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1 / 1)

太后万安 九月轻歌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是令人听了便怒火中烧,不然,那孩子也不可能用弓箭惩处犹不解气,还要在那之后用极刑。

  十三岁就跟在她身边的女孩子,一点点成长,一步步变得沉稳内敛,不要说是杨楚成的妹妹,便是不是,她也会视为不可失的手足。

  杨攸垂了眼睑,言语随着思绪流淌而出:“我大抵也是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所至,应该做正经事,不论是在公务上更加干练,还是着手始终横亘于心的疑影儿,可我偏就不能有个正经的样子。

  “我总是嫌恶那两个色中厉鬼:徐兴南、他那个上峰,更是时时刻刻厌恶自己。

  “现在想想,我应该也是经不起事儿的,用那些做理由,不能面对父兄的先后故去,不能为他们做那些该做的事:昭雪,缉拿处决涉案人员。

  “我对自己失望到了什么份儿上,没法儿说清。每回听到您这边又有什么动向,又为哥哥做了什么,都会又哭又笑又恨自己。我连给您一点点帮衬都做不到,好像那是您一个人的事儿似的。

  “这样的日子久了,就更没出息了。这回的事情,起先我想的是,您看我这么没出息,大抵会放任自流,至多成全我杀了徐兴南这一事,随后就让我自生自灭。

  “那么,我倒是可以专心做我早就该做的事情了,最起码,我得知道,那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哥哥和陆将军怎么会去所谓的幕僚的别院,还破例有心情看女子献艺?

  “这些您还没查到,若是查到,怎么都会知会我和陆家的。”

  裴行昭把玩着酒杯,“的确还没查到,要是查到了,你怎么都会知情。”如果杨攸是那个诱因,已经落到她手里,要不是那个诱因而她已经得手,便要如实相告。杨攸既然已想到了那些,便不需遮遮掩掩地应对。

  杨攸眼中有了愧意,“在这之前,我是怎么都得除了心病才能如常做人。

  “我想过,但凡出点儿岔子,便要与那畜生同归于尽,倒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哥哥和陆将军的事,您会查到原委,现今的杨家于我来说,也早已不是家,没什么好留恋,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可您指派韩琳帮我杀了那畜生,帮我料理家事,要我如雁临一般继续为官。

  “那么,我本该做的,都会竭尽全力,尤其哥哥与陆将军的案子诱因。

  “在何处当差,我真的不在乎,只要是您安排的。我只希望,为了案子的事,要是求您成全什么,还请您予以照拂,譬如我私下里做什么事,会禀明您,唯求您不要阻止。”

  裴行昭用指尖刮一下眉骨,“怎么说?”

  杨攸仍旧对她开诚布公:“譬如眼下,我会想想法子,让廖云奇一家进京来。

  “我可能是疑心病发作得太厉害了吧?瞧着以往情分深厚的人,也总会想到特别多的可能,虽然没必要,但也不能因为没必要就不怀疑。

  “我反复跟廖云奇说了,要他进京也是您的意思,他还是说想安心将养,在痊愈之前,在进京候缺之前,没必要进京。

  “他爹娘也是这个意思。

  “寻常遇到这类情形,可以认为他廖家有风骨,但现在,未免有些不正常了吧?

  “太医院自先帝到今上掌权,已有好几位圣手进到太医院。既然您隆恩照拂,对伤势严重的廖云奇来说,不是幸事么?即便他廖家不重仕途,难道也不在意廖云奇的安危么?不想他尽快痊愈么?

  “这种我想不通的事,还有一些,将人弄到跟前观望才是长久之计,日后都想做到。

  “我……总是要您做主、帮扶,才能办一些事。那些事,都会及时告知您,保不齐要您隆恩照拂。”

  裴行昭认真地凝视杨攸多时,“这些话,你必然已在心里斟酌许久。直到今日才说出来,也必然是什么可能都想到了。”

  “是,想到了。”杨攸殷切地望住她,“明知不应该、没资格,我还是想问您,可以么?”

  裴行昭回望她片刻,绽出春风般的笑靥,“可以。”

  杨攸主动提及她关注的廖云奇,是她没想到的。但这也不能成为她对杨攸全然信任的凭据,就如她如今不会决然地怀疑谁似的。

  全然的信任,不是一番推心置腹地交谈就能达成的。

  当然,有胜于无百倍。

  一生还长,她对自己保守的估算,是十年八年内死不了,那这类事便不用急,足够她查清楚了。

  “足够了。”杨攸眼中唯有感激。

  “但我是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裴行昭托了她手臂,让她起身,又示意她落座。“我只希望,你是我可以相信的人。”停了停,又寂寥地一笑,“我早就希望听到这样的话,自我为两位异姓兄长昭雪之后,该是一直隐隐地盼望着。

  “我可以一个人做尽所有事,真的没关系,可我也希望,他们的至亲,和我有着一样的心思,一样的怀疑,一样地想弄清楚全部真相。”

  “我明白。”杨攸说。

  她真的明白、懂得。

  说出那些怀疑的人,要么是哥哥与陆麒的至亲挚友,要么就是参与其中却做戏混淆视听。

  她若早一些诉诸这些,裴行昭会毫不犹豫地继续把她当做并肩作战的人。

  可她却因为那些龌龊恶心的事掉入了情绪的深渊,到此刻才能诉诸原委。裴行昭要是能全然相信,也就不是她最尊敬爱戴的裴行昭了。

  “但你也不要自责,有很多心思是没必要的。”裴行昭婉言劝解杨攸,“我能为你兄长昭雪,是因为在其时我敢说东南不能没有我,先帝也明白,他也不是真的架不住我多少道折子,只是怕逆着我来,引得我煽动得军中哗变,那么,他先前的全部心血都白费了。

  “我的路走的算是太顺了,先帝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却等于是一步步掉进了自己挖下的坑,不得不成全我一些主张,哪怕是勉为其难。

  “可你不同,和别人一样,没有绝对的强权者的支持,办什么事情都举步维艰。

  “不要怪自己。

  “谁都要走一步看一步,我亦如此,也是该忍时则忍,该狠时才狠。”

  杨攸用力点头,“我晓得的,我都知道。”

  “来日方长。”裴行昭喝尽杯中酒,“早点儿回家,好生歇息。”

  杨攸欣然称是,喝完酒,放下酒杯道辞回了府中。

  在宫里逗留的时间委实不短,进到府邸里的外书房,已近正午。

  丫鬟、小厮各司其职,奉上酒水饭菜。

  杨攸在宫里确实喝了几杯,而且是越喝酒食欲越好的性子,便从善如流,坐在饭桌前用膳。

  就着几样菜消耗掉小半碗白米饭,她才有功夫细细品味饭菜的味道。

  这些……怎么像是她与哥哥在军中数度怀念过的、念叨过的母亲的好厨艺?

  一定就是了。那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