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班翊宿舍在放暑假前最后一次聚餐，挑了学校外面一家有口碑的平价餐厅。米达从餐前到餐后甜品，点了大半个菜单。

文闻心疼自己AA的钱，“拜托我们就四个人，你点了十个人的份吧。”

“相信自己。你可以。”

“我这个小身板，只能吃半碗饭的。”

当食物上来之后，黄花木耳、松子煎鱼、火爆腰花、田鸡肉、一砂锅清炖甲鱼……文闻撸起袖子，比了个拇指，“我可以。”

卢雨辰也戴上手套剥花甲，竖起两个拇指：“我也可以。”

班翊看着宿舍几个活宝，“我奖学金到账了，这顿算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吃饱了算够。”

四人敞开来吃，最后还是点多了，剩了半席，还有没上来的菜。米达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众人纷纷表示，吃不下了。

饲养员班翊无奈：“服务员，没上来的菜不用装盘了，给我们打包。”

文闻半瘫在座位上，突然坐了起来。班翊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居然在餐厅了偶遇了娄权。

娄权和另外一个男生落座，两人身上都穿着合身的西服，头发精心梳理过，好像刚从商务会场出来。

浑身上下散发着高光，坐在平价餐厅里，却自有融为一体的怡然。

娄权嘴角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漫不经心地盯着餐桌上的装饰羽毛出神。一双桃花眼看什么都显得深情。

“居然能遇到娄神，早知道我就好好打扮了。”文闻伸长脖子，偷偷拍照，又叹气。“我也想被娄神用那样的眼神看，神啊，让我魂穿桌子吧。”

卢雨辰把文闻的头掰回来，“和我们几个吃饭，不配你好好打扮是么？”

文闻抢救自己的头，“哎呀，大家都是兄弟，那么计较这个干嘛。你要是考专业第一，我也叫你一句卢神。”

“大可不必。你太gay了，离我远点。”卢雨辰佯装嫌弃，“立羽是第一，平时也没见你一口一个翊神。”

“别。低调，低调。”班翊。

或许有句话叫心想事成，娄权似有所感地向班翊这桌转过头来，在四人中扫了一眼，看到了班翊。娄权点了点头示意，班翊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文闻瞧着他们眉来眼去，“立羽，你认识娄神？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我也想沾沾仙气。”

“我们不认识的。”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打包的东西送了过来，手里还单独打包了一份蓝紫色的饮品，“你好，这是那边那位先生给你点的树莓冰沙。”服务员指了指娄权。

班翊诧异地看向娄权，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但对方正在和旁边的男生聊天，话题严肃，有些争执，没有注意到他。

“还说不认识？”文闻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

“搞错了吧。”班翊没有要，“你还给他吧。替我说声谢谢。”

四人回了寝室，米达偷偷问班翊，“娄权不是你偶像吗？怎么不和他聊聊，他好像对你挺有好感的。”

“偶像这种东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班翊晃晃脑袋，倒了杯水，一口凉水含在口里，消了消热。因含着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而且……他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班翊没有说出来的是，万一娄权听到他的声音，一个男生居然有着女孩子的声音，肯定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那是班翊最不希望的看到的。

一瞬间的诧异，掩饰，然后眼底带着些鄙夷或者质疑他伪音。又或者善良一点的，小心翼翼地抉择着话题，避免询问他的声音，凸显着怜悯。

别人都可以。但是娄权如果也这样对待他，班翊很难接受。所以他宁可不认识自己的偶像，就在同一个校园里，默默地看着他，就挺好的了。

班翊把水杯放下，登录游戏论坛，筛掉娱乐区的八卦，关键词屏蔽掉自己，随意地看了看技术贴。

意外之喜，有个等级榜前茅的ID在分享神庙经验。雪山地图的神庙他还没刷，班翊仔细地看了下，这个叫【我欲为零】的楼主写的挺好的，帖子讨论激烈，但是帖子最后居然歪楼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115楼】【星空-喵喵】：楼主太可笑了，按你这个攻略根本刷不出来神庙。在这里误导别人，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给你点赞。果然名字叫[XX为X]的人，臭脚都有人捧。

前面都好好地在讨论技术，从这一楼开始，就歪了。

【116楼】【吃土】：？？？怎么哪里都有星空的人。

【117楼】【莫笑】：楼主说的没问题。115楼，你到等级了吗，没到等级让别人带你去雪山是刷不到神庙的。

【118楼】【你说为啥】：咦。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119楼】【小马拉松】：楼上，她没有内涵你，她在内涵立羽为翼。

然后星空的人拉偏架，楼主的粉丝就跟他们吵了起来。

班翊躺着中枪，在论坛里找到了答案。

两周前票选的奖励发下来了，全服第一的奖励是个稀有权杖，全服第一女神的奖励是个稀有戒指。

前者是碾压性胜利，论坛里虽然有吐槽【权服第一】有没有刷票的，但骂声也就激起一点点小水花，与其他喷子一起泥牛入海。

后者就不同了，【云雨星空】的帮派据说平均每个人给官网发了两三封申诉信，举报班翊。而官方仍然把奖励发给了班翊。

班翊无语了。他一个男生顶着票选全服第一女神的头衔，他真的不需要，好吗！如果官方来人跟他讨论一下，那他肯定拱手让人，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争执。

不过奖励到手了，班翊也被论坛勾起了一丝好奇。稀有品级的戒指，会有什么逆天加成呢？

班翊登录上自己的账号，在装备栏里看到了戒指。

【饰品】【赫拉之戒】

【品级】【稀有】

【物理攻击】：500

【物理防御】：500

【道法攻击】：500

【道法防御】：500

【特殊技能】：能够免费无限次地转换成节日套装的戒指款式。属性不变。

【备注】：“全服第一女神”获奖者“立羽为翼”是赫拉之戒的第一任主人。

班翊：“……”

特么的比他30级时候的戒指还要烂！这什么眼瞎属性，除了好看一无所用！

班翊悟了，这就是个装饰品呗，还无限次替换成节日套装，就是官方找一个关注度高的账号做免费宣传，推销自家节日套装。

如果可以不被怀疑动机，班翊真想直接把戒指送给【云雨星空】。

【私信】【权服第一】：今天看见你了。

【私信】【立羽为翼】：我也看见你了。

【私信】【权服第一】：东西你不喜欢？

【私信】【立羽为翼】：粉粉紫紫的，太奇怪了。如果是褐色或者黑色，还差不多。

这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也能聊得起劲。

【私信】【权服第一】：所以你喜欢喝可乐？

【私信】【立羽为翼】：什么可乐？你不是在说论坛吗。你不要太在意喷子的话，他们过一阵子就会忘记这回事了。

【私信】【权服第一】：……

【私信】【立羽为翼】：[-装备属性分享-]

【私信】【立羽为翼】：这戒指完全是个装饰品，你的权杖也是吗？

对面花了一定时间去消化两个问题。

【私信】【权服第一】：[-装备属性分享-]

班翊点开权杖的属性。

【武器】【宙斯权杖】

【品级】【稀有】

【物理攻击】：5000

【物理防御】：5000

【道法攻击】：5000

【道法防御】：5000

【特殊效果】：5％几率定身，对BOSS和稀有怪无效。

【备注】：官网票选“全服第一”的得主“权首/权服第一”的专属武器。

一个武器都堪比班翊不加卡牌的攻击了。班翊看看权杖，再看看自己的戒指，留下两行宽面条泪。

赫拉你不是宙斯的老婆吗，怎么属性这么不争气啊，官网你睡了吗，我弱得睡不着觉。

【私信】【立羽为翼】：哇，你这个才叫稀有装备，TAT羡慕。

【私信】【权服第一】：你喜欢的话送你了。

班翊看着弹跳出来的【接受】和【拒绝】，犹豫了一下，点了拒绝。

【私信】【立羽为翼】：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

【私信】【权服第一】：我喜欢你的戒指。不如你把戒指给我，我把权杖给你。

【私信】【立羽为翼】：不可能吧，我角色是女号用粉紫色差不多。你用男号，粉紫色会不会太骚了点。

【私信】【权服第一】：我喜欢紫色的。譬如，树莓。

提示已经很明显了，但班翊没往那个方向想，他很愉快地把自己的戒指转移过去。待对面收了之后，像大赚了一笔的小贩一样，高高兴兴地把权杖收入囊中。

之后两人打怪，班翊每每都让大神拿装备和掉落的碎片，自己就捡金币。

“啊！我又输了。”

米达竞技场段位又掉了。

《全息GM》的PK积分榜有六个段位。

排名10万以下，“芸芸众生”。

一万到十万名，“唾手可得”。

一千到一万名，“熠熠生辉”。

一百到一千名，“光芒万丈”。

第二到九十九，“睥睨苍穹”。

第一名，“只手遮天”。

米达半个月内，生生从“光芒万丈”掉到了“熠熠生辉”，自觉咸鱼一枚。

“立羽爸爸，你带带我吧。最近竞技森林已经不是竞技森林了，那是恶魔的战场。排名靠前的大佬为了竞技之巅，疯狂练习。我的PK积分一掉再掉，我怀着沉痛的心情转到直播区，但是我发现连直播区的对战都打不过了。”米达将自己的积分亮给班翊看。

“好吧。我和大神说一下。”班翊正在措辞，却见【浩瀚星河】在附近频道刷屏。

真是冤家路窄。

“米达，我游戏里出了点事，明天再带你吧。”“哦哦，可以。”

【附近】【浩瀚星河】：立羽，你屏蔽了我私信？

【附近】【浩瀚星河】：我在这里发你总能看到吧。

【附近】【浩瀚星河】：票选奖励的戒指，能不能卖给我？星空很喜欢。官网的人把属性发给我们看了，那就是一个白银的戒指，稀有只是因为头衔的价值。你用不上，不如就给我个面子。卖给我，价格你随便开。

班翊脑子活络，思维发散。

他还没有装备上【赫拉之戒】，别人按理说是看不到戒指属性的。官网为什么会把属性透露给【云雨星空】和【浩瀚星河】？说明星空帮派的申诉还是起了作用的，为了达成两全其美的方案，既尊重客观投票的结果，又安抚星空众人，官网削减了数值。

这只是班翊的猜测。

但这个猜测很有可能。他有些气愤，为什么有人背地里说人坏话，还能到正主面前要自己给他个面子。

【附近】【立羽为翼】语音：“不卖。多少钱我都不卖。戒指我已经送给别人了。”

【附近】【浩瀚星河】：你送给谁了？我去向她买。

【附近】【权服第一】：送给我了。你想要啊，可以啊，直播区PK场见，十局为限，但凡你赢了一局，我直接把戒指给你。我不用卡牌。

直播区的PK场，指的就是对战区。输赢的积分权重，比竞技森林低很多，但是可以押注。

【权服第一】把这些话重新在世界频道说了一遍。一时间，没有在单人系统刷副本的统统跑去凑热闹。在单人系统里的只能听亲友文字转播了。

【权服第一】被黑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从来不在直播区的任何一个区域开直播，所以很多人对他的坐火箭一般的爬榜速度就存在质疑。

开天辟地头一回，参观区里尽是虚拟小人。

班翊暗搓搓地在参观区里匿着，他对大神很有信心，纯粹是来看对面笑话的。

一个侦探，辅助职业，不用卡牌加成，与【浩瀚星河】一个侠客打。不去就太撇不下面子了。

十局为限，甲方输一局掉一级，乙方输一局赔装备【赫拉之戒】。

【浩瀚星河】当场氪了一把高攻的武器。可惜《全息GM》的PK不给氪金玩家留活路。【权服第一】轮了【浩瀚星河】五场碾压级胜利，最后人换了一身白板，靠着手速，还是把【浩瀚星河】给虐了。

掉了五级的【浩瀚星河】终于明白了，PK榜第一“只手遮天”的含义。他看不见胜利的希望。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中，没能再爬起来。

他灰溜溜地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