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嗯?”
云皎皎听着耳侧男人带了钩子的尾音, 隐约意识到了他存了什?么念头,但长久的闺阁教养还?是让她不敢相信,她挣扎着想要下去。
越挣扎, 反倒是越严丝合缝脱离不得。
胃里也像是被钉住。
司延手里?的勺子,在碗中搅拌片刻,将汤汁搅动?出一个漩涡,“今日宫中嬷嬷来了。”
云皎皎并不管他说什?么,只有?一个念头,“你放我下?去。”
司延也不接她话茬, “知道宫中嬷嬷是想来教你什?么的吗?”
男人里?里?外外存在感太强,云皎皎完全不能忽略, 只能看向他。
司延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还?在捻动?勺子,“教你房中事。”
云皎皎瞳孔微缩。
“想来你是不愿意听的。”司延舀了一勺补汤, 又递到她唇边,“况且, 我可以亲自?教你。”
云皎皎现?在不想看见什?么汤汤水水, 别开头,“不喝。”
司延也没强求,放下?来,慢悠悠道, “两碗多了,应当是够了。”
云皎皎总觉得他今晚这般游刃有?余的样子, 像是掺了其他的心思,他这般平静无波, 反倒是吓人。
“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司延轻啧一声, 轻拍了她一下?,“还?没教公主呢。”
云皎皎轻咬唇瓣,她实在是看不懂,“你到底想干什?么?”
“再等会儿。”
云皎皎不知道要等什?么。
又是一炷香,她真的等不了了,推着司延吵着闹着要下?去。
司延将她抱起之后,她听到了头顶缓慢而幽凉的宣判,“现?在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
云皎皎浑身绷紧,被司延抱进里?间。
身形被压覆住时?,她像是案板上的鱼剧烈的挣扎起来,每一分弹动?都被死?死?压制住,发觉自?己先?前那缥缈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鱼鳞被削磨剥干,鱼身开膛破肚,不容半分抵抗。
雨季晚间又是浓郁的潮湿气息,风卷乌云,在窗外呼啸不已,间或吹开窗户,扰人清梦。
小间支芙见窗户被吹开,便爬起来去关窗。
刚开门窗户缝,冷不丁听见风声中夹杂了细细弱弱的哭声与尖叫。
支芙打了个寒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却又听不到了。
茯苓从她身后走?过来,见状问着,“怎么了?”
“姐姐,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茯苓凝眉,走?到窗边,怎么听也没再听到,“没有?啊。”
“是风声吧。”支芙也没当回事,索性关上了窗户,将一切隔绝在屋外,“不过这几日,主子怎么总是不让咱们近身侍奉姑娘了。”
茯苓顿了顿,没有?吭声。
支芙叹了口气,“我已经两日没见姑娘了,也不知道姑娘一个人能不能行。”
阁楼之上,一切都回归到暂时?的宁静。
云皎皎伏在软垫边缘,瀑布般的长发倾泻在身后,蜿蜒曼妙。
鬓间碎发沾湿,指尖轻颤,心底那坚固的防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击溃得土崩瓦解。
许久都缓不过神来。
司延拿着帕子,正要去擦她额角汗珠,突然被她伸手打开,“滚开。”
司延看着她双颊绯红,像是一颗熟透的番茄,慢条斯理道,“现?在让我滚,还?早了点。”
阁楼窗户被风吹得吱吖吱吖作响。
但也没有?人去管它,直到深夜,沉重的木门总算承受不住风雨,“砰”的一声被撞开!
门板撞在墙壁上,复而弹回,无数雨点倾泻而入。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才伸出一双筋骨分明的手,重新将房门关好?,上锁扣住。
云皎皎做了个梦,梦中又回到了她最是腥风血雨的童年。
母后被指妖妃,他们兄妹身陷囹圄。
一度有?人暗中行刺。
父皇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只要他们死?了,旁人就有?机会。
父皇偷偷将她与哥哥送到密道,只要他们进了佛寺,无人敢在国寺世尊眼?皮底下?犯杀戒,他们就是安全的。
她清楚,两人都走?目标太过明显,虽然有?世尊在,难保证有?不怕的死?士敢去犯戒。
一走?一留最是稳妥,再者她不放心母后。
她骗过哥哥,留在了宫中。
在浓稠如墨的夜里?,血色瑰丽的风中,她躲进了那少年的房间,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少年警惕的从睡梦中惊醒,掀开被子就撞见她惊惧不安的望着他,眼?底噙着泪花求他,“帮帮我。”
而后他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少年扬手将被子拢在她身上,女?孩子小小一只被卷在怀里?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第一次抱女?孩子,即便落难之时?也是软绵绵一团,全然没注意到女?孩红润眼?底闪烁的明光,“公主……要躲多久。”
“我不知道,我能在你这睡吗?”
“不妥。”
“可我害怕。”
少年什?么都没有?再说。
斗转十年后,他出征前几夜,她谎称做噩梦,将人骗进寝殿。
拽着他的衣领拉入鸾帐,“阿延都要走?了,再陪我一晚。”
少年眸色冷沉,“公主,不妥。”
“如何不妥?”
他掰开她的手,甚至不敢看她,“公主等我三年后回京成婚,方可……”
“那我都十八了,听说男子十四五岁便要启蒙了,”云皎皎缠住他衣襟,“阿延教教我不好?吗?”
少年严词厉色的拒绝,说这是对她不负责。
云皎皎当时?心里?想的是,她的身体……掌控权是她的。
她高?兴不就好?了,总归她又不可能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谈什?么负不负责,三贞九烈那一套。
只是她自?小在冷宫长大疑心重,不容易对谁产生信任,她觉得当下?她唯一信任到可以触碰她的男人,只有?司延。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梦到这些。
直到她抽泣着醒过来,感觉到脸颊生理性眼?泪被一点点擦干净。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过去,又被弄醒。
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气恼的推搡他。
“教公主了,还?不高?兴?”
不再是少年的严肃拒绝,而是充斥着未知的沙哑与恶魔般的雄性气息,硬是将她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过了今日,以后是不是能分清这两个的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