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7 章(1 / 1)

半世清情 涧澜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树荫的翠绿,一切都很安静。

四宜堂是粘杆处的基地,连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知了也是不敢来的,连扰人的蝉鸣也没有。

允祥撩开袍裾,扶着双膝缓缓坐下来,动作有些出年龄的徐缓。他端起杯子,细细看珐琅彩上的样子轻轻道:

“这套杯子……是五十九年四哥忙里偷空画了几夜的图样让我去赶做了,在九月底送于你。”

云烟默默的扶着茶杯没有说话,终于端起杯子轻饮一口后。

“十三爷,我找你是有些事”

允祥淡淡的笑了。“我知道”

云烟垂目开口道:

“六十本身并不知道自己生世,我也不知道是否永远不再告诉他,但他还太小,先天也比不得其他阿哥强健,我不希望他承受这些成人世界的痛苦。

你也知道上次弘时……他现在虽然在十二爷那里,可十二爷怕也难管住他,恐怕要你多去照看,不要再生事了。也许他是主要是冲着弘历去,但六十年岁小身子弱,是再经不起这样质疑他出身的刺激了。你四哥子嗣终究少,只要安安稳稳的,父子间久安,或许还有转寰余地。”

允祥点头低声道:“你做的一直很对……六十……这些年……辛苦你了。”

云烟看了看他,“我见过你抱他,他很喜欢你。”

她还记得,在雍正四年除夕那天清早,养心殿门前的雪地上,他小小的身子搂着他的颈子,张着小嘴亲热的叫他十三叔。

允祥笑了,似乎在回忆道:“他如今倒和四哥更像些。”

云烟道:“他很疼他,胜过任何一个孩子”

允祥双手撑在膝盖上,默然的点点头,看不清神情,有些灰白的辫子垂在脑后,在夏日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白。

“八哥和九哥很不好,一个京城,一个保定,在囚所里都生了病,怕是要不行了。”

不用她开口,他已然说了。

云烟放在身前的纤细手指就像僵直了,好半响才动了动,终究紧紧收在一起。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当真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如此心情——

八和九,他们之间但凡有一个人离去,另一个怕也是不成了。

一个一个的离去,一个又一个。年羹尧死了,年贵妃也死了,还要死多少人?与其说他是自裁,不如说是被这皇家权利的贪欲,争夺,膨胀,斗争害死。与其说她是病逝,不如说是被这皇家女人的宿命,子女尽亡,政治厉害而折磨的灯枯油尽,不得不死。

如今,连当年那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八阿哥也会有离去的时刻吗?

她从未以为他会被打倒,他是那么一个与表象不符的强者。当年,那样重的两次伤寒,他也一样挺了过来。如今,却真的不行了吗。

**二人与她和胤禛之间的故事,几乎纠缠大半生,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且不说朝堂之上,龙位之争,只说毗邻而居,恩怨情仇。八阿哥曾差点毁灭她的世界,曾消除她的记忆,也曾挽救她于垂死边缘。九阿哥似乎做尽恶人,说尽了恶话,却无真正对她下过毒手。

八阿哥曾问她,还怨恨他么?他那时是否已经知道自己为俎上鱼肉,在劫难逃。

经年往事,她随雍正参禅悟道,抄录经卷,早已释怀。可那个佛学造诣极高,通达三关的雍正帝却绝不可能会原谅,不论于公于私,都不会。他总是个矛盾的人,他就是这样。

太阳现出余晖时,云烟送允祥出门。

云烟站在“四宜堂”的牌匾下问他,你会开心么。允祥摇了摇头,出了门,背影竟有些踟蹰。

天渐渐快黑了,云烟将四宜堂外屋的一盏烛火点起来,已然是,沧海桑田。

不远处隐约传来喇嘛在日暮诵经的声音,如今后院的“万福阁”已然是另一个世界。

她感到有些乏,就进内室坐在黑暗的床帏里,开了窗,看天外的星星爬上夜幕来。

夏日晴朗的夜空里,浩瀚如海,星途辽阔。一如他统治的疆域,他手握的权利。他比他的父亲更加杀伐果断,乾纲独断,这个帝国每个角落的事情他都牢牢掌握,甚至要掌握所有人的脑海,所有人的心。而她,总是站在他身后,从未改变。可对生死,她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

忽然转头间,一人坐在床边,不知在黑地里坐了多久。

“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本文请点击正文结尾处的“插入书签”

。搜狗

------------

196 八爷的真心

云烟一时间愣着没说话, 抱着膝头动也没没动, 星光微微打在她鬓角和睫毛上投在皎洁的脸颊上, 朦胧中更显出一种特有的干净和安静, 一如当年。

雍正坐在黑暗的床头, 一字一句的开口。他的嗓音又低沉, 还带着沙哑。

“你上次在龙辇上突然问我, 有一天你若跪在人群里,会不会认出你。我知道你以为我做皇帝久了,乾纲独断,怕有朝一日我也会不知不觉变得让你感到陌生。于是今日不过说了一句话, 你便丢下我走了。你已经这样欺负了我大半辈子,到了快五十岁我还要这样巴巴的来找你,你觉得世间还有哪个人能让我如此, 你以为我还有什么做皇帝的脸面!”

云烟听他的语越说越快,越说越委屈, 到了最后简直就是颠倒是非黑白,上纲上线到了做皇帝的脸面上。

他说她欺负了他大半辈子?说给谁去谁能相信。

“你……”

雍正完全不给她说话, 自顾道:

“你说什么我不应你,你说什么我不给你。年氏要从葬,朕有说答应了吗?大臣们要朕赐死**,朕有说同意了吗?他在你心里地位就那么重, 重得连你脸色都变了,手也在抖,朕当时恨不得立刻就赐死他更好!”

一番连珠如炮把云烟说的一愣一愣的, 好容易等他停口,帐幄里只剩他浓重的喘息。

云烟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是在吃……”

视线明显的瞪过来让云烟几乎立刻把最后一个醋字咽进肚里,在黑暗里都能感受到他表情。

云烟哭笑不得的抬手去轻轻扯扯他龙袍马蹄袖,叹息道:“都一把年纪了……”

雍正敏捷的反手一把捉她手在掌心里,死死握住,恨恨道:

“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云烟立刻闭了嘴,无奈的起身慢慢爬到他身前去,被他一把搂住,揉在怀里。她抬手轻轻去摸他脑门,摸摸他辫,再摸摸他的耳畔。

他有了江山,也有了责任。有了皇权,也有了华。老是真的老了些啊,快五十岁的人了,到底不是年轻那会了,只是这脾气,倒是一点没变。

而她的容貌变化确实不大,随着年月过来,已经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他乐于看到她在他的呵护下,不受风吹雨打容颜不改,可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