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瞧不起(1 / 1)

贺元 山楂糖水 5559 汉字|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7章 67、瞧不起

  世家妇们送来的折子各俱香气, 堆散一块变得气味闷人。

  贺元命五桃随意挑拣一张。

  她本是随口一说,但也腻烦成日见着阮玉,当真要赴宴玩耍。

  五桃自当精心挑选, 选了最适宜贺元的世家。

  时日定在了两日后,那世家妇的马场。

  有宫仆去写回帖。

  五桃与两个丫鬟对视几眼, 齐齐跪于贺元面前。

  还是五桃先开的口,她素来稳重, 如此也几分哀戚, “也不知是奴婢们何时惹怒了郡主,请郡主言明。”

  贺元正坐在小榻上,听此一眼扫去。

  正巧阮玉从殿外走来,他今日事少,特意回来陪贺元。

  见此景象, 面色带笑, “怎么,表姐在审你的丫鬟。”

  自贺元进宫, 他早早安排了许多宫婢嬷嬷,可贺元俱不理睬, 只使唤自个儿外带的。

  贺元看了眼阮玉, 又看眼丫鬟们,不禁想借此敲打阮玉, 省的他老往她身边安插钉子。她轻笑,“我哪晓得是你的还是我的。”

  几个丫鬟齐齐变色, 偏不得辩解。

  阮玉听明白了,他往殿内壁面取下一把装饰用的小弓与箭娄朝贺元一递, “试试。”

  那几个丫鬟竟被他下令站于前方。

  他将贺元一把拉起, 轻描淡写道:“你要看谁不欢喜就射了谁呗。”

  贺元面色不佳, 她想甩开阮玉,却被他从后搂着,在他的手引领下箭已上弦。

  他在她耳垂轻喃,“是谁呢,这个嘴碎的还是这两个老实的,还是都是呢。”

  丫鬟们身姿抖动不停,她们哪里会忘记昔日贺元那鞭子打人多狠辣。

  三枣颤着音道:“奴婢绝没有背主,郡主您信奴婢们啊。”

  其余两人也争着表白忠心。

  二莲已有了哭声,“奴婢们是被长公主下了死令陪您。”

  贺元的手微抖,她故作平静道:“你松开我。”

  阮玉“哎”一声极其舍不得离开她的身后。

  就见贺元将弓箭转向了他。

  周遭伫立的宫仆有人惊叫开。

  阮玉脸色变也未变,他冷漠看着四周,“都滚出去。”

  这其中,自是也包含着那几个丫鬟。

  丫鬟们惊恐的看着贺元,还来不及阻止她就被太监往外带出。

  那弓箭式样精美,镶嵌着不少宝石。

  贺元嘲弄看着阮玉,“怕不怕。”

  阮玉嘴角一撇,“哪里怕,你胆小的很。”

  他一伸手,那箭从他身旁“唰的”射出,险些伤了手。

  贺元一丢弓箭,嘲弄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阮玉唇角含笑,伸手抱起她,“怎么,真谋杀亲夫啊。”

  贺元推打她,她不满道:“我不欢喜你这般。”

  她讨厌被人强迫。

  偏偏面前此人有高于她的资本。

  刚才他逼着她射箭,竟让她想起那次秋猎阮玉逼她人猎。

  她仿佛还被困在他手心,受他摆布。

  阮玉抱着贺元滚向了小塌,“你既疑她们,又舍不得杀,心怎么这么好。”

  这暗含嘲弄的话使得贺元眸色逐渐冷淡,“阮玉,我只是在烦你。”

  阮玉的神情无辜极了,“我哪里有错。”

  贺元终是摊开了话,“别这样腻着我,我会烦。”

  她从他怀里滚落出来,离他稍远一坐。

  阮玉忙坐起蹭了过去,他乖巧不行,“表姐,你别烦我。”

  他看着可怜可爱,贺元却不肯入套,她忍耐许久般终于发泄而出,“我讨厌你无时无刻盯着我。”

  阮玉垂着眸,“那是我欢喜你啊。”

  贺元神情厌倦,“可我不欢喜这样的欢喜。”

  阮玉像似不懂似的看她。

  贺元懒得再讲,威胁道:“你要再如此,我每日都不许你进殿。”

  明明是他的宫殿,她偏做出有理极了的模样。

  阮玉险些笑出来,他轻轻蹭她手,到最后也没有应贺元所说。

  贺元不好容易进了他的掌心,怎么会允许她有一丝逃离的意向。

  ·

  两日后,贺元应邀。

  她着了胡服,一贯的朱红打底,金丝缠绕着暗色纹路,大翻领下奶般的皮子隐隐欲现,那对伏起也比平时更鼓鼓囊囊,往日襦裙遮掩的盈盈细腰被窄带收紧显出。

  阮玉看得眼都亮了,缠她不让她走。

  贺元差点又发了脾气,他才不甘愿点头,亲手给贺元点了花钿,衬得她容色更甚。他还咬她耳垂嘀咕:“下次我们去马上。”

  回他的自是贺元带嗔的眼风。

  五桃挑的世家几代承爵,与宗室不少牵扯,正是离不得皇室庇佑。

  贺元出现马场时,贵妇已到齐。

  她作为即将落定的一朝之后,自是备受瞩目。

  纵然贺元名声不佳,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容色足以蛊惑帝心。

  这些世家贵妇云集的马场自是少不得往日奚落过贺元的贵妇。

  如此见她,倒也几分尴尬。

  有些厚着脸皮的还上去套了近乎。

  贺元不耐这些琐碎,牵了马匹要玩耍。

  主人家迅速分好马队,而贺元的自是最好的。

  几场下来,贺元玩得也畅快。

  可偏有人扫兴。

  自世家软了口气,决定接受傀儡新后,为将来娇女入宫铺路后,不少人都琢磨着如何讨好。

  柳氏自是最佳选择。

  所以贺元见着这一幕也不足为奇。

  “发生了何事,怎的不跑马玩。”主人骑着马悠哉看向面前围堵着一圈。

  不少贵女世妇在此看戏,从进场贺元就未曾注意过的柳氏局于中间,她生子已有时日,又复往日柔态。

  她身侧的妇人厌憎看她一眼,“方才与几个姐妹显摆头钗,跑马落了地,我想也就算了,偏得有丫鬟看她小家子气,捡起让丫鬟收走了。”

  柳氏通红着脸,她解释道:“姐姐你莫乱说,分明是你方才赠与我,我推拖不要,你既硬给了那眼皮子浅的丫鬟。”

  跪着的丫鬟面前正是一支摔断的头钗,她惊恐道:“是夫人,夫人让我。”

  那夫人冷哼一声,“你要稀罕,我可多的是,何必这般行事。”

  周遭妇人轻笑,“她也不是小家出生,真是丢人。”

  贺元在远处,一眼尽收。

  她晓得她们玩什么把戏。

  如今王良不过四品闲散官职,这般职位满金都数之不尽,可不再是往日那个春风得意的长公主女婿。

  柳氏不知身份来此,本就不知高低轻重。

  “难道忘了她可是外室出身,如此倒是有迹可循。”

  众人目色小心翼翼看向贺元。

  主人面目不善,不过是想在贺元面前羞辱柳氏,可非将贺元牵涉其中。

  柳氏面色苍白,愈加窘迫,“是这丫鬟撒谎。”

  主人终于开口打断:“今日招待不善,改日送你一匝金钗。”

  她对的是妇人,一眼未看柳氏。

  妇人轻哼,“当我稀罕,以后这般人可别瞎请,真是丢人。”

  却是绝了往后柳氏的社交路。

  贺元看得好笑,柳氏不是白氏,没得让她妒忌资本。

  这些人要讨好她,要羞辱也得是那王良。她看柳氏可怜,可也不会帮她,总得也是自作自受。

  谁想,柳氏见着了贺元,她挤开人群,跪在她马前,哭哭啼啼道:“可是郡主做得手脚,何必如此折辱我。”

  贺元不耐与她做戏,她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来前难道不知,来这儿就是受辱吗。”

  她的嗓音轻甜,“你啊,活该。”

  她高扬起马鞭,“让不让。”

  还未等柳氏考量,已有仆从拉开了她。

  贺元眸色是高高在上的怜悯,柳氏不晓得如今可不是她卖可怜就能脏她名声,绝对的权势前,这些小家子气的勾心斗角算得什么。

  这怜悯,让柳氏恨不得去死。

  像是戏不够似的,突有外间的丫鬟进了马场。身上的服饰却是出自王府。

  今日马场宴客,分为两旁,另半则俱是妇人们夫君。

  王良那头被柳氏丫鬟通风报信,他知道一二后也不唐突娇客,派丫鬟前来了解详情。

  主人本要变脸,不耐道:“这般小事,何须王大人何须多事。”

  那头丫鬟牙尖嘴利回道:“大人说了,事虽小可夫人名节是大。”

  他像是宠着昔日贺元般纵着柳氏。

  这话一出哪里没有目光惊羡,有不少悄悄看去贺元,怕她生气。

  贺元看也未看。

  她一甩马鞭,就往别处去。

  她可不想让这些人看戏。

  等她围着马场转回来,事也处置妥帖,王良素来多智,让那丫鬟两边来往几眼两语就逼得丫鬟承认是自己贪心。

  可明眼人都晓得,怕是那妇人是了主谋,只是到底牵扯贺元没,却是不得知了。

  有人悄声感慨起王良宠妻,也有人不屑往贺元那一努嘴,更有妇人当即表态,“堂堂男儿怎能屡屡沉浸妇人琐事,担当不得大器”

  她们以为王良还在另半马场,可贺元猜他就在场外。

  她一拽马鞭朝门外而去,果然除了外仆就见着了马上的王良。

  他正静静看着贺元。

  贺元瞥他一眼,“你可是偷看我。”

  她总是自信,可偏偏说得不差。

  王良微微一笑。

  贺元不满看他,“听说如今你管着马匹畜生,不如为我牵马。”

  王良当真一跃下马,牵起了马绳。

  虽说场外四周伫立不少家仆,可贺元却晓得这主人家半句不敢多说。

  她在马上不屑极了,“你看你如今,比当初还不如百倍,那时你不是自信满满说,从鹿城一回就得入阁。”

  王良牵着马轻笑,“不过是气你。”

  贺元嗤道:“王良,我都不敢想,你竟是为了里面那个不上台面的女人负了我。”

  她不由自主问道:“王良,如今你可后悔。”

  王良摇了摇头,他笑,“她肯让我纳妾,你又不肯。”

  贺元正玩着马鞭,听此一鞭摔下,正砸了他的背。

  王良不叫嚷,只慢声道:“你气什么。”

  贺元不屑回他:“你竟是如此贪图女色。”

  王良却不应此,他的话不紧不慢,“你有什么好气,嫁我前心里有着哥哥,嫁我后还与弟弟牵扯,元元你说你气什么。”

  贺元脸色难看起来,她颤着唇,“随你怎么想,反正嫁你时我是一心一意。”

  王良停了下来,“我不信。”

  贺元不再看他,“你信与不信又如何,如今我只厌你。”

  王良的背影似乎一僵,他继续拽着缰绳往前。

  贺元却是不甘心的看他,她拽着马鞭,又狠狠几鞭落下,他的背渗出了血,“王良,你记住,你是欠我的。”

  自见到他,贺元就想做的事终于做了。

  王良一声不吭。

  贺元用尽了力又打去,她声音发恨,“阮七都不敢迫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终于能将那日的事说出。

  那事后,她见着王良都有些怕。

  贺元一想,都恨极了他。

  他好歹宠了她七年,怎么能做出那般畜生不如的事。

  王良终于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似乎终于说出心里的话,“你一直瞧不上我。”

  贺元愤恨的脸上差点气笑,她是怎么会以为他清高如竹,风光凛月。

  她素来高高在上,瞧不起许多人,包括那宫中的帝王阮玉。

  可是,从来未有过王良。

  她不再打他,她声音极轻,“是,我瞧不起你。”

  “你不过是寒门出身,没了我娘谁会正眼看你。”

  “当时嫁给你,可不正是看你好拿捏呢。”

  贺元语调冰凉。

  王良终于停下,他转来的面容早渗出许多汗。

  那是被贺元鞭打强忍出的疼痛,他依旧温和笑着,“回去吧。”

  ·

  贺元一回宫,殿内,阮玉早早等着贺元。

  他欢喜极了贺元这身胡服。

  贺元却神情恹恹,她仔仔细细看着阮玉,仿佛有话想说。

  阮玉不解,紧紧挨着她,“你不是一回来就要沐浴,我陪你呀。”

  贺元一手拍去,没好气道:“你脑中尽想那事,真是讨人厌。”

  阮玉委屈不行,“我只是帮你沐浴,你尽要瞎想。”

  他这一眼看穿的说辞贺元都懒得拆穿。

  贺元把玩着他腰间系着的丑陋香囊,轻描淡写道:“什么是瞧不起呢。”

  阮玉一顿,他唇角勾笑,“大抵是你对未登帝位时的我吧。”

  贺元脸色就有些难看。

  阮玉却笑道:“我都不知晓身为皇帝的我,表姐你瞧不瞧得上呢。”

  贺元一拍他,懒得再听他胡说,“真烦,陪我沐浴。”

  ·

  眨眼几瞬,秋意愈浓。

  贺元的生辰就要到了。

  贺元难得不欢喜,她晚起后看着丫鬟们发起了愁,“一到二十五,仿佛彻底老了。”

  丫鬟们忙轻声安慰她,“郡主这般容色看起来不过二八少女。”

  贺元虽觉得夸得太过,也不免听得美滋滋。

  二莲讨趣道:“也不知晓圣上要如何为郡主庆贺呢。”

  贺元娇笑着拍她,容色微红。

  她又难免忧心忡忡,毕竟阮玉半点未提此事,宫里更是不见宴席筹办,她这是头年在宫里过生,可不想如此草率。

  去年的生辰已是让她不开心极了。

  贺元不再去想大明山的事。

  晚时,阮玉一回殿,就发现贺元格外娇缠,难得对他腻歪。

  他自是欢喜。

  到了入睡时辰,贺元却耍起了脾气,摆着脸色。

  阮玉不知何解,耐着哄她,“表姐,又是哪里不对。”

  贺元斜瞥他一眼,“什么叫又。”

  阮玉就晓得她生了气,半个字都不能乱讲。

  他只得卖力撒娇,让她自个儿说来。

  贺元哼哼唧唧,委屈抱怨,“你难道是忘了我的生辰。”

  谁想抱着她的人突然松了手。

  贺元见他压了上来,面色如常。

  贺元小性子一起,连推带打,“怎么,你真忘了。下去,今日不许。”

  她说着鼻头一酸,就要哭出来。

  上方的阮玉轻轻开口,“我怎么会忘呢表姐,忘了哪一日我都不会忘了那日。”

  贺元含着泪要掉不掉,她轻轻一哼,“你诓我。”

  只见阮玉的头蹭了蹭她的脖颈,“表姐,我哪里会忘,那日可是我母后的忌日。”

  刹那贺元浑身僵硬。

  他似是不满呢喃,“可是表姐你忘了,母后去那日,你做了甚。”

  贺元慌乱推开他。

  阮玉却不肯,他抓着她的手,“表姐,想起来了吗。”

  贺元面色难看极了,她慌里慌张道:“我不记得!”

  阮玉轻轻一松,倒在旁侧,“是了,你哪里记得,要不是你那年骗我,让我连母后最后一面都未见得,刘安怎会如此厌你。”

  他提起宫里消失许久的刘安,发出低笑。

  阮玉说成这般,贺元自是想起。

  那年不过少不知事,阮三晓得冷宫的刘氏这几日就快去了,念念不舍的不过是出了冷宫的阮七。

  他阻了传信的宫仆,又担忧阮七自个儿往冷宫去。

  毕竟阮七自来不听阮三的话,就仗着他对贺元的好感,让贺元以生辰的名头诓了他。

  “表姐你晓得的,母后很疼我,那日她拼尽了全力就等看我一眼,可我却在看你傻笑。”

  贺元慌乱坐起,“可是,我的生辰不是那一日。”

  阮玉神情逐渐冷淡,“我当然知晓,不过你与阮三诓骗的假寿,宫中一打听就晓得真假,可因是你,我欢喜坏了,从未怀疑,巴巴为你准备了寿礼。”

  “这也罢,可她白白等我那么久。刘安为了找我,又遭了毒打。”

  他慢慢坐起看她,“所以,到了你真寿辰这一日,表姐,我也就当同是母后的忌日了。”

  贺元脸色难看极了。

  她起身,被阮玉一把拽着,“怎么,你生气?表姐这不公平,我可是让你见了你母亲最后一眼,你那时哭哭啼啼的,没了我还不知怎么着。”

  他的语调阴阳怪气。

  贺元反手打他一脸,她气道:“不许你提我娘,你不配。”

  阮玉抓着她的手,嗤笑,“我哪里不配,你难道忘了你母亲去时,你可是巴巴的跑宫里来让我碰呢。”

  贺元怒火攻心,她不管不顾道:“阮玉,什么阮玉,你不过就是冷宫的贱种阮七,你的娘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贱妾,母后?你配喊吗。”

  阮玉收了笑,唇角讥讽,话语却同样刻薄,“是了,你是最受宠的郡主,舅舅见你比阮三还欢喜,可又如何,你如今不是还是被我这个贱种睡吗。”

  贺元气得发抖,“是你贱,从小我就没对你好过,你巴巴的求我欢喜你,你天生贱种。”

  她许久未生这么大气,再难听的话也说了出来,“你说我打过你多少回,让你再看我就剜了你的眼珠,可你就像狗一样,非得缠我。你怎么不想,我的生辰怎么会请你,你哪里配的上与我共桌,是你傻,阮三随意两句就当了真。”

  “寿礼?那日你的寿礼我从未打开,早被阮三丢给了野狗,他嫌脏了我的眼。”

  她做出极其轻蔑的模样。

  阮玉却冷静下来,他半垂着眸,声音低落,“你没看也好,那寿礼不过是支廉价的金钗,补送你及笄。不过我也攒了好几月月例。月例这种东西,你应是不懂,你自来富贵无忧。我呢,在冷宫时也从未见过,还是出了宫才有的。只是太少,又要送礼太监,那几月太监见我没钱,吃足了几月的冷菜冷饭。”

  “只是可惜,我娘去时,我连赏钱都给不出,还是刘安。你说的对,我娘从未享受过一日好景,一声母后不过图我心安。”

  贺元捂着耳,她嚷道:“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明明早已是皇帝,为什么要一直记着那些见不得台面的穷酸往事。”

  她嗓音明明如此不耐,眼泪却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阮玉看着她,神色迷茫,“你是为谁哭呢。”

  贺元再忍不住,她捂着嘴,哇哇大哭。

  阮玉没去哄她,他低嘲,“我是贱,我娘因你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着,我还宠你如此。刘安屡屡劝我,我也将他赶走。”

  贺元哭花了一张脸,她从来都厌恶他提及旧事。

  不过是厌恶当时的自己。

  可就算能再来一次,贺元都不敢保证,她会对他好。

  她却不想回忆起那时的阮七。

  卑微如狗,任人可欺。

  她哭哭啼啼一把拽着阮七,让他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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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玉看她一眼,“你看你丑的。”

  贺元还止不了哭,却不忘回嘴讥讽,“你才丑。”

  阮玉终于伸出手,抱住她,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为你的贱种哭呀。”

  这话一出,贺元哭得越来越大声。

  她这般爱净的人将一脸脏污都蹭在了阮玉身上。

  半晌她才止住,嗓子沙哑,轻道:“你看,你其实一直恨我。你将这些事全记在心里,就等我欢喜上你再抛弃我。”

  她说得言语肯定。

  “是呢,恨不得将你拆骨剥皮一口吃了尽。”阮玉咬牙应道。

  眼见贺元又要哭,他才好声说话,“我是恨过你,我也曾这么想过。”

  他说起来也觉得好笑,“可这是我十几岁时候所想。”

  他的脑袋轻轻靠在贺元的肩处,“本该恨你,可不知为何一直觉得配不上你。就算成了皇帝,我也不配你。”

  阮玉的声音闷闷的,“都怪你老骂我贱。”

  贺元哼哼唧唧道:“这也能怪我。”

  这是他们头一回说开并不让人回忆的往事。

  就如一块早已结疤的烂肉。

  一戳开才晓得,腐烂从未好过。

  贺元其实还想问,他们刚好上时,他表现的再欢喜也从未想让她做皇后。

  可如今却,但贺元问不出。

  两人依偎好一块儿,阮玉轻道:“我骗你的,你的生辰我哪里不会为你庆贺。”

  他们不再提方才争吵。

  贺元含含糊糊点头,“等忌日到了,我陪你一起祭拜”

  阮玉“嗯”了声,他的声音悠长而期待,“大婚的时辰已经在算了。”

  他往贺元唇上轻咬一口,“大婚前知道你欢喜我真好。

  贺元也亲了他一口。

  仿佛两人更甚往昔。

  作者有话说:

  王良:我对我自卑

  阮玉: 我对你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