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道:“正好我也有点事想和陈大神聊一聊。”
听到此话,陈永谦和殷少岩同时转头看他,眼神各有千秋,内容精彩纷呈。
“坐?”江亦霖向陈靖扬示意了一下远处的桌椅。
陈靖扬却转身朝摊头外面走去。
江亦霖心领神会地跟在后头。
殷少岩略吃味,不过也没小心眼到扑上去把两人分开的地步,等坐定才发现堂兄还表情微妙地盯着走到了街对面的两人。
殷少岩敲了敲桌子以便唤起对方的注意力:“你要谈什么?”
陈永谦把视线收回来,也坐了下来。
堂堂一个总裁,私底下的姿态仪表却总是很……“亲民”,和穿得跟个大学生似的殷少岩一起坐在缺乏清洁感的大排档里也不见多少违和。倒是街对面的那两位,就算一个脸上带伤,一个经过变装,身上也有种和此间气氛格格不入的气质。
对堂兄突然产生了点亲切感是怎么回事啊……
殷少岩不动声色地掰了双一次性筷子。
“发生了一件很恶心的事情。”陈永谦道,“不过先点个菜吧,老板瞪我们了……哦,老板过来了。”
“你付账。”殷少岩说完,转头向神色不善的老板点了个炒米线。
“一样。”堂兄说。
老板走后,陈永谦又说了一遍:“发生了一件很恶心的事情。”
“……”殷少岩有点不确定,如果自己没表现出好奇心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是要说第三遍。
“不过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挺恶心,只不过又发生了一件而已。”陈永谦又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是来和你做心理咨询的。”殷少岩提醒他。
“好吧。”陈永谦无所谓地笑笑,“你妈找过你么?”
“……”殷少岩把差点从嘴边逃脱的“谁?”字给咽了下去,“我没见过她。你谈的事情和她有关?”
“可以这么说。你想她吗?”陈永谦露出牙齿,满怀恶意地一笑。
殷少岩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真正的陈靖涵,他会想她吗?
大概是不会的。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通讯发达交通便利,陈靖涵那张脸还会时不时地在电视上出现一下,但凡身为母亲的有一点想见儿子的意愿,又有什么能拦得住她呢。
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你想她吗?――陈永谦语气里的讥讽和调侃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亮眼。
殷少岩轻轻摇了摇头,代表自己也代表陈靖涵。
“是嘛,真可惜。我还想说你要是想她,过阵子说不定就能见到她了。”
对于“母亲”兴许还有些憧憬,但光是这具肉体的基因提供者的话,殷少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想到和她见面尼桑肯定又要无理取闹(?)殷少岩就更没有兴趣了。
“我能查到的事情,她当然也能查到,过几天就会找上门来和你叙叙母子旧情了。”
殷少岩叹了一口气:“堂兄你说话能不能有条理一些,要么先因后果,要么开门见山先说结论,不要颠三倒四地自己想到哪里就说哪里,我听着很累的好吗?”
陈永谦很无辜地看着他。
殷少岩发誓这种表情和自己常用的装傻充愣表情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再见。”殷少岩按着桌子打算起身,却被陈永谦抓住了手。
殷少岩本能地朝陈靖扬的方向看了过去,生怕他又莫名其妙地呷醋,却只看到陈靖扬专注地听着江前辈说话的样子,自己反倒酸了一下。
“坐下,我开门见山地说。”陈永谦敛去了笑容。
堂兄不笑的时候脸上居然能看出些尼桑的影子。
殷少岩又坐了下来。
“星程有百分之三的股份在你手上,我希望你能和我合作,最好是全权转让给我,当然你母亲大概也会期望同样的事情。”
殷少岩呆滞了一下。
百分之三……?那些股份都是gay么……?殷少岩很不着调地想着。
“离开陈家的时候,陈……我的股权应该已经全部出让了才对。”
“当然,你以为我,”停顿了一下,陈永谦又笑了起来,“还有你那个妈,会给一个身败名裂的弃子留什么股份?不过这百分之三,名义上的持有人是一家在内华达州的投资公司,想都知道是个幌子。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查证出那家公司实际的所有者是你……伯父是真为你着想啊……”
“……”信息量略大,殷少岩感觉CPU有点不够用了。
陈永谦看了一眼在街对面的两人,眼底笼上一层阴翳:“你父亲绕了这么个弯子留给你百分之三,不是为了给让你卷土重来的,就是怕到最后连陈靖扬都不可靠,你还能用股份换点生活费花。不过既然你们现在感情不错,那这百分之三也就意义不大了,不如转让给我,价钱好商量。”
“……要是我不愿意呢?”因为陈永谦不是好人,陈靖涵被赶出陈家一事似乎他也是罪魁祸首,所以最保险的做法是事事与他唱反调……殷少岩是如此认知的。
陈永谦挑了挑眉:“随你。反正我不会逼你,自然会有其他人来逼你。”
“你是说……我妈?”
“嗯哼。”
“她是我妈。”殷少岩说。其实说这话挺没底气的。世间所谓亲情,他没多少体会,自然也不晓得真正的陈靖涵会在这种感情上放多少期许。
陈永谦果然像是听到什么高明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
“你不必现在做决定,当然想维持现状的话也无所谓……”
……骗鬼咧无所谓,无所谓你就不会在这里了。
“不过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我提供给你的才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提供不提供的,选择权本来就在我。”
“你说得没错,希望见到你母亲的时候也能这么立场坚定。”
“……”那是自然。
殷少岩如此想,却不愿对陈永谦这么说。
无论陈家那些人在搞什么内斗,都和自己无关。
殷少岩不想从中得什么利,也不想无故卷进去。
如果陈永谦或者是陈靖涵的母亲坚持不懈地来纠缠的话,放弃这百分之三的股份也未尝不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殷少岩此前甚至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只不过这事还需要问过陈靖扬。
毕竟陈靖涵事实上是已经死了。
那么就是遗产。
殷少岩又不好去问家里供着的金融学教科书,只好问苦主的亲兄弟,这份遗产到底该怎么处理。
托陈永谦及时开门见山的福,两人很快地谈完了正事,进入了相对无言如同话不投机的相亲男女般的状态。
往常陈永谦素来废话很多,今天不晓得为什么格外文静。
殷少岩则平心静气地等陈靖扬和江亦霖前辈(读作情敌)说完话。
露天大排档就有这么个好处,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能看得到,比酒店包厢什么的安全多了。
街灯底下,江前辈说得很淡定,陈靖扬听得很专注,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