能将整支船队一举消灭。

讲到这里,大家可能会问,胁板安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事实上,在得知元均起航的消息后,孝高便命胁板率四国水军驶离釜山港,暂时停靠在影岛以北、蔚山以南的佐川里,作为奇兵以备不时之需。

说白了,这一连串的行动,在元均抵达釜山前,孝高便已经想好了,虽说由于李亿祺的谨慎,使得计划差点流产,但多亏了元均的助力,终究还是有惊无险地展开了,这是讽刺呢,还是讽刺呢?

镜头再转向元均,即便是傻子,这时也该明白自己中计了,此刻,要么是硬着头皮继续北进,先和李亿祺留下的板屋船汇合,再冲进西北水道救援前锋,最后突破日军包围圈逃入釜山外海,奔回闲山岛;要么是弃车保帅,丢下李亿祺和他的龟甲船,率主力以优势兵力突破日军的火力封锁,退出东南海岬,同样可以抵达釜山外海,退守闲山岛。

前后两种方案都能达到率主力撤退的最终目的,可由于对西北海岬日军实力的不清楚,使得前一种方案的成功率收到很大质疑,况且,以元均的性格,这绝不愿做这种千里救援的英雄,反倒是后者显得更为妥帖些。

事实也证明了,后一种方案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成,其中自然包括李明轩,只不过他的理由和元均有所不同,借机除掉李亿祺和他领导的南人党,在他看来才是本次作战的当务之急。

这招“借刀杀人”固然阴险,可元均此刻却全然看不出,李明轩以一句“大局为重”便将这个阴谋掩盖了过去,元均刚一点头,他便下令全军,前锋改殿军,殿军改前锋,右满舵向东南海岬撤退。

“父亲大人,鲜军开始撤退了。”忠恒焦急地禀报义弘。

“如此甚好,传令下去,集中火力轰击船队前锋,务必在来岛水军抵达前,将鲜军牢牢钉死在这东南岬!”看着被海浪打散的鲜兵主力,义弘冷冷一笑:“元均,有本事就从我头顶飞过去吧,不然,定让你为我万千英灵陪葬!”

(昨天的陈欧体可能太劲爆了,今早一上贴吧便看到别不少朋友调侃,在此感谢无名士110的改编,放心,熊仔会给你安排个好角色的。。大家没事也去《丰臣遗梦吧》看看吧,吧友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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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一章 精锐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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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水军主力调转船头向南撤退,正滞留在东岸中部,焦急等待李亿祺消息的裴楔大惊失色,急忙收缩船队,向南追赶主力,试图劝说元均率军北上,救援在西北水道浴血奋战的前锋部队。

可这十几艘战船刚刚调头南下,便遭到了来自岸边火炮的猛烈攻击。由于海浪湍急,大军远道而来将士多有疲惫,根本无法对陆地目标进行有效射击。

反观日军一方,前日深夜便已部署在此,以逸待劳,加之集中了釜山城中的大部分火器,使得本次攻击的火力大幅度地提升,除了石火矢和大铁炮,孝高和秀秋还从大友家租借了数门“国崩”,虽说是弗朗机的一种,但按照炮弹重量来划分,绝对是高于十八磅炮的,更有人推测其威力与二十四磅炮不相上下,有这种利器相助,对付几艘板屋船绝对是绰绰有余。

果不其然,面对日军咄咄逼人的猛烈炮轰,不到半个小时,裴楔右翼的四只板屋船相继起火沉没,裴楔的坐舰也是遭受重创,甲板船舱燃起熊熊大火,龙骨亦被炮弹崩断,沉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在此紧要关头,裴楔的副将,丽水府使吴明世率领三艘哨船突入火海,在旗舰完全沉没之前将其救出,最终是在下属的掩护下仓惶逃上了左翼首舰。

吴明世本欲与裴楔一同撤退,途中却发现殿军中的一艘战船起火下沉,当即下令哨船向其靠拢,以搭救船上官兵。依旧是三艘船,依旧是在火海中穿梭,可这次却没那么幸运了。就在两船准备接弦之时,一连两发铅弹命中吴明世所在的哨船,其中一枚击中船尾,直接穿透甲板射入了底舱;另一枚,则是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吴明世所处的指挥台,当即结束了这名英雄短暂的一生,此时,他才刚结婚不到七天。

没什么能比亲眼目睹亲友惨死更打击人了,这一点在裴楔身上彻底体现了出来。看着那艘哨船缓缓沉入大海,裴楔悲痛欲绝,挽救不了自己的挚友,却独自苟活下来,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么?裴楔不禁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道:“早知如此,何苦亟亟南下,陷众人于此绝境?如今大军惨败,痛失良将,怎敢言勇?传令下去,各船调头东进,经外海转向东南,绕过火力封锁退回闲山岛。”

听完裴楔的号令,船上出奇地安静,先前骄傲自信的三道水军,这一刻竟默默承认了失败。此时没有争执,因为事实摆在眼前,继续突围只有死路一条;此时没人羞愧,因为他们都已尽力,责任要由元均承担而非他们。在裴楔的调度下,残存的十二艘板屋船在硝烟火光以及大雾的掩护下匆匆逃离战场,向着大洋深处驶去。

裴楔败逃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到了李亿祺和元均的耳朵里。毕竟前锋的接应部队,不论理由如何,擅自脱离战场就是违反了军法,按李亿祺的脾气,要是放在以往早就坑爹骂娘了,可这一刻,他却异常平静,望着水道两旁高峻的悬崖,环视四周残破起火的龟甲船,李亿祺笑了,这绝不是元均擅长的嘲讽,也不是李明轩拿手的阴冷,而是一种欣慰,一种释怀,一种心满意足,一种死而无憾。

“裴楔这厮,弃前锋于不顾,只管自己逃命,真是有愧将军的信任啊。”李亿祺的参将在一旁埋怨道:“这边刚一遭受伏击,您便派船前去求援,这狗东西却置若罔闻,不但不率军北上,反而调头潜逃,丢尽了我朝水军的颜面,还请将军回去后军法处置。”

李亿祺依旧是一脸微笑,指着身旁的折断的樯橹和塌陷的甲板说道:“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么?这回是我小看倭寇了,没想到区区一座小岛竟有如此精密的埋伏,布阵之人绝非等闲之辈啊。”

“为战者,必循天时、地利、人和,你是明眼人,这三点我军此番有具备么?论天时,此夜波涛汹涌,大雾弥漫,根本不利于作战;论地利,影岛以东我军从未染指,如此贸然跟进,当时虽不敢妄下结论,但我早已有了凶多吉少的念想。”

“论人和,李某真是无地自容,想当年舜臣将军在时,大军上下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无论什么样的艰难险阻,皆如平原般一扫而过。可现在呢,本末倒置,战争成了上位的资本,党争却成了主要的战场,南北之间勾心斗角,人心涣散,这样的一支水军,又怎能应对倭寇的虎狼之师呢?”

看到参将一脸尴尬,李亿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连忙安慰道:“我并没有责怪你,这次战败错不在你,也不再诸位兄弟,而是在我,是我惧怕元均刁难,拿大家的性命做了赌注。”

“将心比心,裴楔做得也没有错,他不像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也知道,凭他手上的十几艘板屋船,前来救援无异于飞蛾扑火,与其这样倒不如保存有生力量,以备来日再战,因此,撤退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这也是我十分敬佩他的原因,能进能退才是真正的英雄。”

“属下明白了,”参将稍许放松了些,微笑着说道:“可是不管怎样,你都是属下心目中的英雄,此生能侍奉将军左右,属下死而无憾。听老人们说,黄泉路上黑,这回,就先让属下为您去探路吧。”没等李亿祺反应过来,这员参将便引剑自尽,“扑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你这是何必呢?”李亿祺依旧是微笑着,可笑声中却洒满了悲伤。走上指挥台,李亿祺再一次环视周围,四艘龟甲船已沉没两艘,自己这艘旗舰也已是满目疮痍,加之船舱进水、甲板起火,沉没只在旦夕间。唯有一艘龟甲船仍奋力突围,接连突破日军两道拦江索,但终究在第三条索前停了下来,望着船上升起的浓烟,恐怕结局也不会有异吧。

“谁让你为我探路了?是兄弟,就一起走吧。”李亿祺熟练地抽出佩剑,可就在这时,一个念想划过他的脑海,他思忖了一会,却终究选择了摇头,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倒下了,在他奉献了毕生精力龟甲船上,结束了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

(今天老妈搬店,一直忙活到晚上两点!困死了,睡觉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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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二章 二段钓野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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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甲板上熊熊燃烧的大火,以及船体烧焦发出的吱呀声响,四艘龟甲船无一例外,在四周日军的注视下相继沉入海底,几艘负责护卫的板屋船和哨船,要么是为了保护龟甲船而被炸沉烧毁,要么便是被船上官兵凿穿底板以身殉国。这支四百余人的前锋船队,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全军覆没,伴随着荧荧火光以及汹涌的海浪,消失在这片西北水道中。

与此同时,裴楔则抢先胁板安治一步,在其抵达影岛之前驶入东南外海,乘着夜色转向西南,朝着闲山岛迂回前进。

面对漏网之鱼,岛津忠恒想派战船前去追击,却被义弘拦了下来。望着水湾中零散的几艘关船,义弘摇了摇头,苦笑道:“追击?就凭这几艘关船?兵法有云:‘穷寇莫追’,鲜兵虽说败逃了,但实力还在,你若咄咄逼人,必会逼得狗急跳墙,到那时兴许是要前功尽弃、乐极生悲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啊,毕竟是十几艘板屋船呢。”忠恒显然是心有不甘,在他看来,乘胜追击才是王道,他相信,就算只是几艘关船,也绝对能唬住那帮胆小鬼,这在和朝鲜陆军作战中深有体会,着实不想放弃这个绝佳的战机。

可义弘却十分坚决,看到忠恒如此执着,只好实言相告:“难道你忘了刚才的战斗部署了么,这次伏击的主要目的是消灭朝鲜水军主力,至于那几艘板屋船,就权当漏网之鱼好了,你难不成还想一役毕全功?说实话,能将主力困在这里已是很不容易了,又怎敢奢望全歼?”

“儿臣明白了,”忠恒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虽说对义弘的保守有些怨言,但考虑到此战的首要任务,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既然如此,那就请允许我前往滩头,亲自指挥大筒队轰击敌舰。”

“这倒不急,那里有赤塚休意斋(即赤塚真贤,三ツ山地头)在,不会有什么差池,倒是这里,战斗已进行了一个时辰,你能看出官兵卫用的是什么兵法么?”义弘微笑着问道。

忠恒定睛观察了战场,又仔细回想一番,缓缓回答道:“先以水军诱敌深入,后设伏兵以大筒铁炮打乱敌阵,最后再通过胁板安治和加藤嘉明水军的配合,将敌军包围歼灭,这,这不就是本家的‘钓野伏’么?!”

“哈哈,不愧是我岛津家的少主,没错,这正是本家引以为傲的‘钓野伏’,虽说战场由陆地移到了海上,先锋部队由足轻变成了水军,伏兵由铁炮队换成了大筒备,但本质却是大同小异,姑且就命名为‘海上钓野伏’吧。”义弘望着忠恒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到本家的战术能运用于海战之中,并且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忠恒自是激动不已,可是想到义弘刚才的话,却不得不问个明白:“既然是本家的战术,那您为何说是官兵卫的计谋呢?”

“又八郎,你觉得若没有官兵卫的点拨和谋划,为父能将‘钓野伏’运用于海战中么?”义弘确实有自知之明,虽说这听起来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可真正做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对地形、气候的分析利用,兵力的合理部署,时间上的恰到好处,皆不是一般人能处理得当的,如此大规模的海上布阵,整个日本,想必也只有这位官兵卫才能安排得如此妥当了。

“不仅如此,你也看到了,如果只是普通的‘钓野伏’,最多也就是歼灭为首的几艘龟甲船,对朝鲜主力构不成威胁;可现如今,整支船队都将葬送在这汪洋大海,如此大的杀伤力,岂是一般‘钓野伏’所能比拟的?”义弘越说越激动,看到忠恒有些茫然,便细心解释道:

“设置两重伏兵,分别埋伏于东南、西北海岬;又将船队一分为二,分别应对两路鲜兵,这般周密的部署,也只有官兵卫能想得到吧。”

“依您的意思,这个阵法和本家的还有所不同,是‘钓野伏’的改良版喽?”忠恒眉头微舒,像是明白了义弘了意思。

“没错,双重伏兵,双重主力,这便是经官兵卫改良的战法——‘二段钓野伏’。”义弘对孝高佩服得五体投地,以至于说出这个战法名时,全身都为之一颤。

“‘二段钓野伏’?”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词,忠恒心中泛起阵阵波澜。虽然与孝高接触不多,但看到桀骜不驯的“鬼石曼子”竟能对他如此顶礼膜拜,忠恒亦是受到不小的震撼,进而对这位官兵卫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敬畏和钦佩。

伴随着李亿祺的殉国以及裴楔的败逃,元均开始遭受全面进攻。先是赤塚真贤调转炮口,集中全部火力轰击元均旗舰,紧接着胁板安治率军杀到,堵死了船队向东逃跑的通道,没过多久,取得西北海岬大捷的加藤嘉明亦是率水军主力赶来,由北面猛冲元均本阵,这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摧毁了朝军的防御阵型,从此刻开始,一场大规模的海上屠杀正式上演。

失去了龟甲船的庇佑以及李亿祺等老将的指挥,朝鲜水军在这一刻被打回了原型,面对来势汹汹,双眼放光的日军,朝鲜士兵皆是不敢出战,任由日舰接弦登船。稍微有些勇气的,也只是象征性地稍作抵抗,见大势已去,便慌慌张张地跳船逃生。

对于水军来说,跳船虽是最后保命手段,但却不是护身符,他们仍将面临死亡的威胁。特别是在这种场合,和这种敌人作战,生还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加藤和胁板的部队中,分别有一支由铁炮足轻和枪足轻组成的备队,专门负责击杀落水鲜兵。

这些人冷酷无情,眼疾手快,枪无虚刺,弹无虚发,面对手无寸铁的士兵,丝毫不会心软,定是手起头落,他们知道,哪怕是晚一秒钟,都只会成就别人的战功。虽说他们属于总大将直辖的备队,但由于心狠手辣,恶名昭著,便有了一个形象的绰号:“秃鹫备”。

在这支备队的擒杀下,落水鲜兵几乎无人生还,稍微聪明些的,会憋气躲在船下面,可一旦伸出头来换气,便绝不会逃脱这群秃秃鹫的魔爪。

血水掺着海水,狼烟混杂着硝烟,厮杀声,哀嚎声响彻天际,此刻影岛东岸的景象,早已不是语言可以形容,想必就连阿鼻地狱也要逊色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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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章 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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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纷飞,樯倾楫摧,疮痍满目,横尸累累。

即便李舜臣在场,面对这般战局,也很难扭转,更何况此时负责指挥的不是他,而是对海战一窍不通的元均呢。

周围战船接二连三地沉没,大批官兵溺水身亡,元均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指挥的第一次大海战竟是这样一个结局,不仅寸功未立,还害得水军主力尽丧,两千官兵惨遭屠戮,这样的惨剧,纵观朝鲜历史,恐怕也是独一份了。

“将军,大事不好啦!”李明轩从船舱中爬出,跌跌撞撞地来到元均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船舱开始进水了,咱还是快逃吧。”

“逃,逃到哪里去?”元均白了他一眼,忿忿地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做什么梦?四面受敌,你觉得能逃得掉么?”

“当然能!”元均还没说完,李明轩便抢先回答道:“属下观察好久了,这东面、北面皆有大批倭船阻拦,实难突破;西面乃是暗礁泥滩,又有倭兵设防,过去绝对是死路一条,唯独这南面,虽说炮火猛烈,可倭船却较少,如果我们集中全部兵力进攻此处,能杀出一条生路啊。”

听李明轩这么一说,元均眼前一亮,顿时感觉未来一片光明。“那就依你之言,下令所有战船向南突围,不过在此之前,还要请李大人帮本将准备新的旗舰,这次本将一定要身先士卒,好好挫挫倭寇的锐气。”

“不劳将军费心,新旗舰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登船了。”李明轩身体微侧,指着不远处的一艘板屋船说道:“那本是李亿祺的坐船,他率龟甲船出发前将此船留给了副将崔琦,崔将军忠心耿耿,发现旗舰被毁,立即前来支援,如此高风亮节实在是世间罕见啊…”

“好了,别再说了,”元均赶忙打断了李明轩对崔琦的褒奖,不耐烦地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告诉他,只要能返回闲山岛,我一定会保举他做庆尚道左水使,这总行了吧?”

“将军英明神武,属下自愧不如。”李明轩对元均称赞一番后,转身向崔琦挥旗示意,崔琦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交易达成,立即率麾下船队向本阵靠拢。

义弘怎会看不出元均的这点猫腻,见两船接弦,立即下令北侧滩头的大筒阵地集中火力,务必将这支援军击溃。由于鲜兵左翼船只较多,虽说大多是废船和弃船,但终究还是挡住了胁板安治的视线,因而早先并未发现元均本阵的异常动向。

此刻突闻炮击方向有变,多年战斗培养出来的敏锐性迫使胁板派出哨船前去打探。很快,负责打探敌情的小笠原末由返回本阵,将所见之事告知胁板,建议他立即出兵加强南线防守。

虽说只是建议,但胁板却不得不听,因为这个小笠原末由并非一般家臣,而是秀秋的家老,是他派遣到船队的监军,深得秀秋信任,在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除非有意和秀秋过不去,否则胁板绝不会忤逆这位老将的意思。

对于小笠原氏,大家可能并不陌生,当年信玄入侵信浓,作为信浓守护的小笠原长时奋力抵抗,却在盐尻峠惨遭败北,被迫投靠村上义清,在其麾下继续奋战。直到葛尾城陷落,长时也依旧不肯降服武田,跟随义清前往越后,向上杉谦信臣服以求恢复旧领,这件事直接引发了第一次川中岛合战。

由此可见,世袭信浓守护的小笠原氏,和世袭甲斐守护的武田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谁能想到,这两家竟都是出自清和源氏义光流,他们的先祖曾是亲密无间的堂兄弟呢。

只不过小笠原氏的始祖,加贺美远光乃是武田义清的庶子,无法继承家业,只好以家臣的身份辅佐宗家,其苗字“加贺美”便是出自本领甲斐国巨摩郡加贺美乡。远光生有五子,其中次子长清继承了巨摩郡小笠原乡的领地,自此改姓小笠原,信州名门小笠原氏正式诞生。

由于在源平合战中立下战功,源赖朝将信浓作为知行国赏赐给加贺美远光,并准其世袭“信浓守”的官职,也就是在这时,小笠原长清移居信浓,开始了和甲斐武田氏截然不同的发展轨迹。

此后,小笠原氏开始发展壮大,族人也开始迁居各地,三好氏的始祖——阿波小笠原氏便是在此时诞生了,就此而言,秀保和末由还算得上是远亲呢。

到了室町时期,信浓的小笠原宗家发生分裂,形成了府中、铃冈以及松尾三足鼎立的局面。直到长时之父,被誉为“小笠原中兴之祖”的长栋统治期间,才完成了统一,开创了信浓小笠原氏最为辉煌的时代。

可这一辉煌并未得到延续,伴随着信玄的信浓攻略,小笠原氏再次没落了,而且这次更胜以往,是完完全全地被赶出了世代居住的信浓,换做是谁恐怕都难以接受吧,更何况敌人还是自己曾经的宗家呢。

第一次川中岛合战后,长时自知复国无望,便率领族人前往京都投靠将军足利义辉,众所周知,当时的近畿霸主乃是三好长庆,因此可以理解为长时是来投奔远房亲戚的。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长时能忍,他的兄弟却忍不了,三弟贞种自幼性情刚烈,面对分家的冷待,毅然决定出奔当时的西国霸主毛利家,以图恢复家业,安芸小笠原氏自此诞生。

此后不久,他便被划到小早川隆景麾下,跟随本家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战功,也就是在这时,他的嫡子出生了,那便是小笠原末由。末由原名隆清,分别取自小早川隆景以及始祖小笠原长清,贞种希望以此让其牢记复兴本家的重任。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开阔,隆清对父亲留下的重担越发感到无力承担,事实也是如此,天下大势风云变换,即便今川、武田这样的强大势力都能顷刻间烟消云散,身为一介陪臣又能改变什么呢。

“虽欲从之,末由也已”,一次偶然的机会,隆清在《论语》中读到了这句颜回的自白,不禁感同身受,仰天长泣道:“是啊,前途如此迷惘,即便我想追上去,也已无路可走了,何苦再冥顽不灵呢?”

自此,隆清便改名为末由,意为忘记往事,只争朝夕,正式以家臣身份臣服于小早川家。此后十余年里,通过战功的积累,最终得到了隆景的肯定,获得了家老的席位。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但此处需告一段落,容我稍后再续。

(大家都说战国后期没有什么名将,于是熊仔只能给秀保好好摸索喽,别说我凑字数,哪个名将坎坷的经历,这都是我悉心整理出来的,这里先挖个大坑,熊仔只能说,小笠原末由的戏份远没有结束,后面还有更加精彩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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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章 众叛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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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依民部之见,分出一部前去阻拦,可在下实在脱不开身,不知您有什么合适人选,可以替在下前去御敌?”果不其然,胁板安治爽快地答应了末由的要求,而且态度就像是学生对老师般恭敬,殊不知他比末由还要大上五岁呢。

“我看就不用另找别人了,”末由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如果淡路守放心,那就请将这支船队交由在下指挥,我保证,绝不会出现一条漏网之鱼。”

“民部愿意亲自出马,在下有何不放心?”胁板当即下令分拨出三十艘大安宅以及五十艘关船交予末由,让他即刻率军赶往南线增援,剩余船队则随旗舰切入鲜兵本阵,阻止元均突围。

看到胁板开始缩小包围圈,处在北侧的嘉明亦是不甘落后,由于麾下乃是日本水军的主力,在数量和火力上占据压倒性优势,故而行进速度飞快,崔琦组建的三道临时防线相继被摧毁,二百余艘战船顷刻间冲抵元均本阵。

而此时由于岸炮的狂轰滥炸,元均迟迟不敢登船,反而躲到角落里蜷成一团,心想先躲过这阵炮击再说。

他能等,崔琦却等不了,炮弹犹如雨点般从四面八方射向自己的船队,先前派去抵挡嘉明的三支分队尽数覆灭,游离在侧翼的两支分队眼看着就要被胁板突破,最要命的是南面,自己耗费很大精力才撕开的突破口,现如今也被末由牢牢堵死,三十艘突围战船要么是被烧毁,要么便被日军夺取,没有一艘能侥幸逃离,就连自己所在的这艘李亿祺的坐船,也被轰得不成模样,箭楼几近夷为平地,甲板亦是四处开裂坍塌,若不是船身坚固,恐怕早就沉入大海了。

元均旗舰损坏的更为严重,船体已经开始倾斜,大半船身浸入水中,船尾甲板不断与水漫出,估计再过两刻钟便会完全沉没。可即便如此,元均还是不敢迈出指挥室,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炮弹击中,那岂不是自己找死,倒不如以静制动,兴许还有转机。

李明轩站在元均身旁,极力劝说他赶快登船,否则崔琦可就要率部突围了。两船已经靠的很近了,可元均就是铁了心,说什么也不愿冒这个风险,还向李明轩解释道:“放心,他走了正好能替我们将敌舰引开,到时候我们再趁乱逃脱,肯定比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安全多了。”说完,还用手拍了拍李明轩的肩膀以示安慰。

“笨蛋!”李明轩一把将元均推开,怒斥道:“你以为倭寇都是傻子么,怎会连登船检查都忘记呢?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你还好意思安慰我?酒囊饭袋,我李明轩算是看透了!”

元均没想到,一直以来对自己卑躬屈膝的李明轩,此刻竟会如此赤衤果衤果地辱骂自己,可见一涉及到生死,人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了。“呵呵,这才是你对我的真实看法吧?”元均冷笑道:“侍奉酒囊饭袋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元某人在此谢谢了,我也不耽误你逃命,去吧,不用管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明轩本想和元均解释,但见他已将脸背过了去,便放弃了,“大人保重,如有来世,明轩定还要侍奉您。”言罢,转身奔向了甲板。

“是恨铁不成钢吧,”聆听着李明轩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元均不禁低声啜泣道:“保重,但愿有来世,与汝为兄弟。”

有一种友情叫做高山流水,还有一种友情叫做臭味相投,所谓“秦桧还有仨朋友”,说的便是这两人吧。

崔琦也不是傻瓜,看到李明轩独自一人跑过来,便知道元均是铁了心不打算登船了。“既然如此,本将还等你作甚?!兄弟们,撤踏板,跟我突围!”崔琦冲着身边将士大声吼道。

“可李大人还没登船啊!”一名参将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崔琦说道:“没了元均,他李明轩还有何用?别管他,照我说的,撤踏板!”

板屋船最宽也不过三十余米,跑到头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可此时李明轩既要闪躲流弹,又要越过甲板上的坑洞和残骸,用了近五分钟仍未赶到船舷。

面对胁板和嘉明的联合突击,崔琦已是苦苦支撑,现如今得知元均不肯登船,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撤板向南驶去。

撤踏板、断钩索、转舵、加速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以致李明轩赶到船舷时,只能望着近百艘战船的背影,黯然兴叹。

“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吧,”李明轩轻倚栏杆,欣赏着眼前这片火海,聆听这甲板迸裂,火炮轰鸣,突然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将军,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明轩就此别过,咱们来世再见。”

说罢,李明轩攀上船舷,纵身跳入了汪洋大海,结束了自己不为人齿的一生,此时,距离李亿祺的死仅仅过去一个时辰,这对冤家,用他们的死,结束了南北党争,同时也葬送了朝鲜水军。幸乎哉,悲乎哉?

见胁板和嘉明追击崔琦而去,义弘命令忠恒率数艘关船前去搜查元均旗舰,旨在清剿鲜兵残部,消除后顾之忧。

忠恒早就想率军参战了,这次虽是执行搜查任务,但也算是战功一件,自然不能怠慢,他计划将船队分成两组,分别由东西两侧向旗舰靠拢,确认没有伏击后,再利用钩索拉近两船距离,最后铺设踏板(跳板)连接两船,清除抵抗后便可以登船了,这便是十六世纪海战的主要战法――接舷战。

事实证明,忠恒的考虑是多余的,船上除了元均,早已是空无一人。三百余名足轻顺利地登上了甲板,开始了全方位搜查。

“从甲板到底舱,每个地方都要仔细搜,决不能有漏网之鱼。”忠恒命令道。随后,他带领一部分士兵去查看船舱,另一部分士兵则是负责检查甲板,一切都十分顺利地进行着。

“怎么搞的,一个鲜兵都没抓到。”指挥室外,足轻甲抱怨道,没有鲜兵就意味着没有奖赏,没有奖赏,那他们的辛劳岂不是白费了。

“都是帮胆小鬼,”足轻乙也跟着嘀咕起来,指着指挥室说道:“这是最后一间了,要是再没戏,咱俩就真的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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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五章 东岬西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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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是没戏了。”足轻甲已是不抱希望,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足轻乙聊着,虽说不太情愿,却还是走到指挥室门前,很随意地推了推,可大门竟纹丝不动。

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向足轻乙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用力向舱门撞去,只听“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足轻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足轻乙稍微好些,抓着门框以至于没有倒下。

“真他女马的倒霉。”足轻甲站起身,一边低头拍打身上的灰一边抱怨着。

“佐助!”足轻乙伸手缓缓指向足轻甲身后,表情甚是恐惧。

“喊我干嘛,捡到宝啦?”足轻甲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不大乐意地转过身去。

“这是谁啊!”足轻甲受不住惊吓,再次跌坐在地上。在他面前,一个武将模样的朝鲜人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抽搐着,面部扭曲,双目狰狞,脖颈处像是被利器被开了个口,鲜血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盔甲,顺着腰间源源不断地流到地上,溅起朵朵血花。

“好像是自杀唉。”足轻乙往前挪了挪,小声嘀咕道。

“废话,我也知道,你过去看看,是啥大官不?”足轻甲依旧坐在地上,只是头向前伸了伸,依旧还是不放心。

“凭什么我去,你离得近你去!”足轻乙也不是傻子,要是突然间诈尸,自己岂不是完了。

“叫你去就去,老子可是组头,你的听我的。”足轻甲伸腿蹭了蹭足轻乙便又缩回去了。

“都一个村的,耍啥威风。”足轻乙虽说不情愿,但人家好歹也是个官,没办法,只好豁出去了,拎着刀小心翼翼地朝武将走去。

就在他俩斗嘴的功夫,武将身子停止了抽搐,脖子上的血也喷干净了,就还剩小股鲜血流淌着,滴滴答答地迸溅在地板上。

“看样子是死嘞。”足轻乙用刀戳了武将几下,见他没有反应,便转身向足轻甲说道。

“那就好,看看身上有啥值钱东西不,比如腰间有没有玉佩、手指上有没有扳指啥的。”足轻甲这才站起身,大摇大摆地向武将走去。

足轻乙按照他说的,在武将身上仔细搜查起来,还别说,真在腰间翻出了三块玉佩和一块银质腰牌。足轻甲也没闲着,将武将手上的几个扳指都撸了下来,趁足轻乙不注意,往腰间塞了俩。

“喏,这个给你。”足轻甲从扳指中挑了个最小的扔给足轻乙。足轻乙也很识趣,乖乖地将玉佩和腰牌递给了他。

“不错嘛,看样子是个大官。”足轻甲见足轻乙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也是同情心泛滥,又扔给他一个扳指,一个稍微大点的扳指。

“可不是么,多亏佐助你啊,不然怎能发这么笔横财。”足轻乙乐呵呵地奉承道。

“知道就好,都是一个村的,以后还是得相互照应么,你放心,只要乖乖听我的,以后保管你吃香喝辣。”足轻甲得意忘形了,殊不知自己只是个足轻组头,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那还能让别人吃香喝辣?

“佐助大人说的是,俺今后就仰仗您了。”足轻乙屁颠屁颠地跟在足轻甲身后,绕着武将又是检查了一遍,除了头盔上的宝石,便再也搜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你,过去把他头削下来,咱俩好领赏去。”足轻甲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垫了垫,“还挺沉,想必就是这武将的佩刀吧。”说着便递给足轻乙,自己则是往旁边站了站,生怕待会有血溅到身上。

足轻乙接过刀来回打量了一番,也不罗嗦,手起刀落,人头直溜溜地滚到门口,却几乎见不到一丝血花迸溅,如此干净利落引得足轻甲一阵称赞。他走到门前,拎起头用身旁的朝鲜军旗包裹好,招呼一声便和足轻乙向忠恒请赏去了。

除了抓获几名朝鲜水兵,忠恒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此时也已经回到甲板上,开始召集士兵坐船返航了。就在这时,却看到足轻甲拎着首级,足轻乙紧随其后,兴高采烈地向自己跑来。忠恒心中不禁打鼓:“难道这俩乡巴佬捡到什么便宜了?”

“少主,请看。”足轻甲气喘吁吁地来到忠恒跟前,掀开军旗,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呈现在众人面前。在场的也不是吃素的,对这景象丝毫不感到惊讶,足轻甲见震撼效果不够,便从腰间抽出银质腰牌递给忠恒:“这是在此人身上搜出的。”

忠恒接过腰牌,发现正面写着几个汉字,由于早先学过些汉文,认起来也不费事:“三道水军节制使!”忠恒不禁惊呼,在场众将也是闻之色变。

“带个朝鲜俘虏过来!”忠恒冲着家臣吼道。

很快,一个朝鲜水兵便被拖到了众人跟前,忠恒指着首级讯问道:“告诉我,这人是谁?!”

水兵走上前去,瞄了一眼便大惊失色,惶恐地跪拜道:“这,这人便是元均!”

“恭喜少主,贺喜少主,诛杀元贼,成就旷世大功!”众将当即拜服下去,足轻甲虽说有些不乐意,但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只好跟着拜伏下去。

“好啦,首级是佐助他们的斩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忠恒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手上的腰牌却越抓越紧。

“少主此言差矣,”伊集院忠朗抬头说道:“若不是少主带他们来船上,他们又怎会获此大功呢,况且人是不是他们杀的还不一定呢,堂堂三军总节制,是两个足轻能对付得了的?你们俩说呢?”

看到忠朗朝自己狠狠瞪了一眼,足轻甲魂都快吓掉了,怎还敢邀功?当即爬到忠恒腿边进言道:“伊集院大人说得对,没有少主就没有此功,您就别折煞小人了。”

“你真这么认为?”忠恒脸色多云转晴,心中已是乐不开支。

“如有虚言天打雷劈!”足轻甲连忙磕头发誓。

“那好,既然如此,这个功劳我便收下了。”忠恒将首级重新包裹起来交给小姓,乐呵呵地对足轻甲乙保证道:“你们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现在我就将你们晋升为武士,分别赐姓东岬和南岬,另外再各赏赐知行一千石,你们看这样行么?”

“我们是武士了?!”足轻甲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看着忠恒。忠恒点了点头:“没错,你们今后就是武士了,东岬大人,南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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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少主恩典!”两人喜极而泣,想抱着嚎啕大哭起来。

“好啦,时间不早了,得赶紧回岸上去,话说胁坂淡路守那边应该已经解决了吧。”忠恒望着天边隐隐若现的一丝霞光,怅然若失道:“终究还是没有斩获全功啊。”

(一段小插曲,底层的终究是受压迫受蒙骗的一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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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六章 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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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整个战场,朝鲜水军的本阵早已在胁坂安治和加藤嘉明的强势冲击下分崩离析,除了南端的十余艘战船外,包括元均旗舰在内的所有船只尽数被日军夺取或摧毁;右翼八十余艘战船在岸炮的猛烈轰击以及嘉明分遣队的突袭下亦是土崩瓦解,指挥官、济州水使谢世浩在率部撤退时,不幸身中流弹,当场毙命,残存的七艘板屋船冒死突破义弘的火力封锁,向南退却。

得知本阵和右翼残部向己方靠拢,左翼大将、丽水府使崔琦派遣哨船四艘前往接应,并最终于本阵以南海域集结残余战船约百艘,猛攻小笠原末由的船队,意图从南线突围入海,然而一连三次都未能突破小笠原末由的防线,全军士气接连受挫。

就在此时,天色渐亮,大雾逐渐散去,义弘使者搭乘快船追赶上了嘉明,登船后便将元均的首级交给了他,示意他将其挂至桅杆之上,以此打击鲜兵士气。

“此计甚妙,也只有义弘殿下想得出来啊。”嘉明不禁点头称赞,一边命部下攀上桅杆,将首级悬挂妥当,一边扯着嗓门向对面的崔琦所部叫嚣道:“崔琦老儿,瞪起你的犭句眼看看,可还认识此人?”

崔琦刚组织完第三次突围,浑身乏力,根本没心思和嘉明多做口舌,便将南蛮镜递给副将,让他看看日军究竟刷什么花样。

副将起先也不太在意,慢悠悠地举起南蛮镜朝桅杆顶上望去。想必是没有心理准备,呆滞了两三秒后,副将突然大喊着元均的名字跌坐在地上,声音甚是洪亮,以致周围舰船上的官兵接听得一清二楚,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不少人向崔琦投来异样的目光,有惊讶,有质疑,但最多的还是恐惧。

崔琦这才感觉大事不妙,赶忙夺过南蛮镜,对着副将的头便是一脚,这一脚是真够狠的,当场便是头破血流,好在众将相劝才保住了小命。

“混账东西,胡说什么?不知道扰乱军心是死罪么?!”崔琦气冲冲地举起南蛮镜望去,亦是被吓了一跳,但他深知此事关系到全军士气,决不能承认!于是乎高声大笑道:“加藤小儿,随便找个头颅便想欺骗本将么,真是自不量力!”

嘉明也不是傻子,知道崔琦乃是为了安定才出此言,还在他也有准备,示意使者将腰牌上的内容当众朗读,并且还令他将元均死时身上所穿戴的衣物佩饰极尽详细地描述一遍,绝不给崔琦任何反驳的理由。

果不其然,使者刚说到一半,对面的朝鲜水军便骚乱起来,抽泣声,谩骂声,哀怨声,叹息声此起彼伏,全军上下顿时被一种消沉的气氛所掩盖。更有部分官兵乘坐小船向附近的日军投诚,在他们看来,主帅战死,这场仗已无悬念,为了家中妻小也不能白白送死,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呢?

崔琦开始时还想组织语言反驳,可随着使者描述的越加翔实,他心中逐渐没了底气,待看到有人乘船投诚时,便感觉到了局势的紧急,心想若再不采取什么措施,恐怕局势将进一步恶化,到时候不战而降的一幕便可能要上演了。

“你们好生看看吧,看看倭寇是如何对待元帅的。”崔琦故作镇定,竟而以嘲笑的口吻喊道:“对待封疆大吏尚且如此残忍,更何况是你们这些变节的士卒呢?若是做了卖国贼,就不怕家人受牵连么?”

这段话可谓是立竿见影,一听到牵连家人,那些准备投诚的朝鲜官兵顿时停了下来。

“是啊,咱投降不还是为了能活着见家人嘛,要是真成了卖国贼,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岂不是要株连满门啊。”一名朝鲜降将对周围的逃兵说道。

“与其连累亲人,倒不如和倭寇拼了,即便身死,朝廷也不会亏待咱们家人啊,至少不会让孩子有个卖国的父亲,不会让爹妈有个卖国的儿子啊。”周围的朝鲜逃兵也随声附和道。

“大人,咱回去吧!”

“对,回去吧大人!”

“好,咱回去,待会好好和倭寇干一场!”降将肃然起身,大声命令道:“右满舵,归队!”

听到命令,不止这一艘船,绝大部分的逃船皆掉头向崔琦本阵驶去,想必这便是对“蝴蝶效应”的最佳诠释吧。

“这帮犭句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嘉明怒火中烧,双手狠狠地锤击着栏杆咒骂道。

这件事自然也被岸边的义弘全程目睹,虽说有些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惋惜,“看来这一仗还要继续打下去喽。”他本以元均的首级会打击鲜兵士气,促使少数意志不坚定的官兵率先投诚,进而引发占主流的、无心恋战的鲜兵投降,尽力将损失减小到最低,这也算是对“蝴蝶效应”的一种应用吧,可谁曾想这帮逃兵如此“不专业”,紧要关头竟打起了退堂鼓,反而坚定了全军死战的信念,真可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能耽搁了,传我军令,各备队自由射击,务必将这些逃兵击杀于海上!”说话间,一丝寒光从义弘眼中划过,在他看来,既然不能据为己有,那就只好毁灭了,若是放这些手无寸铁的逃兵回去,定会是个不小的威胁。

军令一出,岸边的火炮手和铁炮足轻纷纷散布开来,对着那些已经划到一半,又转身返航的朝鲜船只疯狂射击,由于鲜兵没有防备,加之多为舢板小船,根本没有还击之力,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击沉大半。

见到情景,加藤嘉明和胁坂安治亦是恍然大悟,当即下令各船分散火力,自由射击。霎时间硝烟四起,浪花飞溅,浸染着鲜血的木屑抛向半空,弹坑密布的舢板沉入海底,残尸断骸四散海面,悲鸣哀嚎响彻云端,又一场本不该发生,却不得不发生的悲剧在这片海域上演。

屠杀,依旧是这场海战最为形象的描述,或者说,这本就不是一场饱含屠杀的战争,而是一次名为战争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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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七章 火线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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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视着数十艘舢板在炮火中争相沉没,聆听着数百名鲜兵凄厉痛苦的哀嚎,崔琦背过身去,强忍着满腔热泪,大声吼道:“众将听令,向南突围!”

“将军,还是让末将下去接应一下吧,毕竟都是自家兄弟啊。”崔琦身旁的一位参将哀求道,在他看来,这些人投敌虽是可恶,但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给他们一次机会,定会更加坚决地战斗,况且现在船上人手不足,让他们回来正好能解燃眉之急,不失为一举两得之策。

可这条建议却被崔琦一口否决了,他一边指挥着船队,一边低声对参将说道:“严将军,你以为我不想救他们么?看看这四周凶猛的火力,再看看这周围严阵以待的突袭关船,要是真派你前去搭救,恐怕一艘船也救不回来,还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啊。谢世浩的死已使我痛苦万分了,怎还忍心让你去冒这个险呐。”

“可看着他们白白送死,末将心里实在难受啊。”参将此时早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虽说知其不可为,却仍想率轻舟精兵前去试试。

“谁说他们是白白送死?”崔琦反问道:“就是靠着这些火船将我军和倭寇阻隔开来,才使得我们可以集中全力突围啊!”

此话一出,众将沉默了,原来在崔琦眼中,这些官兵只不过是挡箭牌,是自己逃命的工具。可是世态炎凉,在这九死一生的紧要关头,除了沉默他们还能做什么呢,反对?那好,你留下来和他们一同奋战;赞同?相伴十几年的兄弟,就这么忍心抛弃么?

“还愣着做什么,严将军和史将军,你们分别去左翼和右翼召集战船,尽快向本阵靠拢,作为先锋部队发起第四轮突围。”崔琦将令牌交予身旁的两员参将,厉声吩咐道。

“参与突围?那左右防守怎么办?”严姓将领质疑道。

“方才四面被围,不得已分出一半以上的船只参与防守,极大削弱了进攻力度,不仅不能突破南段防线,反而会因为兵力分散,导致三面防守皆不严密,最终被逐个突破,围歼于海上。而现在不同了,四周有火船阻隔,虽说持续时间不会很长,但如果以前锋、左翼和右翼联合突围,相信一定会在火船熄灭之前冲破防线的。”

“就这么将防守交给那些火船?末将觉得不妥啊。”史姓参将也趁机插一脚。

“你们怎么那么多废话?!”崔琦看样子是真生气了,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还有本阵嘛,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冲,防守就交给我吧!”

“拿本阵当防守部队?!将军这…”众人皆没有想到崔琦会走这样一步险棋。

“废话什么,叫你们去就去,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样还不能带大家逃出去,你们全给我跳海喂鱼吧!”崔琦二话不说,立即令传令兵将消息传达给本阵各分船队,左侧和右侧分别接替防守左右两翼,他自己则是率旗舰防守北侧加藤嘉明部。

两名参将迷茫了,面前这位主帅,刚刚还是那么的冷酷无情,现在却又如此大义凛然,他们现在才发现,虽然跟随他二十几年,却仍没能看得懂他,或许这便是所谓的高深莫测吧。

两人虽有疑问,却知道不宜在这上面耽搁,接过令牌后,分别率数名侍卫搭乘哨船,向着两翼疾驰而去。

一刻钟后,新的阵型组合完毕,在两名参将的指挥下,第四轮突围开始了。果然,在近乎三倍火力的猛攻下,小笠原末由疲态尽现,临时组建的三道防线很快便被突破,尽管仍在苦苦支撑,但本阵的崩溃也只在旦夕之间。

胁坂和嘉明也不是泛泛之辈,看到南线不支,立即分遣船队前去支援,无奈先有火船阻隔,后又被崔琦麾下的本阵精锐死死拖住,一时间还真是无法支援末由。

见此情况,前锋士气顿时高涨,进攻势头更是翻了一番,终于,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旗舰火药库爆炸期货,日军防线随之崩溃,六十余艘战船顺势冲破日军阻拦,加速朝闲山岛方向逃去。

“该死的!”小笠原末由按着头上的伤口,愤愤地说道:“胁坂安治究竟在搞什么,为何迟迟不来增援?新八郎,通知剩余各船,随我前去追击,一定要把这些朝鲜人赶尽杀绝,不然…金吾那边我可交不了差啊。”

说话间,崔琦也率领残部成功摆脱日军的追击,由南段豁口向前锋船队追去。

“不能让他跑了,各炮台准备,瞄准敌方旗舰开火!”所谓“放虎归山”,忠恒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崔琦突出重围,当即下令炮手停止对其他舰船的攻击,集中火力轰击崔琦旗舰,霎时间,炮弹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向崔琦袭来,毫不留情地击打在旗舰上,这宏大的场面,恐怕也只有在电影院中才能感受一二了。

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火药库亦是爆炸起火,只不过崔琦没有末由那般幸运罢了。由于朝鲜舰船弹药更多,威力更大,没等崔琦反应过来,甲板便被全部炸塌,整艘船也被炸成两截,不到一刻钟,便载着崔琦和近百将士沉入海底,和李亿祺、谢世浩等人一起,永久地长眠于这片陌生的海域。

随后,悲剧继续上演,由于旗舰挡住了中央航道,两侧日军又顺势合围,岸炮也调转炮口继续轰击,在悲观气氛的笼罩下,本阵三十余艘战船,除了个别逃出生天外,皆是选择了自沉,二百余名官兵,带着无限的悔恨和对故乡的思念,追随着他们的主帅,向着黑暗又寂寞的深海驶去。相对于成为猪狗不如的战俘,对这帮血性男儿来说,也许那里才是他们的最佳归宿吧。

“没想到,朝鲜也有这般顽强的部队啊。”望着三十艘战船集体沉没的恢弘场景,义弘不禁感慨道。可望着逐渐远去的前锋船队,他又恢复了冷静,急忙招来伊集院忠朗,悄声说道:“赶紧抄近路通知佐渡守,该到他行动了!”

(各位等急了吧,我方才在群里说了,前天晚上为师兄送行,喝酒喝伤了,当天便去挂水了,直到今天早上才稍微好些,不是我酒量不行,是喝的太猛了,一斤半肯定有了,至于到不到二斤就不知道了。没时间和大家说,大家要怨就怨我吧,熊仔虚心恳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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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八章 高虎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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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严梦青率领残部一路西进,试图摆脱末由的围追堵截时,闲山岛,这座朝鲜水军的大本营,却已被熊熊战火焚烧殆尽,城中不论士兵还是妇孺,皆是惨遭屠戮。

此时的藤堂高虎,正伫立于岛西弥勒峰上,面无表情地俯视这满目的断壁残垣,以及遍布四周的朝鲜人尸体。

“义父,主公有令,让您立即前往孤岛御敌。”高吉跑到高虎身旁,喘着粗气说道。

“知道了,看来这最后一战,还是要由吾等完结啊。”高虎命小姓收好军配,熟练地骑上战马,勒紧缰绳,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就在一个时辰前,秀保接到孝高的密信,说是朝鲜水军主力已被拦截在影岛海域,希望他能趁此良机偷袭闲山岛,一举铲除这个安插在日军背后多年的隐患。

作为秀秋的军师,孝高是这场战争的实际指挥者,他的话就是军令,况且这的确是一个天赐良机,一旦偷袭得手,不仅是闲山岛,就连朝鲜兵马都元帅权憟的老巢固城也将被顺势拔除,到那时,秀保就可以真正做到高枕无忧,呆在泗川城潇洒度日了。

因此,秀保立即在新城召开军议,任命藤堂高虎为本次水军总大将,率领伊势水军作为主力出阵,堀内氏善和九鬼嘉隆作为副大将,分别率领熊野水军和志摩水军担任左翼和右翼,随高虎一同出征。

听此安排,众将皆是面露疑色,对付区区六十艘战船,怎用得着倾尽全力应战呢。

秀保莞尔一笑,回答道:“若仅仅是对付那帮残羹剩饭,确实是没必要全军出动,但你们忘记了,这可是入朝以来‘东南水军’第一次联合作战,歼敌不是主要目的,锻炼默契、展示军威才是本次出阵的关键。因此,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给那帮九州和四国的大名看看,不是只有他们的水军才能驰骋外海,我们东南水军一样可以在这片异国海域乘风破浪,畅行无阻!”

“臣等绝不让主公丢脸,定让西国蛮子刮目相看。”得知秀保的真正意图,众将皆是轰然跪下,决心一定要为秀保和东南水军争光。

军议结束时,高虎从秀保手中接过军配,氏善和嘉隆亦是得到采配,三人喝完秀保赐予的践行酒后,便登上各自的旗舰,率领四十余艘大安宅,七十余艘关船,浩浩荡荡地驶出昌善水寨,朝着统营半岛南端的闲山岛进发。

偷袭的过程可以用“极其顺利”来形容,虽说朝军哨船提前发现了东南水军的踪迹,可无奈城中大部分战船被元均带走,剩下的不过是少量的板屋船和哨船,根本无法抵抗来势汹汹的日军。

守城将领见况,立即前往固城通知权憟,希望他能够率固城守军南下支援。可此时权憟早已分身乏术,根本无暇应付日军从海上的进攻。原来,为了支援水军登陆,秀保命岛清兴率三千人出昆阳砦,佯攻固城,以拖住权憟,使其不能抽出兵力支援闲山岛。

然而,令秀保没有想到的是,即便自身难保,权憟还是分出了一半兵力南下支援闲山岛,不仅如此,援军还是由他亲自率领,而作为指挥部的固城则是交给了参将防卫。

“看来闲山岛还真是鲜兵的命门啊,不然权憟也不会弃固城于不顾的。请主公准许微臣前去支援左马头,不出半个时辰一定能攻陷固城。”得知岛清兴那边正打的热火朝天,福岛高吉终于按捺不住了,希望也能出场亮亮身手,毕竟这次打完后,不知道还得等多久才能再次上阵。

不过秀保并没有立即答应他的请求,反而眉头微蹙,在房中踱起步来。

“高吉,你不觉得权憟这么做有些怪怪的么?”秀保问道,“据我所知,现在闲山岛还剩不过八百人,固城还剩一千两百人,即便是将固城兵力全部抽出,面对我军的坚船利炮,也绝不可支撑太久,况且左近那边还有三千军势轮番进攻呢,他怎么想得出抽出一半兵力支援南线呢?”

听秀保这么一问,高吉虽是一脸茫然,却依旧毫不在乎道:“管他怎么想的,要么是攻克固城率兵南下,要么是从闲山岛登陆挥师北上,反正权憟这回是逃不掉了。”

“逃不掉么…”秀保貌似想到些什么,停止了踱步,站在殿中央思索起来。

“主公实在不必多想,只要义父在闲山岛登陆,臣下再和左马头沿固城南下,一定能够将这帮朝鲜人钉死在统营半岛,到那时,除非蹚过漆川梁,否则就算是不动明王也无能为力啦。”

高吉终归还是一介武夫,只知道在他信奉的真言宗中,不动明王乃是五大明王主尊、八大明王首座,大日如来的教令轮身,在镇守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的五大明王中,为镇守中央方位的明王,是当之无愧的护法神。可人家朝鲜人大多数信奉的是临济宗,跟这位护法神几乎扯不上关系,看来为了能过把手瘾,他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秀保也不是傻子,知道他是想给自己吃定心丸,好放心让他上阵杀敌。不过这招太过明显,秀保自然不会上当,可高吉话里行间提到的一个地名却是提醒了秀保。

“你刚才提到‘漆川梁’,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没人和我提起过?”秀保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臣下也是前不久听鹿右卫门说的,那也就是闲山岛东面的一条水道,位于巨济岛和漆川岛之间,水域狭窄,浅谈众多,根本不适合大型战船航行,又因为属于马山海域,是德川家的辖区,故而没有告知主公。”高吉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秀保猛地用折扇敲了下脑袋,幡然醒悟道:“瞒天过海?!不好,中计了!高吉,赶紧通知高虎,务必分出一支船队前往漆川梁,决不能让权憟趁乱逃脱!”

“瞒天过海?”高吉一头雾水,询问道:“主公,那边根本不能走大船,没必要派船封锁封锁啊。”

“就是知道我们会这么想,他才敢铤而走险,率军南下啊。”秀保展开地图,指着统营半岛解释道:“正如我刚才所说,不管权憟如何分配兵力,他都不可能保住这片半岛,因此,所谓的率兵南下,只不过是他造成的一个假象,真正的目的是让我们以为他离开固城是去支援闲山岛,而不会想到他是想去漆川梁乘船逃跑。”

“可漆川梁水路凶险,根本不适合航行啊。”高吉追问道。

“正是因为凶险,我军才会疏于防范,他才能有可乘之机啊。”秀保昂起头,长叹一口气,道:“这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经秀保这么一解释,高吉总算是有些思路了,可是依旧有些疑惑:“他如果就这么跑了,岂不是置闲山岛和固城的鲜兵于不顾吗?身为都元帅,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知我等不可为而为之,此乃苦肉计也。”秀保摇了摇头,感慨道:“正因为你我皆想不到他会如此狠心,这才会中了他的计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要么是‘金蝉脱壳’,要么就是‘暗度陈仓’喽。”

高吉虽也是熟读兵书,但此刻和秀保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么多计谋秀保皆能分析的头头是道,高吉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兴许这便是智将的魅力所在吧。

“另外,你告诉高虎,让他攻克闲山岛后即刻前往孤岛,倘若如水殿下没能全歼朝鲜水军,那里将是他们西退的必经之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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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九章 荡涤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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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七日清晨,统营半岛东岸,镇东码头。

一名两鬓斑白、穿着和服的老者,在数名随从的护卫下,匆忙登上停靠在岸边的一艘悬挂德川家纹的商船,悄悄驶离码头,朝着狭窄的漆川水道加速驶去。

老者迎着海风,伫立在船头,时不时地轻抚额头上紧蹙的皱纹,打理下略显凌乱的白发,双唇虽然几经微启,却终究是沉默不语,直到被告知船已进入漆川梁,心里才稍稍放松些,慢步退回船舱,端起酒杯自饮起来。

没过多久,想必是一个人喝酒有些无聊,老者便招呼门口的年轻侍从进屋和他对饮,侍从起初不敢,但在老者的再三要求下,终于还是在酒桌旁坐了下来。

“你说我这么做对么?”老者望着窗外的美景,低声问道。

对于老者突如其来的问题,侍从一头雾水,只好恭敬地小声询问道:“恕小人愚笨,不知大帅所指何事?”

腊月的海风甚是刺骨,老者拉下珠帘,转过脸看着侍从,语气深沉地问道:“我是说,你觉得我这个兵马都元帅,抛下三千多将士还有老弱妇孺,孤身潜逃对么?”

侍从追随权憟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位名将如此狼狈地逃窜,心里虽然痛苦,但他知道,因为抛弃了固城、闲山岛的将士和百姓,权憟早已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如果这时候把心里话说出来,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将他推向绝望的深渊,到那时,恐怕这位权大元帅就真的没有勇气再战了。

想到这里,侍从咬紧牙关,从齿间艰难地蹦出了一句话:“时移事易,您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请不要太过自责。”

“哈哈,好一个‘时移事易,迫不得已’!”权憟嘴角微颤,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可笑容一爬上那张老脸,却整的比哭还难看。

侍从看得出权憟是在自嘲,可自己毕竟没读过多少书,终究不能说出什么大道理让他释怀,只好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相对于他的拘谨,权憟却显得很坦然,捋了捋洁白的胡须,感慨道:“撒这样一个谎还真是辛苦你了,当初劝我逃跑时,你父亲就曾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为了一时的义气而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固城是守不住了,可你却不能死,城丢了还能夺回来,人死了可就真的完啦。大王视你为肱骨,你若随我等殉城,朝鲜可就算是塌了啊。’正因为他的一席话,我才改变了主意,顶着临阵脱逃的骂名登上这艘船,这么做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朝鲜,为天下苍生啊。”

“家父真是真么说的?”侍从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权憟,不久便又低下头去,一字一句地说道:“属下明白了,请大帅放心,只要有属下在,一定保您安全返回丽水。”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那我就将这条老命交给你啦。”权憟再次扬起笑容,不过这次明显顺眼了许多。

临近九时,商船行过一处险滩,船夫对出来视察的权憟说道:“刚才那滩名叫龙虎滩,是漆川梁中最为凶险的河滩,过了它,不出两刻钟便能进入镇海湾,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便能抵达全罗左水营啦。”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权憟语气平和,没有丝毫的激动和兴奋,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实在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毕竟穿越漆川梁乃是九死一生的险棋,稍有差池便将万劫不复,在确定成功脱险前决不能有半点马虎。

可就在这时,瞭望台上的哨兵摇响了警铃,冲着甲板上的众人呼和道:“不好啦,前方出口被倭寇水军封锁啦!”

“什么?这里怎么会有倭船?!”船夫惊讶道:“往日这条航路根本没有倭寇出没,难不成是…”

“无需惊慌,别忘了我们现在日本商人。”权憟指了指船帆上的三叶葵,示意船夫继续前行,说不定那只是日军的运兵船,不是有意针对他们。

此时,漆川梁的出口处,九鬼嘉隆正站在“日本丸”的船头,举着南蛮镜,紧盯着迎面而来的“日本商船”,不时发出一阵冷笑。

“真是帮蠢材,”嘉隆挠了挠杂乱的络腮胡,得意地说道:“还敢用德川家的帆船,殊不知自从秀中殿下北上后,德川家的一切海运全都交由本家负责了么?”

“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嘉隆嫡子守隆一边擦拭着太刀,一边应和道:“自从元均上台,有几次是主动出海作战的?那些德川家的商船想必也是李舜臣在时截获的吧。”

嘉隆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赞叹道:“主公真是再世诸葛,料事如神啊,竟料到权憟会铤而走险,东出漆川梁。这般机智,我嘉隆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要不然能当我等的主公么,”守隆随意说道:“弓足轻、铁炮足轻都已埋伏妥当,待会我们便来个将计就计,以检查为名登船,如果不成,再发起进攻,争取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不愧是我嘉隆的儿子啊,不过这船都快到了,你还是先把刀收起来吧,省的让他们起疑心。”

守隆觉得有理,连忙收刀入鞘,这时,商船与嘉隆的距离已不足百米,一切都似乎按照各自的想法进行着。

而在此时,统营半岛上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经不住岛清兴和青木一矩的轮番进攻,早上八时许,固城守军开城投降了,那位年轻侍从的父亲,也是水军右翼大将史天柏的兄长,固城府使史天虎以下十八名将领被迫自杀殉国,但却以此保全了百姓和士兵的性命,不可谓不光荣。

而护送权憟南撤的一千多名士兵,在抵达闲山岛之前便得知水营已被攻克,没办法,只好掉头返回固城,可行至一半,又遇到了溃逃的鲜兵,得知固城亦已失守,守城将领全部殉国。震惊之余,在参将的率领下,决定退往闲山岛以西的弥勒岛水寨,搭乘哨船潜逃。

谁知此时弥勒岛守军早已投降,战船亦是被日军抢夺一空。面对空荡荡的水寨,一部分人选择了跳崖殉国,大部分人则是折回闲山岛,向日军发起自杀式进攻。

上午九时许,闲山岛外围,在大筒备和铁炮队的攻击下,这残余的六百名全部阵亡,又过了两刻钟,位于城浦里的最后一处鲜兵据点亦被拔除,自此,闲山岛水营全部沦陷,顺天以南再无朝鲜水军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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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〇章 孤岛受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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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岛、孤岛、加德岛互成犄角,是闲山岛的东部的天然屏障,一直都是朝鲜水军的前沿阵地,深受李舜臣重视。可元均上任以来,面对来势汹汹的日军,非但不加强三岛的防御,反而施行消极防御政策,收缩防线,撤出驻军,拱手将三岛交给了日军。

闲山岛的东大门也就是釜山的西大门,日军显然意识到了三岛的重要性,故而在每座岛上都囤有重兵,其中加德岛为岛津义弘据点,驻兵七千,;木岛为岛津忠恒据点,驻兵三千;孤岛为毛利秀包据点,驻兵两千。此番海战,义弘父子率三千人奔赴影岛,防守重任自然是落到了秀包肩上。

毛利秀包又名小早川秀包、大田秀包,本是毛利元就第九子,起初过继给了大田家,成为大田家家督,因而一度改名大田元纲;此后不久,由于其母出自小早川庶流,再加上隆景膝下无子,故而成为自己兄长的养子,改名小早川元总;最后,由于秀秋继承了小早川家业,没办法,只好恢复本姓,期间又获得秀吉赐字,最终才改作毛利秀包。可能是出于对秀包的安抚,秀吉不但将筑后七万五千石赏赐给他,还将“羽柴”苗字赐下,不久后更是为他讨要了个“侍从”的官职。由于本城位于筑后久留米,故而世人皆称之为“羽柴久留米侍从”,也算是毛利家数一数二的后起之秀了。

不过秀包对海战却不太在行,要不然秀秋也不会安排岛津父子和他一同宿卫三岛了。此番听闻朝鲜水军将要经过孤岛,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早就听闻朝鲜水军勇猛,如果真的出海拦截,纵使有百艘战船,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可是如果避而不战,那无疑是违抗军令,秀秋那边我交不了差。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派家臣前往影岛,请岛津父子火速回岛,协助自己阻击朝鲜水军。

可当时岛津家正参与对崔琦本阵的围攻,没办法抽身回防,不得已,才奏请孝高,希望由他出面,邀请秀保参与对朝鲜水军残部的阻击。

秀保本意只是想将闲山岛这枚钉子拔出,至于朝鲜水军,虽说时常对泗川进行骚扰,但其主要袭击对象还是釜山,特别是元均上台以来,几乎是和秀保达成了和睦,而将矛头对准秀秋,否则秀保的城防计划也不会那么容易实施。况且秀保的防区仅限于泗川海域,着实没必要费力不讨好地远征釜山,这场仗不管输赢,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完全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不过“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而且考虑到可以借此机会和西国大名打好关系,秀保还是指示高虎在结束闲山岛讨伐后,挥兵东进,前往孤山增援秀包。

正当高虎率领东南水军主力抵达孤岛时,小笠原末由的追击部队在木岛外海遭遇了史天柏率领的右翼水军的反击。

正所谓狗急跳墙,更何况末由面对的不是一只狗,而是一匹被逼急了的恶狼呢。其实早在追击之前,便有将领劝说过末由,说是穷寇莫追,况且船队已是实力大损,若到时候敌人反应过来,反戈一击,以这仅剩的二十余艘战船,根本不可能承受住数十艘板屋船的攻击。

可末由哪里听得进去,他认为让敌人突围完全是自己防守不力所致,自己必须将功赎罪,给秀秋挽回面子,否则以他的性格,自己这个家老的职位可就不保啦。

没办法,既然大将发话了,麾下诸将也只好领命随行,于是乎,末由率领着二十余艘战船紧追着朝鲜水军驶离影岛,向着三岛海域行去。后面也就不必多说了,待行至木岛海域,朝鲜哨船回报,说是日军的追击部队只有两艘安宅和二十艘关船,主力船队正在和崔琦本阵交战,暂时未追出影岛。

得此消息,史天柏当即决定率右翼船队展开反击,剩余船只则跟随严梦青先行一步返回闲山岛。

虽说史天柏麾下仅有十八艘战船,且兵源损失严重,但正所谓哀兵必胜,面对咄咄逼人、非得置他们于死地的日军,这支船队上的每一位官兵皆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全速向末由冲去。

末由没想到鲜军会主动发起攻击,由于己方火器方面缺乏优势,很快便被史天柏部压制住了,不到两刻钟,近半数战船起火沉没,末由的座舰也是伤痕累累,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见此情形,木岛守军立刻前往孤岛求援,在秀保的应允下,高虎亲率东南及三岛水军主力,合计三百艘战船,浩浩荡荡地驶出孤岛水寨,绕过木岛,朝着史天柏左后方攻去。

史天柏仅损失了一艘战船便完成了对末由残余八船的包围。看着被死死压制在包围圈中央的末由,史天柏不禁开怀大笑道:“尔等不自量力,落得如此结局亦是咎由自取,总大将何在?若肯当众刎颈,本将大可放汝麾下将士一条生路!”

听了史天柏的条件,末由身子不禁一震,思量片刻,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独自来到船头,对前方战船上的史天柏喊道:“贵国沐德承义,向来以小中华自居,鄙人答应您的条件,愿意以死换麾下将士一条生路,相信将军也一定会言而有信,不会出尔反尔。”

末由甫一说完,众将士皆跑上前去,护卫在其身旁,说什么也不让他自尽。尤其是末由的嫡子小笠原忠清,更是将其配刀夺走,宁愿替末由去死。

见此场景,史天柏冷哼一声,啧啧嘲讽道:“都这时候了,还搞什么父慈子孝,本将才不管你这套,末由老儿,趁本将心情尚好,痛快给个回复,否则,要你们全都下去给崔将军殉葬。”

“呵呵,好大的口气啊。”说话间,一阵冷笑由远及近,夹杂着海浪声传到了史天柏的耳畔。

“是谁?不想活了吗?!”史天柏循着声音转过头去,本想辱骂一番,可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大惊失色,哆嗦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倭国水军!”

听史天柏这么一说,不论是鲜兵还是日军,皆朝着西北方向望去。只见三百余艘各式战船,在三艘大安宅船的率领下,摆开三叠鱼鳞阵,浩浩荡荡地从西北方向往战场驶来,一路上乘风破浪,碧波四溅,洁白的风帆犹如巨浪般遮天蔽日,前赴后继地向史天柏袭来。

“父亲大人,看到那风帆上的家纹了么?”忠清激动地指着行驶在最前面的一艘安宅船说道。

“为父看到啦,这应该是太阁殿下的五七桐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末由使劲揉了揉眼睛,生怕将五七桐和五三桐弄混。

“这铁定是五七桐啊,”忠清坚定地说道,“孩儿记得,五七桐乃是丰臣家独享的荣耀,此番太阁并未亲赴现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啦。”

“照你的意思,这莫非是大和大纳言的水军?!”末由不禁唏嘘起来。

(这是我用手机写的,这几天被坑了,晚上十一点睡,早上几点起?你们猜,不是四点半,不是四点,而是三点!没错,你没有听错,就是三点!纯比利时工艺打造,八心八箭,这就是属于熊仔的,货真价实的三点,值得你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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