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审讯室内, 问询正在进行。

　　陆园：“我们看了监控，最后?冷库的门是你?锁的，对吧？”

　　柯宏达点了点头：“是我。”

　　陆园：“锁门之前你没有确认冷库里是否还有人?吗？”

　　柯宏达挠了?挠脑袋, 说道：“我就匆忙看了?一眼, 没看见人?，我就锁上?了?。”

　　陆园：“曹志被锁在冷库里，现在还在急救室里。”

　　柯宏达张大了?嘴巴，说道：“不可能，我锁的时候里面没人?。”

　　关朔：“你?走进去看了?吗？你?们冷库有规定?，一定?要确认冷库里没人?才能锁门。”

　　柯宏达神色不安：“我急着下班，而且往日里曹志都?是和?唐浩一起搭伴，我看唐浩也不在, 还以为他们结伴走了?啊，我就锁门了?。”

　　他坐在椅子上?, 说实话, 这椅子对他来说有点小?, 柯宏达坐立难安, 他问道：“曹志，他没事吧？”

　　陆园又问：“你?几点锁的门？”

　　柯宏达：“八点半。”

　　陆园：“曹志十?点四十?被救出来, 被困冷库两个小?时，他能不能从?急救室出来都?不知道。”

　　柯宏达：“我这……我真不知道他还在冷库里没出来啊。”

　　关朔换了?个方?向询问：“你?们公司最近怎么样？”

　　柯宏达摸不着头脑，怎么又问起这个了?。

　　他答道：“就和?以前一样啊。”

　　关朔：“公司有了?变动, 你?们平常上?班的时候不聊这些？至少万一倒了?，去哪找下家，总得谈谈吧。”

　　柯宏达：“德运开?了?十?多年了?, 倒不了?，就是换经理麻烦了?点。”

　　陆园：“哪里麻烦？”

　　柯宏达：“我们以前那个经理在的时候, 请假方?便，干完活那天又不忙，就能走了?，现在这个经理不行，他没经验，一般六点后?没人?来运货就是不会来了?，他非得让我们等等等……”

　　陆园：“你?对经理不满？”

　　柯宏达：“嗨，我就是随口一说，警官，你?不会和?我们经理说吧。”

　　关朔：“我们没那闲工夫。”

　　陆园又继续问：“你?们几个理货员关系怎么样？”

　　柯宏达：“一般，我们就平时聊几句。”

　　陆园：“那你?觉得曹志人?怎么样？”

　　柯宏达：“他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不过人?挺好的，之前我们没换经理的时候，要是有事想先走，找他帮忙多干点活，他也不说什么。”

　　陆园：“昨天下午到晚上?的时间，你?看见曹志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东西吗？你?们搬货是体力活，中间饿了?不吃点？”

　　柯宏达：“没见曹志吃什么啊，他这人?有点抠门，也是没办法，听说他妹妹今年考上?大学了?，他家里爸妈走的早，他得给他妹妹攒学费，他在吃喝方?面很省的。”

　　陆园：“现在有助学贷款，曹志不知道？”

　　柯宏达：“那不还是贷款吗？有钱干嘛要欠债啊，曹志还挺疼妹妹，他工资还可以，勉强负担得起，没必要让他妹妹背债。”

　　*

　　唐浩坐在审讯室里，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吕一：“听说，你?和?曹志关系很好？”

　　唐浩点点头：“我们一个村子的。”

　　吕一：“查了?监控，当天你?下午六点就走了?？”

　　唐浩：“对，我和?老曹说了?，我晚上?得陪我对象去看电影，先吃饭再看电影，我得早点走。”

　　吕一把监控调了?调，调到监控中唐浩给白建林递酒的节点，给他看了?看。

　　“酒是你?给经理的？”

　　唐浩点头承认：“对。”

　　吕一：“你?送他酒干嘛？”

　　唐浩：“我们经理有点神经，天天卡点让我上?班，下班有时候还得拖一会训话，我吧，经常迟到，昨天又得早走，我怕他又找由头训我，我送点酒给他，一天到晚这么盯着我真是受不了?，要不是工资还行我就走了?。”

　　吕一顺着问道：“你?们经理为什么要到门卫室去喝酒？”

　　唐浩：“因为门卫是他亲戚，上?次我还听他叫了?一声?二大爷，那门卫自从?来了?，每天都?得喝一杯。我还听江发说了?，上?次去大排档看见经理在那儿喝酒，喝了?好几瓶，他肯定?爱喝！”

　　吕一问道：“江发和?你?说，经理爱喝酒。”

　　唐浩：“对。”

　　吕一：“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唐浩：“呃，前天？我要和?我对象吃饭，再不吃饭我就没对象了?，现在找个对象不容易啊，我又没学历……”

　　单思博：“停停停，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唐浩：“哦。”

　　他又想起来刚进来的时候，警察说曹志被锁冷库里了?。

　　唐浩问道：“对了?，我听说曹志被锁冷库里了?。”

　　吕一按了?按耳麦，耳麦里关朔让他问柯宏达知不知道唐浩今晚早走。

　　吕一问道：“监控里，柯宏达最后?锁门，他知道你?要早走吗？”

　　唐浩：“我和?他说这个干嘛，他一天到晚脑子装的都?是棉花，他妈的上?次我搬货，柯宏达故意堵我，不就是调侃一句他没睡过女人?吗？至于吗，要不是我反应快，那几箱东西都?得砸我脚上?，老子得歇好几天，他赔我工资吗？”

　　审讯室外，陆园看着怒气冲冲的唐浩，说道：“柯宏达说的一般是这个一般啊。”

　　这关系压根不好啊！

　　审讯室内，吕一继续问道：“曹志还有其他亲人?在吗？”

　　唐浩：“就一个妹妹，今年刚十?八。”

　　吕一：“他没女朋友？”

　　唐浩：“女朋友，哪有啊，早分了?。”

　　吕一：“什么时候分的？”

　　唐浩：“大半年了?。”

　　他有点碎嘴，说道：“我就说他俩处不久，他那个前女友，有点强势，谈的时候，我想找曹志出来撸个串，都?得他女朋友点头，他才能出来，啧啧啧——”

　　见对面的两个警官盯着他，唐浩反应过来：“警官，我又说多了?。”

　　唐浩：“对了?，曹志怎么样了?，没冻伤吧，这小?子怎么回事，还能被锁在冷库里，不是有安全门吗？拧一下不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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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思博：“他正在急救室抢救。”

　　唐浩人?傻了?：“啊？不会吧……不可能啊，他出事了?，他妹妹怎么办？”

　　吕一：“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根据你?说的，冷库里有安全门，他很容易出来，那就说明他在冷库里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昏迷状态，所以才不能打?开?安全门。”

　　单思博：“你?觉得你?们几个当天在冷库上?班的人?，有谁想害他吗？”

　　唐浩：“谁会想害他，曹志就一穷光蛋，我——”

　　他想了?想，说道：“曹志人?挺好的，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不可能惹到人?啊。肯定?是柯宏达，他天天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可能脑子里有洞吧，他肯定?没检查就锁了?冷库门。”

　　吕一：“你?和?曹志熟，那曹志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吗？”

　　唐浩：“没有啊。”

　　他又想了?想，说道：“他有点那什么，他妹妹上?次和?我说的，哦，曹志有低血糖，他妹妹让我注意点曹志，但没到晕倒的程度啊。”

　　*

　　当天的理货工还剩一个江发。

　　江发身材没柯宏达那么壮，只能说句精瘦，人?五官端正，坐在审讯室里老老实实，一直没动弹。

　　关朔：“当天你?是在柯宏达之前走的？”

　　江发：“对。”

　　关朔：“你?和?唐浩说，新来的经理爱喝酒。”

　　江发：“对，我之前去大排档吃饭遇见经理了?，看他喝了?好几瓶。经理确实盯唐浩盯的紧，我看唐浩有点受不了?，就和?他说送点礼，说不定?经理就不盯着他了?。”

　　关朔：“你?们交情很好？”

　　江发：“一般。但是唐浩天天上?班的时候念叨，挺烦人?，我就想让他消停点。”

　　关朔：“你?和?曹志关系怎么样？”

　　江发：“我和?曹志不怎么说话，曹志本?来上?班的时候话就不多。”

　　关朔：“曹志被锁在冷库里，你?觉得是谁锁的？”

　　江发：“啊？”

　　他神情迷茫了?一下，而后?道：“曹志被锁了?？那就是柯宏达锁的，昨天轮到他最后?一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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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侦办的人?又再次问了?白建林。

　　在柯宏达、唐浩、江发的嘴里，这位经理实在不怎么样。

　　根据监控，也能看出来，当天从?晚上?六点多这人?就一直在和?自己的二大爷喝酒，测了?酒精度数，这两人?体内的酒精度数已经大于80mg/100ml，脑子是一点都?不清醒了?。

　　被刑侦办的人?用了?各种方?法晃醒后?，白建林还迷糊着：“我怎么在这儿？”

　　陆园暗暗在心里给他打?了?个叉，这事过后?，这人?肯定?要被炒。

　　听到有被锁到冷库了?，白建林道：“怎么会？我们是有严格的管理标准的！”

　　刑侦办的人?都?笑不出来。

　　关朔：“被锁的人?正在被抢救。”

　　白建林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说道：“不可能！我管的好好的——”

　　关朔挥挥手，让警员把这两人?带走。

　　陆园：“冷库出事，对他这个新上?任的经理没有好处。”

　　关朔：“暂时排除掉他。那个赵城找到了?吗？”

　　姚平南：“根据手机定?位找到了?，我让几个警员帮个忙，去把人?带回来，已经在回来路上?了?。”

　　被带到警局的赵城矢口否认和?曹志被锁这件事有关系。

　　赵城：“我都?被开?了?，人?被锁冷库里关我什么事！和?我没关系啊，我为什么要坐在这儿。我说警官，我工作都?丢了?，还得背个害人?的罪名吗？”

　　被问到昨晚在哪儿，赵城说道：“在找朋友喝酒。”

　　陆眼：“你?被开?之后?，还和?几个理货员保持联系吗？”

　　赵城一脸苦色：“联系什么啊，老子都?被开?了?，我也是要脸的，不联系了?。”

　　陆园：“那你?在的时候，几个理货员关系怎么样？”

　　赵城：“唐浩和?曹志关系不错，他俩一个村的，不过唐浩有点嘴碎，曹志不怎么说话，这两人?就不能匀点分一下。柯宏达，力气挺大，干活没问题，不过他有点缺心眼。唐浩不理他，连带着曹志也不怎么和?他说话。江发来的晚，平日里也是话少，这小?子刚来的时候干活不利索，不过干久了?就好了?，他来的最晚，人?又不热络，和?其他人?都?不怎么熟。”

　　姚平南查了?他的手机通讯记录，又问了?昨天和?他待在一起的人?，确定?他说的属实。

　　昨天的监控里也确实没有赵城的身影。

　　刑侦办的人?暂时排除掉了?他。

　　陆园打?了?个电话到医院，曹志已经从?急救室里出来了?，但人?没醒，长期处于低温环境，对他的心肺都?有损伤。

　　陆园让医院给他验个血，看看血液里是否有其他成分。

　　关朔：“我们再回冷库看一眼，检查一下冷库的安全门是否真的能打?开?。”

　　吕一：“当时我们到的时候，曹志躺在地上?，都?结霜了?，他应该没有挪动过，肯定?是没有能力走到安全门那边。”

　　陆园：“听审讯室里面那几个人?说的话，是柯宏达和?唐浩不和?，和?曹志没关系，为什么是曹志被锁里面了?？”

　　关朔对姚平南说道：“查查曹志最近的联系人?，看他和?谁联系的多。审讯室那几个的聊天记录也查一遍。”

　　姚平南：“知道了?。”

　　陆园又把监控拿起来看了?一遍，如果冷库安全门完好，曹志没有晕倒，他完全有能力自己走出来。

　　但是曹志没走出来。

　　到底是安全门的问题，还是说曹志晕倒了?，没有能力开?门。

　　那他是为什么晕倒的？低血糖？那应该自己提前有点感觉，不会再往冷库里走。

　　如果是被人?下药，那是什么时候下的药？

　　而且怎么会那么巧，当天门卫室里的门卫和?经理收到了?唐浩送来的酒，然后?喝的烂醉如泥，所以根本?没发现监控中冷库里还有人?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