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果然是个比我还要有背景的”。
麦修泽的爷爷和这位叔公同出一宗,祖上三代都是当官的。麦修泽这边偏旁系,到了他爸这一辈,官商两条道分开走,算是相互扶持相互照应。这就是麦修泽能够在黑白两道都还算吃得开的原因。
而这位叔公的官职原本曾一路高歌打进中央,几个儿子也特别争气,要么是部队的军官首领,要么是省市级重要干部。可是十几年前在一次外交活动中,好像犯了什么事。涉及隐秘,连麦修泽家也只知晓得模模糊糊,而且敏感得无法打听。
怪就怪在上头的处理方式,几个儿子停滞留党察看,这位叔公则被特殊调查,却是一折腾十几年都没出来个结果。直到最近,才突然传出什么受了冤枉,而叔公已然去世。
这里的所谓葬礼,其实只是在老家这边起个灵堂罢了。来的都是荣城及附近几个小城的官家公子,负责意思意思。例如麦修泽那位大伯,去的可就是北京了。
由此说回来,三年前佟羌羌失踪后。麦修泽帮着韩烈不晓得通了多少渠道,就是死活查不到任何痕迹,今天总算真相大白,原来晏西和这家人关系密切。
麦修泽眯起眼睛看着佟羌羌从自助区端着盘子朝这边走回来,对韩烈勾了勾唇:“小侄媳可真有本事,找了这么个老公。”
韩烈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然而下一瞬麦修泽的神情转为肃穆,提醒道:“不过,我瞅着她老公的这层背景对她来讲不是什么好事。”
话的尾音恰得刚刚好。赶在佟羌羌回到座位前一秒落下。
麦修泽立即嬉皮笑脸地从佟羌羌的盘子里顺了颗草莓:“唔。不错,很甜。”夸赞完他起身,“我也赶紧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他一离开,瞬间只剩下佟羌羌和韩烈。
佟羌羌等了有一会儿,结果韩烈一点儿没有要起身的迹象,反倒叫韩烈察觉到她的目光,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佟羌羌面色淡淡:“你不去拿点东西吃吗?”
韩烈面无表情:“不需要。我不饿。”
佟羌羌没再说什么,随手从自己的盘子里捻了一枚橄榄。酸酸甜甜苦苦涩涩的味道顿时在口中蔓延开。她极轻地蹙了蹙眉,连忙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冲了冲味道,润了润喉咙。
抬眸时,发现韩烈在盯着她看。佟羌羌有点不自在,别开脸,瞟着目光张望麦修泽的去向,却见他根本不在自助区。而是到了其他桌和别人应酬。
佟羌羌认定麦修泽是故意的,心下微恻,来来回回地戳着盘子里的扇贝。
少顷,便听韩烈又开口:“它和你有仇吗?”
佟羌羌盯着盘子里已经被她戳得稀巴烂的扇贝,语气很硬地说:“是。”
韩烈轻轻笑出了声,旋即主动闲聊式地问:“这一次回来呆几天?”
“呆到晏西办完事情。”
“然后去哪?回澳洲?”
“听晏西的安排。”
“有没有想过去看一看爷爷?”
“我问问晏西的意见。”
言毕,回答她的是“砰——”地一声。
正是韩烈冰冷着脸将他手里的水杯用力地扣在桌上:“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吗?”
动静略微大,把周围几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佟羌羌佯装不懂地问:“我怎么说话了?”
韩烈从沙发里站起身。居高临下和和仰头直视他的佟羌羌对视两秒,携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离开。
“欸?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麦修泽及时地转回来,看了看佟羌羌,又看了看远去的韩烈的背影,却是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佟羌羌好像什么事也发生过似的,继续坐着,用叉子把那坨已经被她戳得稀巴烂叉起,沾了芥末和酱油。然后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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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我们来日方长
麦修泽被恶心得有点掉鸡皮疙瘩:“你干什么?想吃重新去拿一份啊!”
佟羌羌没搭理他,兀自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肚后,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然后起身,漠漠道:“我想出去透透气。但是不想再走那条玻璃长廊了。”
麦修泽哭笑不得:“好的,姑奶奶,跟我走吧。”
尔后麦修泽带着她从另外一个门出去了。
盛夏的阳光热烫无比,佟羌羌在抄手游廊里缓缓踱步,即便周围草木环绕,没一会儿她依旧出了一身的薄汗。
行至一个水榭,她坐在石凳上休息,手里抓着手机,时不时就关注着屏幕上是否有来自晏西的信息或者电话。
跟着她身后的麦修泽一路看在眼里,斜勾起一边的唇调侃:“能不能别老在我面前表现出你心里记挂着另外一个男人?”
他这句话讲得特别有问题,佟羌羌不由蹙眉:“我没让你跟着我。”
麦修泽哧一声:“我要是不跟着你,别说你老公,韩烈恐怕先要找我麻烦。”旋即他补问了一句,“或者说你其实是想换成韩烈来陪你?”
麦修泽以为他说完这句话,佟羌羌又该炸毛。
然而并没有。
麦修泽哪里会轻易放弃,笑得异常荡漾地又道:“能把韩烈气得拂袖走人的,只有你。”
佟羌羌沉默了两秒,问麦修泽:“你非得张口闭口在我面前谈韩烈吗?”
“好呗。”麦修泽耸耸肩,“那咱们来谈谈你老公。”
他双臂交叉着摁在桌面上,朝佟羌羌倾身,表情显得神秘兮兮,压低了嗓音:“晏西是这家人的外甥?”
佟羌羌感觉得到晏西并不太喜欢也并不太愿意让人知晓他的事情,何况这也是晏西的私事,尽管她是他的妻子,她也不想拿他的事和外人嚼舌根,于是没好气地回答麦修泽:“我不知道。”
麦修泽嘲讽:“你既不知道这里是哪,也不知道这是谁的葬礼,还不知道晏西和这家人的关系,你确定你和晏西是夫妻吗?”
佟羌羌剜了麦修泽一眼:“挑拨我们夫妻关系有意思吗?”
“哟,比以前聪明了,我在挑拨都被你看出来了?”麦修泽故作夸张地赞赏,旋即继续他先前的好奇心:“你也别瞒我。虽然我没怎么听说叔公家什么时候还有晏西这么位外甥,但我都猜到了,三年前估计就是叔公家帮的忙,晏西才把你从我的全程搜寻中带出去的,对吧?”
闻言,佟羌羌心思微顿。
说实话,这件事她真的不了解。
三年前那个心如死灰的夜晚,她已经不想回忆。她只清楚地记得,在她绝望之际,是晏西拉回了她,告诉她她还有亲人和爱人,即便彼时她对晏西所说的“梁音”毫无印象,可那一刻至于她而言尚是陌生人的晏西,令她产生莫名其妙的信赖感。
于是她跟着晏西走了。
她完全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根本不晓得离开荣城有什么困难。她拿着晏西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