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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吴卫民的结局确实狠狠吓到了赵天成几人, 要是按照他们以往的习惯,早就对黄婉清进行威逼利诱了,哪里还会天天等着人投降。

  等了这么多天, 没等到黄婉清投降,却等来了秦清曼。

  王吉与周韬是真的慌乱。

  他们的背景可不比赵天成与吴卫民, 吴卫民跟吴卫民身后的吴家都倒台了, 他们两个就是家里在农场有点小背景的人怎么可能不害怕秦清曼。

  这一刻, 王吉与周韬同时看向了赵天成。

  他们这一行三人中也只有赵天成能与秦清曼抗衡了吧!

  两人想是这么想,但总觉得有点虚, 不太自信,小心脏也不停地怦怦直跳, 有那么一分钟两人甚至想抛下赵天成逃跑, 但赵天成的背景还是让他们俩最终没有挪步。

  王吉与周韬是真不敢跑。

  不管赵天成能否斗得过秦清曼, 赵天成的背景也是他们俩不能招惹的,所以此时的两人比赵天成还要害怕与蔫巴。

  赵天成的压力也很大。

  王吉两人不太清楚秦清曼的背景, 但他知道啊, 他有个好爹, 他爹对他不错,自从上次吴家出事,事后, 周经国就跟赵天成说了秦清曼明年百分比会成为公社妇女主任的事。

  要知道公社干部跟大队干部完全不一样。

  公社干部是国家正规有编制的人员, 是吃国家粮的,手上握着的权是真正的权, 话语完全可以影响红旗农场。

  周经国还跟赵天成透露秦清曼结婚对象背景的不一样。

  京城人氏,军中高层。

  赵天成自从知道秦清曼这些背景后, 对秦清曼就更害怕, 不然刚刚他也不会在看到秦清曼跟黄婉清有关系后吓得瞬间就腿软跪地。

  此时的赵天成呼哧呼哧喘着气, 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大,要不,去找找你姥爷?你姥爷肯定能制衡秦清曼。”周韬转了半天眼睛,终于出了个主意。

  王吉听到这话眼睛也是一亮,看向赵天成的目光带上了隐约的期盼。

  周韬与王吉都对赵天成的姥爷有信心,这还是有原因的,赵天成姓赵,他爹姓周,要是外人不知道内情,肯定不知道这两人是父子。

  但赵天成确实是周经国的儿子,只是他随母姓,他妈姓赵。

  赵天成姥爷是县里革委会的领导,要不然,周经国在红旗公社又怎么能捞到公社革委会主任这样的好职位,要知道现在的形势有无数人应和,也有无数投机倒把的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分一杯羹。

  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周经国靠的就是自己媳妇娘家的关系当了红旗公社的革委会主任。

  这可是实权位置。

  当然,周经国也付出了代价,那就是他儿子改姓了。

  因为儿子改姓的事,周经国觉得自己亏欠了赵天成,多年来对赵天成那是予取予求,由此也把孩子给宠坏了,赵天成跟着吴卫民混一起没少干坏事。

  “找我姥爷?”

  恐惧秦清曼的赵天成因为周韬的话回神了,然后目光深沉地看着周韬。

  周韬吓得一哆嗦,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小心翼翼叫道:“老……老大?”他总觉得赵天成看向他的目光有点不怀好意的阴森。

  “我想想。”

  赵天成转头看向远处的秦清曼与黄婉清。

  黄婉清虽然不认识郑美琴,但认识秦清曼,看到人当然热情地跑了过来,但还没靠近秦清曼,她就脸色通红地站在了原地,有点局促,又有点不好意思道:“清曼,我身上脏。”

  她身上可不仅仅是脏,还有异味。

  农场的牛不少,每天在牛圈里打扫都得打扫一天,一天时间都待在牛圈里,就算天冷,但那气味也真不好闻。

  黄婉清最开始的时候都快被自己身上沾染到的气味熏晕了。

  开始的时候她用围巾捂住口鼻,但围巾只能掩耳盗铃地隔绝一点呼吸,牛圈里该是什么气味就还是什么气味。

  每次收工后会宿舍,同宿舍的人不仅会露出嫌弃的表情,还故意把门敞得大大的透气,一些人嘴里也会冒出些阴阳怪气的话语。

  黄婉清别看性子温和,但脾气却是个倔的。

  她不想听那些阴阳怪气的茶言茶语,干脆就申请换了宿舍。

  单间。

  一般人可轮不到住单间,但黄婉清住的这间单间比较特殊,离牛圈近,死过好几次人,因而就成了农场最不吉利的房间,大通铺也就成了单间。

  住了单间后各有利弊。

  黄婉清不用再听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语,但也因为住在牛圈附近,没人再跟她交往。

  秦清曼的到来还是黄婉清进入农场后第一次见到朋友。

  看着朋友,黄婉清真的是局促又开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婉清,耽误工作对你有影响吗?”秦清曼知道任何职场都是一个小型社会,什么样的勾心斗角都有,所以先要问清楚。

  “我……”

  黄婉清转头看向身后的牛圈。

  农场划分给她打扫的范围不小,如果不全天干,可能干不完,但好不容易跟秦清曼在农场见上面,她没舍得丢下秦清曼,于是一咬牙,回复道:“清曼,没事,我晚点再回来打扫是一样的,反正分片区。”

  “这样,你们去说说话,我去帮你扫会牛圈。”

  郑美琴主动提出帮忙,她是农村人出身,什么活都干过,打扫牛圈这样的事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同……同志,这怎么使得,不用,不用你帮忙,我晚上多扫会就扫出来了。”黄婉清震惊地看着郑美琴,她还完全不认识郑美琴。

  “没事,就这么着,我反正也没事,你们说话我也不懂,我去给你扫,说起来这活我没结婚前在队里也没少干,熟悉得很。”郑美琴一点都没觉得打扫牛圈是多侮辱人的事,没等秦清曼开口,直接就跑向牛圈捡起黄婉清刚刚扔下的扫帚扫了起来。

  “清曼,怎……怎么办?”

  黄婉清六神无主了。

  在农场,有人主动帮过她的忙,但这些人都别有用心,她甚至对于郑美琴去给自己扫牛圈都阴谋论起来。

  秦清曼诧异地看了黄婉清一眼。

  她没想到黄婉清在农场一个来月的生存居然让对方学会了很多,看来,这下乡对于黄婉清来说也不存粹是坏事。

  起码教会了黄婉清不再天真。

  秦清曼欣慰于黄婉清的成长,看了一眼已经在代替黄婉清打扫牛圈的郑美琴,对黄婉清说道:“美琴姐是我们靠山屯的人,靠得住,你要觉得过意不去,以后要有能力就帮对方一把。”

  “好。”

  黄婉清还是很听秦清曼的话。

  “走,去你宿舍看看。”秦清曼提着东西并没打算让黄婉清接手。

  她不是嫌弃黄婉清身上的气味,是担心吃食被污染。

  “嗯。”黄婉清没在秦清曼的脸上看到嫌弃就知道秦清曼并没有看不起自己身上的脏,带着雀跃的心情,黄婉清领着秦清曼往自己宿舍走。

  边走边低声解释宿舍的情况。

  秦清曼是女孩子,她担心秦清曼害怕,提前把宿舍死过好几次人的事说了出来。

  如果秦清曼不敢进门,黄婉清也不会把人带进去。

  秦清曼是后世来的人,可没那么迷信,对于死过人的房间也并没有什么忌讳,反而是好奇同一个房间为什么死过那么多次人,“人是病死的还是?”

  黄婉清摇头,轻轻说道:“死的这几个人是真正住牛棚的人。”

  秦清曼一听住牛棚就懂了。

  住牛棚不是十年间才出现的事,而是解放初期就有的,这些人的背景一般都会被认为有问题,有些人是当地的,有些人是从各个地方下放来的。

  秦清曼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不再问。

  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死。

  也许是忍受不了折磨,也是被地方上迫害得太过,又或者是重病缠身,最终挺不过十年就那么早早去了。

  想到这,秦清曼的心情很沉重。

  因为她想起了她的爷爷,亲爷爷。

  她爷爷就是这么走的,只留下她奶奶一人抚育着七八个孩子,女人在失去男人后多不容易,秦清曼从奶奶的身上亲眼看到过。

  也能从奶奶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残酷的十年。

  “清曼,你别嫌弃。”黄婉清的宿舍离牛圈真不远,没走几分钟就到了。

  是一片低矮的砖瓦房。

  第一间就是黄婉清的宿舍。

  开门后,黄婉清站在宿舍门口略微忐忑地看着秦清曼,双方一个多月没见,彼此都有了改变。

  秦清曼不满地瞪了黄婉清一眼,率先进门,“婉清,你要再说这样的话就别把我当朋友看,我以后也不会再认你是我的朋友。”

  “别啊,清曼,我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

  黄婉清赶紧承认错误,同时心情也好到可以跳舞。

  “清曼,你自己找地方坐,我先洗漱一下,你等我一会。”黄婉清虽然住在离牛圈很近的地方,但个人卫生很讲究,每次进宿舍前都会在外面打来水把自己收拾一下才进门。

  哪怕这样并不能全部消除身上的淡淡气味,但她还是坚持这么收拾自己。

  秦清曼进门就看到了火炉,火显然是被封住了,虽然火力不够,但屋里的温度却比外面高很多。

  看到火炉,秦清曼才真正放心一点。

  她之前是真担心农场里有人扣黄婉清的炉火,要知道他们这的冬天超级冷,屋里没有炉火绝对能冻死人。

  看来这些人磋磨黄婉清是磋磨,但却也知道不敢弄出人命。

  屋子虽然是大通铺,但空间却并不大,因为比一般的房子低矮,采光不是很好,加上可能死过几次人,房子里给人的感觉确实有点压抑。

  秦清曼没想到黄婉清为了一份清净宁愿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清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黄婉清用皂角皂洗完脸、手、脚,然后就赶紧进了屋,一进屋就把身上的外衣脱掉换了件挂在门后的棉衣,她家条件不错,还是有几件换洗的棉衣。

  秦清曼此时已经把炉子里的火打开,换了新煤球,屋里的温度也起来了一点,然后回答了黄婉清的话,“是阿凌告诉我的。”

  话她虽然回答了黄婉清,但却意外黄婉清居然不知道自己之前在农场闹出来的风波。

  不过看着这间清冷的房间,再联系黄婉清在牛圈里干活的样子,秦清曼突然就明白农场里人人都传诵的事黄婉清可能还真不知道。

  因为黄婉清在农场没有朋友。

  甚至可能因为赵天成的原因还被排挤,所以才是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卫团长居然知道我在农场?”

  换好了衣裤的黄婉清此时正拿了香脂往脸上抹。

  她刚刚才洗了脸,脸上不抹香脂很容易被寒风吹皴,所以哪怕一会还得出门干活,她还是在脸上抹了点香脂保持脸蛋的湿润,就是她带来的香脂消耗有点快,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假去镇上买点。

  秦清曼看到黄婉清在抹脸,立刻就猜到对方的难处。

  于是把自己带来的礼物一一拿了出来。

  “婉清,这几个包子是我跟楚楚包的,自家做的,用料很足,蒸好,是熟的,你饿了就用饭盒装上在炉子上烤一烤就能吃。”

  “太好了,清曼,我可馋你做饭的手艺了。”

  抹好脸的黄婉清立刻去把自己的饭盒找出来装包子。

  秦清曼第一次来看黄婉清没带太多的包子,就拿了六个,不过她做的包子大个,按照黄婉清的饭量,一个就够对方吃一顿。

  所以六个大包子黄婉清的饭盒必然是装不下的。

  “婉清,别装了,就用我的布袋子装,布袋子的干净的,离火远点能放上两天。”秦清曼从黄婉清饭盒里捡出包子再次装进布袋子,最终只留下一个在饭盒里。

  做完这一切,秦清曼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里,把布袋子放在炕尾。

  那里温度低,放包子正合适。

  “清曼,你真好。”此时的黄婉清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你别跟我客气,我之前不知道你在红旗农场,现在知道了,有空就会来看你,你有空也可以去家里吃饭。”秦清曼跟黄婉清说着简单的话语。

  黄婉清听到秦清曼这话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回答了一声嗯。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再次秦家。

  “对了,我还给你买了点鸡蛋糕、鸡蛋,鸡蛋糕跟包子一样,热一热就能吃,鸡蛋你用饭盒煮一煮,补补身子。”秦清曼像个老妈子一样关心着黄婉清。

  黄婉清突然就觉得鼻子酸涩起来,有点想哭。

  “我还给你买了点大白兔你奶糖,不方便的时候你就化在热水里喝,能缓解疼痛。”秦清曼不知道黄婉清特殊日子时肚子会不会痛,但该交代的她都一一交代。

  “清曼,认识你太好了。”

  一直憋着委屈的黄婉清忍不住冲过来紧紧抱住了秦清曼。

  说起来秦清曼比她还小两岁,但却像姐姐一样细心照顾着她,这让仅凭一口热血就扎根与这片土地的黄婉清感觉到了温馨与温暖。

  “出门在外,我也帮不了你多少,你得自己坚强起来,别轻易人欺负,人啊,很多都是欺软怕硬,你强硬,别人就不敢随意欺负你。”

  秦清曼伸手轻轻拍了拍黄婉清的后背。

  今生这具身体的年龄是比黄婉清小些,但没穿之前秦清曼已经二十五岁,从小照顾弟弟妹妹,她已经习惯了照顾人,当然,她照顾人也得自己愿意照顾才行。

  要是不愿意,没人能从她身上感觉到温暖。

  “肚子是不是饿了,来,先吃点东西。”秦清曼拉着黄婉清坐了下来,之前放在炉子上的饭盒也因为炉子里的煤球燃烧热好了包子。

  黄婉清被秦清曼拉着坐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尽到主人的职责。

  赶紧站起身去给秦清曼倒热水。

  杯子倒是有,但却没有烧好的开水。

  黄婉清原本自带得有暖水壶,搬宿舍时找不到了,她知道是被原宿舍里的人藏了起来,不想跟人吵架,她也就没再闹,而是带着自己其他东西搬到了新宿舍。

  自己一人时,喝水也没那么讲究,但当来了客人时,黄婉清才知道有多不方便。

  她连杯水都没法请朋友喝。

  “那个……”黄婉清想解释。

  秦清曼知道黄婉清的为难,体贴地接话道:“婉清,别忙活了,大冬天的,我不渴,你赶紧来把包子吃了,再不吃一会就太烫。”

  “诶,来了。”

  黄婉清松了一口气,赶紧坐到秦清曼的身边小声说着话。

  她并没有说自己的难处。

  虽然秦清曼已经亲眼看到她在牛圈里打扫卫生,但黄婉清也没想过要利用秦清曼来帮自己,因为她知道秦清曼就是普普通通靠山屯的村民,如果她开口,帮忙的肯定是卫凌。

  黄婉清不想欠卫凌的人情。

  自从知道表姐算计了自己跟卫凌,黄婉清在面对卫凌时总是觉得心虚。

  秦清曼见黄婉清没有跟自己抱怨农场里的工作,也没有说赵天成纠缠的事,转念一想就猜到黄婉清的顾忌,她也就没有说什么。

  只是跟黄婉清说靠山屯的新鲜事,说楚楚,说嘟嘟。

  聊的都是家长里短。

  黄婉清却听得津津有味,一双大眼开心地弯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就流逝了很多,等黄婉清吃完包子,听完秦清曼说靠山屯,黄婉清才惊觉时间的流逝,然后赶紧站起身不好意思地说道:“清曼,对不起,我要去打扫牛圈了,美琴姐都帮着扫了那么久,我差点忘了。”

  “嗯,时间不早,确实该换下美琴姐了。”秦清曼跟着黄婉清站起身。

  他们这天黑得早,虽说红旗农场离靠山屯不算远,但她可是答应楚楚天黑前就要回去的。

  家里就楚楚跟狼崽子在,秦清曼也不太放心。

  “清曼,我可能送不了你。”黄婉清看着秦清曼难受极了,她还有很多活没有干,现在是没人盯着,她才能跟秦清曼在屋里坐这么久,要是有人盯着,她都不敢轻易离开牛圈。

  因为有些人正想方设法抓她工作上的把柄。

  秦清曼当然知道黄婉清的困境,理解道:“没事,你跟我不用太客气,送不送都没关系。”

  “嗯。”

  黄婉清放心了。

  然后两人把屋里吃的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又把炉火封上才出了门。

  “天冷,保护好自己,缺什么就让美琴姐给我带话,美琴姐的男人叫做包胜利,是农场机械队开拖拉机的,是农场职工,美琴虽然没工作,但她住在农场家属区,有事你就去通知美琴姐。”

  秦清曼给黄婉清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

  这条围巾是她织的,大红色。

  黄婉清戴着很漂亮。

  “清曼,我是去打扫牛圈,一会弄脏了。”黄婉清是舍不得带秦清曼给她织的围巾,还打算留着等以后换了工作、不干埋汰的活再戴。

  结果秦清曼却不同意。

  围巾织了就是要用的,不用也就失去了功能。

  再说了,脏了又有什么关系,洗洗又不影响下一次用。

  黄婉清拧不过秦清曼,只能满脸红扑扑地戴上了秦清曼给织的围巾。

  两人在宿舍门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才往牛圈走去。

  该换下郑美琴的。

  转过宿舍的转角,黄婉清被蹲在地上的一道身影惊呆了。

  她先是看了看蹲在地上的郑美琴,又看了看牛圈的位置,然后就发现属于她的活差不多快干完了,不仅如此,她还在牛圈里看到了三个意外的身影。

  是赵天成那几个家伙。

  看到赵天成,黄婉清脸色一变,来不及跟秦清曼解释,人直接就冲了过去。

  “赵天成,你又想干嘛!”怒气冲冲的声音。

  黄婉清真的被赵天成的追求整怕了,这人最开始的时候给自己送饭菜,送吃的,她没接受,然后又送化妆品,衣服,他们黄家可不是这么眼皮子浅的人家,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用人送。

  所以黄婉清毫不客气地把赵天成送来的东西都扔出了宿舍门。

  这下可算是丢了赵天成的面子。

  然后黄婉清体面的工作也没有了,从农场的宣传部门到打扫牛圈不过是隔天的事。

  黄婉清虽然没有在牛圈待太久,但也知道这是赵天成逼迫自己的手段,她原本就看不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妥协,换了工作岗位,她就服从命令干。

  别人干得,她凭什么干不得。

  主席都说了,工作不分贵贱,人不能分三六九等,既然如此,她黄婉清服从农场安排干好自己的工作,没人挑得出错。

  黄婉清是一点都不想跟赵天成沾上关系,好不容易连续几天没见到这几个恶心、自大的家伙,今天居然又来了,真是太过分了。

  黄婉清不觉得赵天成几人是在帮自己,她只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所以看到赵天成几人她就冲了过去。

  “清曼。”郑美琴后知后觉地站起身轻声跟秦清曼说道:“我都还没扫两扫帚,赵天成几人就急匆匆冲出来抢了我手里的活干,我干脆就站这监督了。”

  郑美琴看着赵天成三人心里是真的美滋滋。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赵天成怂成这样。

  秦清曼看着卖力打扫牛圈的赵天成猜到了原因,并没有说话,她之前没阻止郑美琴去帮黄婉清扫牛圈就是因为提前看到躲在一边的赵天成。

  她能看出赵天成害怕自己,也猜周经国可能跟赵天成说过些什么。

  “清曼,这婉清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吴家出事的事。”郑美琴这个时候也看出黄婉清的异常了。

  秦清曼淡笑起来,“美琴姐,婉清不知道,也不用特意告知,你今后帮我照看着她点,她一个远道而来的女孩在咱们这不容易。”

  “我知道了。”

  郑美琴立刻就明白了秦清曼的用意,然后跟着秦清曼往牛圈走。

  这会牛圈里已经闹腾起来。

  黄婉清呵斥赵天成的声音不小,赵天成跟王吉、周韬又是农场里有名的人物,两方一相对,立刻就吸引了牛圈里其他打扫的人员。

  原本大家都在默默干活,谁也不知道赵天成帮黄婉清干活的事。

  这不,黄婉清的声音一起,大家就都看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秦清曼与郑美琴。

  大家对秦清曼还算陌生,对郑美琴比较熟悉,毕竟郑美琴是生活在家属区的人。

  “赵天成,谁让你扫的,我不需要,收起你伪善的一面,别让我更恶心你。”黄婉清冲过去抢赵天成手里的扫帚,但因为体型与个子的原因,并没有抢到手。

  黄婉清只能怒瞪赵天成。

  赵天成的脸已经在黄婉清的呵斥下红成了猴子屁股。

  王吉跟周韬也紧低着头不敢看秦清曼的方向。

  他们俩比赵天成更害怕秦清曼。

  “黄婉清同志,我……”赵天成紧紧抓着扫帚想解释,但张了张口,他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人是他们弄来牛圈的,他现在又帮忙打扫牛圈,不管是从黄婉清的视角还是其他人的视角都认为他是在伪善,他是在用另一只方式压迫黄婉清。

  但天地良心,他要真想帮黄婉清,干嘛不让人换个工作,干嘛要自己也来遭这份罪!

  他真的是被逼无奈。

  赵天成是真害怕秦清曼,经过思考,他觉得自己对黄婉清做的事确实很过分,为了取得秦清曼的原谅,他才选择感同身受来遭打扫牛圈这份罪。

  结果黄婉清根本就不理解。

  赵天成无奈地把视线转移到秦清曼的身上。

  他只希望秦清曼别收拾自己。

  秦清曼看到赵天成眼睛就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说起来也挺搞笑的,她一个普通老百姓,没权没钱,就因为吴卫民死亡的阴差阳错,这赵天成对自己还真挺害怕的。

  “秦……秦同志。”

  赵天成对秦清曼努力挤出笑脸,他可不敢叫秦清曼的全名。

  “秦……秦同志。”王吉跟周韬也赶紧叫人,他俩比赵天成还不如,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甚至双腿都有点站立不住,要不是靠手里的扫帚支撑着,估计能滑倒在地。

  “赵天成同志。”

  秦清曼没打算跟周经国对着干,再说了,这赵天成她打听过,干过些坏事,都不算很坏的事。

  “秦同志,我……”

  赵天成见秦清曼对自己态度还可以,立刻心神一振,就想解释自己对黄婉清追求的事。

  秦清曼却不想让黄婉清知道太多,抢先赵天成一步开口道:“赵天成同志,我听你父亲说起过你,你是个工作积极,很乐于助人的小伙子。”

  赵天成听懂了秦清曼的暗示。

  赶紧回答道:“我跟王吉三人冬天工作量少,一直都在农场帮助其他同志干活,刚好看到牛圈的工作量有点大,就搭了把手。”

  黄婉清怎么听怎么觉得赵天成虚伪。

  整个农场谁不知道这几人天天不干活,就在农场里四处溜达,跟个二流子一样。

  此时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赵天成面对黄婉清的鄙夷,并没有解释什么,他现在就想着只要能先过了秦清曼这关就行。

  秦清曼虽然觉得赵天成不需要特别收拾,但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对方,既然对方落了口实,她当然要顺杆子往上爬。

  于是笑着说道:“赵天成同志可真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我也觉得牛圈的工作就这么几人干有点量大,你们三位同志要是工作不忙,每天可以抽时间来帮帮大家,大家都在共同建设社会主义国家,添砖加瓦的事每人都有义务。”

  一顶大帽子就这么扣在了赵天成与王吉、周韬的脑袋上。

  赵天成几人的脸色都变了,但完全不敢拒绝。

  还必须当着秦清曼的面接受,“秦同志说得有道理,从今天起,我们每天都来帮牛圈的同志一起打扫。”

  这样一来,可就不是黄婉清承情了。

  而是所有牛圈的工作人员都减轻了负担。

  黄婉清与牛圈其他工作人员的眼睛都瞪圆溜了,同时他们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烁着一句话,这赵天成莫非是脑子进水了!!!

  脑子进水的赵天成可怜巴巴看着秦清曼。

  秦清曼眼底闪过笑意,然后把视线转移到黄婉清脸上,说道:“婉清,今天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楚楚还一个人在家,我改天再来看你。”

  “好,好,清曼,你早点回去。”

  黄婉清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她好似没搞清楚原因。

  临走前,秦清曼看了赵天成一眼,才跟郑美琴离开牛圈去找包胜利。

  他们得坐包胜利的拖拉机回靠山屯。

  目送秦清曼走远,赵天成才狠狠喘息一声,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扔下扫帚就跑。

  赵天成跑了,王吉跟周韬肯定跟上。

  “老大,你去哪?”周韬边追赵天成边问。

  “去让人给黄婉清换工作!”赵天成可不想以后天天都混在牛圈,就刚刚打扫那么一会,他觉得全身都臭了,都是牛粪味。

  王吉听到赵天成的话愣了一下,问道:“老大,秦同志刚刚可是说了,让我们帮助所有在牛圈工作的人。”

  赵天成茫然地停下了脚步。

  他怎么这么倒霉!难道从今天开始都要打扫牛圈吗?

  牛圈里,黄婉清看到赵天成丢下扫帚就跑,更加在心中肯定这人没安什么好心思,赶紧捡起扫帚打扫起来,她的工作范围还没完成。

  不远处,万良看到赵天成对秦清曼的态度再次悔恨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