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鄢庄主是好人(1 / 1)

冷雨名花 康素爱罗 392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十九章 鄢庄主是好人

果然,她这话,傅扬波跟孟斓轩听了,心中俱是一凛。

萧渐漓这十年来,确实波折不断,且不说身上伤痕多了不少,就是那面上忧虑之色也较以往为多,且经常莫名其妙就失踪一段时间,除了杜若衡,极少人知道他的去向。

“那庄主意下是将这门封堵?”傅扬波便虚心问道。

“正是,”她手朝另一边一指,道“那里却是休门位置,乃最吉之位,似世子这样的人,不求财不求名,虽身不由已,有难言之苦,但最向往的,莫过于心中一片清明,茅舍一间酒一杯,即便占尽了那白云也无人怨。”

这门位置一改,你萧渐漓来看这徒弟,就给我绕吧。

她这厢在胡诌,那傅扬波跟孟斓轩,心中却更是莫名起敬,他二人跟萧渐漓关系密切,这萧渐漓的心意,竟跟这鄢庄主所说一般无二。

“我这就着人将这门位置改去。”傅扬波是个行动派,便要去吩咐那管事的找老工匠将这门位置变改。

弄影见他二人竟言听计从,心中无限欢喜,面上却依旧一脸镇定,对那傅扬波道“要改,索性几处一并改了去。”

“还有地方不适宜?”孟斓轩眉头一皱。

“昨日我跟杜公子在园中踩踏了一番,有几处,确实是小有瑕疵,若能改动一下,对这园子,大大有利。”鄢弄影开始一脸的居高临下了起来。

“庄主请讲。”孟斓轩神色益发的严肃。

“好比你们湖边的那个四方亭,我见那牌匾上题着风露二字,却不知是何人为之?”

“渐漓所拟,若衡所写。”

“我就说,这二人,也是拎不清的,这两字,固然取自苏子的‘孤蒲无边水茫茫,荷花夜开风露香’,景是没得错了,但是,却又有风餐露宿之嫌,总是不利时时在外奔波的人,所以便是要改的。”

“那庄主觉得应当改成什么?”

“老夫见这亭子,四四方方,厚朴稳健,若将那湖水也算进去的话,位置应该正好是这园子的中心罢,莫若‘四方一心’便好,简单但大气,正合这园子主人身份。”她此刻手上若有一把戒尺,便跟她庄子上那教书的张先生不分轩轾了。

孟斓轩微微点了点头。

鄢庄主微微一笑,又道“重阳将至,若有一副应景对联则更美,唔,我这里有一联,二位公子看意下如何。”这世子府到书香世家,笔墨纸砚无所不在,弄影说罢,便随手拾起桌上的笔,扯过一张宣纸,写了起来。

却见那上联是:登山帽落,黄花开正好。下联是:游河风起,秋雨落宜时。

横联四个字,九月重阳。

那傅扬波跟孟斓轩二人在永宁府浸侵多年,算得上博古通今之人,见那上联引的是西晋重阳桓温登龙山的典故,下联引的是屈原秋天游河典故,倒也应景,便道“鄢庄主果然才思敏捷,便照庄主说的题上去。”

“还有,你们西边林子中间那假山,位置也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

“你看,这园子,背面是湖,南面是西山余脉,位置是极佳的了,这片狭长的梧桐树林,从那山脚下蜿蜒至湖边,便有青龙吸水之意,但这假山,正好阻挡了这水路,大大不吉。”

“依庄主之见?”

“将这假山,往东移一里,便可让出这水路,这湖水,便可润泽青龙。”

孟斓轩跟傅扬波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这假山,颇为沉重,不是堵一扇门,重刻个匾那么简单,要移动,便是浩大工程,于是道“这事却要渐漓回来做主,庄主不妨过上三四日亲自告知他。”

鄢庄主心中暗叫不好,这等伎俩,只怕瞒不过萧渐漓,等他回来便万事休矣,心念一转,便道“??姑娘怕这两日便要醒来,我还要去拜见那不要我的掌门,是见不到世子了,若不移山,也有办法。”

“有何办法?”

“可以取游龙戏珠之意,将这假山化为珠便可,水边戏珠,大吉。”

“如何化?”

“简单,你可着人在那假山上着人刻上一珠字,填上朱漆便可,”说罢,一拍头,又道“不妥不妥,珠字太过直白,反而不妥,珠为玉琢之,莫若琢字为佳,石玉本同属,假山为石,那王字边可去,便一个?字即可,既隐晦又风雅,需用篆体写上,唔,”弄影边说,边在纸上用纂体写下了大大的一个弯弯曲曲的?字,然后举起来,笑着对那二人道“你们看,这字如何?”

“原来鄢庄主字也写得这般好。”孟斓轩看鄢弄影那字,古朴奇峻,又带着几分典雅俏丽的烂漫天真之气,心下却也暗自称奇。

“写不好,那张先生,便是要打手的,只是在这世子府上做文字功夫,不免有那班门弄斧之嫌,二位若觉不好,便另请高人罢。”她知自己这般一说,这两人便绝不好意请人另写了,果然,她话音一落,那傅扬波便道“庄主这字便极好,我这就找那匠人刻上去。”

“去刻罢,去刻罢。”弄影心中这般说着,嘴上却道“献丑了,献丑了。

说罢,便拿起那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青梅酒,临风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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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上,弄影又这般来到??身边,却见她身上的疹子,竟已全然褪去。

一张脸,白玉无瑕,睫毛甚长,双眉又黑又长,飞扬之间,又带着几分惹人怜爱之意。

“我让人把那道门堵了起来,你莫生我气,我这也是为你好。”弄影笑嘻嘻的对着依然昏迷的??自言自语道。

你师父终究是要娶那小谢做你师娘的,听杜若衡意思,那小王爷似乎还没有那个勇气冒天下之大不韪娶故人之女兼徒弟做侧室的。

她说罢,将药炼好,抹在银针上,便卷起她袖子,在她手肘上曲池的位置扎了下去。

突然,却见她的手动了一下,弄影知她有了感觉,赶紧握住她的手,低声哄到“忍忍,忍忍,一下就好了。”

不想??朦胧中,竟手一紧,便牢牢的握住了弄影的手,闭着眼睛,低声叫了句“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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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又有贵人到

“不敢当,不敢当。”明知道她唤的是萧渐漓,弄影还是忍不住要占一下这个便宜。说罢,却又叹了口气,道“你这功夫,真是好,寻常人,没有七日,是醒不来的,你只消四日便要醒了,这大乘八宗的秘法,真是让人艳羡啊。”

鄢弄影自数年前,明白自己体质的缺陷之后,便心心念念要找这能突破自己体质限制的武功,她家庄子上有历任庄主用各种办法搜罗来的各门各派武艺书籍,她天资聪颖,几乎看个一两遍,便能将那招式依葫芦画瓢的画出,但没有内力的支持,终究只是虚招,为此她每每苦恼不已,便想寻那可以提升自身内力的办法。

这大乘八宗,是天下最纯净最精深的内功心法之一,她庄子前几任庄主曾去那京兆府慈恩寺拜见那方丈,想学这心法,却总被阻扰,后来偷窥一二,但总不得要领,慈恩寺佛门僧众不少,但是传那武艺的,却极少,这萧渐漓跟傅扬波,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成了慈恩寺的俗家弟子。

弄影这厢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却听岑?又低声喊了一句“师父。”

“你那师父,此刻不知道在哪里花天酒地,你莫动,一动针就要扎偏啦。”弄影将那银针轻轻刺进岑?穴道,突然心想,这岑?,生了病,到底还有个师父可以喊喊,自己若似她这般,却又不知能喊谁,一时间,竟悲从中来,人便愣了良久。

过了片刻,又听岑?喊了一声“师父,别走。”

这下,弄影转过了神来了。

这小庄主只是生活经历比较奇特,因此在男女之情上,较同龄的女子明白得晚些,但到底不是傻子,岑?这三声师父,她便也能感觉到,这师父对徒弟存的什么心她不好说,这徒弟对这师父,怕不止是师徒之情那么简单罢。

想想那小世子,明年便要取那谢家二小姐了,这不正是那戏文上说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么,鄢弄影正想顺便再发些感慨,突然,便听到岑?虚弱的声音道“师父....你是谁?”

“你醒来啦?”弄影笑了起来,心中对自己的解毒手法效果如此之神奇大为满意,道“我却不是你师父,我家小梅子给你下错了毒,我被你师叔捉来给你解毒的,老身姓鄢名弄影,江湖上各路弟兄都唤我一声鄢庄主。”

说罢,就将那小炉子上煨的人参粥取了一小碗过来,送至了岑?嘴边。

岑?却也饿了,就着弄影的手,喝了两口,觉那粥味道熟悉得很,又觉身边这女子,也熟悉得很,不禁问道“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料我?”

“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我又打不过你那师叔,你醒了,我也该走了,我这就去喊你师叔来。”说罢,就要起身走出去。

不想岑?却扯住了弄影的衣襟,弄影便停了下来,却听岑?用那尚虚弱的声音问道“为何去告诉我师叔?我师父呢?”

“你师父,我在这里三四日,就未曾瞻仰过他老人家一眼,据说出去了。”这句话,弄影说完,方觉有些过意不去。

果然,岑?眼中神色便明显黯淡了下去。

“话说你师父,对你着实不错,竟然威胁老身,若医不好你,便要取了老身性命,老身甚是感动。”幸好只是威胁了一下而已,否则鄢庄主就不是拿这园子做文章这么简单了。

岑?看着弄影,但觉这个女孩,颜面虽被头发遮住了大半,却仍可见长得甚美,只是说话,有些让人不太好懂。

“鄢...鄢庄主...你便是那山庄的庄主么?”这却是太过出乎意料。

“这正是老身羡慕??姑娘的地方,我若有那么一家子师父师叔,便也不用做什么劳什子的庄主了,唔,其实我本来也是有师叔的,不过他们都不要我罢了,”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重归忘忧剑派,她夜茗山庄不要在江湖上做游魂野鬼,“你且躺着,我去找你师叔去。”

说罢,弄影便离了岑?,走出听荷雨榭,找到了正在那四方亭处热火朝天指挥那下人换牌匾的傅扬波跟孟斓轩,弄影见他二人行动这般果敢,心情便又大好了起来,对那两人道“??姑娘今日便醒来了,你二人去看看罢。”

傅孟二人一听此言,俱是喜上眉梢,丢下手中的活,急匆匆就向听荷雨榭奔去,鄢弄影回头看了眼那亭子,便也笑嘻嘻的跟了上去。

??终究大病初愈,没过多久又昏昏睡去,这日晚间,鄢弄影跟傅扬波孟斓轩刚吃完晚饭,正在边喝茶边东拉西扯,却见那盏烛灯噼啪爆了一下。

鄢弄影便将手里的茶泼了一些到桌子上,手指在桌上一比划,便道“府上又要来贵人了。”傅扬波孟斓轩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望着弄影,半响,傅扬波便说道“莫非是我师兄回来了,可是应该没那么快呀。”

“是谁就不知道了,来者位于西南方向,头戴束发镶宝紫禁冠,腰缠海纳万物子午袋,胯下是五色瑞祥麒麟兽,你们若不信,不妨随我去这园子的南门,半个时辰内,便见分晓。”

“反正闲着,不妨一看。”傅扬波便道。

孟斓轩点了点头,心中却也有几分好奇,三人便一齐走了出去。

此刻重阳将至,秋风正凉,一轮上弦月挂在天际,漫天星斗,如钻石般镶在天空,三人踏着夜色,来到了园子的南门。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果然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铃声从远处传来,却见门口巷子尽头,一个小童,头戴个小布帽,背着个包袱,骑着头小毛驴,东张西望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傅扬波哈哈一声,先笑了出声。

“果然是贵人啊,我今日方知,这五色瑞祥麒麟兽,原来是这般模样。”孟斓轩也赞叹了起来。

“小怀?”来者,却是她夜茗山庄扫地守门的小童小怀。

鄢庄主话音刚落,小怀已经跳下了毛驴,扑进弄影怀中,喊了句“庄主。”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别哭,怎么啦?莫非是帘光跟梅笑雪吵起来啦?”她庄子上,最头疼的大事,就是四位花君跟四位花侍之间永无止尽的争吵。

“这次却没有吵,是那梅大哥,说怕王府的人照顾不周,让我来侍候庄主,还说,若庄主解不了那岑姑娘身上的毒,就让我赶紧回去告知他们一声,我前天早上出的门,终于找到庄主了,呜呜呜。”

“你前日出门,怎么现在才到?就算走,也不用走上三天罢。”真是丢人死了,鄢庄主语气便十分的不悦。

“走到江边,黑妞突然要去对面李家庄看它的兄弟,”小怀指了指骑来的小黑毛驴,“我拗不过它,便在李家庄耽搁了半天,后来,到了京城,它又见着了它娘舅,便随在人家身后,走出了城四十里,庄主,我饿了。”说罢,便可怜兮兮的望着弄影。

弄影气得深深吸了几口气,方说道“你怎么不去找它娘舅要吃的,梅笑雪是嫌我们庄子这次丢脸丢得不够么,还要让你送上门来。”

小怀吓得不敢出声,孟斓轩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嘱看门的奴仆将黑妞牵去马厩,然后便携着小怀的手,道“走,跟我回去,我让厨房给你烧几个狮子头。”

“我却想吃那松子鱼跟红烧肘子。”小怀着实饿了,否则绝不敢当着庄主的面这般说。

“那便红烧肘子松子鱼。”

“可有那莼菜汤?”

“有。”

“那莲子羹呢。”

“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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