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只是离开了一会儿的时间,就给了她可趁之机,害得鹿鹿从楼梯上摔下来!现在孩子没保住,我难道不该怨?我难道不该恨吗?”
“你到底存了怎样的恶毒心肠?是非得折腾得我们钟家断子绝孙才肯罢休吗?!”说最后这一句话时,朱锦华霍然望向佟羌羌,脸上仿佛散发着青幽的寒气。
虽然依旧条理清晰层层递进字字珠玑,但朱锦华今天的情绪状态俨然少了许多一惯的平稳,显得失控不少。
这从刚刚她一进门二话不说先甩佟羌羌耳光便可窥端倪。也不知道是安鹿流产一事对她的刺激太大,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而朱锦华的“断子绝孙”想来是戳中了钟远山的点。他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青了两分。
胡小庭“呸呸呸”了几声后道:“大嫂,不带你这么诅咒钟家的。我们钟家除了文昊还有如琛呢,哪来的断子绝孙?何况文昊的不能生育不是误诊吗?这个没了,再生不就好了?哪有你夸张得这么严重?”
“再说了,安小姐呆在家里这些天,我看着她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经常半夜三更地大喊大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亏她还怀着孕,疯疯癫癫的,就算这次不摔楼梯。恐怕迟早也得因为其他事丢了孩子。”
一番话不可避免地激怒朱锦华和钟文昊,而胡小庭紧接着话锋一转,把矛头又对准佟羌羌。
“说起来,咱们钟家最近的纷纷扰扰,貌似都是羌羌引起的。什么人工受孕啊,和三弟有私情啊,曝光丑闻啊,文昊养小三啊,哪一件事和羌羌没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胡小庭皱眉睨佟羌羌,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就像是咱们钟家的扫把星似的,挑起祸事一件赶着一件……”
佟羌羌的身子僵住,好似忽然被一道电劈进心里。
该来的还是来了,不管是朱锦华把安鹿流产的账算到她头上,还是被认为是扫把星,全部都被钟如臻预言中了。
胡小庭话落之后,整间病房寂静了有四五秒之久。
几人打量的目光,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上闪烁冷冰冰的寒光,让她感觉从身体深处泛出一丝又一丝的凉意。
角落里,钟如臻扫视钟家几人的眼神,如同要把佟羌羌当做外来入侵者凌迟一般,嘴角不禁泛出浓浓的讥诮——每当这种关乎钟家利益的时候,就是各怀鬼胎的钟家人最“团结”的时候。
当年她的母亲,何尝不是间接地死在钟家人的这种“团结”之下?
钟如臻冷冷地抱臂旁观,视线最后扫过孙勰和韩烈两人的神情。
前者始终规规矩矩地站在钟远山的轮椅之后,微微垂着视线。状似存在感极弱。
而后者……
韩烈微微侧身,有意无意地挡住众人投落在佟羌羌身上的视线,对胡小庭淡淡一勾唇:“照二嫂的意思,钟家最近的所有祸事,不也都和我有或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继而他望向钟文昊:“好像文昊也是。”
胡小庭一怔。
钟远山在这时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换作过去遇到这种僵持不下的场面,他一向习惯用气势镇压大家。此刻他的嗓音全然充满疲态,大家皆有点惊诧,随即很快都记起来昨天钟远山被气得险些中风一事。
钟远山看着朱锦华:“孩子没了也只能没了,你来逼羌羌,难道就能重新回来吗?把人家哥哥叫来。出这种事,终归是我们钟家理亏。别在多添一件遭人诟病的事。”
胡小庭转了转眼珠子,忽然插话:“如今这安小姐没了肚子,倒也不怕穿婚纱了。文昊啊,话说你和安小姐的哥哥商量过婚期没有?”
钟文昊的神经一紧——他从一开始就并非真心娶安鹿,意图拖到她把孩子生下来就完事,如今孩子没了,他自然更不必娶安鹿了。
他和安鹿结婚的事,原本谁都没关注,偏偏胡小庭故意这么一提,他总不能当着老爷子的面说不娶吧?
朱锦华哪里不晓得自己儿子的曲曲肠子,帮他接口回答:“现在家里事情这么多,结婚的事只能慢慢安排。前头的离婚不都还没办下来吗?”
“离婚”二字显然又在提醒大家佟羌羌要分财产的野心。
旋即她继续道:“何况女人小产得调理个把月,鹿鹿的身体最重要。”
胡小庭长眉斜飞,别有意味地笑:“别是要趁机赖账就好。”
钟文昊的脸一瞬间黑下来
钟远山一言不发地看着几人在面前明里暗里地冷嘲热讽和各怀心思,加之最近乌七八糟堆积的所有事情,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累。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哀。
钟远山望向坐在床上的佟羌羌,想起今天早上,他在浏览孙勰给他的关于佟羌羌接受人工受孕的资料上,看到记录有手术过程中曾人工破膜。
需要人工破膜,代表着佟羌羌在人工受孕之前,还是处子之身。
以不曾破损的处子之身去做人工受孕,她是心甘情愿的,还是被逼的?钟远山不清楚。但至少证明,截止当时为止,她和韩烈之间确实清清白白。
他也算是彻底相信了,钟文昊真的讨厌佟羌羌。明明连碰都不愿意碰她,却娶了她,天天月月年年地在他面前假装夫妻恩爱。思来想去,钟文昊这样做的原因,除了向他示好,还能有什么?
这一条相信了之后,钟远山便忍不住动摇,钟文昊如何做不出陷害自己亲叔叔的事?甚至忍不住继续深思。为了铲除继承家业道路上的所有障碍,钟文昊是不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羌羌,你不是想要和文昊分财产?”
突然被钟远山点名,问的还是如此敏感的问题,佟羌羌紧张得猛然一个激灵,打算告诉钟远山她不愿意争了只想马上签离婚协议,不等她出口,先听钟远山道:“我做主,让律师另外拟一份离婚协议给你。会给你满意的交代的。”
虽未具体说要补偿给佟羌羌多少,但起码是同意分的意思。
佟羌羌怔忡。
钟文昊闻言神情狂暴,几欲发作。朱锦华硬着脸色悄然拉住钟文昊,剜了他一眼加以警告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钟杰和胡小庭看向佟羌羌的眼神立马也不同了,心底只能安慰自己,这样一来至少倒是分遗产就没有佟羌羌的份了。
话落之后,钟远山对孙勰挥挥手,默默地由孙勰推他出病房。
见状,钟杰和胡小庭立刻跟出去,隔了三四秒钟杰又回头探身进来叫钟文昊和韩烈:“中午开会的决议还得具体执行下去。快走!”
钟文昊扶起尚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