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夜袭
北境军先锋姜承谙!
酉时许, 北境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夜幕上疏星点点, 夜幕下, 兰时与吴钩轻装上阵,直奔燕州。
“我说,你有把握没有?咱们就算不能成功, 也不能白白送了性命不是?”在夜色里, 吴钩勉勉强强看清楚了周围的路,燕州好歹也是去过一次了, 这与上次走过的路完全不同。
“该不会,你也是一到夜里就辨不清方向吧?”吴钩在京中的时候听过这种病的,得这种病的人, 在夜里好比瞎子。
他原先不觉得怎么样,不过是夜里目不视物而已。
可现在吴钩觉得可能会死在这个要命的病上,“咱们还没走出几里路呢,现在撤回小官城也不算打草惊蛇。”
“闭嘴,你要怕了你就回去。”
吴钩乖乖噤声。
“谁说咱们要进城的。”
兰时压低了声音,“咱们去炸矿去。”
燕州城郊的铁矿, 她前日才知道十二哥已经把探子插到那里去了。
趁着如今北境停不下来的这股风, 燕州矿一旦烧起来,必定成燎原势。
等到那时,不愁燕州不开城门。
而这城门,一旦打开,突厥军,便再也回不去了。
兰时与吴钩两个, 快马加鞭, 赶在酉时末, 偷偷靠近了燕州矿。
因着兰时前些日子闹那一场,矿场守备也严了许多,里三层外三层的突厥士兵来回巡逻。
兰时带着吴钩,贴在瞭望台底下,小声密谋,“待会儿,我怎么做,你就依样画葫芦,实在跟不上,也千万保护好自己,尽量别惊动任何突厥守卫。”
吴钩艰难地抑制着兴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看吴钩点头,兰时如觅食的花豹一般,轻巧地爬上了瞭望台,一枚暗器轻巧了结了瞭望台上的巡查兵,扒了他的甲披上,又飞速下来。
吴钩那边出了点小状况,爬上瞭望台时,被那士兵回头撞见了,没办法只好见了刃,突厥兵的血溅到脸上,爬下来时,离老远兰时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走吧,去矿内营。”
箭在弦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兰时安好了身上种种兵器,闷着头往营内走,低声交代,“一会儿你站远些,突厥兵鼻子灵,闻你身上的味儿一闻一个准儿。”
吴钩自知拖了后腿,默默摸了一把脸,之前内心升起的兴奋荡然无存,闷闷应了声是。
兰时心头压着大事,没时间顾虑他这少年人的心绪,匆匆点了个头,“不是大事,赶紧随我走。”
突厥兵只认这一身皮子,加之夜色深,相貌都隐在皮毛帽檐底下,兰时与吴钩两个半低着头,还真的顺顺当当走过了层层巡逻的突厥防线,走到了矿内营。
说是矿内营,加在一起也不过六顶帐篷,二十多个人而已,算上前头巡逻的,林林总总有近百人。
兰时走到了最边上那破旧低矮昏暗的帐篷前,极有技巧地叩了叩支撑帐篷的长圆木,屋内人也敲木响应。
兰时这才掀帘进去。
帐篷内,人挨人地站了满满一屋子,兰时粗略数了数,单纯同燕州矿守备拼人数都不一定会输。
“北境军先锋——”
“小先锋,是小先锋收复燕州城来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而后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眼神望向兰时。
兰时郑重起来,行军礼,一字一句,“北境军先锋姜承谙,前来收复燕州城,带诸位重回大凉。”
吴钩在兰时身后瞧着,有不少人听了这一句,偷偷抹了抹眼睛。
兰时收到燕州城的小兄弟传来的信件时,看得眉头直跳,现下忍不住确认道:“我带了火油与炸药,炸掉此处,真的不会影响整个矿脉吗?”
吴钩瞪大了眼睛,他与姜兰时背过来的两个包袱里,装的是火油和炸药吗?他在路上颠簸了好几下,岂不是差点原地飞升。
领头的中年汉子,拱手回道:“小先锋放心,末将家中三代守矿脉,决计不会看错,此处矿产储量本就稀少,连年开采几近枯竭,再采下去也只剩石头,如今炸掉才能探下一处矿脉,选在此时正好一举两得。”
戌时正,这一帐篷的矿工老兵,经兰时分成两组,一组经验足的,去炸矿,另一组,抄上趁手的家伙随兰时出去解决突厥矿脉驻军。
也并不正面迎敌,兰时带着人隐在暗处,等矿脉第一声响炸起来时,兰时一行纷纷出来,背后制敌,一击毙命。
与此同时,燕州城内西北角上的突厥驻军粮仓也火光大作,与兰时同时出发,偷偷潜入燕州城的十二十三,抹一把脸上的灰,放出了自己的训鹰。
二人对视一眼,点头分开,一人朝南,一人朝北,往城门奔去。
这一声巨响,也给了燕州城下兵马信号。
李老将军率军在南,姜元帅率部偷袭在北。
北境军驻军半数主力,一分为二双面夹击燕州城。
拿下这一城,北境便能将乌苏河岸尽收眼底,今夜一战,许胜不许败。
姜元帅战马横qiang,沉着指挥弓箭部火攻,带了火的箭头,一波又一波,如同流星,射向城楼。
突厥经过前头的小规模交锋,也加注了兵力在燕州城内,可休战期还不足一半,突厥兵力并未养回来,抽调也仅多了三千人马。
曾经在永夜关于北境军交锋的突厥主帅阿史那努吉,如今正换防到燕州城,他料定接下来不会太平,却没想到会这么快,有许多谋划布防,还在等突厥王庭批复支援。
听到巨响时,已经预感不妙。
阿史那努吉急忙点将,“集结全部精锐,冲北城门,撤过乌苏河去,北境兵有备而来,切不可再进。”
副将领命,立马吹响号角诏军。
号角声低沉,有一两声乘着风吹到矿脉来,吹进兰时耳中。
在漫天火光里,兰时响鞭,衔蝉越过尸首废墟,奔到兰时跟前。
兰时将斜挎在鞍上的长qiang解下,一回身,将吴钩扔到马背上,眼中微微泛红,提了声叫吴钩,“若是我未能回来,你回京时,替我转告太子殿下,兰时从无食言,化做界碑,替他守住北境了,遥祝太子殿下,千秋万代,天下一统。”
吴钩面色一变,想下马来,一叠声地喊她,“姜兰时你要做什么?姜兰时!你不要冲动,我跟你一起,姜兰时!”
兰时并不等吴钩说完,一嘬哨,衔蝉扬蹄,朝着小官城方向而去。
衔蝉远去,吴钩的喊声也渐渐变小。
兰时提枪转身,向燕州城内奔。
她家与这位阿史那将军,累代夙仇,她就算死,也要与这刽子手,同归于尽!
阿史那将军已经整军完毕,他没有什么必须守住这座城的念头,只带了精锐,直奔北城门,北城门下,已经乱作一团,处处炸着火光。
阿史那带着精锐,向前拼杀,想斩出一条血路来。离城门一里远时,阿史那的战马被射中,长鸣一声,跌倒下去。
阿史那立时飞身跃起,落地时才发现自己的战马竟是头中三箭,他不由得抬头望去,城门上挽弓那人,映在火光下的半张脸,是他曾经见过,且认真交过手的。
本应被他断了双腿,缩在角落里苟延残喘的,姜承谙。
趁他愣神的功夫,兰时又是三箭,直直朝着阿史那而来。
到底是久居沙场的老将,阿史那闪身避过,举斧迎战。
这人是冲他来的,看明白这一点,骨子里的血性被激起来,他也不急着逃了,用突厥语号令所有精锐冲锋,直奔乌苏河。
反观他自己,则向着城楼而去。
他从前能断这小将军一次,如今就能断他第二次。
耳边刀兵声,喊杀声不断,眼前血色映着火光,兰时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脑中一丝杂念也无,她如今,在这里,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杀了那敌寇。
兰时才到城门下,那敌寇的战斧便兜头而来。
阿史那身形高大,九尺有余,突厥人本就擅力,他借着体型差距想一举摁下兰时,却不妨被兰时轻松避过。
兰时的愤怒已经顶到头了,但是行招却半点纰漏都没有,与阿史那你来我往数个回合,已经劈开他半副盔甲。
阿史那哪里知道,兰时研究这人的布阵行军与功夫招式,已经二十年之久。
阿史那哈哈一笑,“瘸子!近十年未见,你倒是精进了不少,不过可惜,你今天,要再瘸一回了!”
兰时向来听不得这个,一枚流星镖掷过去,打落阿史那满口的牙,鲜血直流,也是这个空档,是兰时的破绽,阿史那的战斧擦着兰时身上那身轻甲划过,兰时肩背上被划出好长一条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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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时吃痛,速度并未降下来,在阿史那第二斧落下时,险险避开,横qiang旋身绕道阿史那背后,忍着肩背的剧痛举qiang,qiang尖没入阿史那已经敞露的肩头,同时抽鞭出来,趁着阿史那吃痛的功夫,拿长鞭绞了他的战斧,又一枚镖,顺着他的掌心钉进去。
在火光里,兰时举起战斧,“我本想在此杀了你,可现在,我改主意了!”
话落斧落,阿史那的战斧,砍进了他自己的双腿里,他们二人都听见了斧刃砍骨之声。
“这一双腿,你合该赔!而你的命,还有大用!”兰时使力,砍断了阿史的双腿。
拿长鞭捆了他的双手,一拳打脱臼了阿史那的下巴,顾不得身上的伤,拎着他站上城楼,朝下大喊:“北境军先锋姜承谙,生擒突厥军主帅阿史那努吉,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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