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消逝的狼群,忍不住叹息一声。
东方白来到他的身边,慢慢道:“你认识他?”
熊週点点头:“从小就认识。”
东方白道:“看样子你们的关系并不好。”
熊週苦笑:“你也看到了,他对我的仇恨甚至比对他的杀父仇人还深。”
东方白奇道:“一起长大的人最后变成仇敌,那种感觉一定很奇怪。”
熊週长叹一声,道:“奇怪得要命。”
他甚至不知道,钮赫对他的仇恨从何而来?
现在人已死,想要知道也是不可能了,不过钮赫临死前的那句话,让他心中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看不清楚。
东方白伸了个懒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认为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熊週摇头道:“那寨子被九道山庄的人攻破之时,我和他都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而已,我又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我还记得梅姐姐曾经说过,阿克顿大叔的寨子很是隐蔽,一般外人是无法找到那里的……可是,九道山庄的人就那么出现了……”
东方白道:“也就是说那个寨子里有内奸?”
熊週沉思道:“并非没有那种可能……可是,当年寨子里的人几乎全死了,又有哪个内奸甘心同死?”
东方白道:“既然内奸不会死,那么活下来的人当中,必定有一个是内奸。”
熊週慢慢道:“阿克顿山寨所有的大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些孩童,其中大多不谙世事,只有我和钮赫、和卓,年纪稍大……和卓为了救我中了暗器,那么就剩下我和钮赫……”
东方白道:“你当然不会是内奸,那么内奸就是……”
熊週看了东方白一眼,点了点头,吐出两个字:
“钮赫!”
钮赫是内奸?
但他身为女真族人,为什么要勾结外人屠杀自己的族人?甚至连自己的阿玛也因他死于非命?
熊週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明白。
在他心中,阿克顿大叔豪爽精明,是绝不可能生出这样一个阴险毒辣的儿子来的,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阿克顿若是泉下有知,恐怕要气得再次死掉。
东方白沉默许久,突然问道:“钮赫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熊週吐出一口长气,道:“钮赫是女真语,意思是‘狼’。”
他微微动容,钮赫的性格和他的名字何其相似?
狼生性狡诈,对待敌人凶残无比,钮赫和狼比起来,真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克顿当年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否想到多年以后,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勾结外人斩下自己的头颅?
熊週眼中悲色渐起,双手微微颤抖。
东方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口中的阿克顿是谁,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钮赫也已得到了他应得的惩罚,阿克顿的在天之灵,也应该安息了。”
熊週点头道:“今日钮赫突然出现,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事,不过,从今日起,恐怕还有更加困难的事情在等着我,东方兄弟,你的伤若无大碍,还是早些离去为妙。”
钮赫脸上的烧伤,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大火熊熊的夜晚,而钮赫临死前说的那些话,虽然不明不白,但他知道,这一切一定还有一个幕后黑手,而钮赫不过是那黑手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他也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他,所以他不愿意身边的任何人再为此受到伤害。
东方白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竟然大笑起来:“我东方白何时怕过?我与熊兄一见如故,自然还要多叨扰几日!”
熊週苦笑道:“东方兄弟,你这又是何苦?我与你萍水相逢,值得么?”
东方白大笑,只说了一句话:“只因为我们是朋友!”
熊週眼中又有热泪。
“朋友”,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了?
只有失去朋友的人,才懂得朋友的宝贵。
“友情”——这两个字有时候比爱情更奇怪,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去出头,去出生入死,就只因为这两个字。
熊週望向东方,眼中虽有热泪,但他的脸上却布满坚毅,无论前路多难,他也无所畏惧,只因为他有朋友!
遥远的东方,已露鱼肚白。
一轮红日,喷薄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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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節 古道有奇事
這是一條古道。
古道的意思,很多時候都是說這條路已經存在了許多年,有很多人走過,但對這條「古道」來說,它存在的時間並沒有多久,之所以叫「古道」,只不過因為建造它的人,姓古名道而已。
能為民眾修橋建路的人,大多都是善人,可惜這位古大善人,建了這麼一條道路之後,突然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全家被人殺害,當地人為了紀念他,特此將這條他所建的道路稱為「古道」。
可是,自那之後,有關這條道路的種種離奇傳說就越來越多,最離奇的當然是這條道路上有冤魂索命。
有些膽子大的人自然不信,紛紛去一探究竟,但是接連死了幾個人之後,所有的當地人都已廢棄了這條路,只在這條道路的盡頭,留了一座小茶棚,讓一個孤寡老頭守在那裡,勸誤入這條道路的人回頭,免得無辜丟了性命。
這條「古道」,正是通往碧落山的必經之地。
這一日,正是山花燦漫時,忽有三十匹駿馬,圍著三輛馬車,出現在這條「古道」的盡頭。
駿馬如龍,馬上的騎士皆是虎背熊腰,鷹眼環顧之輩,三輛馬車也是富麗堂皇,豪華之極,看起來就像一個富貴人家出門踏青。
這麼一群不詳普通人的人,出現在如此不詳的地方,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看守茶棚的老頭,立刻迎了上去。
「諸位不知道要去何處?」
馬上一名騎士,橫了老頭子一眼,冷聲道:「你這老頭子,莫非閑得無聊?老子要去哪裡,還要告訴你麼?」
老頭子被他言語中的冷意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差點坐在了地上,苦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若是客官在附近游玩,小老兒自然管不著,但若是要走這條路,小老兒卻非管不可……」
那騎士冷哼一聲,卻不說話,手中的韁繩只一緊。
他坐下駿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兩只斗大的前蹄竟朝老頭子的頭上踏去!
老頭子瘦瘦單單,仿佛一陣風便能吹倒,更何況是一人一馬的重量?這一人一馬若是踏實了,老頭子一定會一命嗚呼!
老頭子『噗通』一聲坐在地上,已然嚇呆了。
眼見那馬便要踏到他的頭上,卻不知怎地,偏了半寸,從他身邊落下,激起偌大的煙塵。
老頭子怪叫一聲,尿*味傳來,他的褲襠竟已濕了。
馬上眾騎士哈哈狂笑,紛紛策馬,圍住老頭子,看樣子是要一個個的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