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穿成侯府嫡女之后 漫步长安 4896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4章

  惊呼声四起, 夹杂着那银甲卫的哀嚎声。几乎是在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被萧隽身上的杀气给骇得退后好几步。

  这真的是慎王殿下吗?

  众人皆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长剑在手的男人,空洞如渊的眼睛, 漆黑如暗夜的瞳仁, 还?有那苍白?无血没有活人气的脸,分明是慎王殿下的模样。他手中的剑寒光锃亮,映得他的面色越发冰冷无情。那剑身染了血,森森然令人不寒而栗,一如持剑之人。

  他们见过的慎王永远都是呆傻的, 像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根本?不可能有这等气势,也不可能有如此之浓重的杀气。

  但如果这不是慎王,那还?能是谁?

  “你真是慎王?”那嬷嬷大着胆子?相问。

  姜觅慢慢起身, 和萧隽并肩而立。

  “他不是慎王,那你说他是谁?”

  是啊, 不是慎王还?能是谁呢。

  姜觅冷冷地环视着他们, 道:“或者说,有人不希望他是慎王。他们只想要?一个又呆又傻的慎王,而不是一个神智清醒手段果决的慎王。”

  众人忽然惊醒, 何止是慎王殿下像变了一个人,便是慎王妃也与?以往大不同。不是说又蠢又坏吗?

  坏倒是有点, 可是哪里蠢呢?

  这对夫妻是不是有什么事欺瞒了世人?

  “王妃,你少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太后娘娘要?见你, 你怎么能抗旨不尊?”

  “谁让你们像催命鬼似的催人, 听着就?像是咒太后娘娘不行了似的,吓了我?一大跳。我?这不是怕等会见了太后娘娘没力气回话, 所以才?多吃了几口嘛。偏你们催得厉害,还?想对我?动手动脚。等我?进?宫见了太后之后,我?必定要?告你们一状。”

  说着,姜觅大步往出走?。

  那些人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姜觅转身,没好看道:“不是说太后娘娘要?见我?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误了太后娘娘的事,万一太后娘娘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众人还?未动时,萧隽已走?到了姜觅身边。所有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不明白?萧隽是什么意思。

  “王爷,您……”

  “本?王一觉醒来已经大好,自然是要?进?宫去?给皇叔请安。”

  萧昶向来会做表面功夫,明面上对萧隽这个侄子?最为疼爱。如今萧隽好了要?进?宫请安,谁也不敢说什么,也不会说什么。

  姜觅莞尔,小声问:“你真的要?去?,不再休息一下?”

  萧隽冷冽的气势一收,“你又不是寡妇,你也是有丈夫的人。我?若不去?,有些人还?当我?是死人。”

  什么寡妇,什么丈夫,这男人说话还?真是生冷不忌。不过?如此也好,是时候和那些人正面对上了。

  宫里来的那些人越发震惊,但无人敢再吭声,便是那被削了手指的银甲卫也只能忍痛跟上。这些人走?在姜觅和萧隽的身后,一个比一个面色难看。

  王府的大门一开,引得好事者们争相伸着脖子?张望。

  当他们看到姜觅和萧隽走?出来时,瞬间变得无比安静。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五官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但那一对璧人何等的艳绝无双,一出现就?惊艳了所有人的眼。无数双眼睛看着那如同金童玉女般的一对男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真的王爷吗?”

  “不是说王爷摔晕过?去?了吗?怎么瞧着好像没事,而且人也不傻了……”

  姜觅灵机一动,对众人道:“各位,托大家的福,我?家王爷因祸得福,摔了一跤之后人也不傻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顿时一片哗然。

  “慎王真的好了?”

  “看这样子?,好像真是好了。”

  “这下陛下肯定惊喜……”

  姜觅心下冷笑,那老阴阳人会惊,但绝对不会喜。真想亲眼看着对方见到萧隽时的表情,想来必定是十分精彩。

  不过?就?算不能看到老阴阳人精彩的表情,应该可以看到那余家老妇的变脸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很期待。

  进?宫之后,夫妻二人分开。

  姜觅去?见余太后,萧隽则去?见萧昶。

  永福宫内气氛凝滞,宫人们都不敢大声喘气。

  余太后黑着一张脸,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一般死死盯着殿门口。自从派了人去?请姜觅,她憋着的火就?在不停燃烧。等听到宫人禀报说慎王妃驾到时,她立马坐直了身体,心口处烧得熊熊的怒火已经快要?压不住。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蠢东西,居然敢和她斗,简直是不知死活!她倒要?看看等会那蠢货的嘴还?硬不硬。

  她看着姜觅进?了殿,正要?发作之时,那跟在姜觅身后的嬷嬷快走?几步,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惊得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萧隽居然好了!

  这怎么可能?

  “隽儿?好了?”她问姜觅,咬牙切齿般。

  姜觅笑了,出声的那种?。“王爷因祸得福,原本?还?以摔了一跤会更傻,或许连命都保不住,谁能想到竟然大好了。”

  所以萧隽是真的不傻了。

  余太后不愿相信,心中震惊如惊涛骇浪无以言表。她可是记得当年的皇长孙有多聪慧,先帝又是何等的赞不绝口。那样一个孩子?若是平安长大,心智谋略必定绝伦。但一个傻了多年的人,便是突然好了应该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她希望着,期盼着,也心存侥幸着。但刚才?复命的嬷嬷接下来的小声禀报击散了她的侥幸,她骇得连连倒吸几口凉气。

  “他当真对银甲卫对手了?”

  一出手就?削掉银甲卫的手指,绝对不可能是她以为的聪明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能有那样的身手,也绝非一日之功。

  难道……

  这些年她和陛下都被骗了!

  “你怎么不拦着他!”她心口又惊又怕又怒,所有的情绪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而姜觅正是现成的活靶子?。

  姜觅娇羞一笑,“太后娘娘说哪里话,我?为什么要?拦他?明明是那不长眼的想冒犯我?,王爷心疼我?爱护我?,冲冠一怒为红颜,当场削了那人的手指为我?出气,我?怎么可能会拦他。”

  “你……”余太后被她的话气得心口又疼起来,什么叫心疼爱护,这蠢货不仅胆子?大,还?不知廉耻。“姜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孽障,你……”

  “太后娘娘,你居然骂我?孽障?若是我?记得不错,是你费尽心机将我?赐婚给王爷。我?都说了我?有心悦之人,我?不想嫁给王爷,你非不听。还?说有柔明之姿,慧敏纯良,火急火燎地让我?嫁给王爷,你怎么能自己?说的话都忘了,岂不是自己?的自己?的脸!”

  余太后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她还?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还?是最疼的那种?。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蠢货好拿捏,怎么会觉得这蠢货能为自己?所用。事实上这蠢货不仅再三坏她的好事,还?处处与?她对着来。

  她看着姜觅的目光满是惊疑,似是要?将姜觅看穿。

  姜觅似笑非笑地迎视着她的目光,压根没有再掩饰的必要?。一双如水的眼眸清澈而通透,像是能看进?人的心底,涤清所有的污垢与?算计。

  这样的眼神,让她心惊。

  她越发骇然,难道除了萧隽是装的,这个蠢货也是装的?

  这怎么可能!

  “你敢这么跟哀家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你呀。如果是太后娘娘非要?把我?赐婚给王爷,今日我?又怎么会在这里。是太后娘娘你看重我?,亲自下旨将我?许给王爷。先前我?还?怨你把我?嫁给一个傻子?,没想到王爷居然会好。你定然是一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提前撮合我?们。”

  这话气得余太后恨不得撕了姜觅的嘴,左一个赐婚右一个赐婚,余太后感觉自己?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给她和萧隽赐了婚。

  她若是早知道一个傻了十几年的人会好,或者说早知道对方这十几年来都是装傻,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赐婚。

  还?有这个蠢货,当真是骗得她好苦!

  嫣然那个没用的东西,人都嫁进?侯府近十八年,竟然没能看清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是真蠢还?是假蠢。一门心思都放在男女那点破事之后,以前既没能掌家,还?没得抓住男人的心,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她当年的一番成全。

  “你别以为隽儿?好了,你就?能上天了。你也不想想,你嫁给他之前已有心悦之人,天下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这个。”

  “这又不是我?错,是太后娘娘你造的孽。我?这人最是坦荡直白?,一早就?说了自己?有心悦之人,是你明知这一点还?要?将我?赐婚给王爷,真正想恶心王爷的人是你,不盼着他好的人也是你,他若是真要?记恨,那也是你,与?我?何干!”

  余太后那个气啊,心中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她抄起手边的杯子?扔过?去?,没想到姜觅居然躲开了。

  “你居然敢躲?”

  真是好笑。

  不躲难道站着不动等着挨打??

  姜觅不客气地坐下来,且坐没坐相。

  “太后娘娘你莫气,万一气死了,那就?看不到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有人护着还?有花不完钱的好日子?。那样的话,我?会觉得遗憾的。”

  “你好大的胆子?,你当真不怕死吗?”

  “怕啊。”姜觅目光渐冷。“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止是我?的钱财,还?有我?的命。我?正是因为怕死,才?不得不奋起反抗。我?若是任由你拿捏,哪天死了都是白?死,所以我?不得不和你对着来。你怪不到我?头上,要?怪只能怪你们坏事做尽,报应可能就?要?来了。”

  这样的话,何止是忤逆,简直是大逆不道。

  余太后气得浑身发抖,“给哀家掌嘴,掌嘴!”

  候在一旁的嬷嬷早就?耐不住了,冲过?来就?要?扇姜觅的脸。姜觅早有准备,在她上来之前反制于人,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过?去?。

  那嬷嬷被打?懵了,反应过?来想再次朝姜觅动手时,姜觅已经到了余太后面前,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块碎掉的瓷片,正抵在余太后的脖子?上。

  “你…你敢对哀家不敬!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谋逆,你这是谋逆,是不是萧隽指使?你的,你们狼子?野心…”

  不得不说,这老妇不愧是宫斗的赢家,到了如此境地心里所思所想还?是权谋那一套,竟然想把谋逆的大罪扣到萧隽头上。

  “太后娘娘好算计,这都能推到王爷头上。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妾室,装什么母仪天下,装什么正宫太后。”

  “你…你这是要?造反,来人哪,来人哪,还?不快把这个犯上的贱人给抓起来!”

  “你喊什么喊。”姜觅将瓷片抵到了余太后的皮肤,似笑非笑道:“如今郦京内忧外?患,你那好儿?子?知道王爷好了之后,恐怕比你还?害怕。你猜,他会怎么做?”

  怎么做不重要?,但想让他们死的目的不会变。

  余太后是陛下的生母,所谓知子?莫若母,她比谁都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嫉恨先太子?,又有多忌讳萧隽。一个傻子?倒也无妨,倘若真的好了那就?万万不能留。

  “你们找死!”

  “不是我?们找死,是你们想要?我?们死,不过?你那好儿?子?不会现在对付我?们。小人嘛,自然会使?一些小人行径,断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定王爷的罪。”

  余太后这下终于信了,这个蠢货原来真的一点也不蠢。她心里的怒啊、悔啊、恨啊一股脑全涌了上来,恨不得用眼刀子?把姜觅给杀死。

  “你也是装的?”

  “我?没有装啊,我?就?是这样的性子?。”

  “你…”

  “太后娘娘想杀我??那真是可惜了,你现在还?不能动我?。我?家王爷正愁没借口呢,一旦我?出了事,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你可真看得起自己?,真当他会喜欢你。”

  “他喜不喜欢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果出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余太后闻言,面色阴晴不定。

  这话没错。

  萧隽如果确实是多年来装傻,足见城府之深。眼下京外?还?有顾氏逆贼盘踞,对方选择在这个时候不装了,必然是觉得有了抗衡之力。如果她处置了姜氏,岂不是正好给对方递了刀。

  姜觅松开了她,将瓷片往地上一扔,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扬长而去?。

  ……

  勤政殿的气氛比永福宫也好不了多少,压抑而紧张。

  他在看到萧隽进?殿的那一刹那,忽然感觉阴气杀气四面而来,恐怖与?害怕同时占据他的心头。

  早有人先一步将王府发生的一切禀报给他,他眼神凌厉,有怀疑还?有惊骇,一时之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候父皇还?在,皇兄也在。他听得最多的就?是父皇的训斥与?皇兄的维护,父皇的眼里只有皇兄,皇兄若是千般好,他就?是万般不如意。皇兄不仅有貌美高?贵的太子?妃,还?有聪慧过?人的儿?子?。

  而他呢,除了看父皇的脸色和仰仗皇兄的怜悯之外?一无所有。就?连年仅几岁的皇侄,他都要?讨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一句话。因为那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像是能将他看透。

  他小心着,讨好着,终于有朝一日扬眉吐气。

  训斥他的人,死了。

  他仰仗讨好的人,也死了。

  还?有那惊才?绝艳的侄子?,也傻了。

  一夜之间他成了君王,一跃成为天下之主。此后再也无人敢训斥他,他也不用再讨好谁。曾经聪慧过?人的孩子?,变得又傻又呆,成了他手中的木偶傀儡。

  他以为这些人永远被他踩在了脚底下,直到此时。

  眼前这个人,让他莫名感到恐惧。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前几日还?又呆又傻的人,怎么会突然好了。

  “隽儿?,你这是好了?”

  “托皇叔的福,隽儿?好了。”

  “好了就?好,这些年的事你可还?记得?”

  萧隽看着他,目光如渊。

  “皇叔是指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他做过?的那些事。

  须臾间,萧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无论记不记得,这个侄子?已经不能再留。若真是好了,恐怕也会记恨于他。若一直是装傻,那就?更不能留。

  “你这些年傻着,委实闹出不少不成体统之事,不记得也好。”他挤出一个自以为慈爱的笑容。“这些年你受苦了,皇叔一直盼着你能好。如今你终于好了,皇叔很高?兴。”

  “皇叔真的高?兴吗?”萧隽的声音没什么波澜起伏,如同旷野中的冰天雪地,那么的远那么的寂。

  “当然是真的,你好了就?好。如今朝中人心浮动,京外?逆贼围困,皇叔正是用人之际,必将委你大任。”

  他说的委以萧隽的大任,其实任命萧隽为使?臣,前往京外?与?义军谈和,并将义军们招安为朝廷所用。

  谁不知京外?的云州义军首领是顾家曾经的家将,若萧隽不能降服他们,他自然有罪名扣到萧隽头上。若萧隽将他们招安,事后他也定会寻机会除了他们以及萧隽。

  “隽儿?,这事必须你出面才?能成,你一定会帮皇叔的对不对?”他看着萧隽,施以自己?最大的威压。

  但萧隽面色不变,眼神亦是无波,就?那么空冷冷地看着他,倒让他无端又生出几分惧意,丝丝密密的寒气从脚底爬上后背。

  这时有人匆匆来报,说是大事不好了,应州的逆贼也到了京外?。

  萧昶一听,大惊失色。

  应州?

  那岂不是说明他的十万大军已经折损,若不然为何没能拦住应州那帮流匪,还?让他们杀到了京城。若是应州那帮人和云州那帮人沆瀣一气,他被困在京中岂不是没了活路。

  “隽儿?,你可一定要?帮皇叔啊。左右都是劝降,索性都交给你了。”

  “皇叔难道不怕我?与?他们联合?”

  “朕信你,你可是萧家的子?孙!”萧昶的眼底划过?一抹隐晦之色,“自从你生病之后,你我?叔侄二人已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这宫里也有不少的变化,朕陪你四处走?走?。”

  他说这话时,朝身后最为信任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萧隽垂眸,随他一同出殿。

  他们越走?越偏,远远看到一座幽静的小亭。小亭中似乎有人,看衣着打?扮应是后宫妃嫔的模样。

  “如今你好了,若是你母妃知道定然很是欢喜。”萧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萧隽没有回答,眼睛一直看着亭子?里的女子?。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熟悉的身影。他的心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用。

  萧昶看见他表情的变化,眼神越发隐晦。

  “你长得极像你母亲,朕有时候在想,若你是个女儿?家,那就?好了。”

  若是个侄女,他也无需要?动手。若是个侄女,他也不必要?做坏人。

  “隽儿?,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不会让你母妃失望,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对不对?”

  萧隽看着他,眼神极冷。

  “皇叔所言极是,我?一定不会让我?母亲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