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心口痣
贺元沐浴完, 一头缎似的青丝被女官小心翼翼烘干。
她散着发,慢慢进了殿,阮七坐在屏风前, 对她招手,“表姐, 来。”
贺元身上的里衣是阮七的,边角处还有暗色龙纹, 她穿着松松垮垮, 拖了地。
她朝他走去,两人都刚沐浴,带着丝水汽。
屏风外有人。
“是太医。”阮七说。
太医在外就清了清嗓子开口:“请娘娘伸手来。”
他糊里糊涂就被刘安叫了来,连里面的娇客是谁都不清楚。
阮七也不纠正,看着贺元满是玩味。
贺元懒懒瞥去, “诊什么脉, 我可没病。”
“吐了朕一身,还说没病, 别闹。”阮七似想起方才那情形,眉头略皱。
贺元变了脸:“我为何吐, 你难道不晓得, 装什么傻。”
两人就拌起嘴。
太医听得来劲,当是娇客与圣上撒娇, 又急不可耐道:“娘娘,还是让臣一看, 莫不是孕吐。”后宫可还未出过这般喜事,太医的声音愈加高昂起来:“臣可是妇科圣手, 您莫怕!”
这话一出, 阮七差掉就笑出声, 贺元气急败坏:“阮七,你要丢人丢你自个儿的,我要脸面。” 她又往屏风踹了一脚,蛮横道:“快滚出去!”
这般莽撞的后妃,太医被惊得一跳。
阮七到底笑出声,“你还不退下,娘娘可是生气了,朕得哄她。”
太医犹豫许久,才落下一句,“娘娘定别忘了诊治”才忙往外出,心中惊疑不已,几时后宫出了个这么了不得的人物。
贺元站在那,没血色的脸蛋浮起一丝恼红。
阮七伸手扯她进怀,贺元被困在手臂间,斜瞥着阮七,“我可要再吐你一身。”
“吃撑吐,有什么趣味,你倒是得因这儿吐,那朕说什么也不能松开你。”阮七手一张,抚在贺元平坦的肚处。
他摸了摸,突然凑在贺元耳边,“里面可是什么都未穿。”
单单着了他的里衣。
见贺元的脸刹那红了大半,阮七还有什么不晓得,愈加搂紧了贺元,“表姐真不知羞。”
贺元羞恼不已,一眼瞪去,“你不让我的丫鬟回去拿,我有什么法子。”
连女官未穿过的都不让给她,单单就给了件里衣,还是他自个儿的旧衣!
贺元越想越气,一巴掌甩了阮七的脸。
阮七“哎”一声叫唤,委屈起,他指了指先前贺元挠花的下巴,“你倒是不想让朕见人。”
一听,贺元又往他脸上挠,“你就该丢人。”
阮七也不阻她,弯着眼看她张牙舞爪,发着疯。
贺元变本加厉,她掐着阮七的脸,恨声道:“怎么有你这样的人。”
阮七轻笑,将里衣腰间的带子一扯,“朕,什么样的人。”
里衣刹那就散了开,露出贺元那白玉无暇、不着一丝。
玉体横陈,在阮七的怀里。
贺元立时尖叫,拼命将里衣往里遮掩。
阮七轻而易举,就给她再撕开,“你瞧,朕不就是这样的人。”
那白玉泛了红,诱人要命。
阮七仔仔细细看着,低笑:“表姐,你旷了这许久,难道不想要。”
贺元羞愤不已,伸手去捂阮七的眼。
阮七却一手抓着她,一手摸向了下。
“才碰两下,啧。”
贺元眼眶湿润,她咬着唇,喘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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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再暖,这般也着了冷。
贺元此时却冷暖相加,她只得哀戚往阮七的胸膛里蹭。
阮七见此松她,“这时刻,你忍什么呀表姐。”
贺元那双媚眼已然几分失神,她听话的玉臂一伸,圈在了阮七的脖颈,任他摆弄。
没几下,贺元就猫似的叫出了声。
阮七将手指抽出,往贺元身上蹭去,“朕伺候的如何。”
贺元不答话,被阮七抱着她,丢向了榻。
榻里,贺元发着怔,阮七看着她。
过了好会儿,贺元才清醒了几分,她愣愣看着阮七,低语:“我和你好一回,咱们是不是就两清。”
阮七也怔住,他似想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
他没带“朕”,也没说“不可能。”
贺元却早已预料,她忍不住笑:“你说,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算什么。
阮七转身伏在贺元身上,他调笑,“我欢喜的人呀 。”
她貌美受宠,高高在上,宫里谁不欢喜她。
她似这座冷冰冰宫城的宝珠子,更是他自记事就见过的。
阮七低头亲着贺元的眼,“最好的东西。”
他早早晓得,这宝珠子也只得外表鲜亮,内里却是跋扈骄纵的草包。
可谁能想,在这个王朝主宰者的心中,那是一颗怎么也去不掉的心口痣。
贺元笑得花枝乱颤:“哦,我是晓得了。”
她欺他辱他,看他一眼,仿佛就似了泥泞。却就那一点点施舍给他、随之打破的希望让他记在了骨子里。
哪怕他出了冷宫,不再卑贱,哪怕他穿了龙袍坐了高位,他却久久不能忘怀。
贺元方才还狼狈不堪,此时却对着上位的阮七嘲弄,戳穿那隐秘,“你不再是冷宫的贱种,一朝夺得高位,不睡睡最好的东西怎么甘心。”
是了,就是如此。
阮七咬了口她的唇,“你瞧,你不傻。”
更别说,他还恨着她。
幼年的欺辱与那让他知了人事、魂牵梦萦的假山洞里一厢绮梦交缠相伴,是他深宫中做得最多的梦。
贺元得意极了,扭头不让他亲,却伸了手为阮七解他的里衣。
“来,拿你最好的东西。”
...
阮七发了疯,也不晓得是多少次。
身下满是抓痕咬印的玉体,他盼了多年才吞进嘴里,怎么能忍住。
贺元哭得不行,拍打他,嗓子沙哑,“你是要我死吗。”
阮七才终于得以停下,他抱着她,又狗似的不停蹭亲。
“你这样的身子,哪能缺得了人。”他啃咬一口。
贺元疲倦不已,听此拍他一巴掌,就要睡,阮七偏兴致勃勃,又与她讲起乐安。
“你要对付乐安,那得拿准她的命脉。”阮七把玩着贺元的青丝,慢吞吞道。
贺元听得迷糊,让他快些说。
阮七不以为意道:“你不晓得她,素日虽老想着玩弄貌美面首,可心底是紧着她那既貌不出众又行事平庸的驸马。”
“朕这次可是光明正大将驸马一家入了狱。”说此,阮七特特看向贺元。
这些二三流世家,从根子都腐烂到底,无非就是死快点还是死慢点。
而乐安那驸马一家正因贺元,死得快些罢了。
贺元嫌他啰嗦。
阮七偏还是不紧不慢道:“你说,爱他至深的乐安,是要选择求朕救驸马,还是大义灭亲。”
乐安求阮七,自是得放弃她那长公主的权利。
权势与爱人只得其一,无论选择何处都能让乐安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贺元满意起来,“都说我歹毒,可乐安才是顶坏的人。”
阮七定定看她,问道:“你说,乐安要选谁呢。”
贺元想了想,“驸马吧。”
阮七亲她一口:“你这个傻子。”
贺元睁大眼,“她既然爱他,岂会不救,何况还有韵儿。”
说此,贺元沉默了,想着乖巧羞涩的韵儿,倒升起几番不忍来。
又想乐安的所作所为,她咬了咬唇:“她活该,她若是求你,可别忘撤了她的封号。”
封号就如针刺入了贺元的心口,怎么也无法忘怀。
她没有的,凭什么乐安有,贺元难受起来。
阮七突然道:“表姐,你是有封号的。”
这一声出口,贺元惊起,质疑看着阮七,“怎么会,舅舅可是。”
阮七笑:“你再这般好好对我几日,我就告诉你,你的封号。”
贺元变了脸,她不满看着阮七:“先前说好了,只此一次,你怎么贪得无厌,再说,我要的可是舅舅给的封号,而不是你给!”
阮七当即缠着她撒娇,“你用了就不要我,哪有这样的好事。”
贺元懒得理睬 。
他才又说:“那封号圣旨上,是父皇的印记。”
“既是有旨,为何不赐予我,在哪,我要看。”贺元急不可耐。
阮七抱着她,“我说了,你再疼疼我。”
贺元羞怒不行,一巴掌打他,“就晓得你是诓人。”
侧头就闭眼装睡,谁想倒是真的睡着。醒时,阮七正在旁睁着眼看她。
登基三年,阮七头回赖掉了早朝,他自己作懒作怪,还要怨是贺元缠人,他说完就掀起被褥不管不顾就要了贺元一回。
闹过好阵。
刘安才轻悄悄进了殿,他犹豫着,最终还是问出声,“圣上,可要拿了药来。”阮七这些年后宫幸妃,多是一碗避子汤下去。
何况如今贺元,两人这不明不白的厮混。
阮七听此,顿了顿,他摇头。
贺元听到了,她以为阮七是要拿药,急得不行,“我可不喝,我,我得要个孩子。”
她的心思早在他们意乱情迷时就起了。贺元才不去想,要与阮七今后是个什么关系,无非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可她当真想有孕,无论,父亲是谁。
难道不能独个儿带大不成!
她急躁不已,“你要敢给我喂,今后就别想了。”
阮七哭笑不得,劝她:“我这是让刘安滚蛋呢。”
他摸着她的肚子,轻道:“你要想有我的孩子,我高兴不已。”
贺元心中暗骂了句自作多情。
阮七就要缠她再来一回,贺元忍无可忍:“你疯了不成”阮七却理直气壮:“是表姐方才说今后可想。”
贺元嗤的一声,眼勾扫他,道:“你昨日不是说不晓得,不是说就好一回。”
他这般如刚开了浑急不可耐的模样,惹得她嘲弄。
阮七的眼立时就可怜起来。
贺元手指一点他,笑,“你既还想,那你得守我的规矩。”
她松开手,阮七立时就抓着她,求她说。
“你要进我的榻,那后宫你可不得再去。”贺元朝下瞥去,似是嫌恶素日碰过他人。
阮七轻轻掐着她,甜言蜜语,“碰了你,我哪还睡得下别人。”
贺元不理,又说:“在外,你可不得在向昨日这般对我。”
阮七讨好道:“我哪敢,今后就听我的郡主殿下。”
贺元掰着手指头,正待继续。
阮七朝她耳边吹口气,“殿下,你还想换些什么。”
贺元的脸僵了。
阮七笑:“我帮你说,今后无论宫里宫外,你都如以往那般,受人追捧,肆意妄为,骄纵跋扈。殿下,你可是想这般。”
贺元复了常态,她斜眼看他,讽道:“自然,难不成你阮七以为我与你欢好,是欢喜你。”
这本就是一场交换。
阮七却撒娇:“表姐你早该如此,郡主府里做什么欲拒还迎,倒成了我要迫你、不得不从的贞洁模样,没得倒胃口。”
“是呢,你看,我终于明白了。”贺元自嘲道。
她终于明白,她能靠的只有阮七,只要让他睡,她就能得活得如以往,多简单。
贺元心里泛着恶心,为她自己。
冬至眨眼就到,因是亚岁,各宫都忙碌不已。
贺元懒懒散散窝在摇椅,看殿里人忙活。
节与不节,倒与她没甚关系,只要拖得住阮七,这就好。
阮七夙愿终于得逞,又发了疯,不过一日未见,就半夜三更偷溜进殿,按着她发情。
她思此,又气又恼。
太皇太后从佛室一出,看她自个咬牙切齿发了神,笑出声来,嗔了声懒骨头。
贺元忙正身坐好,自前日从承金殿里出来,贺元就有些不敢见太皇太后。
一夜未归,哪有能不明白的事。
就如在宫里,也传了个遍。
贺元是半点不放在心上,这宫里做主的是阮七,可不是碎嘴妃嫔。
可在太皇太后那洞彻一切的目光里。
贺元惊惶至极,羞耻不已。
就连她那堂妹贺珍的突然拜访,都来不得这般难堪。
前日,她才避了太皇太后,只得愿在殿里躲掉这一身不堪。殿内,只余下几个贴身丫鬟,就连新来的四喜都在了外。
贺元咬着唇,忍不住道:“你们可觉得我这般,不好。”
几个丫鬟齐齐跪下,是二莲先开了口:“奴婢们只听得郡主的话,郡主做甚,那也自是好的。”
五桃与三枣跟着点了点头。
贺元这才稍稍安慰,她别扭道:“我有什么法子,如今这样,也只得这般。”
她是被生生推向这一步难堪之地。
五桃沉默片刻,低声道:“可郡主,还是得为自己早做准备。”
帝王无情无心,贺元无名无分。
贺元没去责她多事,像是终于晓得些是非,她轻叹:“哪里会指着他。”
无非是一晌偷欢,难不成还真要入宫为妃。
外殿的女官就进来禀报,贺珍来了。
说起来,贺元进宫也是好些日子,还是贺珍头回来访。贺元是以因与贺家一事,堂妹就此生疏避之。她倒无谓,毕竟贺珍长于贺家,忠于家族无错。
可偏的这样的时辰,贺珍却来见她,来意再明显不过。
贺元与贺珍,虽是堂姐妹,可情分疏浅。
不过明华那满心的一厢情愿,误了贺珍姻缘,偏她又。
贺元便摇手,“就说我不适,改日亲去看她。”
女官诺诺应是。
不一会儿,女官又回来禀告,她小心翼翼将贺珍的话一一转告:“淑妃说,”
“昔日婶母去前,嘱托本宫几次定要好好帮她护着元姐姐,可如今,倒是本宫要求得元姐姐庇佑,以分得稍许圣宠了。”
此话落地,贺元挥下桌案的摆件。
她白着脸,“贺珍凭甚讽我,护我,护我?贺家哪人为我出头,没得砸了石头便要夸一句好。”
可贺珍也到底可怜。
贺元不再想,起身去扶着太皇太后入座,太皇太后抓着她的手,突而又欣慰道:“今日,三儿总算能进宫来。”
阮三,贺元几分失神。
太皇太后自顾自的又道:“听说今日还要带他那宝贝疙瘩来。”
“你说说,他怎么就不晓事,正经的嫡子不管不顾,一个贱婢的庶子当成了宝。”太皇太后越说越气,连咳几声:“他是不张教训。”
贺元沉默。
她早早就晓得阮三有众多妻妾,他嘴里说得委屈,有苦衷,可也挨个睡了,有了子嗣。
可她这么听着,也心口堵得疼。
“元元,元元。”太皇太后叫了几声。
贺元才听见,她勉强一笑,“我听着呢。”
太皇太后坐下拍了拍她,“哀家总会将你好好再嫁出去,到时你也生几个孩子。”
贺元颤着唇,忍不住带了哽咽:“我不嫁,我这般,也没得人要娶。”
太皇太后目色怜悯,“哀家可怜的元元。”挤出几滴泪来。
阮三来时,竟只带了庶子来,那庶子名唤阮嘉,还不到五岁,他那妾去了南城,耐不住凄苦,生下阮嘉就去了,是阮三亲自在南城带大。
他被阮三牵着,抬起脸,却吓得贺元一跳。
贺元还是个团子模样,未张开像极了阮家人,还是渐渐长大才有了贺家的模样 。
而阮嘉与贺元小时,似了六七分,那双眼,与贺元正是如出一辙。
“你那王妃呢,今日这是什么日子,你不带她来!”太皇太后略略扫一眼阮嘉,见他行了礼,让身旁的女官塞了孩童把玩的玉饰,便无了兴致。
今日亚岁,阮七备了家宴,宴请的自还是封地诸王。
阮三这边答话太皇太后:“她回了白家。”
那边阮嘉小心看着贺元,行礼奶声奶气道:“可是元姑姑。”
贺元差点哭出来。
他哪里像是阮三的孩子,莫不是投错了胎。贺元一见,就心撼不已。
她哽咽着:“你过来,我看看。”
阮嘉被教的听话乖巧,一点也不如阮三幼时的蛮横。
他迈着短腿,向前几步,近了贺元身前,却一下扑进贺元怀里,他一点儿也不认生,撒娇道:“父王说,元姑姑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当真如此。”
就算是韵儿,也只是偷偷近着贺元。
贺元还是头回被孩子这般亲近,抱也没抱过,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阮三忙上前,“他重着,你哪儿抱得起。”就要抓阮嘉下来。
阮嘉不肯,赖在贺元怀里,“我一见元姑姑就欢喜。”贺元自是掉着眼泪,斥阮三:“我愿抱着。”
三人倒似了一家三口。
太皇太后冷眼看着,半晌,才打断道:“你可见了你母妃。”
阮三转过身来,“见了您就去。”
太皇太后摆手,“快去吧。”
就要赶阮三走,偏阮嘉还赖着,阮三有了借口,眸子飘了丝喜色,“你可要一起。”
贺元看着怀里的团子,踌躇片刻,应了。
阮嘉立时就跃下来,阮三却不抱他,只牵着,三人就往外走。
一走,殿内嬷嬷低声道:“您不怕。”
太皇太后冷嗤:“都这般了,他还得什么破烂都捡不成,不过用来激他心志。”
一路,阮嘉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缠着贺元说这说那,就像是他的娘一般。
贺元多难受啊,她到底不傻,问阮三:“你教的他。”
他连五岁都没,怎么会头次见了的人,这般熟稔依存。
阮三点了点头,“要不是像你,我岂会管他,你要喜欢,你就带走。”
贺元停下步,瞪他:“嘉儿还在,你就这般胡说,你是他亲爹,我带哪儿去。”
阮嘉听得懂,他看了眼阮三,又看了眼贺元,红着鼻头:“我,我听父王的。”
倒一对傻子父子。
“我要他作何,等我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贺元说此也迷茫起来。
阮三拉着她,“那是以后,你既欢喜他,他也愿。”
他非得缠她。
宫道前,这般拉扯,贺元烦闷,推开他,“你还去不去见表姨母。”
阮三才怔怔收回手。
自阮三回了金都,穆太妃精神好了许多,偏仍有些痴傻,像是不愿记起现今。
三人一来,穆太妃就笑得合不拢嘴,摸摸这个拍拍那个,搂着阮嘉怀里心肝儿宝贝儿的念。
“你们呀,可得再生一个。这么乖的孩子,本宫可嫌少。”
她还是糊涂,当阮嘉是阮三与贺元的孩子。
可她这般模样,就连贺元,也只强笑附和,哪愿拆穿。
到了夜间,宫宴一设,贺元与阮三都未去。
经着上次那番事故,贺元已然怕极,更莫提阮七恐吓。
阮三则是自个儿不愿。
阮嘉与穆太妃玩耍一阵,依偎着睡了去,看着倒是祖孙情深。
贺元眼睛一红,倒是不再想那年听得的穆太妃话语。
萃兰宫早就荒芜,无甚宫仆,两人走至双竹殿,也不禁自得感慨。
昔日最受宠皇子的殿阁,成了一堆焦木。
“母妃那时,定很难受。”阮三抚着一块碎木,有些难受道。
他与穆太妃多年未见,再见却是这般。
贺元看着,仿佛看到十多年前,她与阮三长在这儿,玩在这儿,也在此。心中枉然,更是难受。
阮三却打断,他取下软鞭,递给贺元“你那条,我晓得。”
贺元立时就思及白氏,摇了摇头,“阮三,我不需要了。”
阮三不肯收回,他喃喃:“你自小都离不得,那日,你若是带了它,岂会被那畜生。”
贺元喉间哽起哭腔:“你还不晓得,单单因此吗,就算因此我也不需要,我现今,早已不需要再去靠外物震慑人。”
阮三不可置信看着她。
他才发现贺元这些日子因憔悴失去的春|色又回来,分明是被人好好滋润。
那些宫中传闻显然不是谬传。
阮三眼眶红了,他不甘心道:“贺元,你就不能等等我,你怎么,怎么能与那贱种。”
贺元面上似哭似笑:“我如何等你,阮三,等我被欺辱死,被你看上一眼吗。”
软鞭被阮三甩落在地。
“你先前说因我有别的女人不得和你好,可那贱种何不是后宫满妃,现今你却却上了他的榻。就是因我不如他,我不再是宫里盛宠的三殿下,只是南城的弃子阮三,是这吗贺元。”
他的话冷冰冰凉飕飕。
贺元听得满心荒凉,她看向他,“阮三,我都长大了,你怎么还要这般天真。”
阮三抓着她,他哭了起来:“贺元,你是我的。”
贺元说:“早就不是。”
本是荒芜的萃兰宫突地脚步声响起,有人急匆匆来此。
那人看着面前相抓着两人,疯了般扑来,拍打着阮三。
却是,乐安。
不过几日,乐安憔悴不已,似了疯婆子,阮□□应来,一把推开她。
乐安差点跌倒,她看着贺元,又看着阮三,莫名笑起来,笑到最后,成了哭。
“本宫,到底几辈子不修有你这样的弟弟,这样的表妹。”
她哭得大声:“七年前,你们害死了本宫的头胎,如今又要害死驸马,你们怎么能狠心成这样。”
此话一落,贺元脸色大变。
她想起那年中秋,那年乐安小心翼翼捂着大肚,生怕受了损。
可那备受瞩目、她舅舅的第一位外孙,到底是没活到出世。
死得不明不白。
贺元开口,“我记得,是你不慎损了胎,怎么怪得了我们。”
乐安却吼她,“贺元,你不要装,你若是不晓得那胎掉的古怪,你怎会对韵儿好。你分明知情,是他,是阮三害的他!”
乐安指着她那同父异母的弟弟,眼里满是憎恨。
贺元强撑道:“我与韵儿有缘,我欢喜孩子。”
乐安冷笑不已:“你这般歹毒心思,哪里会心怜幼小,也怪不得老天也看不过眼,让你怀不了。”
听此,贺元唇色发颤。
阮三看着乐安,“滚。”
乐安尖着嗓冲阮三闹:“阮三,你现今算个什么,你以为这就算惨,本宫定让你活得比现今更惨!”
阮三看向她,“你要试,就来,你晓得我什么都干得出。”
乐安疯了般又要扑去。
贺元忍不住开口,“乐安,你选的不是驸马。”
这话落地,乐安止了动作,她脸色发白,“那是你们逼的本宫,贺元你莫以为你攀上阮七就能无事,你也等着瞧。”
她仓皇不安,甩袖而去。
如此情深,不过如此。
贺元才慢慢看向阮三,“是你干的。”
自乐安失胎,她早有所怀疑,无非时间凑巧,那年中秋刚过不久便失了胎。
阮三慢慢启了唇说,“因了阮五。”却不肯再说。
真是与那年中秋再分不得。
贺元看向他,嘲笑:“你看,你损的阴德,俱被报在我身上。”
阮三沉默不语。
就看贺元一步一步的离他而去,他看着地面的鞭子,周遭的荒芜,废弃的双竹殿。
早已隔世。
宫里吵闹,贺元心中有事,临到半夜,才终得闭眼入睡。不消片刻就有人压来,那人带着酒气,在她耳边嘲弄:“你又去与阮三私会,你们倒是少年夫妻。”
“偏得朕,与你就那见不得光的姘头。”
阮七喝醉了,说完就倒下来,直落在地面,幸得铺了软毯,没得砸疼。
他摊在地面,闭眼喃喃:“你自小,眼中就看不见我。”
贺元起身,沉默看着他。
她想,凭什么要眼里有他。
他不过是通房丫头爬了榻才有的贱种,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嫡女,他哪里配她看半分。
可如今,贺元眼眶微红。
她只得靠他那点少年迷恋。
得以存活。
作者有话说:
阮七:新知识点,熟记py守则。
哎,还是没赶完榜,嘤嘤怪我国庆不好好更新。
对了,补充一个,最近好几条评论被系统删掉,不是我删的哈!非常气,还有个长评,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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