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见神陨(1 / 1)

高危人格扮演守则 筱瞬一 5812 汉字|6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73章 见神陨

  虽然居云对双月之外的角色并不?熟悉,但她也知道“红围巾”是属于三无的人物锚点。

  在排开?一切烟雾的气流中,那条红色围巾的尾部像是在滴血似的,在居云的视觉上残留下一道又一道锋利的划痕。但只此一瞬,霾兽身上蒸腾而起的雾霭瞬间将三无的身

  形掩盖,隐入遮天蔽日?的黑之中。

  视觉上残留的那一瞬红,证明这并非她精神紧绷时的幻觉。

  眼前的世界太过庞大?,居云只有仰着头才?能看清全貌,直至脖颈酸胀、眼睛干痛。

  在这一瞬间,眼中的万物皆无限接近于静态,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拉长到极致,她只能看到双月向着那庞大?霾兽而去的背影。

  随后,居云又看到那一粒粒于空中旋转的尘埃。

  这些尘埃都?因双月而起,顺着她的衣衫、她的发丝、她的躯体带起的气流不?断旋转。

  它们微小、它们无足轻重,却在一圈又一圈随波逐流的旋转向前中割破空气,在时间这一虚无的定义上刻下轮转的轨迹。

  惝恍间,居云忽觉自己的意识骤然落入那旋转的某一粒尘埃中,在因双月而起的气流裹挟下,自由又不?自由地飘向某一个未知的方向。

  她没有办法前行。

  “……”

  “三无!”

  一声惊呼从她背后传来,思绪倏然落回大?脑之中,周围的一切开?始正常运转。

  她根本看不?到什?么旋转的尘埃,她只能看到那些被吹散的雾霭蓄势待发地想要?卷土重来。可居云却并不?觉得她看到、或者说是“感知”到的一切只是幻觉。

  或许人类的意识只是被肉体囚禁了而已,在某些瞬间,被囚禁着的意识是有可能爬上那狭小窗户的边缘,看肉体之外的世界。

  或许她就是尘埃,顺着某种无形力量旋转向前的尘埃。

  “刚才?是三无!她怎么会?在这里?!”

  “双月都?见过了,三无有什?么稀奇的?就算现在Anti-出现在我?们面前开?盘我?都?不?会?意外!”

  枪声。

  “双月加三无,信我?!这局稳了。”

  “不?是啊?!三无那样子哪里像是帮我?们打?霾兽的!稳什?么稳?三无是慈善家啊?”

  弹声。

  “撤吧!我?们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样本,够交差了 !”

  “记录仪?记录仪在谁手里?”

  异能飞驰声。

  “这照明弹顶多管半分钟!”

  “在做新的,两?分钟!”

  兵器破体声。

  “射击!射击!”

  “小融说他看到了特异点,在分体做出进攻的时候,它的眼下会?出现缝隙,就是那里!”

  ……

  身后的世界简直乱成一团,人声与各种攻击音此起彼伏。

  居云没有回头,她看到双月的身躯被反攻的雾霭吞没,她看到霾兽因受袭而震怒,黑色的浓雾犹如囚笼,她看到所有趴伏在地的“哨兵”战栗地站起身来,一波前赴后继地涌入浑沌的迷雾,一波向她与那群觉醒者发起最终攻击。

  她看到了红色的围巾。

  红围巾的少女从楼顶跃下,闪耀着诡异光芒的长刀出鞘,同她一齐落入雾霭之中。

  霾兽本身就是双月与三无的战场。

  眼前的世界不?属于她。

  像旧时代那些呈现于大?荧幕上的恐怖:像一叶扁舟落入大?海中央,眼前是与天空接壤的海啸,是一张吃人的巨口;像是独行者被遗弃于雪山之中,眼前是奔赴山脚的滔滔风暴,是缺氧、失温与冰封。

  她能做的只是握住手中的浆等待海浪平息、只有躲在雪洞里等待风平雪静。

  但在不?到十分钟前,她也是这样看待地表的,觉得那是恐怖的食人窟、是不?可窥视的深渊。可她现在却还?是站在这里,隐隐期待着双月口中的晴天。

  一只“哨兵”向她扑来,被照明弹逼退的雾霭攻势迅捷。

  雪崩即将吞没她。

  居云没有移动自己的目光,依旧牢牢盯着双月消失的地方,生怕再次迷失方向。她挥刀向那“哨兵”而去,属于双月的力量砍下“哨兵”的头颅,她已越来越熟练。

  她的身后是一个世界,她的眼前又是另一个世界。

  居云知道自己属于身后的那个世界,她应和那些觉醒者并肩作战,撤向安全的地方,将那庞大?的霾□□由双月一人处理。

  如果双月都?处理不?来,那么他们就只是忙里添乱。

  “特异点就是眼下!”身后的世界叫道,隐隐有着兴奋的意味,“但必须把握时机,在它做出攻击时才?能击中!处理它们并不难。”

  跟随这群异能者应该很快能撤出这座城市,看到双月口中的、真实的地表。

  居云觉得自己又开始犯浑了。

  那个会?放大?她欲望的“世界通廊”在她脑中作祟,让她再次对正确的选项视而不?见。但是她真的认可那约定俗成的“正确”吗?

  有人说“爬上雪山之巅就是征服雪山”这是人类本位的自大?说法。雪山就在那里,它不?存在人类的情感,它永远不?会?被征服,人类不?过是在它身上挣扎的蝼蚁,却自诩“征服”,实在荒谬。

  因此区域政府总是说、发行的文艺作品总是说,所有地

  下城的居民都?该对地表怀有敬畏之心,甚至敬畏都?不?够,要?恐惧、听?到要?被送往地表就会?战栗的那种恐惧。

  地下城是家园、是福祉,所有居民理应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去想地表的事。那边是深海,是雪山。

  可她已经?身处雪山,已经?看到了降临的风暴与迎面而来的雪崩。

  刻在思维深处的恐惧也使她战栗。

  但她没有逃跑,一次、两?次,她都?没有逃跑。

  这一次她好像也不?想逃跑。

  因为她还?想看看天晴。

  ——双月所说的,这漫天雾霭散去后的天空,地表真实的模样。

  那时候她或许可以?说出“征服”这两?个字,但征服的不?是雪山,而是曾经?那个恐惧地仰望雪山的自己。

  不?止她一个人来到地表,那么就不?止她一人会?这样想。

  她能构成她们。她们都?是在神明行动时被卷起的尘埃。可尘埃构成了世界,尘埃划破了空气,尘埃刻进了时间。

  神明的确无处不?在,可尘埃也无处不?在。

  匕首再次没入袭向她的“哨兵”,居云的脚步再次发生移动。

  向前,向着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向着她未曾移开?目光的方向,向着无知觉地裹挟住她的神明。

  雾霭漫过居云的身躯,将她包裹入可怖的海啸与雪崩之中。她是一叶扁舟、是孤身一人,在这茫茫迷雾中显得那样渺小。

  但只是渺小而已。

  “她很强大?,但我?也并不?弱小。”居云在沉于地表的云中穿行。

  双月周围从不?存在弱小的、等待救助的人。她们看起来只是因为她行动而带起的一粒尘埃,但她们也是一颗又一颗自转的星球。

  所以?她是在找双月,更是在找霾兽。

  双月同三无一战,霾兽是三无引来使双月异能受制的工具。双月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却仍欣然赴约,她并不?是为了霾兽,而是借题发挥,借由三无赢下另一份趣味。

  那么,如果她能赶在双月死亡之前杀死霾兽,或许就能改变双月的决定。

  因为双月说过,不?论?是全身而退还?是死亡都?是她目标中的一环。那么她现在手里的这把匕首,自然也是双月目标中的一环。

  居云向着霾兽所在的方向而去,可行进了小几分钟,却仍未看到霾兽的踪影。空气变得愈发稀薄,居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感到双腿沉重、寸步难行,好在她没再怎么看到“哨兵”,无需战斗、大?大?节省了体力。

  “嗖——”

  熟悉的发射声在遥远的身后响起,随着高空中的一声爆炸声,一股强烈的气流再次涌来,几乎要?将她掀翻在地。

  那群觉醒者再次发射了针对性的照明弹。

  居云停在原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看到眼前被无形之力推向远方的雾霭,眼前一片清明的同时,她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宛如冻结。

  她不?是找不?到霾兽,而是她就在霾兽里面!

  原先高耸入云的霾兽“摊”开?自己的躯体,黑色的粘稠浓雾铺在整条街道上,有的地方鼓起、有的地方凹陷。她就像身处古时代以?浓墨绘制的山水画中,霾兽的躯体似山、似水、似流云,墨痕没过她的脚腕,使得她寸步难行。

  居云抬起头,她看到了双月恣意而笑意。

  双月无法召唤异种,但她看起来也并未陷入弱势的局面。霾兽的身体仿佛只是她手中的一团黏土,她伸手一拈,那起伏不?断的山水画便被重新塑型,她落在自己捏起的“山顶”上,握着峨嵋刺向着身后的虚无狠狠一挥,面上的笑意在她的转身中愈发明艳。

  下一瞬,一抹夺目的红色便出现在峨嵋刺挥向的地方。

  三无于空中凭空出现,和双月近乎嚣张的笑意不?同,她没有任何表情。手中的长刀径直挥向双月的脖颈,似是想要?以?一击斩落她的头颅。

  可峨嵋刺已久等,三无不?得不?向后仰身,避免自己的喉咙被其割开?。

  这一躲避便给了双月可趁之机,她的左手早就拈来一片霾兽躯体,轻轻借力一跃,便踩在了三无的剑身上,左手再出现时,已握着一把上膛的枪。

  “砰!”

  这声枪响足以?穿透一切,居云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因此震动,自然也轻而易举地传向那群觉醒者所在的方位。

  那群觉醒者并没能如愿离开?,霾兽铺开?“山水画”后,所有的“哨兵”都?被驱逐出境,所以?它们只能锁定觉醒者小队,不?断地向他们发起进攻。因此他们不?得不?再次发送照明弹。

  居云的处境反而是最轻松的。

  “砰!”

  又是一声枪响,但声音小了很多,像是装配了消音器。

  不?是双月的那把枪!

  居云迅速回神,只见双月的那一枪并未造成任何伤害,三无的闪避同样伴随着攻击,她的手中也拿着一把枪,目标则是双月的心脏。

  好在双月并未中枪,她也躲过了这一击。

  但居云注意到她手中的峨嵋刺变成了翠绿色。根据地表论?坛的情报,双月的峨嵋刺具有“吸血”和“治疗”这两?项功能。刚才?她看到的峨嵋刺分明是吸血状态的血红色,此时此刻变成绿色,证明双月在刚才?已经?受过伤,并且还?没来得及对三无造成伤害。

  双月虽然能够利用霾兽移动,但终归是限制大?于利用。她想要?帮双月,只能去找霾兽的“特异点”,即致命处。

  可这副山水画过于壮丽,她根本无从下手。

  她调动自己在游戏中的经?验,想要?分析霾兽的特异点,可霾兽并非她在旧时代遇到的那些普通异种,它太过庞大?了。

  仅此一瞬,双月与三无已交手数次。

  远处被照明弹推开?的迷雾再次扑面而来,她即将再次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她想要?移动,可在霾兽的躯体内淌行太过困难。

  在迷雾吞噬她的前一秒,居云看到峨嵋刺的翠绿中坠入一滴红。

  那是三无受伤的象征。

  那一滴红又像是某种胜利的象征,为居云动荡的内心带来一丝安定,居云调整方向,向着印象中最为高耸的那座“墨山”而去,步履维艰,但却未曾停歇。

  在她看不?到的迷雾之中,双月和三无在以?生命为代价地缠斗着,一分一秒都?很重要?。

  她想彻底逼散这无穷无尽的迷雾。

  终于,在居云几乎要?怀疑自己走错路时,她抵达了一座“墨山”。她伸手探入墨山之中,可一无所获,她使用匕首劈砍“墨山”,又明白了何为“抽刀断水水更流”。

  她似乎有点自大?了。居云无力地想。

  “嗖——”

  远处再次传来一声熟悉的发射声,在她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她的心底已涌出一丝欣喜与期冀。

  这声音代表短暂的光明。

  “嗒。”

  一声非常轻的声响传来,居云隐约觉得自己手背上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她顺着触感看去,发现那是一滴血,新鲜的血。

  下一瞬,剧烈的气流从背后袭来,强势地带走一切,以?及那滴她还?没看清楚的血液。

  留下了短暂的光明。

  居云仰起头,乱舞的发丝干扰了她的视线,但她仍然看到了血液的来源。

  双月正悬坐于她所在的这座墨山之上,她手中的峨嵋刺是醒目的翠绿色,而她的右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刚才?那滴血便来源于此。

  但双月仍旧笑着,她抬起手中的枪向后射击,一下、两?下、三下……

  一边射击,她一边垂下眼。

  居云同她对视,她发现双月那双笑着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质了。就好像,全知的神明看到了一件让她感到疑惑的事情,但她并没有发问,而是收了枪,用枪口指向另一个方向。

  “想要?杀死霾兽,得往那边去,那边才?是源头。”

  话音落下,一抹红色便出现在居云视觉范围内,三无再次凭空出现,她的小臂与面部也带着明显的伤,但这点伤并不?会?影响她的动作。

  长刀利落挥下,双月的峨嵋刺便显得太短。

  双月无所谓地笑,笑着向后仰身,从那“墨

  山”的山头翻落,躲过了三无的那一击,也消失在居云的视野范围内。而当居云绕过那座“墨山”时,双月同三无已在十米开?外。

  她们进攻与躲避、她们纠缠与分离、她们像一把剑与一条蛇,流着血相依偎,然后隐入反攻而来的浓浓迷雾中,不?知所踪。

  扑面的迷雾让居云感到呼吸困难,在迷雾中,她好像又看到了双月的那双眼。

  居云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误入双月计划的一个变数,但双月却并没有把她丢出去,或者放任她在迷雾中跌跌撞撞,而是给她指了路。

  为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变数指了路。

  居云向着双月指向的方向而去,那是这副巨幅山水画的源头,她可以?杀死它、双月也相信她能够杀死它。

  脚下传来的滞涩感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她的心情却越来越高昂。

  “嗖——”

  又是一声发射音。

  背后推来的气流已经?无法掀翻她了,她距离霾兽的源头越来越近。

  居云回过头去,此时的她几乎能看到这副山水画的全局。双月与三无在其中跳跃,红色已经?不?只是围巾的颜色,可与其说她们在搏斗,不?如说是在共舞。她们之中必将有一人会?死去,可居云没有从她们身上感受到一丝愤怒或者恐惧。

  她们仿佛融入了这巨幅山水画中,用刀锋做笔,以?血液为墨,补全了这山水画单调的黑白。

  迷雾从她身后反杀,覆盖一切,就像是时代的尘埃落在笔墨纸砚之上,将这副画作尘封于陪葬的棺椁之中。

  她有一种预感,她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但她得做。

  从一开?始起,她就不?是为了救双月而进入这个世界,双月不?需要?她救。她进入这个世界只是为了满足她自己被世界通廊激发的欲望,所以?不?论?结果如何,她都?得做。

  居云转回头去,决心在杀死霾兽之前再不?回头。

  她继续向前,逆流而上。

  她身上的力气几乎已被耗尽,她屏住呼吸,以?近乎爬行的姿态继续向前,终于,她摸到了一个触感特殊的东西,那东西不?断地向外涌着什?么。

  这就是源头。

  这就是霾兽的源头!

  “嗖——”

  发射音响起,居云却已不?再似先前那般心生雀跃,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扬起匕首,狠狠地向着那源头刺下。

  她失力地爬在地上,被刺中的霾兽没有发出任何哀鸣声,背后涌来的气流再次将迷雾推开?,也吹得她背后的衣衫轻轻鼓动。

  那黑色的浓雾不?再流出,已经?生成的黑雾也渐渐转为白色向上升腾。

  “哒。”

  “哒哒。”

  水一样的液体落在她的身上,又落在她眼前的地面上。

  “雨……?”

  对于地下城的人来说,这是只停留在游戏、影视剧和书籍里的词汇。

  居云伸出手,一滴雨水恰巧落在她的掌心,比体温的温度要?低,带来清爽的凉意。她仰起头,看到被照明弹推开?的迷雾和升腾起的白雾编织成了一团很低的云。

  会?下雨的云。

  雨滴在两?三秒内打?湿了她视野范围内的地面,也打?湿了她全身。

  居云不?敢回头。

  她知道结局,所以?她不?敢回头。或者是因为她会?对双月那个眼神抱有期待,那点期待让她不?敢打?开?薛定谔的盒子。

  此时此刻,她也是会?下雨的云。

  她很累,于是将头埋在蓄积起的雨水中,手里攥着那把匕首。这证明她亲手杀死了那个将她映照得那般渺小的庞大?霾兽,也证明她真的同游戏里的那个双月相见过。

  攥得再紧也不?会?消失的匕首。

  不?是游戏,也不?是梦境。

  “居云。”

  她听?见有人叫她,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可那声音却提高声音再次叫了一声:“居云。”

  居云抬起头。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前居然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朴素到有些跨时代,怀中抱着一把长剑。她从来没见过她,游戏里也没见过。

  “居云。”

  这个陌生女人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谁?”居云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已经?不?能听?了。

  “你可以?叫我?清漪。”那陌生女人向她伸出手,似是想把她拉起来,“我?来自香舒,你听?说过吗?”

  “香舒……”

  她有点印象,好像这个词曾经?上过热搜,最后发现是影视公司想要?炒IP搞的把戏。双月真实地出现在她面前了,香舒也真实地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生活的地底反而像是个虚假的谎言。

  或许是见她没有起身的意思,清漪直接在她面前蹲下,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香舒渡人渡己。居云,你想拥有……属于人类自己的力量吗?”

  “……”

  居云暂时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先换个问题吧。”清漪说,“你喜欢地表吗?”

  居云依旧无法做出回答,但她在清漪的注视下逐渐冷静下来。她不?能永远趴在雨水里,就像她不?能永远沉溺于被编织的谎言中,她需要?真实。

  缓了两?口气,居云用疲软的胳膊支起自己的身体,慢慢站起身。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地转过身去。她平静地看到了她的真实。

  那些浓雾被照明弹推开?了,而在推开?的这一瞬间,她杀死霾兽终结了一切。

  所以?双月没有淋到雨。

  世间一切寂然无声,那由觉醒者构成的小队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但是双月没有淋到雨。

  三无的红色围巾围在双月的脖颈上,看不?见任何伤口、也看不?见血液。她被三无抱着,像蛇纹镌刻在剑身之上,远远看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三无脚下一点,便带着双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范围内,像是从未存在过。

  恰时,雨停了。

  头顶的天空被一场急雨彻底洗牌。居云不?需要?接通电源,甚至不?需要?抬头就看到了属于地表的天空。

  是蓝色的,会?滴水的蓝。

  太阳勾着一圈金边,强势地落在每个人的身上,避无可避,居云也没打?算避。

  双月赢下的那些“有意思”的东西会?是什?么?居云并不?清楚,但现在她好像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欲望。

  她想要?蓝天,想要?云雾,想要?赤裸真相下的自由,也想要?可供自己选择的生命与死亡。她想要?追寻双月口中的“有意思”,哪怕那只是一个虚无的概念。

  “……我?喜欢。”与金色太阳直视的恍惚中,她听?见自己说。

  “我?喜欢。”

  喜欢双月为她带来的一切,她将是双月期待的“有意思”,也将是这份“有意思”的见证者。

  她将体验这个世界,就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