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麦的另一边，被刀捅死的大哥和冰柜里的大姐还在争辩。
大哥道：“我还没说完，你凭什么推我！”
大姐：“你都死了，尸体都被找着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陆园十分安静的看着公屏。
【啊这。】
【笑死，怎么地，内讧了？】
【多说几句话是会多给钱吗？】
【这还能争一争？】
陆园就在一边静静的不说话。
大哥：“你离我远点，你手都僵成这样了，你还碰我。”
大姐不甘示弱：“我没嫌弃你缺胳膊少腿，你还敢骂我，谁家冰柜里东西软塌塌的。”
【什么地狱笑话。】
【啊这，这台词是谁编的。】
【那确实，冰柜里东西都梆硬，这大姐没说错。】
小安给陆园发消息：“团团，有一部分人退直播间了，要不你关麦换人吧。”
换人？
陆园心想，之前关掉对方的麦，结果第二次又连到了被捅死的大哥。
万一切麦还是他们，就有点不科学了。
虽然说现在，陆园听着对面的争执，听着也不怎么科学的样子。
陆园还是决定继续直播。
她清清嗓子，说道：“别吵吵了。”
对面的麦安静了片刻，大姐趁机抢麦：“姑娘，你帮帮我，我在冰柜里真的冷，感觉骨头缝里都是冷的。”
大哥：“别抢我麦！”
陆园：“行了，别争了，到时候我把判决书给你念一遍，其他做不到。”
她斩钉截铁的结束了这位大哥的麦，把注意投入到抢麦的大姐身上。
陆园：“大姐，你现在在哪儿？”
大姐呜咽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我在我家门市里，那个遭天谴的，他不得好死！”
陆园：“大姐，能不能说的具体点。”
大姐：“我在老转盘这边啊，转盘这边靠马路边上，我家是卖猪肉的。”
老转盘？
陆园一顿，不能吧，这么巧？
她家现在就住在那一片。
这大哥和大姐死的地方还都离她挺近。
陆园一边推测一边心想，这不科学的力量难道还能监测她和这些尸体的距离？
哪个距离近，哪个就能连上麦？
有点怪异。
陆园想了想，看了看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她还能再挑几个粉丝连麦唱个歌。
挣钱不易呐。
她一边和这些突如其来的人掰扯，一边还得直播挣钱。
她对着麦说道：“行了，你们一天连一次麦就行了，我配合你们，你们也不能打扰我直播，我挣点钱容易嘛。”
大哥不能忍：“凭什么。”
“啪”的一声响起，大哥痛呼一声，而后是大姐激情洋溢的声音。
“妹子，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他说话。你播你的，年轻人挣点钱不容易啊。”
【靠，这还能有商有量的来。】
【苍天啊，所以每天都要来一次恐怖故事？】
【主播你是不是和对面认识？】
【不该吧，主播你看看你头上，直播间走多少人了。】
【这也不像剧本啊。】
【什么剧本啊，我看主播直播大半个月了，人家就是挣点零花钱，干嘛要编故事吓人啊，又不是疯了。】
【这年头直播都这么标新立异了？】
陆园心道：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让他们不来。
来就来吧。
陆园开始切麦。
“朋友们，回归我们的连麦生活。有没有人要来连麦啊。”
【我我我，让我来。】
【看着主播，罢了，我认了，谁让我是颜狗。】
【被拿捏了。】
陆园：“别生气别生气，这也是没办法。”
她婉言劝了几句，眉目温柔，笑意盈盈。
公屏上冷静了下来，好不容易把这一次直播做完，陆园点了结束直播，终于能瘫在沙发上，松了口气。
陆园：“终于结束了。”
章芹也说道：“太不容易了。”
她坐在陆园边上，看了看自己的录屏。
陆园把脸凑了过去，问道：“还是和昨天一样？”
章芹拔下耳机，两人听了一会儿。
章芹说道：“陆园，你真的摊上事了。”
录屏只能听到陆园和正常观众连麦，至于上麦找陆园的大哥大姐，还是杂音。
陆园往后一躺，倚在沙发上。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无奈道：“那还能怎么办？”
章芹开始担心：“按他们说的，他们都死了，那现在和你连麦的是鬼？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他们还能在一起抢麦，这是待在一起吗？”
陆园：“谁知道呢。”
章芹：“总和死人聊天也不好啊。”
陆园从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抱着章芹的胳膊，安慰道：“好啦，以前我爸也是天天琢磨案子，现在换成我，我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子承父业了。”
章芹用手指戳她的脑门：“你真想的开。”
陆园双手合十：“如果他们都能找到地方和我说话，那说不定，我爸也会在什么地方看着我呢。”
章芹看了看陆园，反复揉搓她的脸。
“叔叔看到也不会放心你啊。”
两人闹了一会儿，也没想出其他办法，只好各自去洗漱。
*
第二天，陆园就搬回了自己家。
她一手拎着电脑包，一手拿着在楼下买的早餐。
就在她打开电脑包，把自己电脑拿出来的时候，顺着拉链口子，一沓钱掉了出来。
陆园困惑的把钱捡了起来。
她数了数，一共两万。
夹在钱里的还有一张字条。
【不用给我转钱啦，可以多陪我玩，一直爱你。】
章芹还在字条下面花了只三花猫。
三花猫扬着爪子对她笑。
陆园给章芹发消息：【给我这么多钱？】
章芹：【你拿着用吧，我爸要是知道我和你吃饭，你出钱，他肯定批评我。不许拒绝我和我的钱！】
陆园：【好吧，感恩。】
陆园把钱捡起来，又盯着自己电脑上的直播间看了看。
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爸爸去世也有十五年，但她依然在被爸爸生前的故交照顾。
陆园拿出抽屉里和老爸的合照，又把它摆在了桌面上。
“爸，祝我一切顺利。”
她几口吃完早餐，就风风火火的坐公交到了老转盘。
老转盘是本地的叫法，不是本地人，大多都不知道这个地名。
这里算是一个交通枢纽，往南有地铁站，往北是公交车站，路边还停了几辆县区的大巴车等客。
从老转盘往西走，不到两百米，就是一个农贸市场。
大姐说的门市就是在这儿。
这边陆园来的不多，偶尔几次过来也是陪钟俞女士来买菜。
猪肉铺朝哪儿开，她是真不清楚。
陆园看了看四周，说实话，她有点怕直播间里有本地人，万一真有较真的跑过来看，那就打草惊蛇了。
不过还好，她粉丝少，直播间里的公屏里也没人提到认识这个地方。
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即便如此，陆园还是给自己化了个妆，把自己涂黑一点，又用卷发棒搞了一头卷发，力图让认识她的人都认不出来。
出门时，还精挑细选，穿了一条灰不拉几的裤子和一件宽松的大白t。
她还挑了个黑色口罩戴上，总之怎么糙怎么来。
不仅要防直播间的粉丝，还要防她妈。
万一撞见钟俞女士来买菜那就玩完了。
陆园都能想象到钟俞女士一巴掌拍到她头上，怒吼道：“你不上班，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陆园一边想象，一边摇摇头，太可怕了。
一定要做好乔装，防止被人认出来。
陆园走进农贸市场，也不问人，先自己走一遍。
猪肉铺子在第二条走道的中间，位置不太显眼，但卖猪肉，只要猪肉好，也不讲究位置。
陆园走到猪肉铺子边上，不到九点，早起的老头老太太早就买完一波回家，上班族没到十一点也不会来这边。
此时猪肉铺子前空荡荡的。
看到一个打扮怪异的姑娘走过来，卖猪肉的壮汉看了看她，瓮声问道：“买猪肉？要哪块？”
陆园看了看铺子上的猪肉，想起直播间里大姐说的，她在冰柜里。
这猪肉是真的不敢买啊。
但是被一个壮汉盯着，陆园看了看他手里的刀，咽了口唾沫。
随便买点吧。
陆园：“要十块钱的里脊肉。”
壮汉：“十块钱？够吃吗？”
陆园：“够吃。”
买了她也不敢吃。
陆园正买猪肉，一个提着草鱼的大叔走了过来。
“哟，买猪肉呐。”
陆园抬头看了一眼，这人她不认识。
她放下心来，随口“嗯”了一声。
提着草鱼的人道：“唉，小姑娘，我和你说，这两天老张挑的猪肉不行呐。”
陆园不解：“啊？”
提着草鱼的人“嘿嘿”一笑，八卦道：“不知道吧，以前挑猪的都是老张家里那口子，前几天，老张老婆不和他过了，回娘家了哈哈哈哈哈。”
猪肉铺子旁，飘荡着男人幸灾乐祸的笑声。
男人对老张说道：“早就说啦，别一天天和你老婆吵架，你家里那口子虽然长得壮了点，吵架凶了点，也没其他毛病，啧啧啧，瞅瞅现在，你连老婆都没了，还得自己带儿子。”
陆园看着给她切猪肉的老张，老张手背上青筋横跳。
她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
紧接着，老张手里的刀“咔”的一下陷入菜板里，阴沉沉的盯着提着草鱼的人。
“你说什么？”
提着草鱼的人才不怕他。
“说什么？让你找你老婆回家啊，瞅瞅你身上这衣服，几天没洗了，都有味了，家里没女人就是不行。”
他嘴里“啧啧啧”，提着草鱼走了。
卖猪肉的老张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
陆园看着就觉得，要不是光天化日，说不定他能把刀扔这男的头上。
他真是不怕死啊！
老张把陆园要的猪肉扔过去。
“你的猪肉。”
陆园忙不迭接过来，免得落到地上。
唉不是，人家说你，关我什么事啊。
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陆园嘴上不敢说话，买完猪肉立刻离开了猪肉铺子。
走之前，她往卖猪肉的门市里面看了一眼。
这边门市很小，只有十几平。
里面堆满杂物，有破旧的板凳，脏兮兮的防水布，还有其他零零碎碎。
而在一堆凌乱的杂物下，是一个陈旧的冰柜。
陆园看了看地上，地上还连了充电板插座。
就是说，在这一堆杂物下被压着的冰柜，还是通着电的。
那么冰柜里面会放些什么。
堆了这么多杂物在上面，是不想让人打开吗？
直播间的大姐，会在这个冰柜里吗？
陆园看着冰柜，总觉得周围阴风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