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凡尘小贩
又变天了。
夜归晨抬头望着天空。
此时已经是隆冬时节，照理说，是不会出现电闪雷鸣的情况的，只是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冷天的，轰隆之声夹带着乌云隔三差五的出现在他的头顶。
“不知道又是哪个龟儿子在渡劫，看这天劫的样子，至少也应该是先天级别的！”
闪电只持续了两次便烟消云散，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都是有人渡劫失败了。
夜归晨摇了摇头，轻笑道：“先天啊，哪里是那么好度过的，没有些手段，不被活活劈死才怪。”
拍了拍放在口袋里的玉瓶，夜归晨走出房间，关上门，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卖神丹啰，卖神丹啰……”
犹如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夜归晨手中举着一根广告幡子，五颜六色的神丹介绍密密麻麻的印在上面，肩披一根麻布口袋，行走在凡人村庄之间。
若是放在一年前，别人告诉他一年后他会以这种打扮出现在这些凡人村庄，整天和这些凡夫俗子讨价还价的话，他会二话不说的跟那人决斗。
炼气五层的境界，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仙凡有别，凡人在他的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要他拉下面子做这种事情，还不如一刀宰了他。
所谓世事无常，这种连他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在一年后的今天，却成为了他引以为傲的事业。
从大大小小各个宗门的仙风阁里面低价买来各种灵丹，然后再走街串巷的把这些灵丹卖给偏僻的山村或者大户人家，赚取大小不等的差价，从而获得灵丹供给自己修炼。
这种工作看似低贱，然而只有夜归晨自己知道，要想获得低价的灵丹是多么的困难，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不知道有多少修者打破了脑袋也没有办法获得这样的机遇。
仙风阁的灵丹都是统一的价格，而且没有任何的限制，只要你买得起，自然就不愁买不了，这种规定，直接抹杀了别人套取利润的可能。
夜归晨他们这种存在，只是因为仙风阁内部的一些人员为了套取手中来历不明的丹药因运而生的。
低于仙风阁两成的价格，但唯一的要求是不能在仙风阁驻扎的区域内销售，必须到仙风阁影响不到的地方去推销。
“喂，你是郎中吗？”
一个童音打断了夜归晨的沉思，这是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姑娘，十二三岁的年轻让她的脸上显现出一阵的潮红，夜归晨眼睛顿时一亮，这个丫头有些素养，不同于一般的农家小孩，定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丫鬟或者书童，看来今天的生意上门来了。
微笑着低下头，夜归晨挤出一脸奉承的笑容，问道：“小姑娘，不知道你叫住我有何事，是不是你家主人吩咐你的？”
夜归晨表现出来的和善让小姑娘放弃了疑虑，她点点头道：“我家小姐让我叫先生去一趟！”
夜归晨跟随者小姑娘来到了一处庭院之中，这座庭院虽然年代比较久远，但是依然看得出曾经的辉煌，估计是家道中落造成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夜归晨所需要关心的，他只是想通过这个判断出对方是不是有那个能力付得起他手中丹药的价值。
这种家道中落的大户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所爱，没有严格的家规束缚，也有一定的财力支付，而且从不还价。
夜归晨售出的灵丹，十有八九都是卖给这种类型的人家。
只是，今天这家人有些古怪，除了这个小姑娘之外，这么大的庭院里面，就住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貌，在夜归晨看见她的第一眼，他的眼睛便直了。
“想不到凡尘之中，还有这么美貌的女子，只是可惜，身子骨弱了些。”
拿出一粒凝气丹，夜归晨递给了这个女人，对于这种主动喊住他的客户，一般都是认识凝气丹的，都不需要他多费口舌，唯一做的便是让对方查看一下他手中的丹药是否真品。
只是，让他意料不及的是，那女子直接的接过丹药，看也不看的便扔进了嘴里。
“你……”夜归晨有些意外，他不是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曾经有个客户也是如此，对方解释说，如果是真品，自然便会有作用，如果是假的，那么对方还需要付出身体有可能受损的代价。
只是，那个客户可是一个大家族的子弟，家族中本身便有几个炼气的高手，根本不怕夜归晨作假，而现在的这个女人，家里除了一个小姑娘之外，别无他人，她怎么就这么相信自己。
凝气丹已经服下，夜归晨想阻拦也来不及，而且，他也没有必要去阻拦，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丹药那可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凝气丹。
“小娘子，感觉怎么样？”夜归晨堆上笑脸，眼睛喵向对方那迷人的胸脯，看着两团不停起伏的胸膛，他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
“啊~~”却听得一声惨叫，女人仰头便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呜~~”小女孩大哭着扑上去，使劲的摇着女人。
夜归晨笑着上前道：“小姑娘不用惊慌，你家主人只不过是忍受不了痛苦，昏迷了过去而已！”
小姑娘猛地看向他，眼中满是仇恨道：“你给我家小姐吃的是什么？她只不过受了风寒而已，怎么会疼痛，怎么会受不了昏迷，你这个坏蛋，你还我小姐，你还我小姐…………”
“呃~~”夜归晨惊愕道：“受了风寒？”
“你们不是找我买凝气丹的？”一声大叫，夜归晨脸上一阵抽筋，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中了圈套。
“什么凝气丹，我只是叫你来给我家小姐看病的，你这个庸医，把我家小姐赔给我！”小姑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站起来对着夜归晨就是一阵粉拳，虽说不能伤得了夜归晨，却也把夜归晨给惹火了。
“好你个小妮子，居然用这种幼稚的圈套来骗取你家爷爷的神丹，哼，神丹已经被你们吃到肚子里去了，今日你们要是拿不出相应的药材来，休怪你家爷爷对你们不客气了！”
小姑娘被夜归晨用绳子捆了起来，丢在一旁。
或许是被吓坏了，小姑娘停止了大喊大叫，只是一味的哭着，双眼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打湿了一地。
夜归晨心里很烦燥，一粒凝气丹，虽说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可是却被两个凡人女子给欺骗了，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只能期待着地上的女人醒来，看有没有足够价值的东西抵去这些损失。
“如果拿不出我满意的东西，哼，说不得老子今天也做一回小人，让你两人回去侍候爷爷几日……”夜归晨看着地上的女人，心想如果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赔上几天，这一粒凝气丹就当是付给对方的酬劳。
大约茶盏功夫，女子终于幽幽的睁开眼睛，一眼看见地上被捆住的小姑娘，正准备大声疾呼，却又发现自己的身体到处都是黑色的污渍，顿时花颜失色，手足无措。
“你最好还是先去洗一洗，完了我们再来商量！”夜归晨抓起地上的小姑娘，狠狠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的耐心很有限，现在她在我手中还是安全的！”
女子无奈，好在小姑娘见女人醒来后，已经不哭了，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女人身上的污渍，有些无法理解。
不一会儿，女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容颜娇嫩，一身高贵的气质早已经掩盖了最初的惊慌，声音冷淡道：“把她放了，你治好了我的病，相应的酬劳我自然会给你！”
夜归晨讪笑道：“放了？酬劳？呵呵，只是治病么？你觉得有什么药能一下子让你生病的身体瞬间完好如初，甚至是优胜以前？”
“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凡人，身体里有一丝丝的灵气？哈哈，酬劳，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样的酬劳，来支付能让你从凡人到神仙的转化！”
“神仙？”女人蹙眉，闭着一会后，神情微颤。
“这么说来，是你无意中让我进入了凝气层？”
夜归晨长舒一口气道：“看来你也明白了究竟得到了什么造化，也省去了我多费一番口舌，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明白我给你的丹药价值有多大！”
女人点点头，指着小姑娘道：“你先把她放了，这件事情与她无关，我和你的事自然由我和你了断！”
“哼，谅你也搞不出什么花样！”夜归晨化掌为刀，捆住小姑娘的绳子顺势解开，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这种功力，也显现了他的不平常。
女人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了一丝的波澜，明白今日的事情如不给对方一个交代，她们是绝对无法逃掉的！
“说吧，你需要什么？我看看能不能筹足给你！”女子拉过小姑娘，故作平静道。
夜归晨双眼闪过一丝猥琐之色，色眯眯的看着女人，嘿嘿笑道：“五百丹钱，或者是一百粒的回气丹，当然，如果你有同等价值的药材的话，可以便宜一点，只需要四百丹钱的药材即可。
一粒凝气丹，在仙风阁只值一百丹钱的药材，夜归晨报的这个数，足足贵了四倍之多。
女子面露难色，身躯微微有些颤抖，这个数目，远远的超过了她的预期，她根本无力承担，即便是连房舍一并卖了，也筹不足一半来。
“能不能少点~~”
夜归晨冷哼一声道：“如果你能陪我几天，嘿嘿，我倒是可以考虑~~”
小姑娘一脸怒色道：“做梦，你也不撒把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就凭你也想打我家主人的主意！我呸~~”
夜归晨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以他炼气五层的修为，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凡人如此奚落过，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更可气的是，如论长相，夜归晨也算是一个俊俏的摸样，不然，也不会被仙风阁的那位姐姐看上。
“我配不上？我长得不好看？”夜归晨哈哈大笑道：“我也懒得跟你们废话，要么交钱，要么陪老子睡几天，不但你要陪，这个小姑娘也要陪，哼！”
“你卑鄙……”
“无耻……”
“简直就是混蛋……”
夜归晨脸上一阵火辣，这种事情他第一次做，心里还有点忐忑，被两女这么一骂，也有点心虚道：“算了，小姑娘老子也没有兴趣，只要她闭上嘴巴便行，至于你嘛，你自己考虑考虑，要么交钱，我这也是给你多一个选择，又没有逼你！”
女人气得娇躯直抖，和小姑娘一起忙乎了半天，才筹足不到一半价值的东西，然后道：“剩下的我们慢慢的还你，想要我的身子，除非我死了！”
“不行！”夜归晨哪里能轻易的放过，这女人凝气之后，更加的妖艳了，他的心里早就痒痒，而且他也算是明白了，这户人家就她两个女人，不会有其他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今天就要，少一天也不行！”说完，大着胆子上前扯住女人。
“吱嘎~~”
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脚不沾地的“飘”了进来。
夜归晨流水般的放了女人，紧张的看向来人。
“高手！如果这人是这女人的……”夜归晨心中有愧，忐忑不安。
女人和小姑娘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来人，白袍人的双眼清澈澄明，身影飘然若仙，抬手之间都是那么的优雅动人，没有半分阻滞，一切都那么自然。
怦然心动，女人的心开始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
“我的女人也是你可以碰的？”
淡淡的一句话，如晴天霹雳直冲脑门，夜归晨呆立当场，嘴里急辩道：“她……她……吃了我的神……神丹，没有钱……给……”
“哦~”白袍人眉毛轻佻，抬手捏住一粒凝气丹道：“是这种丹药么？”
这句话不是问夜归晨，而是对着女人说的。
女人被此人的一句“我的女人”给震的魂不守舍，这时反应过来，对方明显是为了帮组自己，哪有不配合的道理，连忙点头。
只有夜归晨暗暗叫苦，白袍人手里的丹药虽然同样是凝气丹，却是比他手中的品质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这种凝气丹他曾经在仙风阁的女人手中见过，是有价无市，连他都弄不到一枚，由此可见，面前的这人可是他万万招惹不起的。
“区区一枚一百丹钱的凝气丹，你竟然要四百丹钱，而且还要强抢民女，你可有话说？”
夜归晨强自镇定：“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小友这话就有点过了，如果没有利润，我们这些个神仙又何必大老远的不辞辛苦跑到这种地方来！”
白袍人思索一会儿道：“你说的也是个道理！”
夜归晨心中一喜，张嘴正欲说话，兀的，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还未等他看清楚是何物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嘴里，化作一股灵液进入了身体之中。
夜归晨心中咯噔一下，心道完了，紧接着发现体内的变化，又暗自狂喜，他做的是灵丹生意，哪里分辨不出自己吃下的是什么东西。
“小还丹，天啦，居然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小还丹，发了，这下发了……”
他也不去想为什么对方送给他一粒这么贵重的丹药，而且还是不容反抗的直接丢进他的嘴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它呢，只要自己的修为和实力增加了，对方要做什么便是什么，只要不要了小命，又有何惧哉！”
沉浸在修行之中的夜归晨完全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没有了生意，没有了漂亮的女人，更没有了那龌蹉的想法。
炼气六层……
没有任何的阻力，他甚至还来不及高兴，体内的灵力便更加猛烈的向下一个关口前进着。
炼气七层……
遮掩不住内心的狂喜，即便是在修炼之中，他的脸上也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只是，这还没有完。
炼气八层，一直到八层的顶峰。
夜归晨终于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
白袍人没有离开，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改变，还是一如之前的平淡。
平淡得就如同井水一般，波澜不惊。
夜归晨来不及喜悦，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人。
如此大的恩情，已经不是他所能负担得起的了。
他此时的情景，就如同之前女人那般。
“如果，自己是个女人便好了！”兀突突的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即便是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难道说对方喜欢男风……”夜归晨浑身上下猛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我愿意把这丹药给你，而且看样子你也愿意接受，这样便好，接下来我们便谈一谈酬劳问题！”
“噗通~~”
夜归晨双膝猛地跪下，颤声道：“我错了，小哥绕我一回吧……”
那人面不改色，只是把头转向女人道：“你愿意绕过他吗？”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她虽然不清楚白袍男子为何要帮她，但有一个明显的报仇的机会，她当然不能放过，只是，还未等她开口，一旁的小姑娘抢先道：“不能饶，这个人坏死了！”
白袍人对夜归晨笑道：“我也不欺你，你应当是知道这个丹药的价值，你自己开个价吧！”
夜归晨犹豫半天，长叹一口气道：“我拿不出来，如果小哥不嫌弃的话，在下愿意奉小哥为主……”
“我不需要仆人！嗯，严格的说，你没有能力做我的仆人！”
夜归晨差点喷血，自己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对方竟然不削一顾，还说他连做仆人的资格都没有。
那人又道：“说说你自己能擅长什么吧，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最好是不要隐瞒和夸大！”
“我……我……”
夜归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论修为，对方随便扔出一粒小还丹便能提升他数个阶层，即便是他现在炼气八层的修为，依然入不得对方的法眼，想必定是先天之上的高手，这样的人，自然是看不上炼气八层的人。
论家世，他就是孑然一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人修真，无宗无派之人，更加谈不上显赫身世了。
似乎，他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至于逃，夜归晨想都不敢想，就如同女人在他面前一样，他在白袍人的面前也是如此，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只要动脚开跑，便是他的死期。
对方等得已经不耐烦了，眉头已经微微的皱起。
“我……我会卖丹……”这话出口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脸红。
白袍人的眉头皱得更深，在夜归晨惶恐之中，对方淡淡问道：“会找药么？”
“会，会！”
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夜归晨迫不及待道：“小人从凝气开始都是靠找药材为生的，这地上的药材，无论是土里长的，还是猛兽的身体里面，小人可是精通得很啦，我这一身的修为，就是靠这些本事换来的，我敢说这方圆几百里，除了我，没人比我更懂药材了，不管是什么药材，只要给我看一眼，我就知道生长在哪里，从什么地方得到……”
白袍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点头道：“那么，你的命便保住了，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吧！”
夜归晨大喜，连忙退出庭院，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事了，此人既然是旁边这个女人的男人，便是这户的主人，看他仿佛离家很久的样子，他万万没有理由去打搅别人重聚的。
“谢谢！”女人微屈双腿，对着白袍人做了一个万福，以妾身之礼向他道谢。
“不必如此！”白袍人举手扶起。
“妾身如昔，一介凡人，今日得此大恩，无以回报，还望先生在此小歇几日，以报解救之情！”
如昔面色微红，此话颇为暧昧，可谓是她此生以来最为大胆的一次。
不过，她一点也不后悔，甚至颇有些期待，所谓一见钟情便是她如今的样子吧。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白袍人本就是寻个歇息之所才遇见此事，当下也不推辞，含笑道：“贫道尘风，如此，有劳如昔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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