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秦清曼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来钟, 又累又饿,东北这样的季节下午四点多就天黑,此时天空中云层又低又厚,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雪,这样昏沉的天气居然有人上门闹事。
不用看, 秦清曼就知道是隔壁朱红霞一家。
听哭声不像朱红霞的, 不过也是, 朱红霞此时正躺在床上养伤不能动,她要在这样的天气出门闹腾, 估计真离死不远了。
所以来人不是朱红霞,那就有可能是秦彩云。
秦彩云敢上门来哭, 肯定授意于朱红霞两口子。
带着怒气, 秦清曼把洗脚水里又加了半壶开水, 然后端着出了门,楚楚很机灵, 见秦清曼端洗脚水就猜到怎么回事, 立刻裹上棉衣跟着跑了出去, 速度还很快,先秦清曼一步打开了院门。
“哗啦——”
秦清曼把盆里刚用了没几分钟的洗脚水泼了出去。
极热的热水遇到极冷的冷空气立刻在空中下起了一阵粉末状的冰雪雨,冰雪雨洋洋洒洒飞速地飘落着。
跪在秦清曼家门前哭的秦彩云立刻被淋了满身。
头发上, 脸上, 眼睫毛,鼻腔, 就连因为张嘴哭嘴里也吸到一点。
秦彩云对于秦清曼的狠还是知道一点的,吸到冰雪的她脸色大变, 顾不得再哭, 而是赶紧吐着嘴里的唾沫, 同时气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冲过来给秦清曼两巴掌。
“人贱就别怪别人作贱,我说了,我跟你们家从今以后没什么关系,别什么事都牵扯上我家,你家要是死人就去你家哭,别来烦我,否则那就是犯=贱。”
秦彩云敢上门找晦气,秦清曼就能骂得毫不留情。
她不泼辣点,这一个个还真以为她脾气好,好欺负。
秦彩云被骂懵了,她没想到秦清曼不仅骂自己犯=贱,还敢骂自家死人了,这不是咒朱红霞早死吗!
“滚,我警告你,再让我听到你在我家门前哭,姑奶奶现在就跟大队书记表态让秦建铭、秦建军去坐牢,让他们坐个十年八年。”
秦清曼撂下这句话就狠狠把门关上,然后回家。
隔壁一直竖着耳朵听的朱红霞收到秦清曼的警告顿时唬得脸色苍白,她就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去坐牢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带着恐惧,她连连推秦磊去把秦彩云叫回来。
秦清曼他们惹不起,也不敢再惹。
秦磊的脸色也不好看,原本想着他一个长辈对秦清曼低头有点难看,就灵机一动指使秦彩云去唱一出哀兵,结果事情并不按他们想象中走,反而更激怒了秦清曼。
“当家的,都怪你,要是你去秦清曼那死丫头肯定看在你是她二叔的份上留点情,说不定就同意放建铭、建军一马,结果你嫌丢人,非得让彩云去,彩云就是个倒霉催的,她哪里办得好事。”
有些人永远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寻找事败原因,只会一味的埋怨与推卸责任。
朱红霞就是这样的人。
秦磊被朱红霞埋怨,顿时烦躁无比,心气不顺道:“这事还不是怪你,当初你要不算计清曼那丫头,她会跟咱们生分,会当众跟咱们划清关系?这事真要怪,那就怪你,都是你做事太过分。”
“你怪我?当初要是没我算计,你能少砍柴,能天天吃饱饭?”
面对秦磊的指责,朱红霞的火气也噌噌直涨,搞得她算计来的那些东西都是她一人享受了一样。
要不是为了这个家,她至于去做讨人嫌的事吗?
好处大家一起享受,出了事就全推到她身上,她不服!
不服气的朱红霞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念叨自从嫁进这个家门她为这个家做了什么,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出点事她就里外不是人,这日子她没法过了。
“没法过就不过,想离就离。”
秦磊原本就为两个儿子的事愁白了头,结果办法没想到,耳边此时还要听朱红霞的念叨,他气得撂下这句话就砸门而出。
听着嗡嗡回响的门框,朱红霞的哭声噎在了咽喉里,眼泪掉落得更凶。
她怕了,真的怕了。
她都快五十岁的人,这年纪要是被秦磊赶回家她还怎么活。
越想就越害怕,朱红霞抱着被子大声痛哭起来。
她后悔了,后悔招惹秦清曼,早知道秦清曼性格说一不二,她当初何至于把人欺负这么狠,但凡做人留一线,她家此时也不至于如此艰难。
哭着哭着,朱红霞脸色大变,大声叫唤起秦彩云。
秦彩云被秦清曼毫不留情地骂了一顿,又被洗脚水兜了一头一脸,早就灰溜溜回了家,只是一进家门就听到父母在吵架,不想再被当作枪使,也就没出声,也没有进厅堂,而是选择蹲在角落思考自己的出路。
这个家她再也待不下,她得走,得离开。
就在她思考怎么才能堂堂正正离开家时,看到秦磊摔门而出,几分钟后又听到朱红霞在屋里叫唤自己的声音。
她没有搭理,装作没听到。
秦彩云知道朱红霞这时为什么叫自己,但她不想再尽孝,反正再尽孝也没人念情。
卧室里,朱红霞扯着嗓子不停地叫秦彩云,越叫脸上的红晕就越深,最终,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喉咙里。
卧床行动不便之人最难堪的事在她身上发生了。
闻着空气中的臭气,朱红霞破口大骂,骂秦磊,骂秦彩云,也骂秦清曼。
隔壁,秦清曼收拾了秦彩云就回家好好泡脚解乏。
楚楚也兴奋地一边熬粥一边跟秦清曼说话。
五岁的小孩,不仅能照顾好自己,也能适当帮家里分担家务,这也是秦清曼放心小孩一人在家的原因,这个年代的孩子跟后世的可不一样。
农村孩子早当家,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能照顾好自己。
不然大人怎么出门挣工分,怎么上山采野果、野菜,总不能什么时候都把小孩带在身边,真要那样,孩子遭罪,也会拖累大人的工作进度。
工分挣不足,野菜、野果采集不够,是真会饿死人的。
秦清曼一边泡脚一边看楚楚熟练地熬着玉米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想好了,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三个敢上自家偷肉的贼,杀鸡儆猴非常有必要。
“姐,你说姐夫怎么那么厉害,他什么时候在咱们家挖的坑,你说院里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坑?”
楚楚对卫凌实在是崇拜,人不到就能把贼给抓了,他也想自己今后成为这样的人。
能保护好姐姐。
秦清曼第一次听楚楚叫卫凌姐夫的时候内心还很羞涩,但此时已经听习惯了。
特别是见到楚楚对卫凌亲厚,她心情也非常不错。
但楚楚的话也让她对自家院子重视起来。
院里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这样的坑,她不知道,但如果有,她相信坑一定能承受住自己与楚楚的重量,因为她相信卫凌不会害他们,卫凌没跟她说过院子里事,可能是忙忘了,又或者是觉得没有必要说。
“姐,你说姐夫什么时候才有空?”
楚楚说了半天,也没想着秦清曼能回答他,他就是想说说话,甚至在问完这句话后还特意跑到窗户边往外看了一眼,看看能不能看到卫凌的身影。
秦清曼能感受到楚楚的期待,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
“阿凌是军人,他不可能像我们这样天黑就能回家,他能回家一定是在工作完成后,所以我们可以等,但却不能催,因为军人是保家卫国的人民子弟兵,他们的一切时间都要服从部队安排。”
楚楚对秦清曼的话有点似懂非懂,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姐,我再给你盆里加点热水。”
一天一夜没有见到秦清曼,楚楚黏人得很,也殷勤得很。
“不加了,泡到这会差不多,你等我洗洗手,姐姐做好吃的给你吃。”秦清曼边回答楚楚边用脚布擦脚。
脚擦干后还细心地抹上蛤蜊油。
这里寒冷干燥,洗脚后必须在脚上抹点蛤蜊油,不然容易开裂,脚要真开裂了,那就别想还能好好走路,随便走走就能走出满脚血。
“姐,给。”
楚楚在秦清曼抹好蛤蜊油后把袜子递上。
袜子是毛线织的,看着虽然很旧,但胜在保暖。
这样的好东西还是原主父母在的时候置办的,原主父母在世的时候家境还不错,该有的衣物品两个孩子都有,但也因为穿了多年,很旧了。
特别是脚尖与脚后跟,早就磨损了一次又一次。
磨损也舍不得扔,而是织补,所以楚楚现在给秦清曼递来的袜子上最少有五六种颜色。
还别说,穿在脚上还挺好看。
要秦清曼用句后世的话来概括,那就是很有个性。
穿上袜子,秦清曼倒了洗脚水,洗完手后就开始炒菜,冬天,绿色蔬菜特别难得,可以说除了自家发的豆芽、蒜苗、葱,那真是再难见到一丝绿。
秦清曼在山上机缘巧合下找到了刚冒头的野菜。
下山前挖了些,今天她打算汆烫凉拌个荠菜,再切点卤好的肥肠跟萝卜炖炖,就够她跟楚楚好好吃一顿。
大冬天看到青翠的荠菜,楚楚也很兴奋,吃饭的时候他吃了不少。
吃饱喝足,收拾好,秦清曼看了一眼天色,很暗了,不仅很暗,空中还洋洋洒洒落起了雪花。
雪花大朵大朵,很漂亮。
但她也知道郑安国可能要来找自己了。
秦建铭三人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今天要是不处理,知青点就还需要人看守,下雪天人人都想热炕头,所以偷盗这个事肯定是今天晚上就要拿出处理结果。
果然,就在秦清曼这么想的时候,她家院门被敲响了。
透过窗户玻璃,秦清曼看到郑安国与钱襄阳联袂而来,这两人一人是大队书记,一人是大队治保主任,都是实权人物,也能看出两人对秦清曼的重视与尊重。
花花轿子人抬人,别人尊重自己,秦清曼当然不能自大。
裹上棉衣,她立刻迎接了出去。
天冷,当然不能在室外谈事,郑安国与钱襄阳在秦清曼热情的邀请下进了屋。
屋里火炉里的火就没断过,一进门,郑安国两人跺了跺脚上的雪,舒了一口气。
“书记,主任,快请坐,烤烤火。”秦清曼请两人坐下后去冲蜂蜜水。
他们这不兴喝茶,蜂蜜水才是最好的待客饮品。
捧着温暖的茶缸,郑安国温和地看着秦清曼,说道:“清曼丫头,翻年就是大队领导新一届的选举,妇女主任年龄大了,工作上有点力不从心,打算退下去,你觉得咱们屯谁合适?”
“秦清曼同志,说起来你可是高中学历,正常来说大队应该给你安排工作,当初要不是你把工作指标让给你舅舅家的表哥,你应该是跟我们一起工作的同志。”钱襄阳也笑呵呵看着秦清曼。
接连听到暗示,秦清曼瞬间就明白郑安国两人上门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用一个妇女主任的职位换她放秦建铭三人一马。
微微皱着眉头,秦清曼没有说话,而是思考着。
虽说她并不是个容易被收买的人,但大队书记与治保主任同时开口,这就代表两人都不赞同把秦建铭三人送到牢里去,这是打算把问题留在他们屯里处理。
脑子转了几圈,秦清曼就明白郑安国两人的顾虑。
同时她也明白,除非她不打算再在屯里生活下去,那么她必定是要接受两人的建议,因为这就是现实社会的人情往来。
看着沉思的秦清曼,郑安国与钱襄阳其实都有点紧张。
他们不确定秦清曼能否听懂他们的暗示。
主要是秦清曼太年轻,年轻到没有什么经验,要不然,之前也不会被几个婶娘拿捏住。
“楚楚,你回屋去练习姐姐之前教你的字,我跟书记他们说会话。”秦清曼转头对懵懂看着他们的楚楚吩咐道。
“哦,知道了,姐姐。”楚楚乖乖起身回房。
反正他也听不懂,好奇心没那么重。
支走了楚楚,经过深思的秦清曼才看向郑安国两人说道:“书记,主任,刘军三人今天敢上门偷我家的肉下次就还敢再犯同样的事,也许是我家,也许是别人家,有一就有二,这事得在起始时就阻止,得严惩。”
“清曼同志,我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人肯定要严惩,但怎么个严惩法还得商量商量,清曼同志,你说说看,如何处理这三人比较合理。”
郑安国与钱襄阳脸上都露出了真正的笑。
他们听出秦清曼话语中的妥协,只要不把秦建铭三人按照偷盗的罪名移送公安局把事闹大,对他们三人的处罚完全可以商量着来。
“书记,清曼同志说得对,这事必须杀鸡儆猴,必须镇住其他不安分的人心。”钱襄阳率先拿出自己的态度。
郑安国也是支持对秦建铭他们重罚的,脸色一肃,语气也威严起来,“此风不能涨,我们靠山屯必须干干净净,天灾就够让大家苦了,不能再人为制造困难。”
看着郑安国与钱襄阳双双表态,秦清曼高看了两人一眼。
她原本还以为这两人在意的是自己的帽子,没想到确实是为了老百姓考虑。
看出秦清曼的疑惑,郑安国看了钱襄阳一眼。
钱襄阳立刻理解意思,他知道秦清曼以后就是他们的同事,有些事也是时候该了解了,于是小声解释起他们为什么不送秦建铭三人去公安局的原因。
说来说去,一切都是为了粮食。
秋天上粮的时候屯里多留下一口粮,对于乡亲们来说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书记,主任,对不起,是我狭隘了,我之前误会了你们,我还以为……”秦清曼脸色通红地站起身向郑安国与钱襄阳道歉。
她之前确实没想到真正原因居然是因为粮食。
“秦清曼同志,不怪你,这事要是我们自己不说,外人也是不知道的。”
郑安国不介意地对秦清曼摇了摇手,神情是问天无愧,“清曼丫头,说实话我超级讨厌小偷小摸的事,咱们屯又不是说不够粮食吃,年年我们也分大队的猪肉,上山打猎,可就是有些人人心不足,是该整顿了。”
钱襄阳借机向秦清曼透露消息,“昨天抓到人书记就让人狠狠打了他们一顿,每人五十棍,吊起来打的,一点水分都没掺。”
秦清曼大眼里立刻充满了异彩。
她喜欢这样的大队书记,有大智慧,也是非分明。
“秦清曼同志,你说,想怎么处罚那三人,你放心,不管怎么处罚都行,一切事我都担着,谁再敢上你家门闹事,明年我就安排他家去干大队里最难干的活,吃最苦的苦。”
郑安国他们来秦清曼家时已经收到消息知道秦磊家的秦彩云下午那会来闹过,民兵还没出面就被秦清曼一盆洗脚水泼走了。
也是因为秦清曼这果决的一举,他决定大队的妇女主任就让秦清曼来当。
妇女主任这个职位可不好当,必须镇得住人。
别看农村妇女在家对自家男人予取予求,但在外面耍起横来是真的很横,最喜欢看碟下菜,这个妇女主任要是镇不住人,那可就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郑安国与钱襄阳就不太满意现在的妇女主任郑桂花。
郑桂花耳根子软,很容易拉偏架,这也是他们俩有很多事都不会让对方知道的原因。
秦清曼接连见郑安国与钱襄阳向自己表态,立刻知道下一届自己这个妇女主任的职位稳妥了。
想了想,说道:“书记,主任,刘军这三人还是太闲了,俗话说闲生事端,我觉得咱们也别明年才给他们安排活,现在就安排上。”
“这大冬天大家都在家猫冬,能有什么活安排?”
钱襄阳有点好奇秦清曼想怎么收拾刘三棍子几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清曼同志,咱们这现在天寒地冻,挖不了土,也挑不了粪,就算上山打柴都不行,雪太厚,不仅不利于行,柴也是湿的。”
秦清曼狡黠地一笑,语气轻柔地说道:“书记,主任,这次上山我跟卫凌同志远远见着狼、熊大战,战况非常激烈,熊瞎子最后被狼群杀死,这群狼有了一头熊做食物,近期都不会再狩猎,我们屯年前肯定能再组织一次狩猎。”
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郑安国与钱襄阳激动了。
“清曼同志,说说,你再说详细点,山上到底怎么个情况。”郑安国是真的一心为民,忍着激动追问秦清曼。
秦清曼原本就跟卫凌商量过把消息透露给大家,也就没有隐瞒,直接说道:“狼群生活的那片区域卫凌他们部队会划出界线,大家上山后别往那边去就没什么危险,其他地方足够当家打猎了。”
“太好了,有人民子弟兵为我们保驾护航,那咱们确实能再组织一次大规模的狩猎。”
钱襄阳脸上也都是兴奋。
快过年了,家家都盼着多分点肉,年前再次上山狩猎一直是大家的期盼。
“咱们可以用这次狩猎的事来惩罚刘军那三个毛贼。”秦清曼接着出主意。
“怎么处罚?”郑安国与钱襄阳都有点没法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秦清曼的神色一冷,说道:“他们不是太闲了吗,那就让他们别闲,各家各户的栅栏让他们去修补,上山的刀具全部收集起来让他们磨,就在知青点,让人看着他们磨刀的时候别伤了自己,也别伤了别人。”
“这个主意好,忙起来确实没空瞎琢磨什么坏事。”
钱襄阳同意秦清曼的提议,但他相信秦清曼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秦建铭这三人。
“明年开春后,生产队的活给他们安排最艰苦的,什么没人愿意去干就让他们干,工分只能按照正常人一半的工分算,这就是对他们偷盗的处罚,以后屯里谁要是刚犯事,就跟他们一样的待遇。”果然,秦清曼接下来的处罚也来了。
“这样不错,一年都别让他们闲着,多干活少闹事,饿不死就行了。”
郑安国同意秦清曼的决定。
“书记,主任,那我就不去见那三个贼了,我相信你们会秉公处理。”外面天都黑了,秦清曼还真不想去知青点见秦建铭那几人,她不出面,得罪人的事就是别人。
郑安国与钱襄阳也明白秦清曼的意思,不过两人不在乎。
他们这样的身份一点都不在意仇恨值。
更何况屯里谁敢恨他们,被乡亲们知道后绝对会被一口一个唾沫喷死。
“清曼同志,你放心,事情我们会处理好,一定不会牵连到你身上。”临离开秦清曼家前,郑安国向秦清曼保证。
“书记,主任,辛苦你们了。”秦清曼领两人的人情。
“不客气,清曼同志,希望我们今后一起工作愉快。”郑安国是真的看好秦清曼,短短时间的接触,他就发现秦清曼有勇有谋,领悟、觉悟都高。
“书记,主任,以后我还应该多想你们学习经验。”秦清曼说着客套话。
话嘛,说好听点,谁都爱听。
郑安国与钱襄阳是满意地离开秦家的,离了秦家,他们就去了知青点。
秦建铭两兄弟与刘三棍子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
人就这么奇怪,自由身的时候外面这么冷,就算请他们出门他们都不愿意出门,但当行动被约束后,他们反而向往门外的世界,想出去摸摸雪,亲自踩一踩能冻僵人的积雪。
蜷缩在火塘边,刘三棍子羡慕地看着窗外。
天已经黑了,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就想看看,感觉多看看自己就还是自由身一样。
秦建铭俩兄弟可没刘三棍子这份闲心,两人的脸色非常难看。
特别是后背的棍伤,让他们坐卧不宁的难受。
“哥,我们会坐牢吗?”秦建军已经害怕了两天,不管怎么样,他才十四岁,十四岁的少年想到偷盗的后果害怕不已,他听说坐牢很恐怖的。
秦建军的声音就算再小,但知青点太空旷了,不仅秦建铭听清楚他说啥,刘三棍子也听见了。
身子一抖,刘三棍子再也没有闲心看窗外的世界,而是低垂着脑袋看着身前的火堆。
他没做过牢,以前也没偷盗过。
这次秦清曼家的肉实在是太多,多到好久没吃肉的他实在是馋肉才起了坏心思。
“我……我们不会坐牢的。”秦建铭略微颤抖的声音小声响起。
“真的?”秦建军与刘三棍子都惊喜地看向秦建铭。
面对两双饱含希望的眼睛,秦建铭只觉得压力特别大,“秦清曼是我们堂姐,她肯定不会让我们去坐牢的,我们都姓秦,是一个祖宗。”
其实秦建铭说这话他自己也没信心。
没信心是没信心,他却一定还要这么说,因为他真的不想去坐牢。
坐牢不仅要干活,受思想教育,还没有人身自由,据说他们这样的偷盗最少都要坐十年牢(特殊时期的重刑),十年没有人生自由,想想都是一件无比恐怖的事。
“哥,你骗我。”就在秦建铭害怕得浑身颤抖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是秦建军。
“没有,我没有骗你,我们肯定不用坐牢的。”秦建铭坚持己见。
秦建军用力一推秦建铭,说道:“清曼姐都跟我们家划清界限了,还说什么看在两家同一个祖宗的份上不会让我们去坐牢,祖宗真这么重要,我们两家当初也不会断了亲,你别骗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被秦建军推,秦建铭愣了好一会才站起身也推了秦建军一把,怒吼道:“那你想我怎么回答你?告诉你我们犯的事能让我们去牢里蹲十年吗!”
听清楚现实,秦建军也顾不得跟秦建铭耍脾气,把头埋在臂弯里哭了起来。
刘三棍子看着内乱的秦家兄弟俩,一脸鄙夷。
敢犯事却没有承担犯事的后果,真是一对孬种。
知青点外,郑安国与钱襄阳听到秦家兄弟俩的对话皱起了眉头,这秦磊家怎么教育孩子的,搞得世界都要围绕着他们转一样,都快要坐牢了还一点都不知道悔改,反而想用亲情来捆绑秦清曼。
这样的亲戚真是糟心,难怪秦清曼都懒得来看一眼。
“书记,我看再关他们一天,明天我出面让他们自己钻套子,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我们得让他们自己选择干最苦,最脏的活赎罪。”钱襄阳主动为郑安国分担。
“行,这事就交给你来处理。”郑安国拍了拍钱襄阳的肩膀,回了家。
钱襄阳目送郑安国离开后才跟看守知青点的几位民兵交代了几句,然后回了自己家。
不知悔改的人就多受点罪吧。
秦家,因为秦清曼的回归变得热闹又温馨时,卫凌也正在跟师长王承平对峙。
卫凌一回驻地就向王承平汇报了山里的具体情况,也把狼群要不了多久就会转移的猜测说明,甚至还说了熊皮的来历。
听完卫凌的汇报,王承平立刻下令一个团进山在温泉湖的外围标注出安全线,这样一来对老百姓的生命也就有了保障,他们师每天再多派几支队伍进山巡逻,一定保障好百姓过个热闹又充足的大年。
正事说完,卫凌当然要关心自己的结婚申请的事。
王承平看着催自己盖章的卫凌,不动声色提醒道:“卫凌啊,你结婚家里人知道吗?”
“报告师长,结婚是我个人的事,遵照主席的指示,我跟我对象可是自由恋爱。”卫凌瞬间就从王承平的话语里察觉到异常,想到王承平与自家老头子的关系,他眼里带上了狐疑。
王承平:……老子就问你结婚的事跟没跟家里人说过,你居然用主席来压老子,真是翅膀硬了啊!
“师长,赶紧盖章,我还等着带我媳妇去领证。”
卫凌担心夜长梦多,直接再次催王承平。
已经向卫老战友打过保票的王承平好生为难,看了一眼冷着脸,但眼里都是光彩的卫凌,刺了一句,“卫凌同志,好好说话,什么你媳妇,证都没领,瞎叫什么,太不尊重女同志了。”
卫凌试探到这,算是知道王承平什么意思了。
直接就放了一个大雷,“师长,我都跟人同床共枕了,必须是我今生的媳妇,早一天叫媳妇也没什么,你赶紧盖章,这才是对对方负责的表现。”
“什么!”
一直想着怎么阻止卫凌的王承平震惊地站起身。
他没想到卫凌如此胆大妄为,还没领证就敢占女同志便宜,眼前一黑,他差点背过气去。
“师长,山上窝棚里没有床,我只能做了简易地铺,我跟秦清曼同志心意相通,互订终身,也就没有拘泥俗礼睡在了一个地铺上。”卫凌向王承平解释。
王承平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动词的睡。
刚刚真是吓死他了!
“师长,我是个男人,必须遵守承诺,秦清曼同志信任我才跟我同躺一个地,我不能辜负她的这份信任,也不能丢了人民子弟兵的脸。”卫凌向王承平说这番话时义正言辞,好似王承平要反对就是对人们不忠,对部队不义。
被怼到无话可说的王承平没有办法了。
“秦清曼同志的背景与个人信息我还没让人去核实。”王承平做最后的挣扎。
“师长,巧了,我出任务前就跟政治部打了个招呼,政治部的人员已经去做过调查,这是报告,我给带来了。”卫凌从衣兜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向王承平。
王承平:……老战友,他只能帮到这里的,主要是你这儿子的能力比老子强。
妥协的王承平只能在卫凌的结婚申请报告上盖上同意的印章。
殷红的印章特别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