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胤禛的大拇指轻轻捏着她精致的下巴,似乎在端详她的脸,低沉道:
“你进府也有十年了吧?”
他这种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最适合在情人耳边低语,侧福晋年氏听到他带着平和的语气,内心不由得柔情万千,情不自禁柔柔的抬起水盈盈的眼睛看他,轻轻道:
“回王爷话,妾身是康熙五十年九月二十日进府的,王爷记性真好。”
他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从十年前见他一身亲王喜服沉默寡言起,十年风浪走过,他蓄起了胡子,却完全无损他的英俊,更显出成熟的稳重,而举手投足间沉淀的气质更加让她捉摸不透,又更加想要靠近。尤其是靠近那双黑如深潭般的眼睛,那里像一个深深的漩涡,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这样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十年了,她依旧看不透。
“你去四宜堂做什么?进府前没有人教过你规矩?”
侧福晋年氏正在怔忡中,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淡漠又简洁的话来,让她浑身打了一个寒颤,顿时醒过来忙叩请罪,泪水也顺着眼睫流下来,梨花带雨的趴在他靴子边。
“王爷恕罪,妾身没有进去……只是在院外送了福惠……妾身只是真心喜欢福惠,以后再不敢了……日后一定谨慎从事,再不逾矩,请王爷责罚!”
雍亲王胤禛显然喜欢柔顺乖巧的女人,他将她娇小的身子扶起来,竟然抬手勾了她脸上泪珠,可他的威严却让她紧张的厉害,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温柔,或者说,好像没有这样过。
“好好的哭什么呢,你这几年在府里做的不错。”
侧福晋年氏听到他的话,娇柔的抱住他的腿,几乎像伏在他大腿边嘤嘤道:
“爷,妾身自入王府便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只愿王爷日日欢颜,愿王府蒸蒸日上,愿……”
雍亲王胤禛似乎无意的拨了拨她耳上三连排的精致耳环,淡淡道:
“愿什么?”
侧福晋年氏爱怜的仰头看他,贝齿咬着唇道:“愿……”
雍亲王胤禛站起身来,微微躬身俯视她自下而上仰着的娇美脸颊,缓缓道:
“愿为皇家开枝散叶吧?你去四宜堂,不过是想要我也给你个孩子。”
康熙六十一年秋,侧福晋年氏再度传出喜讯,年家在雍亲王府的荣宠似乎也达到顶峰。
十月,康熙帝命雍亲王胤禛等视察仓储。
十月三十日,雍亲王胤禛四十五岁生日在府里又热热闹闹的做了一回宴席。
十一月初,康熙帝在南苑打猎,风寒复,回到畅春园养病。雍亲王胤禛日日请安,亲侍汤药。初九日,因冬至将临,命雍亲王胤禛到天坛斋戒,以便代行祭天仪式,同时自身也宣布斋戒五日,不接奏章。
胤禛显然十分担心康熙的身体,不想离开畅春园,但祭天斋戒势在必行,他打点好畅春园的一切才回来府里收拾东西准备出。
这样的天坛祭天意义重大,云烟心里是明白的。这两年来胤禛与康熙走的越来越近,康熙对胤禛也比较满意,连天坛祭天这样的重要仪式也由他代理足以证明分量,只要不出差错,这形势越来越有利于他的接位。
云烟在家里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又给他迅打点行装,叮嘱他注意保暖不能染风寒。此时的六十已经会歪歪倒倒的走路了,简单的句子也时常蹦出来几个,趴在胤禛怀里,俱是欢颜。
胤禛这一年真是很忙,云烟也带着福惠走不开身,可这次胤禛甚至有些想带着她一起去的意思,云烟笑他不过五天而已,再说她若跟去如何斋戒,几番安抚最后亲自送他出门,临上马车前,胤禛亲了亲六十的小脸蛋,又搂着云烟狠狠亲了亲才上车去。
胤禛自上了马车已经开始频频与粘杆侍卫联系,收到隆科多传来的畅春园动向。等他到了南郊斋所,一边焚香斋戒,一边严密接手着畅春园动向,每日都给康熙送去问安折子,康熙的回复都是好多了。但实际情况却并不是很好,他每日都在屏息凝神中度过,夜夜不得安睡。
斋戒第四日,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二日正要入夜,身处南郊斋所的雍亲王胤禛忽然接到侍卫传来隆科多的密报。而这密报的内容却让他晴天霹雳,五内俱焚。
“万岁爷御前贴身侍卫于亥时接一名女子秘密入园,此女子容颜未见,隐约望之二十如许人,下车时只见左手指间戴一凤眼红宝戒子,尤为眼熟,慎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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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最后的誓言
北京畅春园·清溪书屋
云烟单薄的身子跪在御塌前的地毯上, 她纤细的背脊挺的很直, 嘴唇有些苍白, 默默垂着眼睫, 烛光下照映着一双苍白纤细的双手伏在双膝上, 左手间那一只凤眼红包的戒子熠熠光。
桌案边的鎏金龙纹铜香炉袅绕的冒着徐徐烟雾, 弥漫着一室的龙涎香。
头花白的康熙帝一身明黄里衣盖着被子躺靠在御塌上, 一脸病中的憔悴之色,唯有一双饱经沧桑的双眼透露出他的意识依旧清醒,而帝王之尊让人汗流浃背的气势丝毫不减。
“你跟老四快二十四年了吧?”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回荡在寂静的暖阁里。
云烟身子一僵, 声音有些微微干涩,垂目恭谨的答道:
“奴才回皇上话,是快二十四年了。”
康熙缓缓道:“你说四阿哥会在一炷香内前来闯宫么?”
云烟背脊上窜起一阵阵冷汗, 不由自主的抬眼,却硬生生止住, 不能直视帝颜,她知道他不会允许她回答不知道这三个字。
“回皇上话, 奴才认为不会”她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却回答的很果断。
康熙又道:“朕与你赌的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位,你须想清楚再答。”
云烟忘了不能看康熙,她看着这个年逾古稀的著名帝王, 几乎要被惊懵了,后位?与她有什么干系,她真的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转念她似乎又明白了什么。不过一瞬间,思绪已经变幻千万,又迅垂下眉目。
“奴才认为不会。但雍亲王孝诚可鉴,就算赶来畅春园也主要因为担心陛下龙体。”
康熙忽然眯着眼道:“你知道你手上那只戒子是谁的么?”
云烟惊的一口气,的确觉得他的话题转移的很快,目光触及到左手上的凤眼红宝戒子上去,摆在膝上的手也僵住了。
“回皇上话,是……已故孝懿皇后。”
康熙呼出一口气来缓缓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