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的时候碰上了一个弱队，对面直接主动退出。第一日结束的时候，前十轮是完胜的。
娄权拉着班翊分析了一下今天的战况，今天除了一个种子队，其他都是软脚虾，没什么好分析的，但他醉翁之意哪里在于比赛。天南海北掰扯了一下游戏，又说到厨艺。
班翊和他下了游戏，挂在微信上，连着麦，有一茬没一茬聊。用的耳机俨然是上次赠送的蓝牙情侣耳机，低调的奶白色，和寻常耳机乍一看没什么分别，细看才能在音量调节的小白块看见一个又字，一个羽字。
“你明天有没有空？要不来我家，上次说好给你做顿好吃的。猪肉牛肉羊肉你喜欢哪种，小叔叔上周空运来五十斤科尔沁牛肉，你想不想试一下内蒙的牛肉？”娄权。
“啊，科尔沁牛肉，”班翊正在宿舍，手指握着笔，面前摆着书，眼神却落在娄权的头像上，有些意动。
娄神这是邀请他去吃饭么，朋友的那种，还是……还是见家长的那种？班翊直想扇自己一个小巴掌，怎么回回都能想偏了去。先不说旁的，万一真的见到了娄家的长辈，自然也是要礼数周全的。
“不好吧。这么晚了，一时半刻我也准备不好什么礼物，太仓促了。”班翊回拒了。
“你人来了就行。”
“那多没有礼貌。还是下次。下次早点儿提，而且明天毕业班不是要拍照了吗？”
自从和娄权面基后，班翊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宅男也开始关心起校园动态了，特别是本学院大四学生的情况。
宿舍里闷头背书的文闻把新概念放下，“立羽，明天考四六级，你几点的场次，不用复习啊？”
正在减肥的米达更是叫苦不迭：“突然在大晚上提起吃的，太罪恶了。”
班翊扯下一边的耳机，“大一的时候六级已经过了。”
“靠，我四级还没过呢。”文闻。
“我记起来了，688分，还出去搓了一顿。”卢雨辰。
“难过。又要背书，又要吃狗粮，又要被打击。不行，我必须点个麻辣香锅犒劳一下自己了。”米达点开了APP。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卢雨辰。
班翊由着宿舍这群活宝闹腾，娄权也听见了另一头的动静，便提议道：“不如竞技之巅夺冠之后开个庆功宴，咱们两个宿舍联谊，也给你们考试结束放松一下。”
“你就这么有把握能赢？”
“我对你有信心。”
班翊莞尔，“我也相信学长的实力。”
班翊把两宿舍联谊的事情一说，三人都称好，虽然庆功宴与他们也没太大关系，但联谊喝酒就完事儿，卢雨辰最热衷搞联谊，起哄：“就当是为直系的学长们践行了。”
众人畅想到一周后的联谊，转眼忘了夜宵的事情，干劲十足地刷起题。
……
由于没考试，班翊下午被贺老师叫去实验室帮忙。
“立羽，你这个项目如果按照我给你的方向，可以冲一冲市里的奖项的。立羽？”贺老师见他没反应，敲了敲合金板，“班翊！”
班翊：“嗯？”
“发什么愣呢？”
“没什么……想事情。老贺，你这个基础模型叫学弟学妹来做就可以了，干嘛非得把我从宿舍拉出来？”
贺老师装傻充愣，假装没听见。
班翊埋怨归埋怨，手里的活一点没落下，精细地对照标尺，速度和效率是大一乃至一些大四生都无法匹敌的。
他平日里和父母讲话克制的很，半是疏远半是陌生。倒是贺老师对他照顾颇多，又屡屡照顾和鼓励他，真正做了父母该做的工作，班翊与他交心不少。
在贺老师面前，班翊寻常是有事说事的，但这回情况特殊，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很少见你分心，是不是最近谈恋爱了？”贺老师鼻子灵，闻着一股躁动的风绕着夏日而来，再看班翊那三撇五捺的眼神，心中便有了数，“谈恋爱是好事，是哪个学院的？咱们学校的还是隔壁学校的？瞧你魂都飞了，该不会是南锣鼓巷戏剧学院的漂亮姑娘？”
娄权是挺好看的，脸就跟要出道的小明星似的，蓬松柔软的头发有股森林的气韵，周身布着一团仙气似的，身上还有淡淡的薄荷味。班翊要是单独在哪条胡同巷子里遇到了，定然也要以为是戏剧学院的松柏学子。
什么也不清楚的贺老师一下把班翊窝在深处的小心思给点出来了，班翊窘迫地摆了摆手，“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怎么，暗恋啊？”贺老师瞪着眼睛，八卦精神丝毫不欠了三姑六婆。
“他太优秀了，有好多人喜欢他，我跟他除了在一个学校，没什么别的，顶多就是朋友……”话说出口，心头却猛地一刺。
贺老师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你自卑的毛病我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在校的里面有哪个天赋压得过你，你是我教过专业最优秀的学生，怎么一点自信都没有？”
班翊小粉丝心态作祟，当即就反驳，“信工最优秀的……”是娄权啊。
话茬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过来，怕被贺老师看出什么，改口：“最优秀的学生怎么轮得到我呢，贺老师这个模型搞定了，接下来做什么？”
“有个外包的反重力设计项目，是你一个已经毕业几届的学长工作室在做，你要是愿意接，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全息GM》是游戏设计师的摇篮，更是目前国内数一数二的全息游戏。虽然日尧集团打着全息的噱头，但是离真正的“全息”还有很大一段的距离，想要解决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重力的模拟。
要解决这个问题，靠个人的兴趣，可是远远不够的，班翊当即和项目承办方联系，所幸对方立即通过了好友申请，短暂的语音通话结束后，两人一拍即合，敲定了合作。
贺老师端着速溶咖啡休息，看着班翊。那立刻就能把握客户痛点的敏锐度，彰显了班翊的潜力。
灼灼其华，不可方物。
贺老师叹了口气，半是欣慰半是担忧：“我就知道你们聊得来。立羽，老师这么多年带了这么多届学生了，谁有天分谁有兴趣谁肯努力，大概一学期就能看出来。你有天分，有兴趣，又肯努力，为什么要藏拙呢？”
班翊刚挂掉电话，愣了愣，“我没有藏拙啊。”
“那你就参赛。”
班翊一乐，“老贺，激将法对我没用。”
“你就是不愿意做纯技术的研究。”
“没有商业价值，很难变现，意义也不大。”
“或许可以运用在电影上。”
班翊皱着眉回复了手机的新消息，固执地摇头，回避了视线，不愿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贺老师给模型盖上布，锁了实验室的门，“行吧，你的人生自己做主。去哪吃饭，老师请客。”
两人在学校周围的饮食街，走到了班翊上次和娄权偶遇的那家平价餐厅。
靠窗那对情侣点了一杯蓝色的饮料，班翊不由自主想到了娄权。
贺老师见他停下脚步，“想吃这家？”
“老贺，你说，崇拜跟爱情怎么分辨？”
贺老师眼神一变，班翊在他眼里是很优秀的，为人勤恳内敛，脸也是俊朗帅气很讨人喜欢，他实在猜不到哪个姑娘会不喜欢。
崇拜……莫非……学校里曾经发生过师生恋导致的恶性悲剧。他不可避免地想歪了，“崇拜跟爱情当然是不一样的，要早早认清，以免伤了对方，也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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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双方都有好感呢？”
“等新鲜感和刺激过去了之后，要面对的是社会和现实。”
往往是激励他的贺老师一反常态，班翊有些意外。
吃完饭，回到宿舍，文闻一脸有猫腻地看着他，“嘿嘿，是不是和娄神吃饭去了？”
“没有。实验室。”
“切。”
班翊放下包，“文闻，问你个问题，你说崇拜和爱情是不是不一样？”
“估计娄神勾勾手指头，你就被拐跑了吧，分什么分，有什么区别呢？”文闻啧啧作声，“这就是爱情的酸臭味么，患得患失。还记得你大一自我介绍的时候三句话不离娄权吗？还记得你保存在网页书签里的娄权系列吗？又是论坛又是新闻又是八卦，互联网是有记忆滴，你忘了我可没忘，分享在宿舍群里的聊天记录也没忘。”
班翊被他一一数过，脸色越来越红，赧然地躲到上铺，用被子盖住脑袋。
不过，文闻说的没错。
班翊点开网页记录，在历史记录里搜索娄权的名字，刚打出一个娄字，跳出了六位数的浏览痕迹。他立刻退出了搜索，合上了手机。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容易能和娄权做朋友，却贪图进一步的身份。
……
亮着手机屏幕就睡过去了，班翊第二天解了锁，屏幕就是论坛页面。
首页赫然显示着娄权为校争光的市区金奖，班翊第一时间给娄权去了祝贺。
论坛除了宣布娄权获奖的消息，第二高红的是【权心全翊】的标签。经过多次讨论和投票，娄权和班翊的CP名字在“权立”、“权翊”等名字之后，终于定为“权心全翊”——娄权的心里全是班翊呀。
CP粉是高兴了。但是娄权作为在全市也有知名度的学霸帅哥，有不少的女友粉，看着CP粉权重如此之大，顿时有些忿忿。
（加精）【权心全翊】【当娄权取得金奖后班翊会如何“奖励”他呢】
楼主：
……
“奖杯我为你拿到了。说好的奖励呢？”
“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的。”
“说出来，我喜欢听。”
“我想要……你。”
“嗯唔……”
呼吸交错。霓虹闪烁的灯光落在意动的面庞。
奖杯落在地上，倒映出泛红的肤色，衣衫从客厅散落到卧室，激烈的吻……
……
（全文展开）
【2L】【木大木大】：趁着没被封，赶紧截图存一波。
【3L】【闻香识肉】：嗯？顶风作案？干的漂亮！
【44L】【钢筋工】：劝删。这种帖子你们自己小众圈子里自娱自乐也就算了，发在校论坛首页，不怕正主看到觉得恶心吗？
【45L】【香蕉薄饼】：写得挺好的啊，又没有色情描写，写得很隐晦了。班翊和娄权确实是好朋友吧，不会在意这个的。
【46L】【楼主回复】@【钢筋工】：恶心？这种词很伤人。
【47L】【钢筋工】：呵呵，好朋友会做这种事情吗？你怎么不说他们是兄弟情呢？
【52L】【qwe】：娄少就是超级罕见的那种洁身自好的天才帅哥，家里也很有钱，所以总有人想要蹭热度攀关系。早就见怪不怪了。
【53L】【谁能一辈子】：许你们天天拿着传闻说事，给娄权吹天才人设，吹有钱人设吹，就不许我们拿着有实锤的照片写CP文了吗？
【54L】【娄神花露水】：这个叫班翊的是谁啊？听都没听过。
【64L】【HIGH】：哈哈哈笑死我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站真人吧？娄神获奖无数，端不起天才之名，你端得起吗？在T大他都算前十的大神了，结合颜值，妥妥第一啊。
【65L】【HIGH】：那个叫班什么鬼的，连校级比赛的奖都没有获过，家境普普通通，而且还有着致命的缺点，他平常讲话都捏着嗓子跟个女的似的。就这？就这还能和娄权搭一对吗？
【66L】【权心全翊-biu】：翊读yi，四声，［图片.jpg]班翊五官超正，不像楼上连三观都不正。
【67L】【HIGH】：不愧是某家的CP粉，连三观跟着五官跑都能说这么理直气壮。
……
楼下继续吵吵。
班翊揉了揉太阳穴。本来已经习惯了屏蔽自己名字看论坛了，没想到和娄权走得近会让自己再次卷进这种讨论中心。
“靠！班翊，马明玉在朋友圈黑你。”文闻大斥。
米达立刻就在朋友圈力挺班翊。卢雨辰担忧地看着班翊，“马明玉是电信的，娄权的狂热粉丝，有点疯的那种，最好别硬来，和她对上，她可能要人肉你。”
文闻将截图发到宿舍群。
马明玉是班翊和文闻的一个共同好友，大一在诸多新生群混杂的时候加的，那人估计也忘记加过班翊了，居然也没屏蔽班翊。
点开截图。
【马明玉 41电信4】
#娄权真爱粉后援会行动起来#
扒到了倒贴男。
班翊，41届游戏设计1班，男，上海人，和系主任走很近，靠关系抢了别人的专业第一。BBS论坛ID立羽为翼，《全息GM》ID立羽为翼，玩女号骗钱，靠抱土豪大腿拿了全服第一女神的称号。用变声器装女生，娄神也被蒙骗了。
大家快去骂醒他！保护娄神！
班翊企鹅邮箱如下：……
班翊手机号：137……（收起）
［图片]
……
一刹间，曾经被人从初中黑到高中的记忆涌上来，班翊有些反胃，婉拒了室友们的关心，心事重重地下了楼梯，在校园内漫无目的地走。
论坛私信的数量蹭蹭往上涨。
短信数也一个接一个。
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电话。
真冷。
草。
……
“方平，你看到我朋友圈了吗？”
“早看到了。牛啊，才一个上午你就扒出来这么多班翊的信息。”
“那是他黑历史多。”
班翊一惊。
在科竞馆前的小操场散步，竟让他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其中一人是几天前在餐厅遇见的醉酒男，另一人便是那位马明玉了。
两人在树荫处谈话，班翊只好停在楼梯转角处。
“可是，学姐，你确定班翊真的是和系主任攀关系吗，我听说他和贺老师走得近，贺老师不是系主任啊，而且他专业确实挺好的……”方平想起自己醉酒时的丢脸模样，又记起那时彬彬有礼的青年，总觉得和马明玉形容的那样有很大出入。
马明玉冷笑，“孬了？就你这怂样，孟芳华能喜欢你才有鬼了。”
方平听到芳华的名字，为班翊辩解的心思又弱下去，真相和爱情的天平中指针摆向了利益那段，他举了举拳头，“谁怂了！”
“这就对了，有男子气概一点，芳华才会喜欢你。班翊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想要倒贴我男神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男神没时间也没精力处理这些小事，我自然要替他分忧。不过班翊会不会找上门来？万一他带人打我们怎么办？”
“告诉你，就是班翊现在站在我面前，我都能立刻给他一组连环拳，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害！害！害！啊！”
方平看着马明玉身后，脸色煞白。
马明玉发现了方平奇怪的神色，“你怎么了？”
“你背后……”
马明玉一瘆，“大白天的，你别吓我啊。”
方平白着脸后退了一步。
马明玉更不敢回头了，“你、你别吓我呀。”
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好像是一只手。马明玉吓得大叫起来，“谁啊！”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快跑到方平身后，肩膀上的落叶轻轻地滑过，在空中飘摇。她藏在方平身后，慢慢地抬起头，待看清了来人，马明玉定了定神，“MD，吓死我了。原来真的有人。”
方平则口齿不清地：“班翊，你……你在这里多久了？”
“班翊？”马明玉把眼前人和扒到的照片对上，有些晃神。
班翊不喜拍照，照片无几，偷拍倒是不少，除却近日与娄权的合照，多是大一刚开学军训那阵的。
真人比照片上白许多，人也长开了，更夺目，倒让人有些自惭形秽。马明玉把他与娄权作对比。
还是男神更帅气些。
“偷听别人讲话，还扮鬼吓我？你想干嘛？我告诉你，这可是学校里，你如果想动粗，我可要告诉老师的。”马明玉语气讪讪，刚被吓了一阵，底气到底有些不足。
班翊从头到尾看着她因为一片落叶吓得胆都破了，此时也懒得做什么解释。他面无表情地从马明玉身边走过，一贯的微笑也难以维持，在陷害自己的人面前还要和和气气已经很费耐力了。
“亏心事做多了吧？”
马明玉对着他的背影跳脚，“你在拽什么，你以为我会愧疚吗？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有证据！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你糊弄过去，娄神迟早会知道真相，他就是一时被你蒙骗了。”
她还要继续讲，惹得刚踏进小操场的人都退了出去。
蒙骗。
班翊气笑了，猛地转过身，一双从来都不想计较什么的眼睛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煞气逼得马明玉一时忘记了下文。
“不说了？那我说。现在都2042年了，反网络暴力法早就不是一纸空谈。马明玉，你以为人肉搜索很好玩？知道今天我被打了多少个骚扰电话吗？你觉得自己很正义？你有问过娄权的想法？还是考据过你手上所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