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关朔：“目前看来, 倪源生前确实情绪低沉。”

　　陆园：“确实，他家庭条件不好，又要上?大学, 01年大学生很值钱, 倪红艳怎么都会让他上?大学，但是上了大学经济负担就很重。”

　　关朔：“听倪红艳说的话，倪源本人不擅长交际，他要是擅长交际不至于一个朋友都没有。”

　　陆园：“和人吵架没吵赢，内心?一定很挫败。”

　　陆园想起了周春生，给周春生打了个电话。

　　周春生：“什么？我?有没有在倪源面前和人吵过架？当然有。”

　　周春生正在给锅里下面条，水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周春生：“我?还和倪源吵过架，他吵不过我?, 就他那一天说不了五句话的性格，能吵过谁啊。”

　　陆园继续打听：“那你知道倪源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吗？”

　　周春生：“这我?怎么知道, 我?和倪源不是很熟, 我?看他不顺眼,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挂断电话, 陆园对关朔说道：“倪源这种家庭背景，应该很羡慕周春生吧。”

　　她?试图站在倪源的角度来思考。

　　“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 一天打几份工，还要被同事欺负，他会不会觉得?, 他的性格如果?像周春生一样，日子会顺利很多？”

　　关朔：“有这个可能。”

　　但关朔又道：“听倪红艳说的，倪源本人是挺想好好读书?, 确实成绩也不错，他和周春生都做了两年同学了, 又不是第一天做同学，他的家庭条件十几年都一样，怎么会突然去跳河？如果?是他主动跳河，那一定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陆园翻开?黑色笔记本，想了想，说道：“倪源是怎么找到这些书?的，他就没读过什么阳光点的书?吗？”

　　关朔开?车从倪红艳家楼下离开?。

　　回局里的路上?，正好经过护城河。

　　护城河边上?就是围栏。

　　关朔把车停在路边，下车看了看。

　　陆园跟了上?来。

　　“瞧，对面还有钓鱼的。真?厉害，马上?十一点了，大太阳晒着?，还坚持钓鱼。”

　　关朔：“护城河很深，跳进去再想爬上?来可不容易，你弟能把人救上?来，水性是真?不错。”

　　陆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行，我?还得?说他两句。”

　　她?拿出手机，关朔看向河面。

　　河面平静，正是中午，也没什么风。

　　关朔看了几眼，又往远处看去。

　　约莫一百五十米外的河面上?，飘着?一个人头。

　　霎时间仿佛时间停止一样。

　　陆园给何安发完消息，何安一直没回。

　　她?心?想何安今天上?课吗？

　　钟俞女?士不会真?给他报了小提琴吧。

　　何安身上?有艺术细胞这个东西吗？

　　她?记得?以前钟俞送何安去学钢琴，何安努力坐了两节课，后来在家里撒泼耍赖再也不去了。

　　和陆园当时学钢琴一模一样，把钟俞女?士气得?不行。

　　陆园当时还热情向钟俞女?士建议过：“虽然您俩孩子不行，说不定你自?己可以，你可以把钱省下来自?己去学啊！”

　　然后被钟俞女?士锤了两下。

　　现在何安去学小提琴？这能行吗？

　　陆园一抬头，关朔已经走下去几米。

　　她?忙小跑着?跟上?。

　　陆园：“怎么了？”

　　关朔：“看见?个人头。”

　　陆园：“？！”

　　她?看向河面，不远处确实飘着?个人头，她?瞬间身体都僵了，可再仔细一看，人头旁边还有手臂挥舞出河面。

　　陆园瞬间可以呼吸了：“关队，你怎么不说还有胳膊在舞，你这说的也太吓人了，我?浑身冷汗都出来了。是有人野泳啊。”

　　关朔：“我?刚看见?，本来都要打电话找法医了。”

　　他打了附近派出所的电话，让派人过来。

　　关朔：“我?记得?这几年派出所和综合执法部?门?、街道办一起宣传打击野泳，看来效果?也不大。”

　　陆园无奈：“关队，人呢，是长了腿的，他们?要野泳，谁管得?住啊。”

　　关朔：“管不住，但是要罚款，我?记得?罚应该是罚两百。”

　　陆园望向河面，一个两个三个，哟，六百块钱在河里飘呐。

　　没等派出所赶到，关朔就已经把河里的那几个人叫了出来。

　　刚开?始，三人还不想出来，往河对面游，

　　关朔喊了有监控，三人才从河里爬上?来。

　　三个大男人就穿了条泳裤站在护城河的护栏边上?，见?河岸上?还有陆园一个女?的，其中一人道：“要不我?还是到河里吧。”

　　陆园嘲笑道：“你野泳的时候不想想被抓时候的脸面，怎么现在又开?始不好意思了。”

　　另外两个男的跟着?乐。

　　“我?们?衣服还在狮子头那边，罚款是吧，那也得?等我?们?拿到衣服，去车里拿钱啊。”

　　三人被罚钱，还挺乐呵。

　　关朔：“上?面标识不是写了禁止野泳吗？每年都有淹死的，淹死人的河，你们?也敢游，胆子挺大。”

　　“唉，咱们?国家，哪里没死过人，想野泳，就不能太讲究。”

　　关朔：“行了，叫什么名字？”

　　三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们?分别叫做胡毅、谷永康和申豹。

　　胡毅就是刚刚那个说想回河里待着?的。

　　三人在河边就穿了个泳裤站着?，时不时受到路人的注目。

　　胡毅：“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取衣服吧。警察同志，你哪个派出所的啊？”

　　关朔：“我?们?不是派出所的。”

　　不是派出所的来逮他们?干嘛？

　　陆园笑眯眯道：“万一有人死河里了，就是我?们?出警了。”

　　胡毅：“什么？”

　　谷永康：“哦，你们?是刑侦的。刑侦的还管野泳啊。”

　　关朔：“路过看到了。”

　　派出所的民警赶到了现场，还开?了辆警车。

　　民警对关朔喊道：“关队。”

　　关朔：“把他们?带回去，先让他们?回去找衣服，然后罚款。”

　　派出所民警道：“好的，关队，那后面还有什么事吗？”

　　陆园指着?谷永康问道：“你叫谷永康？”

　　谷永康一愣，而后笑道：“是啊。怎么？我?们?认识？”

　　陆园想起来在01年的卷宗中见?过这个人名，这人是干什么的，她?记得?好像是书?店店员。

　　她?看了眼关朔。

　　关朔：“01年你做什么工作？”

　　谷永康想了想，说道：“01年？十几年前啊，我?做过的工作还蛮多的，书?店店员、饭店领班、还开?过摩托……01年我?应该是在做店员吧。”

　　胡毅：“我?记得?也是，当年你在的那家书?店，后来不是不开?了吗？后来你才想办法进了金德。”

　　他乐呵呵道：“我?这兄弟一路做到东区分管老总，不容易啊。”

　　谷永康：“当年运气好，现在也不行了，这不就回来了吗。”

　　申豹：“唉，你就是遭小人了，这几天就好好玩玩，你都多久没回来了。”

　　谷永康笑笑，对警察说道：“是我?的错，我?刚从外地?回来，就想着?天气太热，出来游泳畅快一下。罚款我?交，我?一定配合。”

　　这三人居然还聊上?了。

　　陆园对谷永康说道：“留个手机号吧，有事我?们?会联系你。”

　　谷永康一乐：“刑侦的联系我?做什么？”

　　关朔：“你是忘了，十几年前，有个经常去你们?书?店的学生，就在这条河里淹死了？这事应该不能忘，死者母亲应该去过你们?书?店很多次。”

　　谷永康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谷永康：“是那个小孩？”

　　陆园：“你还有印象？”

　　谷永康：“是啊，死人的事可少见?。更何况他妈来书?店闹过不少次，反复打听她?儿子在书?店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后来老板受不了，就关店了，我?也被迫失业。”

　　谷永康摇摇头：“他妈还活着?？”

　　陆园：“活的好好的。”

　　谷永康：“那就好。当时我?们?几个还聊呢，说他妈看着?像精神失常一样，说不定哪天就随他儿子去了。”

　　他报出自?己的手机号，对两人说道：“有事可以找我?，不过这都十几年了，还在查这事啊，你们?警察还真?是执着?。”

　　关朔看着?他，说道：“不查死者家属都睡不着?觉，总得?查。”

　　谷永康：“那祝你们?好运。”

　　他坐上?了警车，等着?去找自?己的衣服和车，好交罚款。

　　陆园看着?警车跑远，才对关朔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人——有点不对劲呢？还祝我?们?好运？”

　　关朔：“猖狂。”

　　陆园：“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关朔：“回局里调他的档案。”

　　*

　　回到刑侦办，已经十二点多了。

　　陆园手机响起“叮”的一声。

　　她?看了一眼，是吕一发来的照片。

　　吕一：【你弟弟正和人姑娘吃饭呢，我?听他俩说下午要上?数学课，有说有笑的，问题不大，我?和小单回来了？】

　　陆园给关朔看了一眼，关朔道：“让他们?回来。”

　　他又往上?看了一眼照片，对陆园说道：“瞧你弟这笑的，比在你面前笑的好看多了。”

　　陆园收起手机：“在女?孩面前要注意形象。”

　　姚平南一边点外卖，一边把查出来的档案给两人看。

　　“做过笔录的这些人里，有几个年纪大的已经去世?了，比如那个杂货店老板。除去去世?的，还有离开?江市到别的地?方打工的，我?查了犯罪记录，这些人都没案底。”

　　关朔：“先把谷永康的档案调出来看看。”

　　谷永康？

　　姚平南：“这个人我?有印象，三十多岁，在金德做分区总经理，我?查了一下，年薪百万都不止，再加上?各种回扣，那就更多了，有钱呐，不过人已经离职了小半年了，最近回了江市。我?们?先找他？他以前在倪源常去的书?店做店员。”

　　陆园：“十几年，从店员干到总经理，厉害啊。”

　　姚平南：“01年和现在不一样，当时经济还在快速发展，现在想这样，难啊。”

　　关朔：“这人有点不对劲，查查他的家庭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