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祝令舟不清楚这名长相姣好的少女为什么会一直看着自己,他?们二人理应是?素未谋面的。
转念一想,明白了。
怕不是?因?为她认识祝玄知,而他?又和?祝玄知是?双生子,他?们容貌几乎完全相同,所以她会情不自禁打量他?,这也算正常。
祝令舟并不觉得有?冒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何必深究。
“二公子。”云中陶长老喊了祝令舟一声,“你真的要管此事?家主千叮咛万嘱咐我们要尽早带大公子回去,你岂敢违背……”
说到一半,陶长老发现?了长身玉立于?楼梯之上的祝玄知,把他?当成祝令舟了,惊喜交加道:“大公子!您怎会在此?”
木兮枝想的是?,他?们两兄弟在云中的地位可真是?天渊之别。
从眼?前之人的称呼便可以感受到了,他?尊称站她身边的“祝令舟”为您,却语气不耐烦地直呼站在楼下的“祝玄知”为你。
长期活在这种不公平的对待下,性子确实可能变得扭曲。
难怪原著祝玄知病态恶劣,蛇蝎心肠,多智而近妖,喜欢算计人,偶尔又喜欢演戏,耍得人团团转,折磨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可木兮枝看着楼下的“祝玄知”却感受到了人淡如菊的气质,举手投足又似莲花般高洁。
他?不太像会不管不顾报复之人,更像会以德报怨之人。
若不是?木兮枝曾用琴川法宝验过“祝令舟”的身,确认她身边这个才是?“祝令舟”,恐会怀疑他?们调换身份,互相假扮对方了。
难道他?是?伪装成友好温和?好相处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也不少。木兮枝想通后,继续走下楼梯。
在祝令舟视线下,祝玄知也神色如常,不急不缓地下了楼。
那陶长老可谓是?老当益壮,一眨眼?的功夫,健步如飞行至祝玄知身前,一脸关切:“大公子,听说你受伤了,现?在伤势如何?”
祝玄知没?再?看祝令舟,极为冷淡地回陶长老:“没?事。”
陶长老被找到大公子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未留意到他?的冷淡,连道了几个好:“那我们明日启程回去?家主他?很担心您?”
祝玄知心中冷笑。
若不是?他?以祝令舟的身份外出,还受伤了,他?父亲是?绝不会这么劳师动众地派人来接的。
木则青从这番对话中,已然?弄明白他?们的关系,那位白衣公子是?云中二公子,这位将?到古稀之年的老者应是?云中长老级别的人。
木兮枝主动站出来:“祝令舟还不能跟你们回去。”
祝令舟忽听自己的名字从陌生的姑娘口中喊出,她喊的又不是?他?,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祝玄知以他?身份外出,必定?也以他?身份与人相识,这位姑娘既能脱口而出喊祝令舟,意味着喊习惯了,他?们的关系不错?
他?不禁失神片刻,身体健康真好,可以随意外出结交朋友。
陶长老斜眼?朝木兮枝看去,不喜欢有?人插话,待看清是?个小姑娘,眯了眯眼?问:“你又是?何人,竟敢直呼大公子的名讳?”
却见木则青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颇具风度。
陶长老改为看他?。
他?不想客栈的其他?人知道他?们身份,压低声音道:“在下琴川木家,木则青,她是?舍妹木兮枝,我等?今日在此见过前辈。”
陶长老虽没?见过木则青,但听过此人,琴川家主之子,人中龙凤,天子骄子。这丫头既是?他?妹妹,那也就?是?琴川家主之女。
如此算来的话,她的确有?资格直呼大公子名讳。
一番思量下,陶长老态度变了,自我介绍完,小声笑着道:“原来是?琴川的木大公子和?木二姑娘,老朽刚眼?拙了,没?认出来。”
木兮枝懒得理他?,倘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或寻常的琴川弟子,他?恐怕会无情地教训她了。
祝玄知在见到陶长老后,话变得很少,木兮枝瞄了他?一眼?。
而木则青性子是?冷了点,可办事极有?分寸和?底线,不会有?意迎合人,也不会轻易得罪人。
客栈此刻混乱不堪,他?带从云中来的几人到大堂的角落,言简意赅解释他?们来这里的目的。陶长老越听越心惊,庆幸人还活着。
云中家主是?多么重视这个儿子,陶长老比谁都清楚,大公子要是?出事,非得闹翻天不可。
陶长老抹了抹冷汗。
祝令舟听到后面,回头看被木兮枝挡在身后的祝玄知,他?这个弟弟竟真的召出了聚阳之火。
虽说最后反被聚阳之火所控,如果不是当时有琴川木家家主出手相助,祝玄知肯定?会被自己召出来的聚阳之火焚烧致死。
但不可否认的是祝玄知天赋很强,自学?成才也不过如此了。
祝令舟打从心底里羡慕。
假如他?身体康健无碍,或许会和?祝玄知一样,不羁地闯荡于这江湖之上,与朋友除妖魔,捍卫正道,成为名扬天下的修士。
不过终究是?奢望。
说起来,他?会绕路来天墟,不是?巧合,祝令舟能感应到自己的魂血,而他?的魂血在祝玄知手上,所以他?才会找理由绕路来天墟。
来的路上,非必要的时?候,祝令舟很少说话,养的灵宠也终日以链子模样陪伴在侧,是?不想陶长老看出他?们互换了身份。
就?在此时?,客栈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众人吓得连连后退。
先走进来的是?一名腰挂长鞭,身材高挑,粉衣加身,扎着方便行动的高马尾,绑发丝绦也是?粉的,却长得有?点男相的女子。
女子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有?一个头戴官帽,着青色官袍,腰佩银带,脚踏皂靴的中年男子从那堆人高马大的随从后面挤出来。
掌柜见到中年男子,如见到救星,扑上前去:“大人!”
他?做生意十几年,第一次在自家客栈里头遇到命案,生怕命案会连累到自己,惶恐不安。
小镇名字叫天墟。
中年男子是?天墟的陈县令,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处理这桩凶案的。他?挺着个浑圆的大肚子招了招手,即刻有?仵作过去检验尸体。
先进来的那名女子旁若无人拉了把椅子坐下,看仵作验尸。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陈县令都没?坐,她倒是?洒脱不拘地坐下了,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木兮枝多看她几眼?。
仵作验尸之时?,女子带来的随从悄无声息将?整间客栈包围了,有?客人因?害怕想离开都被拦回去,他?们见这等?阵仗,敢怒不敢言。
一男子鼓起勇气道:“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你们拿刀剑对着我们作甚?还有?没?有?王法了。”
木兮枝也拉了张椅子坐下,没?吭声,静观其变。
女子听到有?椅子拉动的声音,略惊奇地看了看木兮枝,瞧着年纪不大,倒是?个胆大的,县令还站着呢,她却拉了把椅子坐下。
不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女子扬了扬眉,对发泄不满的男子道:“在没?找出凶手之前,你们每个人有?嫌疑,扣押又如何?”
木兮枝一怔。
此人嗓子似被划破了,导致声带受损,说话嘶哑难听。
男子又道:“可这个人很明显是?被凶兽一口咬死的,我们留下来,万一也被那凶兽咬死呢。”
女子表现?得很漫不经心。
她一抬手就?有?随从过来端茶,女子抿了一口道:“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但你们还是?不能走。”
“你!”男子大怒。
女子却笑道:“忘记跟你说了,在天墟,我就?是?王法,不想死就?给?老娘闭嘴,不然?小心老娘割了你这张吐不出好东西的烂嘴。”
陈县令对女子这般放肆的言语和?姿态视而不见,装作认真地询问其他?客人有?关命案的事。
木兮枝全看在眼?里。
男子见陈县令不管她,气势弱了下来,忽然?指着祝令舟:“这个人他?在仵作来前验过尸,说伤口就?是?凶兽獠牙造成的。”
“真可笑。”木兮枝从椅子上站起来,打断他?说的话。
“人家的原话分明是?死者的脖颈被獠牙咬断,伤口似凶兽所为,可他?肩上又有?属于?人的掐痕,也不排除凶手是?人的可能性。”
木兮枝忽问掌柜:“掌柜,您说是?吧。”掌柜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应是?:“没?错。”
男子语塞。
祝令舟没?想到她会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将?目光放到她脸上。
祝玄知知道木兮枝爱多管闲事,却不知她爱多管闲事至此,还恰好管到真正的祝令舟身上。
兴许是?在想到木兮枝的时?候,祝玄知下意识看向她。木兮枝仿佛有?感应抬头回望,见他?在看自己,朝他?做了个搞怪的鬼脸。
祝玄知对她没?好脸色,侧过身子,不再?看她和?祝令舟。
祝令舟将?二人表情、小动作尽收眼?底,又见木兮枝坐也要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一时?竟无法再?定?义他?们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了。
客栈里冷不丁响起鼓掌声,女子鼓的掌,她扬声道:“老娘不管你们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都得给?我留下一份口供。”
“详细说一遍你们在发生命案前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女子刚说完,随县令来客栈、只听官家差遣的衙役也听她差遣,立刻取出笔墨纸砚来审问。
有?位年轻公子胆怯地举了举手。女子侧目:“有?话就?说。”
“死者也有?可能是?被邪物所杀,我以前在我老家见过类似死法的人,道士说凶手是?邪物。”他?心惊胆战,都不敢多看尸体。
木兮枝凝神看死者脖颈上的獠牙咬痕,确实想起了白天里遇到的邪物,它还妄图咬她脖子。
她转头凑到祝玄知的耳边说:“你挨我近点。”
他?耳边尽是?木兮枝呼吸出来的气息,还有?几缕顺着祝玄知红衣衣领进去,他?无意识弯腰靠近了,却问:“为什么要挨你近点。”
“因?为凶手有?可能是?邪物,你如今灵力被封,暂时?不能再?召聚阳之火,所以挨我近点安全,若遇到危险,我就?带你跑。”
木兮枝说得一板一眼?的。
祝玄知听到前面,想像往常那样出言嘲讽她,听到后面又觉得木兮枝这个保护人的做法还挺新鲜——若遇到危险,我就?带你跑。
听着有?点窝囊,但听着确像木兮枝的作风,说明她不是?花言巧语,说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在不自觉时?弯下了腰,将?就?她的身高。
于?是?祝玄知直起腰。
木兮枝没?料到祝玄知会突然?动,唇瓣因?在说话而微张开,擦过他?耳垂,她只来得及闭嘴,却还是?碰上了,皮肤与皮肤相互摩擦。
祝玄知神色微变,他?被她唇瓣擦过的耳垂泛起不明显的潮红,那是?过度兴奋才会有?的潮红。
木兮枝倒没?放心上:“抱歉啊,我不是?有?意的。”
他?垂下长睫,呼吸微乱。
祝玄知藏在袖中的十指轻动,没?再?说一句话。木兮枝本来还想说的,却被木则青叫了过去。
木则青问她是?怎么想的,死者的死是?否跟白天的邪物有?关。
木兮枝沉吟道:“我是?这么怀疑的,但死者身上没?一点邪气,这很奇怪。按理说,死在邪物手下的人,身上会有?残留的邪气。”
被妖所杀,人身上会有?残留的妖气,被魔所杀也同理。
另一厢,女子听完年轻男子的话后问:“就?算凶手真是?邪物又当如何?不也要调查清楚。”
年轻男子鼓起勇气道:“按照我朝律法,凶案一旦和?妖魔邪物扯上关系,必定?要请五大家族之人协同当地官员办案的。”
女子玩着自己染了蔻丹的指甲:“哦?是?么?”
年轻男子:“是?。”
木兮枝听说过这条律法,五大家族是?可以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存在,朝廷立法时?对五大家族有?优待,且很重视他?们的能力。
朝廷一般会派官到全国各地进行管理,但有?些?地方的实际管理权是?掌握在五大家族手上的。
譬如这个天墟小镇。
天墟是?五大家族之一扶风水家的地盘,当地官员只能请扶风水家的人来协同办理牵扯到妖魔邪物的案件,不得擅自行动。
朝廷之所以不把牵扯到妖魔邪物的案件全权交由五大家族的人来办,是?因?为世间兴许会有?的人会为了一己私欲与邪物合作害人。
木兮枝望着自进客栈来便发号施令的女子,有?了猜想。
女子说的下一句话证实了木兮枝的猜想,她似笑非笑说:“我就?是?五大家族之一扶风水家的人,现?在有?资格查此案了吧。”
陈县令适时?站了出来,他?先是?对女子讨好地笑了笑,随后挺直腰背向客栈众人介绍:“这位就?是?扶风水家的六小姐,水寒微。”
木兮枝对这名字没?印象。
扶风水家家主实在太多儿女了,原谅她记不住那么多。
木兮枝见木则青没?话跟自己说了,又挪回到祝玄知身边,就?差拿一根绳子将?他?拴在身上了。
祝玄知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不用转过头都知道木兮枝会站在他?身边。
木则青不是?没?察觉木兮枝离开了,他?没?说而已。
木兮枝再?次偷瞄祝玄知。
有?时?候,木兮枝甚至会想,既然?自己要保男主到结局不死,那能不能将?他?绑回家,关到结局再?放出来,也算完成任务了。
可木兮枝没?穿书前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熏陶,干不出这种事。还有?,万一他?气急攻心,直接给?她来一个撒手人寰怎么办?
木兮枝别无他?法,只能暂时?老老实实地守在他?身边了。
安静一会,木兮枝又找祝玄知说话了,她是?个话痨:“假设真是?邪物午夜杀人,你怕么?”
被封住了大半灵力后,大部分修士都会不安的,尤其在丧失大半灵力时?遇上邪物,那叫一个惊悚,她想都不敢想换自己会多怕。
祝玄知:“你觉得呢?”
木兮枝:“我怕。”
“……”祝玄知还记得她白日拿镜子砸邪物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害怕,“我没?问你怕不怕。”
木兮枝厚脸皮道:“我当你有?来有?往地问了。”余光看到祝令舟往他?们这边看,她悄声问祝玄知,“你弟弟亲自来接你回去?”
是?为了装装样子来的?
一说到他?,祝玄知语气又不太好了:“我怎么知道。”
木兮枝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恶劣了,识趣的没?再?问,话锋一转:“你怎么又不扎头发了,我送你的丝绦呢?”
祝玄知垂眸看了一眼?散落在身前的几缕白发:“丢了。”
“不见了?”
木兮枝点头:“早说嘛,我这次出门带了很多丝绦,五颜六色的,到时?我再?送你几条。对了,你看清白天那邪物的样貌了么?”
祝玄知“嗯”了声:“看清了,目赤红,长獠牙,气息怪异,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似魔非魔,超乎三族之外,邪物也。”
在他?们说话间隙,女子已经审问了不少人,轮到木兮枝了。
女子问了她几个问题。
木兮枝逐一回答了:“琴川人士,来扶风天墟是?办私事;亥时?初便入房休息,直到子时?听见客栈里有?人喊死人了才出门。”
“可有?人证。”
“没?。”木兮枝淡定?地如实道,“我是?一个住的,休息时?身边无人,所以并无人证。”
女子突然?定?睛看了她许久:“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这句话听着有?点像在跟人搭讪,但木兮枝又知道不是?的,她没?开口,静待下文。女子却说:“行了,下一个到谁了。”
木兮枝退到一边。
等?女子问完客栈所有?人,快天亮了。她吩咐主簿整理好口供,慢慢起身:“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你们不得离开客栈半步。”
此话一出,抗议声不断。
木兮枝扶额,他?们被困在客栈里,还如何到外边找冰石?她也想抗议,可清楚女子这么做是?正确的,因?此又把抗议咽回去。
也罢,他?们有?灵力在身,回房后偷溜出去也不会有?人发现?。
有?几个住客害怕留在客栈里会像死者那样死去,想逃离客栈,蠢蠢欲动看着大门方向。毕竟他?们不是?天墟百姓,走了难抓回来。
女子一甩长鞭,直击地面,铺在上方的木板齐齐裂开,提声道:“逃者,便是?如此下场。”
客栈顿时?鸦雀无声。
不久后,女子虽带着死者尸体离开了,但她带来的随从皆在客栈外守着。经此警告,住客担心小命不保,哪还敢擅自逃走。
木则青给?木兮枝他?们使了个眼?色——上楼议事。她明白他?的意思,拉过祝玄知,一起上楼。
云中那群人也上楼了,陶长老紧随其后,祝令舟走得慢些?。
他?身体有?恙,玉令牌又不在身边,为防止漏出破绽,平时?不能走太快,否则会容易心悸,喘不上气,引人猜疑他?的身份。
等?上楼,祝令舟喊住祝玄知,顿了下方道:“大哥,我有?话想同你说,能否移步片刻。”
祝玄知没?拒绝,去了。
尽管木兮枝好奇他?们会聊什么,但也不会去偷听,转身继续跟其他?人进房商议寻找冰石之事。
祝令舟则带祝玄知去了客栈一楼的后院,这里没?人,方便他?们谈话,他?问:“执归,你的伤当真无碍了?”执归是?祝玄知的字。
祝玄知眼?微弯,唇红齿白,此刻看着像个听话的乖弟弟,温良无害:“大哥,你喊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我自然?无碍了。”
“无碍就?好,”祝令舟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光线昏暗,少年脸上的表情难以辨认清楚,只听他?语气充满歉意般:“有?劳大哥挂念了。”
祝令舟淡淡一笑:“我们是?兄弟,何必说这些?客套话,我看你此番外出,认识了不少朋友?你身边那位姑娘看起来很担心你。”
很快,祝玄知否认了:“大哥误会了,她不是?我的朋友。”
他?却只当祝玄知跟木兮枝闹别扭了,少男少女相识结伴行走江湖,之间难免会产生摩擦。
分别数日,祝令舟今日再?见祝玄知,觉得他?有?哪些?地方变得不同,却又说不上来:“执归,你打算何时?跟我换回身份?”
祝玄知不答反问:“大哥急着和?我换回身份?”
“不是?。”祝令舟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外出交友应以真心相待,用自己真实的身份。”
“原来如此,可你有?所不知,这江湖上,很讲究身份,极少人会顾及无名之人的死活,这次恰逢你名声在外,我方平安无事。”
祝玄知缓缓道。
祝令舟不解其意,出言追问道:“此话怎讲。”
他?眨了下眼?:“众人皆知,父亲将?来要传位于?你,你是?未来的云中家主,所以当我以你身份在外遇到危险,他?们会施以援手。”
祝玄知唇角勾起,偏偏祝令舟站在他?斜后方,看不见他?笑。
“我听到她……他?们说,救我是?因?为我是?祝令舟,也就?意味着,我若不是?祝令舟,他?们恐怕不会救我。”祝玄知回首看祝令舟。
“他?们就?如同父亲那样,只会认大哥你,视我于?无物。”他?故意在这时?提起他?们的父亲。
祝令舟被祝玄知说得愧疚之心顿生,低声道:“对不起。”
原本祝玄知也可以倚靠自己的修炼天赋闯出自己一片天地的,可惜父亲不仅不教他?术法,更不允许云中的人教他?,禁止他?修炼。
每当祝玄知“无意”地提起此事时?,祝令舟都免不得愧疚一番,自认是?自己夺走了对方的父爱,然?后凡事依他?这个弟弟了。
祝玄知点到即止。
祝令舟凝望着夜色,柔声道:“罢了,你想用我的身份多久便多久,只要你平安就?好。”
他?记起一件事:“忘记问你了,为什么要去寒霜城?”
祝玄知以不小心误闯为由搪塞过去,祝令舟见此也不再?多问,说了几句家常话便和?他?回楼上。
*
客栈楼上的某间房,木则青已经交代好各项事宜,等?他?们回来就?可以用传送阵离开客栈到外边找冰石,不过要在天黑之前回来。
木兮枝坐在靠窗的位置,托着腮看楼下的后院。
距离有?点远,不用灵力窃听的她压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们两兄弟各站一边。
二人有?着同一张脸,她无论是?近看,还是?远看他?们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无端有?点不安。
就?有?种她做错了事的感觉?木兮枝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她没?骨头似的倚着床边继续看,他?们没?聊多久,不到半刻钟就?离开后院,看样子是?要上楼。
木兮枝忙坐正身子,万一他?们上楼见她通过窗户往后院看,误会她偷听他?们说话怎么办,木兮枝还特地将?屁股下的凳子挪了挪。
没?多久,他?们敲门进来。
木兮枝朝祝玄知招手,示意他?过来,他?却没?去。
她不在意这点小细节,祝玄知不过来,木兮枝就?过去,她搬着自己的小木凳坐到他?旁边。
涂山边叙一副难以言喻的样子,他?此刻很想对木兮枝说:“小师妹,你是?不是?有?病,整天跟他?吵架,还要跟他?黏在一起。”
现?在有?外人在,涂山边叙怕有?损她颜面,没?敢提这茬。
更何况,有?他?师兄木则青这个宠妹狂魔在,涂山边叙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才会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指责木兮枝的行为。
木兮枝不知道涂山边叙现?在是?怎么想自己的,也不在意,这些?脸面的东西跟能活下来继续享受生活比较,都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她还有?心情喝茶。
祝玄知本来对着祝令舟演了一场戏,心是?烦躁的,可当他?闻到专属于?木兮枝的气息时?,内心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平静下来了。
木则青要找人画传送阵,他?们有?不少人,一个传送阵传送不了这么多人,承载五人封顶。
琴川这边有?四人,云中那边有?五人,得画两?*?个传送阵。
陶长老是?他?们当中修为最好的人,自告奋勇画一个传送阵,木则青画剩下那个,须臾即成。
琴川弟子自然?而然?地走进木则青画的传送阵,云中弟子也自然?而然?地走进陶长老的传送阵,木兮枝却要拉祝玄知到琴川传送阵。
云中一共有?五人,木兮枝挤不上去,不然?她是?不会介意的。
陶长老看得目瞪口呆,嘴角猛抽,胡须一抖一抖的,疑惑问:“木姑娘您这是?干什么?”
木兮枝一边拉祝玄知去琴川传送阵,一边说:“您没?看见?我想他?来我们这个传送阵。”他?们都不能懂她总怕他?会出事的心情。
“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陶长老疑惑更深了。
“您觉得没?区别是?吧。”
他?稍顿:“是?啊。”
木兮枝笑得真诚,歪理却一大堆:“既然?您觉得没?区别,那就?让他?来我们这个传送阵,您放心,我是?不会让他?出事的。”
陶长老无言以对。
身处云中传送阵中的祝令舟听着木兮枝和?陶长老的对话,被逗笑了,不过他?笑得不大声,只是?抿唇微微笑起那种,没?有?人听见。
正好祝玄知也不想进陶长老画出来的传送阵,木兮枝伸手过来拉他?的那一刻,他?不反抗。
涂山边叙显示是?误会了,捂住脸,没?眼?看他?们。
木则青还是?冰块脸。
岁轻也对此事没?什么特别的感想,抱着自己的剑立于?传送阵里等?他?们走进来,然?后出发。
木兮枝一走进去,传送阵就?开启了,他?们瞬间消失掉,又瞬间出现?在天墟镇的街上,跟变戏法似的,得亏附近没?什么人。
又因?只要在扶风地界内就?一定?会有?冰石,所以尽管找便是?。
随后,木则青建议分头行动,毕竟他?们要找的地方不少。九人分为三组,三人一组,木兮枝、祝玄知、木则青分在一组。
冰石常出现?在江河湖泊,天墟周边有?三条河,六个湖泊。
他?们先去的是?护城河。
为避免有?人遇到危险,其他?人无法及时?救援的情况发生,他?们虽是?分头行动,但不是?一组去一条河,而是?都在同一条河找。
一组人在上游找,一组人在中游找,另一组人在下游找,待确认这条河没?有?再?前往下一条。
木兮枝专心致志找起来,祝玄知就?在她不远处。
大概找了半个时?辰,木兮枝被太阳晒得汗直流,准备歇歇再?找,在河边找了块石头还没?坐下便看到水面浮出一只冷白的手。
“哗啦”一声,祝玄知被那只手抓住脚踝,一把扯下去了。
木兮枝动作比脑子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进水里跟那鬼东西抢人。她往邪物身上贴了道符后,使劲拽着祝玄知往上游。
不曾想祝玄知不会凫水,可能还没?等?木兮枝游上去,他?便会没?气了,她心一横,倾身过去,吻住了他?浅红色的薄唇,给?他?渡气。
两唇相碰的刹那,祝玄知眼?睫一颤,在水里睁眼?看她。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