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你终于回来见我了◎(1 / 1)

剑中有明月 鹿以 508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02章 ◎你终于回来见我了◎

  明黛:“你疯了吧!”

  谢惊安:“或许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依旧十分淡定,仿佛二人只是在闲聊家常,讨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而非生死存亡。

  这样的谢惊安,让明黛觉得十分陌生。

  他分明还活着,却又像是已经死了。

  腰间灵剑微微发烫,像是在传达着什么,明黛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说:“想要彻底扭转灵魔,颠覆世界,并非一件易事。”

  “除去阵法布置之外,还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否则当初宋寄词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三界城头上。所以——”

  “这一次的阵眼,其实就是你自己,对不对?”

  “是。”谢惊安终于给了一句准话,语气仍旧十分平静,“你猜得没错,阵眼的确在我身上。”

  “身上?”明黛步步紧逼地追问,“究竟是在你身上,还是在你体内?”

  谢惊安笑了笑,又不说话了。

  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明黛看着他那一头令人难以忽视的雪发,心中五味杂陈:“谢惊安,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何要费尽心思做这些事情,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想再劝你最后一次——”

  她冷声道:“莫要执迷不悟,你现在若是收手的话,一切或许都还来得及。”

  谢惊安:“多谢唐道友的好意。但某……心意已决。”

  明黛:“当真?”

  谢惊安:“自然。”

  明黛敛眸:“既然这样……”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寒芒乍现!

  那剑极快,快到几乎看不见残影,爆发的灵力卷动亭中狂风瞬间封住对面那人的退路,剑尖直逼其心口而去!

  如此近的距离,寻常人必死无疑。

  但谢惊安却一点也不慌乱,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茶,唇角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下一瞬,长剑击落茶杯,没入他胸膛,轻而易举地便将其贯穿,茶水哗啦一声洒了一地。

  可再一眨眼,却只剩下一缕袅袅散去的黑烟。

  原来,那只不过是一道虚影。

  “你杀不了我的。”

  背后传来谢惊安的声音,明黛猛地回首,却见他抱着古琴倚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飞舞的纱幔将他的身影遮去了大半,只余下一道玉器雕琢般的侧颜,笼在缭绕的黑雾之间,恍惚不似人间之物。

  “……杀不杀得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明黛当即调转方向,奋力朝那处袭去,竟是丝毫也不留情。凌冽的剑光几乎逼成一条线,将那纱幔碎成千千万万段。不过刹那的功夫,那些碎片便如同轻羽般飘飘扬扬地落下,却仍旧不见谢惊安的身影。

  就如同他刚才所说的那样,以明黛目前的修为而言,根本杀不了他。

  但明黛手中的剑并未就此停下。

  黑烟缭乱,雪剑如流星。

  寒芒所到之处,灵光骤然闪烁,炸裂之声不绝于耳,不过须臾的功夫,整个角亭都被掀了个遍!

  与此同时,天边再度传来巨响。

  几道惊雷骤然劈下,正好落在山头上,那角亭终于不堪重负,“轰隆”一声猛然倾塌!

  两道身影急速后撤。

  尘土散落之后,二人再次沐于雨中。

  一人持剑,一人抱琴,遥遥相对。

  狂乱的风雨吹动二人的衣袖,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可平静的表象之下,却是无数暗流涌动。

  谢惊安无奈地说:“只有最后半个时辰了,坐下来安安静静喝杯茶叙叙旧不好吗?”

  明黛冷笑:“多谢道友美意,可惜这茶太烫口,喝下去满嘴都是血腥味,我怕是无福消受了。”

  谢惊安:“……唐道友,某无意伤你。”

  明黛:“是吗?为何?就因为我与孟应很像?”

  她顿了顿,嘲讽地说:“你还不知道吧,来之前,我其实见过她。”

  “什么意思?”这话一出,谢惊安果然愣了一瞬,神色微变。

  他皱眉追问:“你见过她?”

  “你在哪儿见到她的?她怎么样?为何能见你却不来见我?”

  那样子,与方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明黛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剑,沉声道:“她暂时无法来见你,但她让我帮她给你带句话。”

  谢惊安果然回应:“什么话?”

  明黛微微眯起眼睛:“她说……”

  “孽徒!”

  兵不厌诈,趁其分心之际,明黛陡然发起进攻,剑尖直指他命门!

  中计了!

  谢惊安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侧身闪躲,但还是迟了一步。

  那剑影之快,宛若游龙惊风,神出鬼没,步步紧逼!

  谢惊安这厢失了先机,已然是避无可避。

  眼见着那剑气已经杀至眼下,他只能连忙抬手抚上怀中的琴,动作飞快地刷出一连串刺耳的杂音!

  “铮铮——”

  无形的音波与凛冽的剑气抗衡,竟是让那剑在关键时刻歪了半分,擦着谢惊安的身子险险刺了出去。

  一击未中。

  明黛手疾眼快,迅速变换剑招。

  千万道剑气夹杂着绵绵雨丝,恍如天女散花一般自四方袭来,令人应接不暇。

  谢惊安被逼无奈,只能将古琴往身前一横,一手抱着琴,一手按在弦上,以音相抗。电闪雷鸣间,战斗越发激烈。

  不过片刻的功夫,二人便已经过了不下百招。

  但双方之间的修为到底差了一个大境界,更何况今夜明黛本就受过不少伤,时间一长,明黛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喉咙中更是翻涌着浓郁的铁锈味,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半分后退。

  谢惊安不解:“你就这么想杀我?”

  明黛沉声回道:“我说了,不是我想杀你,是你自己误入歧途还一意孤行,逼我不得不动手。”

  谢惊安:“误入歧途,一意孤行?”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他忽然就笑了,可唇角敛起之后,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既然你说是,那便是吧。”

  “不过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

  他兀自收了手,将古琴抱在怀中,长发散落下来,低垂着眼眸,又变回了那副嫡仙般的模样。

  “你,阿应,还有那些殉道之人,我都看不明白。”

  “你们明明遭遇了那么多不公,见过了这世界的污浊,明了人性的自私与险恶,又何必为这浊世耗费如此心力?”

  “你们总说,所谓修仙,应是为了铲奸惩恶而非渡己得道,如今借着这魔阵,一了百了,还这天地一片清静,岂不是正好?”

  “……好个屁啊!”

  明黛一听他这话,只觉得荒谬极了。

  她竟是不知道,原来谢惊安存的竟然是这样的想法。他与宋寄词的追求不同,他并非是要以魔替灵,而是想将整个修仙界都灭个干净!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却从未听说过为道吃人的道理!”

  明黛紧握着手中的剑,鲜血顺着剑尖往下流淌,双手因脱力而发颤,但她的声音却依然平静有力:“是,我不否认,这破修仙界实在是烂透了!”

  “去他祖宗的灵根,去他仙人的飞升!”

  “没有灵根、没有家世背景,甚至于生来没有多带个把,就不配活出个人样吗?!”

  “这世界,确实烂极了。”

  她话锋一转:“——可你想过没有,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了这一切?一口气杀光所有人,就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轰隆隆——”

  像是为了回应明黛的话一般,天边再度响起几道惊雷,雨势也愈来愈大!

  “大恶大奸者,固然死不足惜,可那些清白之人,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儿,又何其无辜!”

  “你想修什么有情道无情道,我不拦你,那是你的自由——可你又凭什么以一己之念来替这世间所有人决定他们的死活?!”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冷笑一声,一剑劈开雨幕迷雾,直指那山崖下的寒潭!

  霎时间,视野豁然开朗,只见那水面倒映之中,战火纷飞,万鬼哭嚎。淋淋鲜血之下,生灵奄奄一息。

  天空陷入无尽的黑夜,大地也渐渐褪去了斑斓的颜色,只剩下疮痍和刺目的红,被雨水打得凌乱。

  是浊世,也是炼狱。

  明黛:“谢惊安,了真尊者,睁开眼睛看看吧!你自以为清醒,却不知如今深陷泥沼的,其实是你自己!”

  “你这样做,对得起孟前辈吗?”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

  谢惊安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风雨吹乱他的雪发,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半晌,他才开了口,声音偏冷:“那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无需他人置喙。”

  “倒是唐道友,三番五次出言挑衅,莫不是以为,某当真不敢杀你?”

  话音落下,杀意毕现。

  那琴声激昂浑厚,宛若滔滔江水,又如同山川河脉,绵延不断,其力之磅礴,势之恢弘,竟是和方才那几招完全不同!

  弦如刃,音如箭。

  雪剑挡得住气浪,却挡不住那奇特的韵律。

  明黛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哪怕她再怎么咬牙相抗,也很快就落了下风,最后受其一击,彻底败下阵来。

  那一瞬,她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数步之外,重重摔倒在泥泞中,经脉丹田再度传来撕裂的感觉,浑身仿佛被碾碎了一般。

  “呃……”

  明黛手肘撑地,勉强支起身子,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便“哇”地一声呕出血来。

  方才若非她眼疾手快地将剑扎入泥地里,此时恐怕早已跌落山崖。

  她呸了一口血,艰难地说道:“不愧是化神……可就算你杀了我,也会有千千万万个‘我’。今日你杀光所有人,未来也总会有新的生灵出现。”

  “无论重来多少次轮回,只要天下无道,也只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是吗?”

  “既然唐道友满口道义,那便来好好看看你的道吧。”

  谢惊安话音未落,琴声陡然转变。

  刺眼的白光使得明黛不得不闭眼回避,再睁开眼时,四周的画面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碧海晴空,巍峨山川。

  这里是——

  青山峰。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院落,但似乎又与她记忆中的青山峰有些不同。

  没有了“清北峰”的石碑,没有了她呕心沥血打造的“清北书院”,只剩下那个空荡的小院。

  这是以前的青山峰。

  明黛愣愣地打量着这一切,一瞬间竟也忘了自己为何会置身于此,只是下意识地抬头向山上看去。

  殷红的血顺着长阶蜿蜒而上,道路的尽头,劲瘦的青年手握着带血的长剑,黑色的眼眸中隐隐泛着红光。

  “云时!”明黛大喊一声。

  青年回过头,神色却疏离而漠然。他怀里抱着一名娇小的少女,人身鱼尾,呼吸已尽。

  而在他脚下,则是无数个头颅。

  血腥而凄惨。

  明黛心中一颤,直觉不对劲。

  她张嘴欲言,可什么都还没说出口,下一瞬,一道熟悉的剑光自她眼前掠过,血雾骤然弥漫整个视野!

  她只觉得心口猛然一阵刺痛,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却听闻一声嘶吼自山林中传出,霎时间地动山摇!

  这一次,场景变成了一片废墟。

  各种术法的光芒闪现,全部朝着同一个方向攻去,而在那万众瞩目的废墟之中,俨然是一只发狂的巨大妖虎。

  那模样,不是奇安又是谁?!

  “住手!”

  【灭了这妖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瞬息万变之间,战况越发激烈!

  它被四方的力量死死压制着,白色的皮毛上早已血痕斑斑,明黛心中一紧,只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千钧一发之际,她也没心思多想,毫不犹豫地朝着战局中心飞身掠去,想要将奇安救下!

  雪剑一出,十力相抗,那封印立刻松动三分。

  明黛转过头:“快跑——”

  话音还未落下,她却先看见了一张血盆大口,像是无尽的深渊,将她吞噬其中。

  下一瞬,那妖光大盛,直破云霄!

  而明黛则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坠入无尽的轮回之中。

  一幕幕画面从她眼前飞快闪过。

  她看见李拾月为了追求晋级,在吹吹打打中登上花轿,一次又一次的辗转中,纯白的茉莉变成致命的罂粟,最后终于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也彻底堕落于混沌之中。

  她也看见长大后的徐岷玉鲜衣怒马打街过,放浪形骸花柳间,帮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白日里浪迹江湖行侠仗义,暗地里四处追查飞星盟之事,恣意飞扬的背后结仇无数,最后落得一个无人收尸的下场。

  ……

  人生匆匆十几年,不过走马观花。

  无垠沙漠中,少年终得沉眠。

  明黛俯下身,想要替他合上眼,隐约间却又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周围的一切连同徐岷玉的尸身全部化作流沙飘散而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大片大片耀眼夺目的红。

  【小姐。】

  是江淮声。

  也是唯一一个主动与明黛说话的人。

  “江淮声,你……”她心中微动,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心中的惶恐与他倾诉,却又在抬头看清的那一瞬间猛然停住。

  只见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手中却拿着那柄通体玄黑的剑,剑柄之上,挂着一个精致却陌生的剑穗。

  而那剑尖所指的方向,正是她。

  明黛的视线顺着那剑往上,却对上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是江淮声,却不是她的那个人。

  【当初你与你父母欺我、辱我,用一块灵石买断我十年光阴,逼我为奴,低贱如狗。】

  【这些年来,我将一颗真心奉于你,你却三番五次弃如敝履、从未正眼看过我一次。】

  【唐明黛,我累了。】

  【若不是因为当年你父母阴险狡诈,逼我签下那不平等的婚契,将我的性命与你唐大小姐的死活相系,你以为你还能苟活到今日?!】

  【小姐,如今十年之期已到,正好,趁着我大婚之日,你我之间,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说罢,那剑径直落下!

  刹那间,唢呐声猛然吹响,乐声激昂!刺痛的感觉瞬间穿透心脏,明黛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却连张嘴都做不到。

  乐声中,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灵魂却变得越来越轻盈。

  最后,她无声地飘浮在半空之上,看见了血泊中的自己,也看见了百鸟盘旋,宾客满堂。

  五彩霞光从云层中洒下,江淮声牵着另一名顶着红盖头的女修从她的尸身上跨过,眉眼中尽显温柔。

  大殿之上,喧闹恭贺之声不断,仙乐齐鸣不绝,放眼望去,一派喜气好不热闹。

  而她的脸,却已经模糊不清。

  “你瞧,人性的本质就是如此地不堪。”

  耳边骤然响起一道声音,明黛回过头,却见谢惊安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面上神情不悲不喜。

  他们就像是幽魂一般,飘浮在半空中,俯视着堂下这一切,却并未有任何人发现。

  【一拜天地】

  堂下的人如此高唱道。

  谢惊安却说:“钱、权、利、欲,随便一样,便足以衍生出无边的仇恨,这才是他们本来的样子。”

  “你对他们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你曾经那些苦心孤诣的付出,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世界的法则就是如此,你改变不了任何人,也没有人会也没有人会因你停留。”

  “唐明黛,该清醒的人是你。”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人,你也要救吗?”

  要救吗?

  那一瞬间,明黛在心中如此问道。

  她知道云时心思敏感,遇事容易落得偏激;也知道奇安的内心深处曾经兽性未泯,难以自控;更知道徐珉玉的性格缺陷、李拾月心中对力量的超乎道德的渴望……

  【二敬鬼神】

  耳边再度传来司礼的高声唱和,她下意识低下头去,堂下新人已经问过鬼神,在众人的恭贺声中转过身来,执手相对。

  只差最后一拜,便是礼成。

  谢惊安:“放下吧,不值得。”

  明黛下意识地重复,眼神涣散而茫然:“不值得……吗?”

  她垂下眼眸,低声喃喃道:“是啊,如果是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人,确实不值得……”

  “可惜,没有如果。”

  “孰真孰假,我比谁都清楚。”

  明黛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倒是谢道友,可有从这问心阵中悟出半分?”

  话音落下的瞬间,堂下喧闹的场面骤然定格坍塌,虚无之中,光影倒转,与此同时,二人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木鱼敲击的声响。

  那声音起初并不明显,可不过片刻的功夫,却越来越清晰,一声比一声近,一声比一声急!

  谢惊安脸色大变。

  光影还在倒转不停。

  原本属于明黛的画面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谢惊安存在识海深处的那些记忆。

  喜堂褪去艳红之色,变成一座空旷冷寂的大殿,青年抱着一袭红衣枯坐高台之上;

  无垠的沙漠变成茫茫雪原,瘦削的青年冒着风雪踽踽独行,却始终追不上噩梦中的那座雪山……

  他以问心阵将她困住,却不知表面上问的此心,实际却也是彼心。

  心存执念者,又何止明黛一个?

  山谷间、瀑布下、溪流旁、茅舍中……一帧帧一幕幕地倒转、昔日的回忆尽数浮现,最后却停在了初见的那一日。

  黑色的水面,断裂的竹笛。

  那些纯真的笑颜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入恶的深渊,欢声与沼泽一起将他淹没,连挣扎也变得麻木。

  黑暗笼罩视野,光明渐渐隐没。

  瘦弱的少年疲惫地合上了眼。

  可偏偏在最后的那一瞬间,一双素净的手将他从无边的泥沼中拉了出来,说:【听说你就是这一届当中难得的五音不全?】

  【倒是许久未见过如此天资奇特之人。正好,我殿中还缺一名烧火弟子,从今日起,你便入我门下来吧。】

  【对了,我叫孟应。】

  “阿应……”

  “你终于回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