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弄蔷薇 芒厘 7915 汉字|2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4章

  在这之前,她们的每次见面,她都是以公司的名义和身份。

  而他的这一声明显是私人感情。在昭示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寻常。

  舒清晚微抿唇,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紧。

  她轻舒了口气,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从撞见那一瞬的冲击到现在,慢慢地冷静下来。

  撞见得很意外。

  这也是她们第一次在私下里会面。

  而谈微脸上也不见讶异,看到她,只是柔柔地朝她笑。对他们私底下的关系也并不意外。

  他们对面而坐,舒清晚没有往任何一边而去,只是站在桌旁,就跟偶遇朋友一样,只准备简单打下招呼。

  容隐看着她止步在那。眼眸落在她脸上,问说:“跟朋友在这吃饭?”

  “嗯。”

  她轻声一应。

  他很平静。她慢慢收回了放在他脸上的目光。

  谈微指了指还没上全的菜肴,发出邀请:“我们也刚到。清晚,过来一起吃?”

  很纯粹的女孩心思。

  舒清晚没有要加入的意思,婉拒道:“不用,我朋友在等我。”

  谈微“噢”了一声,也不能强求,只遗憾道:“好吧,好可惜。那我们下次单独约。”

  舒清晚笑了笑,香水味若隐若现。

  谈微身上的那种香水,容隐三四年前就已经换了。随着地位成熟,对香水的喜好和要求也有变化,换了一种更淡,也更清冽的味道。

  如果不是对他很了解的人都不会知道这个渊源。

  她轻一颔首,礼数得当,没有过多打扰,“你们慢用。”

  她想,应该体面又漂亮。

  舒清晚转身离开。就仿佛她的身份是舒组长一样平静。

  她刚才试图从容隐的眼睛中捕捉到一些异常,比如慌乱,比如不安。可惜她失败了。

  什么都看不出。

  他一如既往的沉静。幽深莫测,难以窥探。

  她看不透他。

  但他的那份冷静反而压住了她当时有点翻涌的不平静。

  她安静地垂下眸光。有些游离地想,谈微回国了,那他呢?

  联姻的事情,暂时不会。

  但是,以后不确定。

  她踩着高跟鞋,长睫微落,步伐从容。

  舒清晚离开后,谈微看向对面的男人。

  几年不见,他变了很多。不再有少年时期的意气和性情心软,只有成熟男人的那股淡漠。

  这回再次见面,他身上不再是熟悉的味道,身边也已经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一切好像都变了。

  那个合作,容家跟他提,他没有答应。收到消息后,她不理解,跑去问他,可也没有收到多具体的解释和答复。

  谈微不死心,这才约了他出来。

  “二哥,这个合作明明两家共赢,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她不解。

  这么简单的合作,得到的利益远高于付出。作为一个商人,他不会不清楚。

  他是容隐,她以为他不会拒绝。

  谈微顿了下。望着他,只见对面的男人端方持重,却难掩其瞩目的锋芒。他太耀眼,她都很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她的眸色现出柔弱,很低地问了句:“是因为我们曾经的事吗?……阿隐,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很不成熟,总是会有些意气用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她掐住了指尖。

  她想说,她早就后悔了。

  爱与不爱的,爱几分,又如何呢?只不过那时候太年轻,太看重与计较这些。

  容隐的神情很淡,音调也偏冷:“谈微。过去的事在我这早已过去,与它无关。”

  谈微的脸色一白。

  是啊,她早该知道的,看着他现在对她的模样,她也该知道。

  他修长的指骨随意地拿着茶杯转动,淡淡垂眸看着。

  眸色淡漠得有如寒玉,令人心惊。

  谈微的心也一凉。

  只是,舒清晚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在脑中闪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轻声问说:“和清晚有关吗?”

  她从来就是很温柔的性子。就连唤起对方的名字也显得很柔软。

  哪怕她们喜欢着同一个男人。

  谈微有几分艰涩地望着他。她想象不出来,他这样的人送给一个女人戒指是什么样的。

  可他就是做出来了。

  容隐不置可否。

  服务生训练有素,

  悄声将一道道菜上好。

  这是她精心挑的餐厅,菜肴的色香味一应俱全。可他也只是淡扫过一眼,并未留下半点眼神。

  他没作声,谈微却好似得到了答案。

  她咬唇,强忍住心口刺痛的感觉。

  谈微早就听说他对身边那个女人兴许是认真的。说她跟了他好几年,兴许容二是真动了心。

  圈里的闲话多了,从来不缺绯闻花事,谈微一听而过,从来没有认真过。

  可她也不知道她回国后就积极活跃在各个场合、营造和当初某些传闻是为了什么。

  谈微自嘲一笑。

  菜是点了,菜的卖相也极好,可容隐并没有因此而被留住脚步。

  见她应该没有话再说,他便起身准备离开。

  谈微突然起身,声音微提:“容隐,我知道她是谁,但我也不介意,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选择我吗?”

  她有些执拗地望着他,坚持要等到某一个答案。不知不觉,手指已经握紧了桌角。

  不是什么舒组长,不是他的员工,她知道舒清晚就是跟在他身边好几年的女人。

  可她不介意的。

  这在圈中简直司空见惯。

  一个女人,两个女人,她都可以无所谓。只要两家顺利联姻,她是他的妻子。

  “我们就只是合作,不会影响什么。”她叫住他。

  容隐皱了下眉。

  他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她不需要你介不介意。”

  ——还没到那个份上。-

  舒清晚压住了情绪,回到了餐位。

  她去得有点久,林太关心地问:“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扯出一抹笑:“没事。”

  想到那天她跟容隐在一起,虽然现在容谈两家联姻未定,可林太还是要提醒她,容隐可能会跟别人结婚。

  他的婚事无法自由。

  林太不忍,简直是攥着心口在说。

  可是这种事,她不可能不提醒舒清晚。

  ——或许,这不是个良人。

  如果是她给女儿挑女婿,她不会挑容隐。

  一是容家关系复杂,而且会有利益相争。二是容隐这个人太淡漠,在事业上,这样的性格无可指摘,他确实也

  很成功,年纪轻轻就已经被数次报导,可是在感情上,和这样的人相爱会比较辛苦。

  林太好心提醒她容家的事情。却没想到,那些她都知道。

  她垂下眼,轻轻弯唇,“没事,我知道。”

  我知道我跟他不会结婚。

  我们之间也不一定有结果。

  她不在意,她只要眼下就好了。

  林太微愣,酸涩感一下子泛滥开来。

  她没想到这孩子心里竟然全都清楚。那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林太皱起眉。

  还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父母为子,计之深远。孩子年纪轻,经事少,作为经历比较多的长辈,她有很多想要教她,希望自己能用经验帮她少走弯路、少撞南墙。

  可她发现,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再多的话,也得适可而止。

  林太的唇角嗫嚅,适当停止。

  满腹的话,无法尽诉。

  舒清晚拿着刀叉的动作微顿,抬眸看向她。

  一旦有了个猜测,接下来就会发现所有迹象都很能印证那个猜测。

  如果、如果……

  那林太太望着她的眸光为何总是那么厚重,仿佛蕴藏了很深的情愫,也都能解释得通了。

  林太眸光一闪。

  对视上时,情绪很容易失控。

  好在,舒清晚很快就垂下了眼。

  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她在处理碗里最后剩下的一点食物。

  林太说时,她在听着。

  这些话挺珍贵。

  是长辈对于晚辈的教习。

  舒母就很少跟她说这么多。

  一路成长,很多路都只靠她自己走。

  跟舒母微信上聊天的某个瞬间,她还挺羡慕她弟。

  毕竟舒父舒母懂得不多,但是也用尽力气在为他打算、安排。

  之前她和林太聊起过家里的事。

  她在隐隐有所察觉时,也是因为想到,如果没有某些特别的原因,一个刚认识的阿姨怎么会关心到这些呢?

  但这回在察觉到后,她却是没有再提及家里的情况。

  有些时候,对方逃避,自己就该知趣。

  在人情世故一课上,她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进益匪浅。

  ——她跟他去过很多场合,而席上的所有人永远都是一个赛一个的人精,他们会将整个场面照顾得无比舒适妥帖,绝不会让他感到有半点不适。包括跟他一起的人,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她从心中悄悄感慨,到久而久之,她也学到不少。

  吃完饭,林太叫来服务生结账。

  但舒清晚刚才出去时已经顺道结过了。

  林太动作一顿,看向她,上次明明说好的自己来。

  舒清晚笑说:“您送我的礼物这么珍贵,就让我请几顿饭,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收呢。我工资很高的,您别担心我吃不起饭啦。”

  明明是她的亏欠。

  可舒清晚不作计算。

  她们只是偶然相识的忘年交。

  仅此而已。

  收她两件礼物,这几顿饭都还不上。

  她太会行事,林太反而眼底生热。

  她最近要开始忙项目,趁着今晚没事,林太拉她一起去附近的电影院看场电影。

  平日里林太的手机消息不在少数。但是跟舒清晚出来,她直接将手机设了静音,放在包里,不受打扰。

  林檐给她发了好几条,她全都没看到。

  等到看完电影,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们一起散步走到了路边。

  林太挽住她的手,快要分开了,她却放不开手。

  舒清晚也不着急,没有催什么。

  夜风轻扬,吹动了裙摆,拂过面上时很舒服。

  可能真跟容隐学到了不少,比如那份气度上的从容。

  林檐倚在跑车前,咬着烟,远远看着她们。微有些上挑的双眼中不见平时的多情、柔情,平静得有些冷。

  他有些许猜测,再加上这两天查到的一些资料佐证——

  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他抬步走上前去。

  “妈。”

  林太握着舒清晚的手,还准备说什么,倏然被他打断。

  看见他,她明显意外。没想到他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今天她连司机都没带,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上次是偶然,他替了司机的班,可这次——

  与儿子对视上,林太看见他眸中的深意,心中忽颤。

  这是他们

  第二次见面。

  这次林檐不像上次那样不以为意。上次只当做一个不甚重要的人,这次却是想记住她的样子。

  他姿态疏落,伸出手:“你好。林檐。”

  二次见面,他会比较正式也正常。

  舒清晚回了礼。

  她跟他们道了别,去找自己的车。

  忙项目的话是推辞,事实是她想疏远。不过她们现在见面的频率确实也比较高,是该降下来一些。

  所以下次见面不一定是什么时候。

  她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打开车门,她弯腰上车。

  萍水相逢,人生过客而已。

  林太心中抽痛。她本来想送清晚过去,没想到林檐突然出现,只好作罢。

  林檐一言不发,直到带着母亲上车,才一边低眸拉过安全带,一边道:“您还挺喜欢舒小姐。”

  距离上次才过去几天?今天又约了见面。

  他妈根本不可能这么喜欢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说那个人是林馥一他才信。

  林太阒然失语。

  她看向窗外,声音很哑:“我与她,比较投缘。”

  “是吗?仅仅是投缘吗?”

  她知道,他已经察觉了端倪。一时沉默。

  “为什么不认?”林檐没有开车,手掌抵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漠然地问。

  一句话而已。

  轻而易举地摧垮了所有的防线。

  覃漪再没能绷住,一下子痛哭失声。

  “你猜到她就是了,是吗?”

  过了十几秒。

  在她的哭声中,他并未停下追问:“查了吗?确定了吗?”

  步步紧逼。

  根本没给覃漪喘气的机会。

  林檐想到刚才看到的人——刻意对照的话,她跟覃漪的五官简直如出一辙。

  只不过覃漪年纪上来了,容颜因为岁月有些变化。

  覃漪掩面痛哭。

  刚才跟舒清晚全程吃饭下来,她心里堵到凝滞,只是得强行压抑住。而现在无疑是拉掉了栓绳,所有强忍的难受一下子塌方。

  “我爸知道吗?”

  林檐默了默。他不敢假设。

  “她过得怎么样?”他的问题不断出现,却都得不到解

  答。

  他垂下睫,自己给自己解答,“应该过得挺好的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不着急。”

  可他想认。

  覃漪无法面对他。

  她哭到喘不上气,泪水纵横。

  她当然很想女儿。

  她没有表面上这样无动于衷。不然也不会不顾被察觉的风险,一次又一次忍不住的约她出来。

  以前看到什么东西都会不自觉想到林馥一,现在却是会多一份出神。

  她也想到了清晚。

  林檐直接打通了林稷年的电话,连阻止的机会都没给覃漪。

  开口便道:“您也不想认回她是吗?”

  林稷年还在澳洲出差,下意识地问:“谁?”

  下一秒,意识到什么,他沉默了下,问说:“发生了什么?”

  他同长子一起出差,此刻林桉正好也在他身旁,听见动静,看了过来。

  一句话,林檐懂了:他母亲猜到了,瞒下了。

  他很直接地问他爸:“你亲女儿,你认不认?”

  覃漪流着泪,抓住林檐手臂,指尖都在颤抖。

  “一一的身体情况你知道,这三年接连做过两次大型手术,小病不计。她身体不好,这么多年却还是那么努力。现在一心全是工作,前两天甚至一下班就去了医院挂吊瓶……阿檐,你让妈妈怎么能忍心?”

  疼爱二十几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她又那么懂事、努力,覃漪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些年作为林家唯一的女儿,她将所有该做的事都做了,付出了比常人还要多几倍的努力,也在担起所有该担的责任。作为林氏千金,她无疑是合格的。

  加上发现得太晚,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进入社会。现在再要换回去的话,很难与原来的家庭割舍、和新家庭重新适应融合。

  思虑重重,覃漪才会如此无法抉择。

  她看到过网上的一个话题,问说如果孩子三岁时发现抱错了,那你愿不愿意换回来?

  很难有人能够冷静果断地给出答案。

  三年尚且迟疑纠结,遑论是二十五年。

  孩子们都已经长成,她也会想,会不会就让生活这样继续下去就好?她们各自有各自的人生,各自在完成各自的人生使命,一切都按部就

  班地在进行,打乱是不是反而不好?

  所以,她虽然忍不住念着舒清晚,却不敢去认。

  可是,无法抉择的前提是——覃漪原本以为舒清晚过得很好。

  家里虽然没有林家有钱,可也是一路平坦、顺利。现在孩子已经长大,进入社会,工作、生活也都一切顺利。

  然而最近却发现不是。

  她过得没有那么好,生活没有那么开心。

  覃漪的心脏也在被反复煎熬、炙烤。

  她把所有的苦衷言明,林檐的态度才总算没有那么激烈。他沉默了很久,才闷声问道:

  “所以,就不认了是吗?”

  他们发现得太晚,她们都已经长大。

  哪怕早个七八年、五年……

  林稷年开了外放。

  此刻,见他情绪太冲,林桉沉声:“老二。”

  兄长的威压下来,林檐攥紧拳,强行压住情绪。

  覃漪也不知道。她咬紧唇,那天,她没敢拆开那份资料,也没敢去查验。

  她怕她如果确定了那就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真的会完全控制不住。

  很可笑的是,她堂堂覃漪,竟也会有如此胆怯的一日。

  林檐没想到,她还没有确定。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的林稷年忽然出声道:

  “没什么不敢看的,回去拆开那份资料。里面有我们女儿相关的信息。——我已经查到了不少资料,也查到了苗头,只是还没查到是谁。你可以用那些信息去验证。”

  无论如何,先验证再说。如果是误认,那现在所有的痛苦都没有意义。

  她只要回去比对验证,答案就在眼前。

  覃漪发怔。她以为,丈夫已经查到,也已经知道是谁。没想到不是,狠心不认的只有她。

  而且,清晚已经猜到了。与她心照不宣,决定不作相认。

  事情不知不觉已经被她搞得这么糟糕。

  她抬手捂住了脸。

  林檐的眉眼有些冷戾。

  但,验证完,然后呢?

  说完资料的事,林稷年接着道:“待会把你遇到的那个孩子的照片发我一份,我也看下。”

  无论是与不是,他都想看一眼。

  覃漪答应了。

  林檐抓了把头发,狠拧着眉。

  所有的原因覃漪都已经坦明。他们身居高位多年,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远比他来得理智清醒,他也没法再质问。

  等挂掉电话后,他给秘书发着消息。

  家里每个人各司其职,各自有各自负责的区域。林氏和州越的合作原本不是由他负责,但现在——他要了。-

  回家后,舒清晚先去洗了个澡。

  摘下耳环时,她动作微顿,放在手心里看了眼,才收回首饰盒中。

  她的首饰比较多,基本都是他送的。

  有些用过几次后就会收起来,一次次地收,按照顺序,逐渐被收进里面。

  放在最外面展示的都是最新的一些。

  有一些比较早期时候的首饰,被妥善收着,她也很久没见过了。

  这对耳环也是一样,之后也会被收起来。

  她垂下乌睫,去洗了个澡。

  脑海中总是跳过今天看到的画面。

  年少恋人,久别重逢。现在两家又在促成他们的婚事,所有的条件都成熟得刚好。

  如果在一起,应该会很美好。

  他们之间也很容易能有结果。

  至于他与她。

  一如当年初见,隔着雨幕,她仰头望向他时所感受到的距离。

  明明很近,却很遥远。

  两个世界的人,写不出同一个结果。

  淡淡地泛开酸涩。

  不过他始终一如既往的平静。

  好像根本不会有人能够掌控。

  总是理智又清醒。

  即便是再怎么深爱一个人,应该也会如此冷静。

  想象不出他为情所乱的样子。

  她闭了下眼,仰起头,天鹅颈纤细白皙。

  眼睫被水汽打得微湿。-

  总有一个人,是心口的朱砂。

  ……

  她快速洗完,换上睡裙,直接往外走,拿出从鹿苑那带回来的青梅酿喝。

  她带了两坛回来,其它的都还放在鹿苑那儿。

  也没有什么事要做,她赤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

  以柏悦苑的地段和高层的高度,这里能欣赏到的夜景是一绝。

  而这一切

  就像这个高度,遥远如天际,高不可攀。

  是他给了她这座城市的繁华。

  喝完一杯,她又去倒。

  他们在一起吃饭谈事。

  不知道情况是否会有变,他们是否会结婚。

  但是那都不重要。

  容隐回来时,她已经喝了两杯。

  手里拿着酒杯,赤脚站在落地窗前。

  整座城市霓虹璀璨,那是属于这座城市的盛大繁华。

  可眼前这一幕,赛得过所有霓虹。

  他眼眸微深,解掉领带,走过去,将人带进怀中。

  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酒液入喉,他也尝了口青梅酿。

  容隐含着她的唇,嗓音微哑:“今天在想什么?”

  他看得出,她今天情绪的变动。只是她只字未言。

  他的喉结轻滚,离开她的舌尖,低眸看着她。

  似是想要从中看出什么。

  她喝酒放纵,正放松得迷离,身上带着淡淡的松弛感。

  勾起唇角,声音也柔得像水,“什么?”

  他的眸色渐深。

  俯身咬着她的唇,哑声问:“怎么都不问?”

  他以为她看到他和谈微在一起吃饭,会问下情况。可她却安静如常。

  容隐扣着她腰肢的动作微紧。

  她的腰部勾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又不重要。”

  其实就是那点事。

  问不问,不影响结果如何。

  她很放松。

  容隐轻皱了下眉。

  她没有再问过他会不会结婚。

  即使今天见到了他和谈微在一起,也没有再生出过上次那个疑惑,问他是不是要跟别人结婚。

  他的长指按在她腰间,半晌,嗓音低沉:“嗯。”

  下颌微紧,他含住她的唇,深吻进去。

  本就微醺,她被吻得身上都泛红。

  吊带的一侧滑落。

  蝴蝶骨翩跹,她背部的线条美得惊人。

  她沦陷于眼前。

  不知惊艳了谁。-

  舒清晚喝醉了。

  他回来后,她没有再喝,但是好像更醉了。

  翌日睡醒时,头还有些疼。

  到公司后,她去泡了杯清茶。

  以前她没有这么爱喝茶,是跟在他身边后,喝到了上好的茶叶,品出了其中的香,才慢慢喜欢上。

  她的指尖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缓那阵难受。

  乔曼过来倒热水,站在她旁边跟她闲聊。

  “今天林氏那边的林总过来了。”

  听见这个称呼,舒清晚下意识的想到:“林馥一?”

  “不是,是另一位林总。林家二少。”

  嗯?舒清晚眉梢轻挑,刚好也认识,她跟林檐见过两面。

  倒完热水,乔曼倚靠在吧台前,接着说:“州越的项目之前是林氏另一个人负责的,今天突然转到了他的手下。他亲自过来对接。”

  舒清晚点点头,一听而过。

  州越跟林氏的项目是另一个部门负责的,跟她无关。

  刚好其他同事进来。看见她,笑着打招呼说:“你们聚餐的地点定好了吗?”

  AB两组已经在联手合作一个项目,只不过,两边组员隐隐都还是不太对付,经常会生出摩擦。为了缓和下两组的合作气氛,改善下关系,上边特地让他们安排一次聚餐。

  ——私下里多相处相处,有利于缓和一下有些紧张的关系,有利于合作的开展。

  指令下达,即便有些不太想去的人也都还是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公司其他部门的人也听说了这件事,颇感兴趣地看着热闹。

  所以说到这个聚餐时,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舒清晚垂眸笑了下,眉间笑意舒展,“定好了。”

  他们打趣着。

  她接着,无奈笑笑。

  希望聚餐能顺利。

  别打起来就行。

  忙完一阵后,舒清晚去顶楼交文件,他有个项目要和她说。

  刚出电梯,就迎面碰见了人,她脚步微顿。

  杭助理刚要送林檐下去。看见她,朝她点了下头,“舒组长,容总就在里面。”

  舒清晚说了声好,又跟林檐打了个招呼:“林总。”

  见过两面,到底也算点头之交。

  林檐微微拧眉,脸色看上去很不愉快。

  ——他眼巴巴将项目拿过来,今天还亲自过来了一趟。哪里知道,这个项目

  根本与舒清晚无关。

  她是州越的人,但州越多的是员工。

  问清楚后,他脸色直接就黑了。

  没想到这会儿遇到了人。

  林檐停住了脚步,电梯到了,他却没准备进去,跟舒清晚说起了话。

  他一扫她手里抱着的文件夹,“你现在在负责的项目?”

  “对。”

  “是什么相关?”

  他看起来颇感兴趣。

  舒清晚也就跟他讲了讲。但目前能透露的信息有限。

  林檐点头,表示理解。

  “到时候项目完成通知我一声,我会来支持。”

  林氏的二少,这句话自然有价值。

  舒清晚微微一笑,答应下来,随口道了声谢。

  杭助理旁观得心惊。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林总怎么就注意到舒组长头上了?

  他心砰砰直跳,越是看他们交谈得愉快,越是替自家容总攥了把心。

  容总要是看到这场面,是不是该紧张下?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说完话,他连忙按了电梯,“林总请。”

  舒清晚并未留心,踩着高跟鞋走进他办公室。

  她跟他汇报完,便把文件抱在了怀里,静看向他。

  高跟鞋修饰得那双腿又细又长。

  容隐问起两组聚餐的事情,“地点定了吗?”

  “定了。”就在附近的一个商场。

  他又随口问了下时间。

  确定都安排好后,他颔首。

  事情说完。

  今天的工作不忙,舒清晚也不急,她的视线自然下落,忽然落到他整洁笔直的黑色西装裤腿上。

  思维飘散。

  她在想,脚下的高跟鞋,踩上它的一幕。

  他那副禁欲的模样,也随之被摧毁。

  容隐靠在椅背上,闲适而从容,衬衫领口微敞,看着她的眼眸逐渐深邃。

  淡淡启唇:“你在想什么?”

  她的眸光轻闪。

  唔,反正想的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舒清晚轻勾起唇,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杭助理汇报:

  “容总,容小姐来了。”

  舒清晚一愣,看向他。

  她没准备过会见到他家人。

  情况突然,他也皱了下眉,让人进来。

  舒清晚眨了下眼,很快调整好状态。面上不再见刚才私下里松弛轻松的笑意,恢复了工作时的正常严谨。

  穿着职业装,抱着文件夹,低调而不显眼。

  容眠风风火火闯进来时,她脚下一转,正好往旁边走了一步,很适当地让出了空间。

  “哥……”

  容眠有事要跟他说。

  注意到办公室里有人,她才止住脚步,后知后觉懂事地问了声:“咦?我没有打扰你吧?”

  容隐手里转着钢笔,神色冷淡。

  容眠自己得到了答案。

  咳。

  不过,她还以为是打扰到他工作。直到看向旁边的人,觉得有些眼熟。

  她生出了个什么疑惑,又转头看向了她哥,跟他确认。

  亲眼目睹了上次容隐和老爷子的争执,容眠实在是佩服他。

  全家上下,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子和老爷子说话。

  看到那一幕,她感觉她又相信爱情了!

  缠着他带她去见见人,可他一直没理她。

  而这会子,她自己撞见了,又自己意识到了什么——

  容隐身上有几分慵懒意。

  对上容眠亮晶晶的眼神,他给予确定,淡淡颔首:“嗯。”

  舒清晚疑惑地看看他,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容眠眼前一亮,双眸盈盈。

  她跟舒清晚打着招呼:“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上次在视频里看到过你一眼……”

  转瞬而过的身影,窈窕曼妙,想也能知道对方有多漂亮。

  幽深的夜,阒静的车后座,她都有点嫉妒她哥。

  舒清晚微顿。

  已经被容眠认出来了。

  就是当时视频里撞见的那个画面,会有些尴尬。

  “你好。”

  对上她明媚的小脸,舒清晚轻笑笑。她的五官与他有些相似,能看得出来他们是兄妹。

  而眼前的女孩,明显要比他可爱多了,小脸上的表情比他脸上一年的表情都丰富。

  容眠的激动还在发酵,“嫂……”

  “容眠。”

  男人清冷的嗓音

  颇具威严,一声便呵住了人,没让她再继续放肆。

  听见那一声,舒清晚也微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意。

  看得出来对方的喜欢和热情,只是她有些许不太适应。

  也没想过会这么突然地面对上他家人。

  容眠堪堪止住,在亲哥的威严下,勉强压制住心潮澎湃。

  真人远比视频里还要漂亮,也比她想象的还要清绝。她的目光频频流连。

  想了想,舒清晚便准备出去,将这里留给他们兄妹。

  她朝容隐轻一颔首,“容总,我先回去工作。你们聊。”

  她朝容眠笑了笑,便转身出去。

  没有往下攀谈的意思。

  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前,适当止步。

  容眠微愣,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

  不过——

  容总?她哥和她嫂子私底下都这么玩的吗?

  她的兴致盎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容隐拿着钢笔的长指却微顿。

  他撩起眼,看向她离开的背影,眸色微深。

  他看出了其中有意无意的退避。

  ——在他家人面前。

  只是刚好打过招呼,没有进一步认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