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探班(四合一)(1 / 1)

退场 宇宙未眠 1 万汉字|8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5章 探班(四合一)

  徐青野在推开贺敛以后猛地喘了几口气, 半晌才终于缓和了些。

  徐青野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达到极限,就连挂在耳边白色的珍珠耳坠都在这种暧昧的绯闻中摇摇欲坠。

  反观贺敛,他除了自己用力抓着的那处衣襟, 其余地方都是依然平整体面, 手指不自觉地摆弄着垂落在她锁骨一侧的发梢。

  徐青野心头像是被轻轻地搔弄一下,不得不欲盖拟彰地别过眼去, 慢吞吞地问:“我看楼醒师兄发来是时间是八点, 我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

  “担心迟到?”

  “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晚点也没关系。”

  徐青野看着满屋子富丽堂皇的装修, 对‘重要场合’这四个字有了重新的定义。

  沈川澜把徐青野送到正门。

  她可以明显地察觉到众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等着贺敛入场, 见贺敛终于过来,一小撮人在第一时间迎了过来。

  至于态度……积极中带着谄媚。

  连带着走在贺敛身边的徐青野也进入到了众人的视线中。

  “贺先生,不知道您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怎么称呼,是哪家的千金?”

  贺敛冷笑:“王董这么好奇别人的隐私?”

  贺先生这是不高兴了。

  王齐听见贺敛的话也不尴尬, 只是举起自己杯中的酒,态度愈发恭敬:“是我唐突了佳人,我自罚一杯。”

  说完就这么一饮而尽。

  有了王齐这个开场,就更加重了大家对徐青野的好奇心, 徐青野时不时地就会接收到周围带着打量的视线,只是没有人再敢打听徐青野的身份, 连旁敲侧击这种事都省了,怕一不小心触了贺敛的霉头。

  那今晚可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说是庆功宴, 这里更像是北城上流社会勾连的桥梁, 一晚上徐青野跟着贺敛听了不少的恭维, 她只是等在一边就有些累了。

  “累了?我们回去。”贺敛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点。

  “现在吗?”徐青野有些不确定地问。

  她确实有些累了, 今天一整天基本都没怎么闲下来过。

  但现在就走?他看了看已经在一旁等了很久的那个人, 应该也是想和贺敛聊合作, 她虽然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应酬,到底没有直接点头应下来说现在就要走。

  徐青野:“我先去下洗手间,可以吗?”

  “那等你回来。”贺敛像是一点都不在乎有外人在,捏了捏徐青野的手才放她离开,一直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南湾里的洗手间十分豪华,女士洗手间外设计了一整排的化妆台,方便过来这边的女士补妆。

  水池与梳妆台隔着一道镂空推拉门,阻隔视线却不能阻隔声音。

  徐青野也是在这里第二次听到‘韩棠’这个名字,而且是与贺敛关联在一起的。

  “……贺敛不是和韩棠一对,据说都订婚了,今天那个女人是谁啊?我之前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韩棠还忙着世界巡演呢,男人嘛,你懂得,总要有几个女伴满足一下自己的生理需求,又不稀奇的,你们不知道吗?楼宴之最近也捧了个十八线小演员,但也就是玩玩,真要是结婚的时候怎么会找普通人结婚,还不是要联姻。”

  “那我看大家都对那个女人挺尊敬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人物呢,原来不是吗?那我是不是也有希望了,要是真能体会一次这种众星拱月,真的值了。”

  说话的人明显也是被带进来的女伴,言辞之前全然都是到挤入上流社会的向往。

  只是这种过于直白的话难免会在这个圈子里受到讥讽。

  “你可得了吧,除非你也能找到贺先生那样的男人,到时候别说是带着什么女伴,就算是牵着一条狗出来,那也是可以让人高看一眼。对了……我看那个女人身上带着的好像是珠宝大师刘韵奢靡系列的那套白珍珠,保守估计得值八位数,真是羡慕死我了……”

  徐青野捏了捏自己脖颈间的项链,上面坠着的珍珠圆润饱满,颗颗洁白无瑕,后面的话徐青野没再继续听下去,只是她的心中一直都回荡着一个念头。

  她这么多年虽然人过得浑浑噩噩,但是总希望感情可以干干净净。

  即便那个人是贺敛,她也不想成为所谓的插足者。

  这是她的坚持,也是她的骄傲。

  徐青野出去的时候,贺敛的身边已经没再簇拥那么多的人了,远远地看过去,只是楼醒和一个没见过的男人站在贺敛的身边。

  “小学妹这边。”楼醒站起身朝着徐青野招手,徐青野还不是很适应脚上的这种高跟鞋,走不快,这么轻轻迈着步子走过去的时候,楼醒身边的那个人始终对徐青野操着审视的目光。

  那种背对着贺敛,却试图洞察她的目光,徐青野并不喜欢。

  起初她还会接收那个人的视线,后来干脆不再去看他。

  “来小学妹,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池昼,和贺敛我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他对你一直都很好奇,所以想来见见你。”

  池昼心中有再多的情绪,如今还是面带微笑地点头以示友好:“你好,我是池昼。”

  “徐青野。”她只是简单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就没再说更多的话。

  徐青野从心底有些厌烦了这种恭维,她也大概猜到楼醒应该之前就是去接这个人了。

  “累了?”贺敛从她走过来后,一直都没说过话,此刻冷不防地开口:“我送你回去?”

  楼醒听见这话撇了撇嘴:“哥,你不是现在就准备回去吧,你别拿我小学妹当幌子啊,你这属于纯纯的迟到早退,而且我可是以京鹤庆功宴的名义开的宴会,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楼醒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忍不住一阵阵地心虚,他这次举行的宴会也是有些先斩后奏,好在在说服小学妹给他做女伴之后,贺敛还是来了。

  徐青野:“确定现在可以走吗?我也可以去后台的化妆间等等。”她穿的高跟鞋并不怎么合脚,她也确实想找地方处理一下。

  “可以走,之前不是说想吃辣,带你去吃你们楼下的那家自贡菜?”

  晚宴的吃□□致归精致,多数都是起摆设的作用,大家都是以应酬为主,很少会吃什么东西。

  贺敛态度坚持,徐青野有些歉意地看着楼醒,楼醒又拦不住人。

  于是只能看着贺敛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带着徐青野退场,最后只是无奈地悠悠叹了一口气:“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看这次我们的贺先生是栽了。”

  “贺敛认真的?”池昼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手上捏着的手机熟练地打开了某个对话框,输入好的一串文字却迟迟都没有发过去。

  “我也不知道,你觉得呢,我们这群人里面,除了贺敛就你眼光最毒。”

  池昼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随意地晃了晃杯中酒后将其一饮而尽,才转过头问楼醒:“如果贺敛是认真的,那韩棠怎么办?”

  “那正好你把韩棠拿下。”

  楼醒拍了拍池昼的肩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似真似假的话,说完便走开了。

  池昼眸光深邃地看了眼楼醒。

  沉思了半晌,删了对话框里的内容,收起了手机……

  ——

  徐青野以为贺敛说带她去吃那家自贡菜只是说说,找一个合理的退场理由。

  等他真的把车开到那家店的门口,徐青野才发现贺敛是认真的。

  “真的要来吃吗?你不是不能吃辣?”之前他们和周老师一起吃饭的那次,一桌子的菜贺敛基本都没怎么动过。

  贺敛:“你心情不好,陪你吃一点。”

  徐青野看着餐馆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有手挽着手的小情侣,也有来这边聚餐的大学生,或者是下班后过来吃饭的一家老小,四处都充满了烟火气,而自己还身着华丽的礼服,连脖颈间只是起装饰作用的挂饰,都是别人口中价值连城的珠宝。

  这并不是一起去吃饭的好时机,起码现在不是。

  而且贺敛也猜对了。

  徐青野无意间听到的那些对话,也让她实在没什么吃饭的心情:“贺敛,我想回去了,我们可以下次再过来吃吗?”

  “可以,但你今晚怎么了,不想和我说说吗?还是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贺敛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这个时间的地下车库本就安静,车内更是寂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徐青野迟来的声音混合着她胸腔的心跳声。

  她有些紧张。

  但只要一想到贺敛是订过婚的……

  不管了。

  有些事情她还是想趁这个机会说清楚。

  徐青野抿了抿嘴唇,态度有些认真:“贺敛,如果你有其他喜欢的人,或者准备结婚的人,我可以安静退场的……”

  “谁和你说什么了?还是你听到了什么?”贺敛的洞察力永远都这么惊人,很快就抓到了重点。

  “没说什么……”

  “那就是听到什么了?”

  徐青野的鼻子猝不及防地酸了酸,想了想,然后坦言:“我听人说你订过婚了,我不想做第三者,也不想做所谓的情人。”

  “没有其他喜欢的人,也没有其他准备结婚的人,所以今晚就是为了这件事不高兴。”

  徐青野细密的睫毛抖动着,连耳蜗处都是红润的,听着贺敛这么笃定的解释,淡淡地‘嗯’了一声,把后面还没解释的话收了回去。

  她潜意识里是相信贺敛的,对他的信任甚至胜过自己。

  但她不知怎么的,明明两个人才刚在一起,听见那种话就委屈地想掉眼泪了。

  徐青野想走,贺敛却并不准备就这么放她离开,两个人接吻的次数不多,每次徐青野却都不同的体验。

  比如这次,贺敛的吻带着一些惩罚性质,每一下都起前一次都要更加绵长,带着不容拒绝地拉着徐青野在欲海中起起伏伏,直到她再一次彻底悬溺在其中,贺敛才咬着耳朵缓缓地说句。

  “别想着走,也不可以走。”

  --

  徐青野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寒冬腊月水管里最初放出的水打在手上透着刺骨的凉意。

  但只有这样她才能清醒一些。

  参加这场晚宴,她对自己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显然也没有什么预料。

  而起因也不过是因为她听到了一些八卦的话,和一个名字。

  徐青野扶着洗手池,湿润的水珠慢慢在她的手臂连成线后滑落,镜子中的自己依然身着华服,佩戴着华美得体的首饰,肩膀上披着黑灰色的长外套,是贺敛的。

  一切都附着在她的身上,一切却又都不属于她。

  “徐青野。”

  “不是已经说好能陪他走一段路就好了吗?你还在奢求什么……”

  同样需要冷静的显然不止有徐青野一个人。

  看着徐青野提着礼服的裙摆上楼,贺敛没有急着走,他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点了根烟,一根抽完又续了一根,银白色的打火机擦亮了微弱的火苗,在阴暗的地下车库尤其醒目。

  周徽言开车经过的时候就觉得这车看着眼熟,倒过来再看,发现那人果然是贺敛。

  “你怎么来这边了?楼醒不是说你去南湾里了吗?这是回来了?”

  只是周徽言看了看眼前的单元楼标识,这里不是青野家的楼下。

  她有些狐疑地朝着一旁的车里看了看,车门还开着,那里面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周徽言朝着贺敛招了招手:“不是已经戒烟了吗?怎么还在抽,行了,上车,帮小姨个忙。”

  周徽言最近卧室的吊灯坏了,因为她有些洁癖,不喜欢陌生人进自己的卧室,所以一直也都没处理,想着哪天自己买灯泡换一下,毕竟现在的人民教师都能文能武。

  但她还是有些过于高估自己,买来了装备试了几次都没修好,所以最近这几天卧室里一直都在用台灯。

  贺敛跟着周徽言回家,扫了两眼说明书就把灯泡换上了,人从梯子上走下来的时候身上连多余的灰尘都没有。

  周徽言递了一杯水过来:“行啊外甥,连这都会,在国外呆了几年是不是把这些生存技能都学会了?”

  “小姨,我是理科生。”

  周徽言耸了耸肩,那其中意思十分明显,谁还不是个理科生了,她收起梯子才终于想起来问:“你怎么来这边了,路过,还是特意来找我的?”

  贺敛拿着杯子站在一侧的书柜前,看着里面的那张合照,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只听后面的人喃喃了几句说道:“不对啊,你怎么把车停去那边了?你不是来过这里,那边是青野的家啊,你是送青野回来的吗?”

  这段时间周徽言一直都在忙工作的事,回来的没有那么频繁,所以即便贺敛送徐青野回来的次数不少,也从来都没有偶遇过。

  贺敛:“嗯,她是我宴会的女伴。”

  “你们现在已经这么熟悉了吗?”周徽言此时还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直到贺敛后面贺敛又补了一句。

  “嗯,也是我女朋友。”

  周徽言也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听了这话一下子没拿稳,一整杯水就这么全都洒在了桌面上。

  一贯优雅的周徽言也免不了一时的手忙脚乱,用纸巾擦水的同时,满脸的警惕与震惊:“是我听错了吗?谁是你女朋友,青野?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那你和韩棠?”

  “我和韩棠只是朋友,以前没在一起过,以后也不会在一起。”

  贺敛只是坦然地陈述了一个事实,周徽言却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件事。

  周徽言对自己这个外甥的性子十分了解,他认定的事没有谁能阻拦,和他那个姐夫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这正是她和她亲姐姐最担心的事情。

  周徽言又问:“那你爸爸那边呢,依他的性子会同意吗?”

  贺敛在周徽言提到那个人的时候短暂的静默后,转过身问周徽言:“那小姨你呢,对我们在一起,你是什么态度。”

  “我?”

  周徽言问来问去虽然都是问贺敛这边的阻碍,但其实她骨子里更担心的是徐青野。

  尤其是想到徐青野的身世,她蹙了蹙眉:“阿敛,青野她……这么多年过得没你看到的那么好,你要是真心谈,小姨祝福你,只是最好要是万不得已分开的时候也要好聚好散,别伤害她。”

  周徽言明显的话里有话,只是徐青野的身世她又不好多说什么,哪怕对面站着的人是自己的亲外甥。

  贺敛把手中相框里的照片从后面抽了出来,那个相框又摆回了原处:“谁说我们要分开了,这张照片我拿走了。”

  周徽言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贺敛已经走到门口了,等她看清贺敛手中拿着的是哪张照片才急匆匆地走到了门口:“你这臭小子,青野的那张照片我就留了一张,你得拿包换。”

  贺敛临走出门,轻飘飘地留了一句:“几个都行。”

  “这臭小子。”周徽言苦笑不得地把门带上,看着摆在书架上空在那里的相框,心中五味陈杂。

  又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没多叮嘱几句。

  青野前面的那几年过得太苦了,她真担心贺敛还没进入她的世界,就把她吓跑了。

  ——

  徐青野整个十二月都没怎么去过学校,临到月底最后去学校听了几节课,又赶上了月底的元旦放假。

  她期末考试前一般会留两周准备期末考试,今年的这门选修课是开卷考试,课程作业都一丝不苟地完成,其余的也就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了。

  所以赶在年底跨年的那天,贺敛开车带着徐青野去了郊区的长恒影视基地。

  元旦前夕,北城漫天飘着大雪,他们出发的时间比较晚,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好在最近影视基地都在借着这场大雪拍夜戏,四处还是灯火通明的。

  徐青野也是第一次见到梁殊的助理苗苗,她比之前在视频看到的还要娇小一些,比一米七四的徐青野要整整矮了一头,更不要说站在徐青野身边身姿挺拔的贺敛。

  “青野姐,小舒姐还在拍夜戏,不过马上就可以下场了,你们想过去看看吗?还是先进去休息?小舒姐说你们今天要过来探班,我准备了一些零食和水果。”

  徐青野还没有来过这边,对周围的一切都挺好奇的,休息自然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休息。

  她动作自然地朝着一边的贺敛勾了勾手,贺敛配合地倾身过来,然后顺手解下自己脖颈上的围脖,系在了徐青野的身上。

  徐青野想拒绝,但是小腹那里隐隐作痛,也就没再逞强:“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贺敛在最后的位置打了个结,把徐青野凉凉的手拉进自己的口袋。

  “嗯,想去就过去看看,现在可以过去吗?”

  后面这半句是问凌苗苗的。

  凌苗苗在影视基地也混了好几年了,第一眼看贺敛的时候还以为又是哪个公司的明星来着,走神有些严重,这会儿被突然点名,猛地一激灵:“哦…那个,现在是吧,可以的,但是青野姐,这边的规定是不能拍照,尤其是不能开双光灯拍照!”

  徐青野昨天手机没充电,来的路上手机就没电了,这点自然是不用担心。

  至于贺敛,之前连微信都不用的人,徐青野严重怀疑他可能都没有点开过手机的拍照功能。

  凌苗苗带着两个人才侧门进了梁殊这场戏的拍摄现场,周围的建筑都被装修成了古代建筑的场景,在电视里看的时候画面都经过后期处理,看得不明显,徐青野绕过一旁的亭台水榭,才发现这边的建筑都是临时搭建的,有的不入境画面上,还丢着锤子和电钻。

  一众等待大夜戏的明星里,梁殊是最先进入到徐青野视野的。

  她远远地就看到梁殊穿着一身红衣,手中提着剑站在铺满琉璃瓦的房顶上,一头飘逸的长发在冬日的夜晚的风随着大雪舞动,煞是好看。

  徐青野心想,难怪要特意叮嘱不要拍照,这几帧的画面,她的确有冲动记录在自己的手机里。

  “那个红衣服的就是梁殊,这次也是她嘱咐我一定要把你也带来跨年,说是人多才热闹。”

  贺敛笑了笑:“那看来我要好好感谢梁殊了,不然我女朋友元旦跨年也准备忙工作。”

  徐青野被贺敛调侃的有些囧。

  她以往的跨年不是在家里和梁殊吃火锅,就是窝在图书馆,很少出来走走,贺敛第一次问她的时候他也没直说要一起过元旦。

  她理所应当地给自己安排了其他的事情。

  如今说起来,倒是有些理亏。

  徐青野轻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梁殊这是在做替身吗?一个镜头反复地拍?”

  凌苗苗小声地解释:“不是替身了,小舒姐今晚是0.1的打戏,0.1就是没有什么台词的那种,这场又要吊威亚,比较难拍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最近都是这种天气拍摄吗?”

  今天的温度明显要比平时低很多,梁殊身上的那件衣服一看就知道外面只有一层薄薄的纱裙,她只是看看都觉得冷了。

  当然不是一定要在这种天气拍摄,其实之前已经订好了拍摄的日期,天气还没有最近这么冷,只是那几天一直都没下雪,剧组里的某个女演员和导演‘建议’推迟到这几天,所以才会有在这种大下雪天拍摄的事。

  只是这种话凌苗苗可以和梁殊本人抱怨,却不好什么都说出去。

  只是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回避掉这个话题。

  徐青野只是这么看看都有些心疼了,好在那边拍的进度很快,她们前后也没等多久,梁殊就结束随意扯了件外套小跑过来了。

  “我离着老远就看见你们了,怎么样,不准备给我介绍一下吗?”

  徐青野还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男朋友’这三个字她也并不会常常挂在嘴边,所以等了半天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贺敛,我男朋友,这是梁殊,我之前和你提到过。”

  “嗯,为了保护你练过散打的那个女生。”

  这次梁殊和徐青野都没绷住,齐刷刷地笑出了声。

  梁殊在徐青野面前性子也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笑过后,还忍不住打趣她:“行啊,阿野,连这事都和贺敛说了,不过以后应该用不到我来保护你了。”

  梁殊朝着徐青野挑眉毛,一副俏皮的模样,只是还没等她再调侃徐青野,那边就又来人叫了。

  “梁殊,导演叫你,还有两个机位要补一下。”

  “这就来。”

  梁殊对着徐青野耸了耸肩:“又要去被导演摧残了,你们去里面的休息室等我吧,我马上就过来。”

  徐青野也着实是站不住了,她在和梁殊说话的时候,都在无意识地蜷着腹部,想让自己的痛经好受一些。

  贺敛显然也发现了这点,跟着凌苗苗过去的时候,始终都在留意徐青野的状态,两个人只是从状态上,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

  凌苗苗磕cp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小羡慕。

  尤其是想到还在这种寒冬腊月的大雪里拍戏的梁殊。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也不知道楼先生什么时候也能和小殊姐这样。

  长恒影视基地的休息间都安装了地暖,一进屋子里四处都是暖烘烘的,这场戏的工作人员和中场休息的演员也都在这里休息。

  门打开的时候窜进来了些凉气,门边的窗子上瞬间就蒙上了一层雾气,可见室内外有着不小的温差。

  坐在门附近的那个小明星本就有些不满频繁有人进出,来回开那道门,见最先走进来的人是梁殊的助理,说话间已经带着一些阴阳怪气了。

  “苗苗,你们梁殊姐不是还在外面拍戏吗?你怎么先进来了,别到时候惹得她不高兴,她可是要骂人的。”

  赵船儿这话的误导性很大,说得好像梁殊很会耍大牌骂人一样,好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人,而剧组的人也都多少了解梁殊和赵船儿的恩怨。

  凌苗苗僵硬地扯了个假笑,只当是有狗在叫,就带着徐青野去了梁殊那边的位置。

  大家也这才留意到跟在凌苗苗身后的两个人,徐青野被围巾围住了半个脸,身上套着厚重的羽绒服,只能才眉眼看出长相很是清秀。

  而站在徐青野身边的贺敛,大家却是看的真切,男人宽肩窄腰,平整的眉眼恰似古籍中的水墨画,下颌线勾勒出一条好看的弧度,只是气场始终都有些冷冷的,也没说话。

  屋子各个角落里都坐着一些女演员,而他的注意力却全是在边上那个女人身上。

  大家纷纷好奇这个人是谁。

  做演艺工作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外向,此时已经有人凑过来了。

  来人是这个剧组的副导演,负责选角的。

  他下面的一部戏现代戏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男二,而在他看到贺敛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就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在剧组从来没有见过你,是来探班的?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

  副导演洪安搓了搓手,一脸的期待,心底已经做好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说服面前这个男人试戏的打算。

  凌苗苗没想到他们这个副导演这么快就把主意打到青野姐男朋友身上了,而且话说得还这么直白。

  只能有些尴尬地在中间临时给彼此介绍一下:“洪导,他们都是小殊姐的朋友,是过来探班的。”

  “这个是我们剧组的副导演。”凌苗苗见贺敛始终都没说话,只得又补了一句:“负责选角的。”

  徐青野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站在贺敛的身后,听见这话也是一笑。

  看样子这个选角导演是看上贺敛了。

  贺敛始终都在审视着他,洪安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难得有些紧张了,还是被一个年轻人看了。

  只是等他再转念想想,现在大家都是挤破头地想往娱乐圈进,贺敛也没有理由会拒绝自己试戏的要求。

  直了直身子,干脆直接切入正题。

  “年轻人,我这边有一个角色,一直都找到合适的演员,我看你长相身形都合适,你要是感兴趣,我明天就安排你试戏。”

  “不感兴趣。”

  贺敛拒绝的直接,连一丝余地都没有留。

  徐青野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接过凌苗苗递过来的热水袋已经窝进了一旁的沙发里。

  周围一群人都在留意着这边的动静,也都清晰地听见了贺敛这话,忍不住对他微微侧目,洪导手中的男二,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角色,怎么这么干脆就拒绝了。

  洪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还是不死心地想继续说服贺敛。

  贺敛的心思却早早地放在了徐青野的身上。

  “怎么样,肚子还疼?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徐青野宫寒是多年的老毛病,每次经期的头几天肚子都会疼上一阵,就算是去医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没事,忍忍就好了。”徐青野发现洪安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一亮,看来已经是准备把注意打在自己的身上。

  于是先一步地拒绝了洪安:“洪导,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并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洪安还是不死心,想再说些什么。

  却被一道有些玩味的声音打断了。

  “怎么?洪导这是看上我们贺总了,眼光真是越来越高了。”

  门前的帘幕又一次被掀了起来,屋外的风雪被一阵风卷到了室内,来人的语气中带着调侃,但屋子里很快就噤声了,连敢于上前打趣的人都没有,活像是见了尊阎王,连赵船儿这种在圈内小有名气的女演员都在尽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洪安见到来人也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楼宴之能在这个时间出现,还以为他是来找章明华的。

  “楼总,章导还在外面导戏,要不您去里面坐坐?”这话语中带着三分的小心翼翼,连徐青野都忍不住朝着楼宴之看过去。

  楼宴之的长相,三分妖孽,七分强势,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

  但应该不是演艺圈的人,因为徐青野之前从没见过他。

  贺敛却似乎对来人并不意外,与他说起话来十分熟稔:“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楼总不止是过来谈生意的吧。”

  “楼总,您和这位先生认识?”

  楼宴之:“京鹤集团的贺先生,下次眼睛可要擦亮一些,他的身价太高,你把人找来,我可付不起工钱。”

  “不介绍介绍?”楼宴之问的漫不经心,实则一直都在打量徐青野。

  贺敛没再看向楼宴之,也是转头对一边的徐青野说:“楼宴之,楼醒的亲哥哥。”

  难怪呢。

  徐青野在第一眼看到楼宴之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十分眼熟。

  现在她在留意到楼宴之的时候,发现他和楼醒有五分的相似,比起楼醒,面前人的性子锋芒毕露,连长相也带有一些攻击性,不如楼醒的柔和。

  “我女朋友,徐青野。”

  贺敛好像从不避讳在自己的朋友面前介绍自己,徐青野也配合地朝着楼宴之点了点头:“你好。”

  休息室的重心慢慢转移到了这两个男人身上,他们并没有过多地交谈着什么,只是身份摆在这里,大家就忍不住对他们的好奇,无论大家放没放下手上的动作,也都会分一些注意力过来。

  连带着对梁殊的身份也多了些不一样的猜测。

  梁殊搓着手小跑着钻进休息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的小脸已经冻得通红,晚上带出去的暖水袋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温度了。

  她在看到徐青野的时候面色一喜,而等她留意到贺敛边上坐着的那个男人是谁后,喜色没了大半,连走过来的脚步都没有之前那么轻快了。

  “那个,阿野你和贺敛别在这里等着了,你们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入住的酒店就在这附近,我先带你们过去,晚上长恒广场有灯光秀,我订了一个好位置,我们可以边吃夜宵边看演出。”

  徐青野来的路上就知道了梁殊的安排,而她此刻感到奇怪的是梁殊的态度,她有些紧张,像是认识楼宴之。

  直到梁殊换好衣服他们走出去。

  贺敛和楼宴之走在前面,她和梁殊跟在后面,之前还只隔着很短的距离,现在在两个人刻意地压低脚步后,他们已经落后了一大截的距离。

  “什么?楼宴之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徐青野已经尽可能地小声说话了,但语气中还是有着不小的震惊。

  徐青野:“那你们两个之间……”

  “各取所需,没有什么别的关系,剧组里的人也不知道我们,以后应该也不会知道。”

  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徐青野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梁殊,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梁殊都是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那类人,她知道她一定是想好了才去做的。

  梁殊在扫过远处那个人的时候,眼底闪过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们俩个都是清醒的人,所以维持这种关系也挺好的。”

  “如果只是□□关系事情就会纯粹的多,总比脏了感情来的快乐。”

  前面的两个人已经到了,站在远处回头望他们,白色的雪地像是在中间划出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徐青野点了点头:“确实,有的时候也没有必要想太多,及时行乐。”按时退场。

  “这就对了嘛。”梁殊朝着徐青野挑了挑眉毛,然后随手把一张房卡塞进了徐青野的口袋。

  梁殊的动作太快,徐青野有些没看清她塞给自己的是什么,只摸到是一张卡片。

  “这是什么?”她想拿出来再看看,手却被梁殊按了回去:“是方便及时行乐的房卡,特意给你提前准备的,一间大套房,进可攻,退可守,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

  徐青野:“……”

  徐青野:“是挺贴心的,但是我估计要辜负你的贴心了。”

  她拉着梁殊的手按在了自己腹部贴着的暖宝宝上:“我月底是经期,今天是经期的第一天。”

  梁殊:“……”

  梁殊:“那你今晚还能出来玩了吗?今天的天气这么冷,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梁殊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徐青野的痛经果然来势汹汹,去办理入住的时候还好些,等回了酒店的套房,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就再也起不来了。

  夜宵和灯光秀也不得不取消。

  梁殊来来回回地过来看了几次,徐青野的痛经也始终都没能缓解,人蜷缩着,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了。

  屋子里有地暖,还开了空调,徐青野整个人都是汗津津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一旁的贺敛想直接带人去医院,徐青野却始终都不愿意松口,对医院有着明显的抵触情绪。

  “贺敛。”

  “可以不去医院吗?我不想去医院。”她这都是老毛病了,只是这次好像会格外疼一些,真的不用去医院的。

  梁殊知道徐青野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在接收到徐青野传递来的信号后,也只能也跟着说一句:“痛经不去医院也没关系,要不你先在这里陪着她,我去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哪里可以给你煮点红糖水。”

  “嗯,辛苦了。”

  徐青野听见房间门开了又关上,想着自己终于不用去医院了,于是才松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了些,痛经好像也就跟着缓和了些。

  贺敛看着徐青野的样子,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就这么怕去医院。”

  “嗯。”

  徐青野的声音闷闷地,像是犯了错误被说的小学生,连小脑袋也只肯露出来一半:“就是不太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

  “贺敛。”

  “嗯?”

  “我想洗澡,我好像没那么疼了,身上都是汗,黏黏的不舒服。”

  徐青野本想趁着贺敛去另外一个房间睡觉的时候悄悄去洗的,但她带来的衣服还在车上没拿过来,她之前是想看完灯光秀的时候再过去拿,现在计划泡汤了只能拜托贺敛。

  贺敛从一旁抽出来一个枕头给徐青野靠着,转身去一旁的浴室放热水,水滴击打着陶瓷地砖有着特殊的声音,这一下下的声音就像是砸到了徐青野心里一样,让她开始忍不住想,贺敛准备做什么。

  是想帮她洗澡吗?可是他们之前显然还没有亲近到那种地步。

  而现在又是在这种情况下。

  在贺敛从被子里把她抱出来朝着浴室走的时候,徐青野到底还是没忍住声音低低地说:“我自己来就行,你能出去等我吗?我带来的衣服在车里,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

  “衣服我让人去拿了,你慢慢洗,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贺敛临走之前把洗澡要用到的东西也都放在了离她更近一些的位置,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枚吻。

  徐青野打开花洒,任由温热的水在自己的身上流动着,她甚至心中有着种种的恍然,好像她与贺敛就可以这样地过一辈子,只属于彼此。

  而期待终归只是期待,徐青野在与贺敛在一起的这件事上,始终都是极致悲观主义者。

  ——

  她刚才那阵痛经疼的人有些脱力了,等徐青野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需要扶着一侧的门框才能将将站稳。

  床边是她的带来换洗的衣物,桌台上的玻璃水壶里正滚着浓浓的红糖水,看样子都是为她准备的。

  徐青野顺着虚掩着的卧室门看向外面,外面淅淅索索地好像有人在说话,具体说的什么她也没怎么听清。

  徐青野再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四周已经都是静悄悄的了。

  屋子里没有干净的拖鞋,她只能踩着湿漉漉的拖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贺敛?”她不确定他在不在,所以说话的声音很轻。

  贺敛是从她身后出现的,她用余光扫到他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

  而他已经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手上还拿着一条深灰色的浴巾,和地上毛茸茸的兔子拖鞋显然都不属于这家酒店。

  “是你去外面买来的吗?”

  “不是。”

  贺敛专注地给她擦着脚上的水滴,半晌才抬头补了一句:“叫人送来的。”

  长恒影视基地在郊区,徐青野想不到谁能这么快就买好东西又送过来。

  这么想着,徐青野脑海中捕捉到了一个信息:“我记得京鹤的旗下好像也有一家娱乐公司?”

  “京鹤的那个品牌代言人,沈周思,好像就是这家娱乐公司的。”

  “嗯,是我妈朋友的女儿,东西也是她送过来的。”

  徐青野:“……”

  她只是想猜一下是不是工作人员送过来的,没想到自己随便说一句就直接猜中了。

  贺敛屈膝在徐青野的面前,帮她穿好棉拖鞋,才又起身看向她:“还拿了些其他的东西,要不要过来看看。”

  其他的东西?

  徐青野本不是好奇的人,但是这种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都的人走进了现实,就难免会激起她的一些好奇心。

  东西都在贺敛的那间卧室。

  徐青野也是第一次跟着贺敛过来。

  这间卧室和她的那间布局大体一致,连摆设都差不多,只是两个房间的朝向不同。

  徐青野站在床边翻看着那个带着奢侈品logo的行李箱,想来也是沈周思的,至于里面的东西。

  徐青野大致翻看了一下,有几双珊瑚绒的新袜子,有一整包的红糖茶包,有几种不同类型的暖水袋,最下面还压着两个毛茸茸的护膝。

  “这么多东西?贺敛你记得帮我谢谢她。”

  “嗯,谢过了,还有一个电热毯,已经铺在床上了,要不要试试。”

  徐青野这才看到床边的一角露出了一截白色的线,终端的位置就插在墙壁的电源上。

  只是这是贺敛的床。

  虽然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但……

  徐青野在犹豫。

  而此时,时钟的指针刚刚划过零点,这个季节万物凋零,夜晚的风声总是带着萧条与凛冽,在那声伴随着跨年的倒计时响起后,周围的一切全部溶于了今晚的月色之间。

  徐青野周身都暖烘烘的,手上还拿着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却在贺敛看向她的时候,不自然地垂下眼。

  贺敛就站在离她很久的位置,如果她想,那个距离可以让他们共享彼此的心跳声。

  贺敛声音中带着克制的温柔,问她:“你那个房间的床被汗浸湿了,今晚睡我这儿?”

  作者有话说:

  确认过眼神!

  是你眠写文这么久写过最肥的一章!!

  副cp我会单开一本!大家快去隔壁收藏!