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开一口白牙冲他笑:“小叔。”
边笑着边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
因为签完了离婚协议,佟羌羌的心情没法控制住喜悦,而且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和韩烈分享。
韩烈的眉头微微折起,拍了拍佟羌羌的后脑勺:“傻里傻气。”
走近了,佟羌羌才发现,韩烈下巴上的胡茬没有剃干净,眼睛里的血丝也轻易可见,显然昨晚熬夜了。
她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韩烈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刚从公司过来,一会儿回家再捯饬。”
佟羌羌想起在钟宅碰到钟文昊时,钟文昊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也一夜未睡。不过佟羌羌好奇的是:“你也是来看安鹿的吗?为什么不进去?”
而且为什么直接从公司过来这么着急?
正狐疑着,安鹿病房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人,一个是安景宏,另外一个则令佟羌羌无比诧异。
“史密斯先生?”
“Tong。”史密斯先生平和地回应佟羌羌的招呼,一点儿不若佟羌羌诧异。更准确来讲,是史密斯先生眼下的状态与往日的热情有太大的差别。
史密斯先生转而对韩烈道:“Han,我和他要去附近的咖啡厅。谢谢你带我过来。”
韩烈微微颔首:“好。再联系。”
史密斯先生神情凝重地举步就走,和安景宏一起。
佟羌羌没弄明白情况,求助韩烈:“史密斯先生怎么会在这里?他和安景宏认识?来找安景宏?干什么?”
“他不是来找安景宏。”韩烈语声淡淡,“他是来找安鹿。”
欸?佟羌羌愈发糊涂。
韩烈黑若深潭的瞳眸有一丝浮动:“安鹿是史密斯夫人的女儿。”
***
这个消息把佟羌羌震得半天晃不回神。
韩烈洗漱完后一身清爽地出来,发现佟羌羌还坐在沙发里,愣着副傻样,和五花肉的表情如出一辙。他不由失笑,到厨房里温了牛奶,走到佟羌羌面前,用杯壁在她脸颊上轻轻地一触即开。
“安鹿是史密斯夫人的女儿这件事,很难相信吗?”
佟羌羌接过牛奶,揪着眉毛点头,问:“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
韩烈坐到佟羌羌对面,双臂一左一右地搭在沙发背上,解释道:“史密斯夫人嫁给史密斯先生之前,生了一个女儿。孩子不到一岁,史密斯夫人就跟着史密斯先生定居澳洲,十多年没回来。”
佟羌羌抿抿唇,接口:“虽然十多年没回来,但是始终牵挂自己的女儿,对吗?”
否则之前来荣城,不会特意准备旗袍。还有每每回忆往事就伤情。
“嗯,”韩烈舒展着肩膀,“史密斯夫人其实断断续续地会了解到安鹿的情况。”
“史密斯先生现在找来,是不是因为得知了安鹿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佟羌羌有点哀愁,史密斯夫人该多伤心?
“史密斯先生知道,但怕担心史密斯夫人,所以还没告诉她。”韩烈将佟羌羌微怔的表情看在眼里,说:“史密斯夫人对安鹿的感情类似于‘近乡情怯’,想关心,但又怕打扰她的生活。史密斯先生明白史密斯夫人的心结,嘴上没说,但悄悄帮史密斯夫人留意。”
佟羌羌想起来安景宏来:“那么师兄也是史密斯夫人的儿子……?”
韩烈却是摇头:“不是。安景宏和安鹿同父异母。”
佟羌羌挠了挠后脑勺,听韩烈继续说:“安景宏一直隔在中间,不愿意史密斯夫人接触安鹿。所以安鹿并不知道史密斯夫人的存在,只以为自己的母亲在她出生时就死了。”
“那他们的父亲呢……?”安景宏和安鹿貌似是独立生活的,安鹿出事,也没见过他们的父亲出现。
韩烈默了一秒才回答:“史密斯夫人虽然生了安鹿,但并没有和那个男人结婚。史密斯夫人之所以有机会离开那个男人,是因为对方当时杀人未遂,至今还在监狱里服刑。”
佟羌羌错愕:“史密斯夫人离开了,那两个孩子呢?”
“和奶奶一起生活。直到几年前老人家过世。”
韩烈的话落之后,佟羌羌沉默。
她想起那一天在钟宅外,她劝安景宏不要把安鹿留在朱锦华和钟文昊身边时,他所说的那番话。
他说他气自己从来不知道安鹿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今天算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更加明白了安鹿为何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为何留恋钟文昊对她的“好”、为何向往朱锦华勾勒出的“家”。
朱锦华原来是发现了安鹿内心深处对母爱和完整家庭的渴望,才顺利诱惑了她、收服了她的。
佟羌羌心中的哀愁发酵得愈发盛,而她的哀愁之色全然写在了脸上。
见状,韩烈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拂了拂她额头上的发丝,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有点安慰的意思:“史密斯先生特意来荣城,就是为了安鹿。虽是亡羊补牢,但终归让安鹿不会再继续弱势。你放心吧。”
史密斯先生停止与钟氏集团合作匹隆岛开发案的新闻,随着韩烈的话浮上佟羌羌的心头。
眼下看来,这个新闻是真的了,那么背后的原因在于安鹿?史密斯先生为了安鹿不惜违约?所以钟文昊被钟远山停职,不仅是因为在钟氏接连决策错误,更致命的是这件事?
纷纷扰扰的思绪里,有一个疑问在佟羌羌的心底轻轻地抽搐。
她抬眸,眼神微闪地凝注韩烈,话语在肚子里酝酿,尔后流转在嘴边,最终忍不住,犹豫地问出口:“小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安鹿是史密斯夫人的女儿?”
韩烈正俯身站在她的面前。她清楚地看到他的胡子已经刮得十分干净,还留有淡淡的须后水的清新味道。
韩烈本就沉黑的眸子应声染上更浓重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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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闹
察觉他表情的细微变化,佟羌羌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这个问题,无疑饱含对韩烈的怀疑。
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想韩烈是不是早就知道安鹿是史密斯夫人的女人。
想韩烈在钟文昊强奸安鹿这件事情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她恍惚记起,因为自己从一开始情感倾向就偏向韩烈,即便曾有过的那一小部分疑虑,也随着对他感情的加深而逐渐消除。
两三秒的时间内,她的思绪千回百转,但读不懂韩烈在这短暂的沉默里想了些什么。
然后便见他站直身体,眼睛不愉快地眯了起来,清冷直接地反问:“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佟羌羌预料过,以韩烈的段数,肯定听得出她话语里隐隐所蕴的质疑。
做好心理准备,和真实面对他的冷漠,是两码子事。
佟羌羌心里头特别难受,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想要个答案,定一定心。你说的,我就信。”
嘴上如是说,其实身体里另一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