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的亚麻长裤极为宽松,裤管下探出高跟鞋的一截尖尖的头。
“韩先生,可以松手了吗?”
女声是熟悉的清亮,却是疏离的客套。
韩烈的视线从她的鞋尖移至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随即移至她浅浅含笑的脸上。
略一眯眼,他松开手。
佟羌羌收回手,不舒服地握了握,感觉尚残留着他指腹上薄茧的粗粝感。
“不知道韩先生是有什么事?”问话间,佟羌羌瞟了一眼跟着韩烈身后偷偷打量她的石筱,又瞟向许经理,“未经许可就擅自带人来影响客人用餐,是你们酒店的作风吗?”
许经理连忙解释:“梁小姐,我们韩总是为了昨天的事亲自来表示感谢。”
韩烈倒似没听出她的不高兴,淡定自若,打了个请坐的手势:“梁小姐,我们坐下慢慢说。”
说完,他当先坐下。
佟羌羌抿抿唇,按兵不动地也暂且先坐回椅子里。
恰又来一个服务员敲门进来。手里提着装满冰块的酒桶,里面是一瓶香槟。
许经理手脚麻利,亲手将香槟取出,许经理取下瓶口的金属帽,一手顶住瓶塞,一手紧握住瓶底,用力旋转一下,“嘭”地一声开了酒。
石筱帮忙摆好两只酒杯,红色的液体当即在杯子里旋出漂亮的弧度。
韩烈在这时不冷不热地说:“你们全都出去。”
声音隐隐约约地绷着什么。
许经理很早就注意到不对劲了,石筱倒是比许经理多知道一点,暗暗冲他打眼色,两人拉着其他两个服务员,识相地退了出去。
门被带上后。世界清静得不像话,空气里满满飘散开来醇厚的酒香。
“想来梁小姐已经喝了太多的红酒。今天换个口味。”韩烈面无表情地把其中一只酒杯递放到她的面前,“2000年的Krug,已经冰了半小时,这个温度刚刚好,口感最佳。试一试。”
佟羌羌的手在桌子底下悄然蜷起,很快放松地伸出桌面,握住杯子,轻轻晃了晃里面的液体,嗅了嗅,“不错。谢谢韩先生款待。”
韩烈也端起酒杯:“这两天辛苦梁小姐,昨天更是帮了我们大忙。”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佟羌羌的语气里是不以为意。
韩烈貌似闲聊似的随口问:“不知梁小姐从事这一行多久了?”
佟羌羌垂眸:“一年。”
韩烈颔首,紧接着问:“方便透露。你对我们酒店的大致评价吗?”
“不好意思。”不是不方便透露,是佟羌羌不愿意和他多说话。她轻轻呡一口香槟,放下酒杯,“韩先生,劳烦你亲自来一趟了。我在你们酒店的体验已基本完成。接下来还有其他事,容我先告辞。”
佟羌羌站起身,朝他礼貌地微微躬身,抓起自己的包,绕过餐桌走到衣架前取下自己的外套,等不及穿好就径直走去开门。
指尖刚触上冰凉的门把手,但听韩烈道:“稍等,梁小姐,你有东西落下了。”
佟羌羌顿住脚步,转过身。
韩烈也已经从餐桌前站起,隔着三四米的距离与她相对而站,对她伸出手,摊开手掌,露出掌心细细的项链。
“你落在美容会所的储物柜里了。”韩烈语声缓缓,深邃的眸子紧紧地摄在她的脸上,不愿意放过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灯光下,碎碎的小钻石闪烁洗练的光芒。
佟羌羌盯了两秒,摇摇头:“韩先生,这不是我的东西。你找错人了。”
言毕,她转回身,拧开门把手。
韩烈忽然长腿一迈,眨眼间来到她的身后。一把将门重新关上,“啪嗒”按下锁。
佟羌羌的心一提,本能地转过身来。韩烈高大的身影逼过来。
错愕之下,她急急后退一步,脊背撞到门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嘭”。
“韩先生你干什么?”佟羌羌恼怒地质问。
韩烈一手摁在门锁上,将她笼在一方空间内,另一只抓着细链的手摊在她的面前。他的脸近在咫尺,目光从上方垂落下来睨她,微微眯起眼:“你确定不是你的,梁小姐?噢不,佟羌羌!你还要继续装到什么时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佟羌羌抿紧了唇:“韩先生,请你放我出去!否则我——”
不等她说完,韩烈倏然握住她的下巴,“叫我小叔!”他的眼睛里隐隐簇起两团火苗,“三年没见,你连该怎么叫我都忘记了?”
佟羌羌用力挥开他的手:“神经病!”
韩烈重新握住她的下巴,力道比方才大得多:“为什么会在这里?三年都是躲在这里的?怎么来的澳洲?自己偷渡的还是有谁帮你来的?‘梁小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做的什么酒店试睡员又——”
“救命!来人!”佟羌羌对他的所有问话置若罔闻,手上敲着门板,艰难地朝外面开口。
韩烈嗤笑:“这里是我的酒店。许经理和石筱在外面守着,你觉得会有人敢闯进来?”
佟羌羌咬咬牙:“我是P.D集团委托来的!就你这种待客之道,别想我在测评报告上给你们酒店好评!”
韩烈冷哼:“你以为我在意这些?”
“韩烈你到底想怎样?!”佟羌羌有些气急败坏。倒霉催的!她万万没想到只来匹隆岛这么一次,就能遇上韩烈,更没想到他会是希悦庭的老板!
“回答我的问题。”韩烈眯起眼,依旧是步步紧逼的语气。
“什么问题?”佟羌羌故作无知。
韩烈神色冷寒。
佟羌羌扣住韩烈的手,试图和他商量:“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放我出去!”
韩烈冷笑,唇边带着嘲讽的弧度,显然在说“这么幼稚的伎俩你好意思拿出来当借口”。
佟羌羌皱紧眉头,强忍着疼痛:“我没骗你,我现在真的不舒服。”
韩烈自然没听进她的话,拉住她的手猛地把她往包厢里拽。
佟羌羌的力气敌不过他,何况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越来越疼的肚子上。韩烈兀自押着她坐回餐桌前:“既然你不配合,那我们谁都别想出去,就这么耗着。反正有的是时间!”
边说着,他走回自己的座位要坐下,却见佟羌羌单手撑在桌面上,整个人快要趴倒的样子。
韩烈折起眉头,大步一迈重新走回她身边,刚抓住她的肩膀,她险些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
韩烈急忙一拉:“你怎么了?羌羌?佟羌羌?”
佟羌羌转而跌进他的怀里,手掌死死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冷汗,嘴里喃喃:“我不是佟羌羌……”
她不是,也不愿意再当佟羌羌!
韩烈的眼神当即凌厉如刀,掐住她的手臂,像拎小鸡一样将她从座位上拎起:“你不是佟羌羌是谁?!”
佟羌羌疼得几乎快要晕过去,眼前一阵阵的黑,头顶上好像有无数的星星在盘旋。张了张嘴,她说不出话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手里的人缓缓瘫软,韩烈一愣,赶在她倒到地上前捞住她的腰,发现她手脚冰冷,五官紧皱得变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