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心怦怦跳,脑海里全是空白。两个侍卫也在外厅站起顿住,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住。
云烟猛抬起头,就毅然抬脚跟进屋去,刚至门口却听见屋内“砰”一声巨响!惊云烟肩头一震,房门上映照烛火一下熄灭——
寂静,完全没有声音。
云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心情去推开这扇门,这隐隐预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室内一片漆黑,郊外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隐隐月光透过窗户纸。
云烟缓缓凭着气息方向,一点点走过去,每走近一步都像在走近一个最可怕答案一样,那种走在刀尖上疼痛。
胤禛隐隐坐在塌边低着头,双手搁在膝上紧握成拳,浑身浓郁伤痛几乎呛伤云烟感官。
云烟走到他面前停住,无法开口,泪水已经涌出眼眶,顺着面颊生生滴落下来。
这样黑夜里,连这颗泪水砸在胤禛手背上声音都那么清晰,几乎振聋发聩。
胤禛猛抬手环住了云烟腰身,将脸颊紧紧埋入她怀中。
滚烫泪透过云烟单薄衣衫烫在她胸口肌肤上,一点一点,越来越烫,渗入她心房。
云烟清楚感到这泪水,胤禛泪水。心几乎痛不能呼吸,紧紧缩成一团。任他环抱着,烫伤着,抬手轻轻抱住他头。仿佛只剩下彼此。
这样泪,这样痛,不但无损这个男人一丝魅力,反而让他更真实,更让人心碎。
云烟在深夜里睁着眼流泪看不到天明,紧紧环着胤禛,终于发现他渐渐沉静下去。轻轻扶着他让他躺下,他真太累了。
云烟稍稍一动,胤禛将脸颊埋得更深,腰上手箍更紧,嗓音在寂静黑夜里全是沙哑。
“别走”
这样语气,和那个小娃娃如出一辙。
云烟哽咽着轻轻抚着他脑后说:“不走”
只能怀抱着他头,轻轻随着他扣在腰间手臂躺下。只是相拥,连彼此体温和气息都在分享。
夜那么漫长,那种清晰痛连一分一秒都是凌迟。如果没有彼此,那有多么可怕?
真太累了太痛了。当他们奔袭了一天一夜后,站在这荒郊野外竟然得到是这样噩耗!
黑夜,是受伤动物们默默舔舐伤口最佳也是最痛时刻。
云烟抱着胤禛睡在这郊外小屋黑夜里,他呼吸在胸前那么真实,而跨越了三百年痛却像一场梦境!
云烟半梦半醒脑海中恍恍惚惚都是零碎片段——
弘晖眨着大眼睛说云烟是小鸟,弘晖红着眼睛说等弘晖长大,娶你为妻!弘晖灿烂笑着在秋千上说等弘晖长大也推十三叔坐秋千……痛,全是痛,深入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和发丝。不,这不是真。弘晖,那么好孩子,应该有最美好未来,怎么会突然死去?上天,你如何忍心?
身前胤禛也睡很不安,他时常突然自云烟怀里抬首说:“云烟”
云烟恍惚抬手抚上他耳畔嗯一声,他才又将脸颊紧紧压回去贴上她心口,手臂箍更紧,几乎将云烟揉进身体里。
反反复复,苦苦挣扎,辗转不得天明。
云烟发带被压散,长发披散在塌上。甚至流撒在胸前,落在胤禛英挺深刻面颊上。
她孱弱身躯抱着高大胤禛,却有一种让人惊痛美感。
拂晓阳光终于撒进来,落在塌上紧紧依偎两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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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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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烟睁开眼帘时望进是一双漆黑如深海眼睛,刻骨痛楚已经被黑夜埋入了眼底,那样坚如磐石情绪已经屹立于前。
胤禛修长拇指轻轻拂过云烟还沾着泪珠睫毛,手掌抚过她耳后披散柔软长发上,云烟回过神刚要退却,却被他放在腰下手臂从塌上轻轻抱起。
“我们回家”
追云疾驰,迎面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云烟侧坐在马背上被胤禛紧紧压在怀里,泪水总是会无声落下。大千世界姹紫嫣红,也不如家里一间小屋好。可是那小屋里,不再有那个小娃娃笑声,又让人如何面对?不信,真不信。
一路上,胤禛几乎很少开口说话,他面容那么冷峻与沉痛。他将云烟抱上抱下紧紧搂在怀中,云烟也是那么沉默。又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长途奔袭,在凌晨时分,终于见到北京城高大城楼,简直像跨越了几个世纪才来到此处。
马蹄奔到四府门前时,那醒目白幡已经深深刺痛了云烟眼睛——
当胤禛一身风霜跨进四府大门时,几乎一路途径下人都带着看惊痛而渴盼已久眼神用颤抖而哭泣嗓音呼喊着一层层跪倒在他脚下。
“四爷”“四爷”“四爷回来了!”
府里挂起白幡,在这拂晓晨光中是那么凄凉和痛楚。
云烟面色惨白跟在胤禛身后,感到这些白幡是那么触目惊心,她还没见到弘晖,还没见到。
高无庸迎上来行礼,一贯波澜不惊面上也都是沉痛叫了声:“四爷”
胤禛抬首看他,声音沙哑而低沉。“带路”
他高大挺拔背脊孤独又坚强站在那里,是多少人苦苦仰望、赖以支撑依靠。
中人习俗,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父辈是不能送子辈离世。这不啻于世间最残忍事情之一。而胤禛,还是去了灵堂。
胤禛随着高无庸大步走向灵堂门口,这个小小灵堂设在四宜堂不远厅里,放满了花圈。中央放着一块灵位:爱新觉罗弘晖之位。灵前香炉里三支香烟雾缭绕。
旁边高台上一个小小棺材,孤零零停放在那里。
当云烟随胤禛跨进灵堂门口看到那个小小棺材时,心中压抑痛苦便再也无法压抑溃堤了——弘晖,你不是说等我回来么!
云烟突然从门口冲过去站上台阶去扒棺木动作一下吓蒙了众人,这个丫头伤心疯魔了!这样冒犯行为真不怕丢了小命。旁边丫头小厮们反应过来上去拉她,但云烟拽着棺木上盖惨白着脸颊,一张小脸全是泪。
胤禛面目凝重走过去,嗓音沙哑。“都出去”下人们一听,忙噤声退出去灵堂外。
“我想看看弘晖……他说过等我回来”云烟声音很小很沙哑,她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胤禛深深闭上眼睛,牙关都是紧锁,伸手上去将她半拖半抱下来。“跟我回去罢”
云烟抬首望着他,泪顺着面颊缓缓落下来。“四爷,现在最痛人,是福晋。”
胤禛抬眼看住云烟良久,深深点了点头。
云烟低头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屈膝跪在灵前。“四爷,请恩准云烟为弘晖阿哥守灵。”
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弘晖还那么小。所以弘晖在出殡前灵堂也不会有亲人相伴,他只有云烟了。至少,还有云烟。
胤禛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