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吴远明没想到有人敢这么打自己的儿子, 儿子就算再不成器那也是他吴远明的儿子,他吴远明好歹还是红旗农场的场长,打人的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一着急, 吴远明差点滑倒,还是刘和昌见机得快伸手扶住。
不然吴远明这一摔, 肯定也得摔出个好歹。
“住手, 住手, 你们都是瞎子吗,看着人在咱们农场大门行凶也不阻止, 是不是眼里都没有王法了。”搀扶着吴远明的刘和昌还挺会打官腔。
对着一群围观者就喷了过去。
围观者:……尼玛,这也被迁怒, 他们都恨不得亲自上前去帮着打人者打人了!
“我看今天谁敢阻止我, 当众行凶害命之人谁敢袒护谁就是帮凶, 我马上报公安把人抓起来。”秦清曼再次狠狠对着吴卫民脸上挥了一棍才撑着棍子怒瞪众人。
还别说,秦清曼这一下顿时镇住了人群里有心捧‘臭脚’的某些人。
“我是靠山屯的, 今天是我第一次上红旗农场走亲戚, 我们跟这人无冤无仇第一次见面, 人都不认识,他居然敢从后背推人,咱们这冬天地上有多硬大家都清楚, 这就是妥妥的害人性命, 这事,没完。”
秦清曼没有拉出卫凌的身份给她当靠山, 因为卫凌是军人,军人这个身份用得好则好, 用不好容易伤了自身, 所以她直接把自己的出身说了出来。
本地人的身份在本地才好使。
“是老秦家的清曼丫头吧?”人群里突然有人认出了秦清曼。
“地上被推的好像是靠山屯的桂英婶子。”
“对, 就是桂英婶子,桂英婶子经常来咱们农场,我认识她,也吃过桂英婶子送的山货。”
“天啊,桂英婶子伤了,重不重。”
人群里早就有人认出了桂英婶子,但不敢轻易出头也就一直没有吭声,此时见秦清曼打算大闹,加上对靠山屯大队书记郑安国的信任,终于发声的。
“那个伤了的小孩是楚楚吧,天啊,楚楚才五岁,伤人的人得多狠的心才能对这样年纪的老人、孩子下手,真是太过分了,报公安,报公安处理这事。”
人要被压迫久了当然会反抗,人群里开始有人借助事件准备闹大,事情只有闹越大才越能得到公平对待,有冤屈的人也才能尽情喊冤。
首先帮秦清曼说话的是本地人,大部分是红旗镇上的,也有红旗镇周边其他山屯人帮忙开口。
一些知青也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知青们看着事情好像要闹大,心中不停地挣扎着,他们这些人中有人过得不错,有人因为身世问题过得其实挺艰难,艰难的日子让他们渴望被公平。
但看着怒气匆匆赶来的吴远明与刘和昌,这些知青最终没有开口。
他们中有些人背景不一样,有些人背景很差,在背井离乡之地,他们是没有助力的。
没有助力也就代表着出了事没有依靠。
靠自己就不敢惹事。
因为不仅是前程捏在别人的手里,就连平时请假,或者是出趟远门都得当地部门批条,要是没有批条,他们根本就走不出红旗镇。
无奈让知青们选择了妥协。
楚楚四肢没受伤,在有人认出他们后,他就走到了秦清曼的身边紧紧抱住了秦清曼的腿,姐姐的腿是暖和的,也是他的靠山。
小孩的视线一一扫过眼前的众人,几乎都是陌生面孔,但他也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那就是舅舅一家。
可能是刚刚实在是闹腾得太大,万明锡一家人居然最先跑来看热闹,一年多没见过秦清曼与楚楚,这家人并没有认出人。
没有认出人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避开。
此时听到有人叫出秦清曼与楚楚的底细,这家人大吃了一惊,立刻就想躲,结果吴远明的视力不错,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秘书万良。
吴远明视线扫到万良的时候,万良也看到了吴远明。
视线相对,万良就算是想跑都没法跑。
秦清曼这边一露出底细,搀扶着吴远明的刘和昌吓得一个哆嗦就放开了搀扶在吴远明胳膊上的手,他是真的被卫凌收拾怕了,不敢惹。
别人不知道秦清曼的靠山,他清楚得很。
一害怕,一犹豫,就放开了吴远明,但刘和昌也是有心眼的,如果没个理由退出,吴远明要有事则罢,要是没事过后肯定给他小鞋穿。
刘和昌眼珠子贼眉鼠眼一转,在放开吴远明的瞬间故意脚下一滑。
他先摔了出去。
从外人看来,他放开吴远明的胳膊就相当于是察觉到危险提前放手不连累吴远明。
“哎哟——”
一声惨叫声响起,刘和昌摔倒在地。
他这一摔倒,吴远明也被他带动得身形趔趄,万良是吴远明的秘书,当惯了狗腿,看到吴远明有危险,身体本能反应快过大脑就冲了出去。
然后及时搀扶住差点摔倒的吴远明。
吴远明被万良搀住,终于稳住了脚下打滑,这一刻的他全部精力都被打得凄惨哼哼唧唧的吴卫民吸引,根本就没顾得上摔倒的刘和昌。
刘和昌是农场工会主席,也有很多人看他脸色吃饭。
人群里有人见刘和昌跌倒,赶紧就去搀扶。
刘和昌摔得一点都不严重,他的摔倒就是他自己耍的心机,当然是哪的积雪松软就往哪扑,所以这一摔他根本就没受伤。
没受伤是没受伤,他可不想面对秦清曼。
赶紧抓着搀扶自己的人示意对方扶自己离开现场。
他有预感,今天这事他要掺和,别说吃不了兜着走,他农场这份工作可能都会被撸,地方人员怎么敢跟军队叫板,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占理。
他们这群人屁=股有多不干净自己心知肚明。
不查则已,真要查,是屎是泥绝对清清楚楚,要较起真,牢=底估计都能坐穿,甚至有可能会被枪=毙。
刘和昌想起自己的底细,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连连小声催着搀扶自己的人赶紧把自己搀扶走,秦清曼的热闹他不敢看,也不敢参与。
至于吴远明,对方不比自己干净到哪去,就他那个一天到晚尽惹事的儿子,那就是明晃晃的把柄,今天,说不定这父子俩都得栽。
刘和昌想得很清楚,撤退也撤得干脆利落。
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借着受伤的由头一会的功夫就跑没了影。
刘和昌认出了秦清曼,秦清曼与楚楚当然也认出了刘和昌,见刘和昌不参与,秦清曼也就当没看到这人。
刘和昌逃跑的半道遇到去通知包胜利的小严,赶紧问找到人了没有。
“刘和昌同志,人我还没找到,听说他在修理机器,我去那边找找。”小严面对刘和昌的问着急得汗都差点流淌下来,领导交给他的事没办好,那就证明他没有能力。
“这事不急,小严,你扶我去医务点看看腰。”
刘和昌赶紧借机让其他搀扶自己的人先行离开,同时留下了小严,事既然还没办,那就不办了,只要小严还没把事说出去,那他就算还没掺和。
小严根本就不知道事态已经不一样,刘和昌让他陪同去看腰,他赶紧陪同。
反正他就是个办事人员,怎么办事当然是听领导安排。
刘和昌把小严忽悠走,当然就不会再堵包胜利的口,这样一来,包胜利为了丈母娘当然要出面,不然那也太耸了,至于闹腾起来吴远明怎么下台,他可不打算再管。
吴远明没想到自己被刘和昌坑了。
看到刘和昌摔伤被扶走,他也没想过要挽留。
他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非常相信的,作为管理着几千人的农场场长,他相信自己只要振臂一挥绝对会有无数的人附和。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们红旗农场闹事,来人,把她抓起来。”吴远明一出面就是很大的‘官威’。
如果秦清曼没亮明身份,可能还真有人会听吴远明的。
但现在秦清曼都亮明了身份,人群里又有人认出了他们是靠山屯的,哪里还有人敢明着帮吴远明,这么一犹豫,吴远明话音落地不仅没人出面帮着抓人,大家还安静地默默观看。
红旗农场的大门拥挤满了无数人,但却静悄悄一片。
尴尬的气氛随之弥漫。
吴远明以为自己能一呼百应,结果是没人搭理。
他瞬间就暴怒了。
“哟,好大的官威,你一个只有管理农场生产的场长居然想越权越职干公安的活,你这是吃了豹子胆还是老天借你胆了?”秦清曼可是后世来的人,各种法律条文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虽说现在的法律跟后世略微有区别,但职权是立国之初就划分清楚了的。
农场场长想拥有抓人的权力,那绝对不可能。
秦清曼一句话不仅震惊住了吴远明,也惊住了在场所有人,人群里众人看向秦清曼的目光非常复杂与不一样。
他们是农场的职工,在吴远明的面前反而受制,唯有秦清曼这样的人才能跟吴远明叫板。
因为秦清曼不靠吴远明吃饭,也不靠对方穿衣,没有所求,才能硬到底。
“这位同志,你打人就是犯法了,我们这是协助公安同志抓人。”吴远明不是个没头脑的,一听秦清曼的话就知道秦清曼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乡野村妇,不然怎么可能知道农场场长的职能范畴。
赶紧换一个角度跟秦清曼分辩。
秦清曼狠揍了一顿人气也出了,汗也出来,扔下手里的棍子直接把楚楚抱在了怀里,然后冷淡地看着吴远明,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打人是犯法的。”
吴远明立刻抓住了秦清曼话语里的把柄,“你犯法了,我们协助公安同志抓捕你归案有什么不对。”得意地说完这句话,就就看向围观群众。
这些家伙全都是他们农场的,他一个场长居然指挥不动这些人。
真是反了天,等今天事情了结后,看他怎么安排这群家伙干活。
“你们……”吴远明打算给这些农场职工最后一个机会。
“慢着,我打人是事出有因,在法律上来说是正当防卫,是合情合法的,请问,你有什么权力抓人?还有,要说打人犯法,是不是应该把这个罪魁祸首抓起来。”秦清曼一脚踢向了吴卫民。
吴卫民被她打了一顿早就蒙头转向,根本就还没回过神。
再被秦清曼踢了一脚,直接哎哟一声就躺平在地。
说起来他也怂,是个典型的软脚虾。
一个大男人被个女人打,还反抗不了,要说最开始被揍时打蒙可以理解,但一直被打只知道抱头哀嚎的情况就是自身有问题。
最起码说明吴卫民体质可能不像他外表这么男人。
“卫民。”吴远明见吴卫民被秦清曼踢倒,恨铁不成钢地冲过去护住人。
万良站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一脸呆滞地看着秦清曼,这人是他不敢抬头看人的表妹?
人群里的万明锡一家人也傻眼,一年多没见,秦清曼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完全陌生,陌生到此时看着秦清曼那张脸突然就有点害怕起来,甚至心中有了某种感觉。
吴场长好像都不是秦清曼的对手。
“爹。”吴卫民被吴远明抱在怀里,终于回过了神,抱着亲爹就哇哇大哭起来,这时候的他哪里还有曾经欺压知青时的趾高气昂。
不远处,赵天成与王吉、周韬震惊地看着吴卫民。
这是他们认识的吴卫民?
吴卫民有多阴狠他们这几个天天玩在一起的最清楚,看着与印象中实在是违和的吴卫民,三人面面相觑。
“老大?怎么办?”
王吉与周韬同时看向赵天成,他们惟赵天成马首是瞻。
赵天成的内心也在做天人交战。
之前他没看清楚秦清曼的长相,此时看清楚了,确实比他喜欢的黄婉清好看,但再好看他还是没有产生喜欢的情绪,因为秦清曼太凶了。
不管是秦清曼扇吴卫民的那一巴掌,还是拿着棍子像打狗一样打吴卫民,都在他脑海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赵天成打心底害怕上秦清曼。
这种害怕跟地位身份无关,就是秦清曼的凶悍震慑了他,他害怕了,怕秦清曼。
“我们……走吧。”
不想掺和的赵天成想离开了。
他虽然不知道秦清曼有什么底气敢跟吴远明这个场长叫板,但几个回合下来,吴远明不管是言语上的交锋,还是气势上都没有压过秦清曼,赵天成敏锐地察觉到吴远明可能奈何不了秦清曼。
吴卫民的亲爹都奈何不了秦清曼,他更不想出头。
“老……老大……”
王吉与周韬震惊地看着赵天成,他们没想到赵天成会放弃吴卫民。
在兄弟有难的时候走,那就相当于是放弃了吴卫民。
“吴卫民屁股下一点都不干净,事情真要闹大,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你们想留你们留,我要走了。”赵天成紧了紧身上的棉衣,低垂着脑袋向红旗镇的方向走。
他现在脑子乱糟糟一团,就连自行车也忘了,就想赶紧离秦清曼远点。
他有预感,这个女孩绝对不好惹。
看着赵天成的背影,王吉与周韬权衡利弊,赵天成与吴卫民,现在看来他们只能选择其中一个跟随。
想起赵天成的背景,两人最终推着自行车跟上了赵天成的步伐。
从选择做出的那一刻开始,双方走的道路也就不一样了。
农场大门口,吴卫民抱着吴远明哇哇大哭,人群里的知青就像是喝了一碗蜂蜜一样让他们舒心,吴卫民这小子仗着是农场场长的儿子,平日里没少狐假虎威欺负他们这些在当地孤苦无依的人。
男知青被各种打压、挑刺,出身背景不好的经常被派去干最苦最累的活。
女知青也没几个的日子好过。
长相平凡一点的老老实实干活还好点,但凡长得漂亮一点的没少被欺负,被欺负了还得忍,不忍能怎么办?
从户口调入农场的那一刻起,她们就没有了自由。
要想有机会回城,工作评语与指标在场长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这特殊的年代里,有很大一批知青满腔热血奔赴边疆,但边疆却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美好,理想与现实是存在差距的,强龙有的时候一样会被地头蛇欺负。
被欺负得越久心中积累的怨就越深。
知青们看着没人帮忙的吴远明父子痛快极了,同时他们打算留下来接着看,他们没本事反抗这对父子,但他们愿意看到有人反抗。
“卫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要是有人敢讹诈你,我们立刻上公安局把事情搞清楚,该抓谁抓谁。”吴远明一连几次都被秦清曼用话语堵死,气得很。
他想给秦清曼扣大帽子,他想用身份压人,但压不住,顿时知道秦清曼不简单。
不简单的人再凭借以前的老办法处理肯定不行。
只能从源头下手。
只要吴卫民没有推人,那过错方就不是他们,而是秦清曼三人。
吴远明的算盘打得非常响,甚至在安抚吴卫民时把意思透露,只要儿子还有点脑子就能顺着他的话把过错推到秦清曼的身上。
吴卫民不愧是吴远明的儿子,平时阴损事没少做。
也知道怎么逃避制裁。
吴卫民一听吴远明的话立刻懂了,用手一指秦清曼,栽赃陷害道:“是她推的,是她推的人嫁祸给我,就是想赖上我,想讹咱们家的钱粮。”
跟面子与前途比起来,显然刚冒出的一点喜欢并不重要。
吴卫民现在都快恨死秦清曼了,早前那一点旖旎也在那顿胖揍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内心深处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折磨秦清曼。
他要让秦清曼去坐牢,要让秦清曼去劳动改造,甚至还要找个机会让秦清曼跪在自己脚下求自己,他要狠狠欺负秦清曼,要让秦清曼付出代价。
吴卫民有了吴远明撑腰,胆气与勇气顿时爆棚。
看向秦清曼的目光也透着得意与阴狠,命令道:“把这人给我抓起来,是她,是她推的人,她是罪犯,我们把人抓到公安局去。”
吴卫民以为有了靠山,连公安局都敢进了。
吴卫民有些事不懂,吴远明这个老子是懂的,就刚刚秦清曼堵他的那些话,人家姑娘就是个懂法的人,对一个懂法的人来说,千万别用法律去说事,必须要用权势。
就在吴远明权衡着怎么处理时,一道惊天动地的哭声由远及近。
是桂英婶子的闺女郑美琴收到消息赶到了。
“娘,娘,我的娘啊——”郑美琴拖着长长的嗓音横冲直撞而来,她老远就看到她娘躺在地上。
要不是地上铺着棉衣,还有人搀扶着她娘,她都以为她娘去了。
桂英婶子一直闭着眼睛听秦清曼正面刚吴远明,她自己不懂法,又顾忌着女婿是农场工人就一直没出言,此时听到闺女郑美琴的声音,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美琴。”老人摔一跤摔得疼,加上天冷,呼唤闺女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娘,娘啊——”
郑美琴扑到在桂英婶子身边。
她虽然出嫁多年,但跟娘家关系非常好,对桂英婶子的心疼是真心实意,看到自家老娘躺在地上动不了,郑美琴眼泪哗啦啦直往下掉。
“娘,哪疼?”
郑美琴脸色惨白地看着桂英婶子,因为她能看出自家老娘脸色不好看。
绝对是受伤了。
“这,这疼。”桂英婶子拉着闺女的手去摸自己的痛处,那部位她具体也叫不出啥名,就知道那疼,一抽一抽的疼,老难受了。
“我的娘哟。”
郑美琴颤抖着手摸了摸老娘的痛处,哭得更大声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桂英婶子已经过去了,这让急匆匆开着拖拉机赶来的包胜利急得满头大汗,“娘——”
包胜利是东北汉子,身高,嗓子也大。
他这一声娘叫出好似晴天打了个雷,离得近的人耳朵被震得难受,拖拉机的突突声反而成了配音。
大家看到包胜利两口子赶到,更没人敢向秦清曼动手了。
秦清曼是靠山屯的人,红旗大队的大队部(办公室)就在镇上,不仅大队书记郑安国是靠山屯的人,大队治保主任也是靠山屯的人。
一个靠山屯了出了好几个能管整个大队的官。
从行政职能来说,郑安国跟钱襄阳的权利比吴远明这个场长还要大,要不是红旗农场人口多,单独划分,他们这一片原本就属于红旗大队管理。
所以一般遇到靠山屯出来的人都会适当让步。
这也是秦清曼率先表明自己身份的原因。
靠山屯这三个字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原本就有着一份保障,这也是秦清曼敢揍吴卫民的原因。
“老包,吴卫民那小子敢推咱娘,咱娘都伤得站不起了,还全身都疼。”郑美琴可不怕吴卫民,一看自家男人到了,立刻告状。
伤势也往最重的说。
“不……不是我推的,是她,她推的……”
吴卫民还等着工人们抓秦清曼,结果不仅没人帮忙动手,郑美琴还一口咬定是他推的人,看着开着拖拉机突突突赶来的包胜利,就算是他推的人他也不敢承认,赶紧把锅再次推到秦清曼的身上。
郑美琴的视线顺着吴卫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脸平静的秦清曼。
然后转头直接对着吴卫民呸了一声,“你个小兔崽子就算是想推卸责任能不能找个靠谱的人,你说秦家秦清曼推我娘,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我们一个屯的,她能推我娘。”
“一个屯的为什么就不能推?”
吴卫民懵逼了。
吴远明也搞不懂郑美琴的逻辑。
郑美琴站起身双手一叉腰,对着吴家父子就喷了口水过去,“我们靠山屯团结,不管屯里有没有矛盾,只要出了门绝对是一致对外,这是咱们大队书记定下的规矩,屯里没人敢违背。”
吴家父子:……这他妈什么见鬼的规定!
想栽赃陷害的吴家父子如意算盘落空了,围观群众看向他们父子俩的目光更是隐藏着不屑。
事情怎么样大家都清清楚楚,要不是顾忌吴远明的身份,大家早就帮着秦清曼闹了,哪里还用得着这大冷天一直等待着。
“老包,揍吴卫民这小子。”
别看郑美琴在农场没有工作,但在家属区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凶悍人,加上自家男人听话,她就算没有工作胆子也是壮的,根本就不怕吴家父子。
吴卫民敢伤了她老娘,她就要揍吴卫民这小子。
“知道了,媳妇。”
包胜利有技术,不仅会开拖拉机,也会修,在哪都是抢手货,听到媳妇的命令,脚下油门一踩就开着拖拉机往吴家父子身上撞。
这要碾实了,这对父子不说死,起码得残废。
“包胜利,老子是红旗农场的场长,停下,你给老子把拖拉机停下,你媳妇的工作你不想要了!”
吴远明腿都吓软了。
一边大声威胁包胜利,一边连滚带爬地往一边滚。
被揍成猪头的吴卫民也赶紧连滚带爬避开拖拉机的前进方向。
这一刻吴家父子二人同时避让,神奇的是他们避开的方向是相反的,面对生死时,父子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稳固,各自飞了。
拖拉机稳稳停在离吴远明一尺远的地方。
车是停下了,但吴远明的衣服下摆却被压在了车轮下面,吴远明根本就没办法站直身子。
“你啥意思?”包胜利居高临下憨厚地看着吴远明。
他原本就没打算压吴家父子,他就是吓人的,没想到吓出一句关于媳妇工作的事。
“把车倒回去,倒回去。”
爬不起身的吴远明被包胜利气得面红脖子粗。
他棉大衣的下摆被车轮压住,怎么扯都扯不开,只能半弯着腰,这太有损他的场长形象,当着这么多工人的面,吴远明觉得脸都丢尽了。
他甚至在内心深处发誓,一定要把包胜利一家赶出农场。
吴远明这样的想法跟吴卫民非常相似,不愧是父子俩。
“什么我媳妇工作?”包胜利好奇地看着吴远明,没打算把拖拉机移开,他媳妇还没发话呢。
“你……你个憨憨!”
吴远明的脸更红,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三七分发型也早就散乱。
他气包胜利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原本就是暗中交易的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明说出来,包胜利敢说,他都不敢认,这一刻的吴远明以为包胜利拿了好处不认账。
气得差点想吐包胜利一脸。
“噗,姐,你看这人像不像你说的河豚,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个球。”就在吴远明被包胜利气得差点吐血时,楚楚清脆的声音响起。
在姐姐的怀里,小孩一点都不害怕。
秦清曼看了一眼小孩的脸,见肿得不厉害顿时松了一口气,否决道:“不,不像河豚,河豚可爱,他这张老脸像蟾=蜍。”
“全身疙瘩的癞=□□?”楚楚机灵得很。
“噗,哈哈哈——”
人群里很多人再也憋不住笑意,接二连三响起喷笑声。
吴远明气得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老包,快来,快把咱娘扶到车上,咱带娘去医院。”郑美琴不愧是亲闺女,对桂英婶子的伤势是最上心的,一时也没想着怎么收拾吴卫民,打算先把人带医院去治疗。
“诶。”
包胜利见媳妇开口,也就懒得再看吴远明,赶紧跳下车招呼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去抬桂英婶子。
自从知道桂英婶子被人推倒受伤,他就在车斗里铺上了几床厚棉被,开车去医院比抬着担架去更快,也更方便。
秦清曼看了一眼拖拉机后面的车斗,又看了看扶着腰的桂英婶子,没阻止。
包胜利几人力气大,几分钟就把桂英婶子安排在了车斗里,今天没风,车开慢点车斗里也不冷。
郑美琴陪同着桂英婶子,打算去医院照顾。
“清曼丫头,上车,楚楚伤了,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郑美琴是靠山屯的人,当然认识秦清曼,看着楚楚脸上的红肿立刻招呼人。
“好。”
秦清曼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早就被践踏得不成样的山珍、干菜,打算先跟郑美琴几人一起走。
今天这情况后,吴远明知道万家跟自己家有关系,这万家一家人都别想吃什么好果子。
想明白这一点,秦清曼带着楚楚爬上了车,然后坐下用被子盖住身子。
这样一来,身子暖和多了。
“突突突——”拖拉机发动的声音响起,一股股黑烟随着车头的排气管喷了出来,不仅喷了吴远明一头一脸,还把对方呛得差点咳出肺。
“怎么回事,谁报的公安?”
就在秦清曼他们准备走时,远处响起一道大喝声,同时两个骑着自行车穿着绿色警服的人员急匆匆赶到。
拖拉机上,秦清曼看着全绿的警服露出了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